我不知道迪恩到底怎麼了,可作為兄弟,起碼的陪伴是需要的,我親自到秘密花園裡給迪恩拿來了他最喜歡的B型血液,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品嚐著其中滋味。迪恩用手擦去了臉上的血痕,如果不是傷心到極點的話,吸血鬼怎麼可能流淚,而且迪恩剛才還那麼高興。我徹底搞不懂了,但此刻如果和他說話,無疑是自找死路。
「你一定認為我是神經病,不可救藥,對不對?」他擦去血跡,又大口喝下一整杯血液後,才開口對我說話,我抿著嘴不表達意見。
「歐尼爾,如果你這樣認為,那麼我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從來沒有認為你不可救藥。」
「那麼為什麼我殺死了勞倫斯,你會那麼生氣,他從來只是我的僕人和你沒什麼關係啊。」
「他和我是沒關係,可是,他和你有關係啊。你如果對每個人都這樣,誰還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你,誰還會為你赴死,而且……」我頓了頓,「你並不想這樣對嗎?你其實很珍惜他們,只是你的方式不同罷了。」
「哼。」迪恩見我說到了他的痛處,便不再開口。
「如果馬歇爾讓你失望了,為什麼不徹底離開他,尋找屬於你自己的生活。為什麼要這樣處心積慮地尋找回去的路?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我走過去,扶住他的肩,希望我能帶給他一些力量,可是我想錯了,迪恩不是一般的固執。
他聽到了馬歇爾的名字,肩頭輕輕聳動,而後便轟地站起來,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抓住我的領口:「再說一次他的名字試試?看我還對你客氣嗎?」
「你瘋了嗎?」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你要和我作對?還是和你自己作對?別說馬歇爾是我的哥哥,就算不是,我也對他沒什麼興趣。當初是你們要把我變成這樣的,誰說不是你們的私心!我沒有怪你,你反來怪我?」真是討厭gay的心理,真不知道他是在吃什麼飛醋。
「……」迪恩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而是徹底坐下不開口了,他把手深深插進頭髮裡,我看他痛苦不堪的樣子,勸慰道:「馬歇爾喜歡海勒,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們只是想要奪回我們的權利而已,奪回後,我們就離開城堡。別再糾結於馬歇爾的野心,他壓根就不需要誰。」
「我已經習慣於為他做事了,我習慣成為他的走狗,可是他卻遺棄我……」迪恩咬住嘴唇,自我摧殘似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勸阻他。經過了那麼多年,迪恩還是如此固執,我怎麼能在短時間內讓他醒悟。他的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見他不理任何人,我便拉過勞倫斯的屍體,抬著走到外面的焚燒爐旁,準備把他投入火海,從此消失。
就在我把勞倫斯丟入火海的時候,我的背後站了一個人影,我轉頭向後一看,居然是威爾。他明顯沒有了任何人類的氣息,拜迪恩所賜,他變成了我們一族,我還記得當初他在屋裡想要把梅茜殺死的樣子,於是瞪了他一眼,他卑微地向我鞠躬,而我把勞倫斯交給他,便獨自走出了穀倉。現在我需要離開迪恩,獨自思考。
我走到了市中心,這裡光怪陸離,沒有片刻的清淨,但現在我反而不討厭這樣的感覺。至少,我能夠擺脫迪恩這樣消極的情緒。我來到了一件酒吧,雖然不知能點些什麼,可是此刻我需要在嘈雜的環境裡平靜下來。酒吧的點唱機放著我不熟悉的搖滾歌曲,我坐在一個角落叫了瓶啤酒,獨自喝起來,此時,我的眼光毫不猶豫地看見了吧檯後的那個女人。她的臉色白皙,而且她身上的茉莉香味讓我覺得隱隱有些熟悉,這是我從腦海裡慢慢開始搜索,這時記起了那個黑暗中向我貢獻過鮮血的女人。
不要責怪我的記憶裡沒有她,而是千年來的東西都要記住的話,顧及腦袋就爆炸了。她看見我,也覺得有些熟悉,於是盯著我看了半晌,但我知道她是想不起來的,至少勞倫斯已經抹去了關於我的記憶。
我在黑暗裡喝著啤酒,身上開始有些熱量,酒精總是能夠讓我們的血液燃燒到剛好的溫度,女人走過來問:「請問需要什麼嗎?」
「再來一瓶啤酒好了。」
「好的,馬上來。順便說一聲,我們見過?」
「沒有。」我決絕地否定了,她不能夠記得關於穀倉地底的一切,她悻悻然走了,過會兒又拿了一瓶啤酒過來,我拉過她的手,往裡面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下班後我在後門等你。女子打開看了一樣,雖然沒有笑,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會上鉤的,此刻我的血液燃燒起來,急需鮮血來中和,雖然她的鮮血不是那麼甜美,可是,我的確是不挑剔的。
她下班後慢悠悠地走出來,貌似對這樣的場合併不熟悉,有些畏首畏尾,她衝我笑笑:「我從來沒有約會過。所以,覺得很……忐忑?」她的腦子裡搜索著各種詞語,我突然覺得奇怪,她不是那天那個女孩兒,只不過是味道有些像,而且她們長得確實有些相似,我輕輕拍了一下腦袋,後又想通了覺得這個女孩兒也不錯,至少她的血量是充足的。
「沒關係,我也沒怎麼約會過,想去哪裡?」我伸出我的手臂,她有些遲疑地搭上來,「我叫歐尼爾,你呢?」
「曼妮。」她的臉上掛過一抹紅暈,而我突然想起梅茜和巴德,她是不是也是迷上了人類的無知,就像我此刻一樣,我甩了甩頭,爭取忘記那個畫面,「是個好聽的名字,我們去街頭的旅館?」
她聽到這個詞後,顯示出了失望的神情,我知道她只不過是想讓我送她回家,可是不料卻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她猶豫了片刻道:「好……吧。」
對於人類,我永遠知道她們過去在想什麼,可是,從來不知道他們現在想的是什麼,這是梅茜獨有的本領,而我只能知曉過去和將來,當然是主觀上的。我知道她會和我進旅館,我不知道這個女孩看上我什麼了,為什麼本來一清二白的她,會在夜店裡看見一個人便跟著他走,當然我不打算去瞭解。
我紳士地幫她拉開門,並且用我的假ID入住了,我們來到房間,她顯示出焦躁和不安。而我到了房間,看到她坐立不安的樣子,覺得有些無趣,一般來說,我跟著迪恩在夜場裡遇到的女孩子都願意做任何事情,我不喜歡說話,可是總是能夠和迪恩一樣得到我們需要的東西,可是今天的她未免太掃興了。「你不坐嗎?」
「哦。」她扭捏地坐在我對面的床腳上,我無奈地拉開了襯衫的領口,而她緊緊抓住她的包,像是裡面有什麼金銀財寶。
「你那麼怕,為什麼還會出現在後門?」我靠近她的臉,而她本能地往後退了一下,而我此時徹底憤怒了,我迅雷不及掩耳拉過她,對準了她的脖頸狠狠咬上去,如果說我還有什麼忌諱的話,那麼就是對於人類的同情和憐憫。可是這個女人,實在讓我怒不可遏。
她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切,迷幻劑讓她不能掙扎與吼叫,而我知道她的內心是多麼害怕,可我不打算放過她,我進一步把身子探向她,然後努力汲取她身上的所有能用的血液。她輕輕喊叫了一聲,眼睛有些憤怒地看著我,我突然被她這個樣子嚇到了,但我不打算後退,我深深咬緊她的每一寸肌膚,直到她失血過多露出了蒼白的顏色,我不想殺人於是趕忙放開她,又用止血藥讓她的傷口癒合了。我才頹然地坐在床上,看著這個類似屍體的女人,她的眉眼和梅茜有些像,連皺眉的樣子都是那麼相像,讓我覺得內心的罪惡開始蔓延,我收拾好自己的殘局,叫來客房服務抬著些吃的喝的準備等她醒來。
當她動彈了一下時,我用冷毛巾敷在她的額頭,寒冷讓她快速清醒,可她明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摸著自己鎖骨上方的傷口,覺得疼痛非常。
「別怕,我不會殺你的。」我拿過一杯熱茶遞給她,她快速地喝下去,我懶得和她多講,便摸著她的額頭低聲念道:「今夜過後,你從沒見過我,你會忘掉這一切。」說完後,我從窗戶跳下去,而她怔怔然看著窗外,顯然在消化我告訴她的規則。而我又開始在街上遊蕩,不知道該去何方。
此時,我發現這條街通往一個低檔的住宅區,而這個住宅區有我最想見的人,我是不是應該去找她,還是不要打擾她的生活。此時,我聽到一個女人大聲喊:「變態!偷看我!」
我搖搖頭,不爭氣地向著梅茜家的方向飛速奔跑,或許,我真的是個變態也說不定,我最拙劣的接近她的方式,竟然是去偷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