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千年情緣 十五、盛宴(1)
    宴會是艾倫家族的盛宴,不過作為古老的家族而言,這樣的宴會其實規模不算是很奢華了,長長的餐桌上擺放的自助餐讓來客隨意索取,還搭建了小小的舞台在大廳的南面,上面有人唱著鄉村音樂。艾倫和我走下來時,剛好開始,人影憧憧,燈光柔和地照耀每一寸地方,中間的白色桌布和百合花讓給人高雅的感覺,我環顧四周沒見到威爾和凱麗便附耳問:「怎麼主角還沒來嗎?」

    「我們家的傳統是讓訂婚的人有個驚喜,所以通知他們的稍微晚一點。我們先到那邊去,有為他們準備的禮物,我幫你也準備了一份交上去。」艾倫說著,我瞪他一眼不滿地嘟囔:「你以為我沒準備嗎?雖然我挺不情願見你家人的,可不代表我就沒有基本的禮節。」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禮物遞給艾倫,這是我驚心挑選的一套情侶咖啡杯,希望他們還能喜歡。艾倫見我這樣細心,臉上洋溢著笑容,而後便換上了我自己準備的禮物,並在我的右臉頰留下了他溫暖的吻,我知道他以後一定是最懂得照顧家庭的男人。

    全部人都準備著自己該做的事情,而艾倫和我就負責過會兒的燈光,我和他在一旁打趣著,艾倫摟住我的腰和我耳語一些家族的玩笑。只等見到威爾和凱利走下樓梯便把燈關上,然後讓他們在光束中走下舞池。真是羨慕他們兩個,有那麼多人的祝福,艾倫和我說笑完後就去打燈的另一頭站住,而我呆呆等在原地等待關燈的瞬間。

    突然看見他們兩個從樓道上走下來了,我趕忙關了燈,然後艾倫把燈柱打在兩人的身上,我們配合得天衣無縫。威爾的瀟灑和凱利的沉靜讓人覺得真是一對璧人,而我站在黑暗裡和艾倫在一起看著,覺得或許這樣也不錯。有一時間總覺得看見了歐尼爾的碧眼,在我眼前漸漸清晰起來,還有他身上的淡淡佛手柑的香味,為什麼每次我覺得人類的感情也可以很真摯的時候,總是不盡想起歐尼爾,那個讓我又怨又恨又愛的男人。

    而就在我發怔的時候,燈光卻亮得晃眼起來,周圍的一切都讓我不能適應,這樣的燈光帶著一絲敵意讓我不得不蒙起眼來,在燈光強烈的照耀下,我感到身體裡有種難受的灼燒感,就像是在千度以上的高溫中經歷著魔鬼般的試煉,我的眼睛看不清楚,身體不聽指揮,就連心臟也快跳脫出體內般的疼痛。此刻,我只能聽到威爾不屑的聲音:「這樣的怪物還留著幹什麼?如果我們把她送到那該死的聯盟,又會怎麼樣?直接把她了結了不就可以了。」

    而我身上所有的氣力不知道被什麼拔空了,就是不能掙脫這樣燈光的束縛,我看到了艾倫的眼睛,他站在那裡,依舊是一個樣子,帶著冷漠帶著淡定,還有他一貫的姿勢,讓我怒火中燒我本來希望他會幫助我,可是為什麼他也這樣看笑話似的無動於衷。而這一切或許都是幻覺,又或許是真的我也分不清楚。

    「你們這是幹什麼?」艾倫被人綁住了身體,他不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周圍理所當然的每個人,而露易絲卻面無表情地答道:「你帶了一支吸血鬼到家裡,還要問我幹什麼?孩子,我是在保護我們的家族,你應該慶幸我們並沒有懲罰你。」

    「媽,她就算是吸血鬼,也是我的女朋友!你們不能這樣對她,她會死的這不是玩笑。」艾倫不能掙脫那大漢的雙手,他臉上的神情已是扭曲而變形了,看得出他焦急的樣子。而凱利躲在威爾的身後,她從來不相信這樣的鬼怪,可是現在確實看到了梅茜在光柱下痛苦地呻吟著,皮膚從往日的白皙變得漸漸慘白起來,凱利嚇得戰戰發抖,威爾只是用手護住凱利,他明顯不知道她母親在幹什麼。

    「這是家族裡發明對付他們這樣的人的儀器,帶著最讓它們頭疼的紫外線,而且超出了太陽的五倍。本來想並沒有什麼用處,可是,我還給她喝了摻有死人血清的聖水。相信不久,她就會原形畢露然後死去。」露易絲的神情堅定,而對於吸血鬼,她們祖傳的秘方總是讓她保護了自己的家人,這點讓她無盡地驕傲起來,而她高傲的頭顱讓所有人都覺得可以值得信賴,眾人以無比虔誠的眼神膜拜著他們家族的主心骨。

    艾倫大叫著往我的方向緩緩挪步,露易絲還是示意大漢綁住自己的兒子,然後對威爾說:「我們必須把她交給聯盟處置,那樣我們的家族才會得到聯盟的肯定,威爾如果你以後還要從政的話,有了聯盟的幫助會輕鬆很多的。」威爾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唯一想表態的便是他不需要家族的庇佑。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艾倫終於掙脫了那彪形大漢的手臂,我已經失去了最後一點的生命力,紫外線讓我的皮膚千瘡百孔,而且死去人類的血液讓我的身體翻江倒海,我體驗了許久不曾體驗的生病的感覺。艾倫千鈞一髮地脫下了他的黑色西裝把我罩住,他有力的雙臂扶我站起來。露易絲見到這樣的情景,不由地大叫:「不要!這樣會激怒她的。」可是,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我在黑色的西裝下得到了片刻的安寧,身上的皮膚開始慢慢癒合起來,雖然胃裡還殘留著過期的血液,可我的狀態比剛才好多了。長久地失去了生命力後,瞬間覺得艾倫身上的血液的香味讓我近乎瘋狂了,我強忍住自己的渴求,隨手揮開艾倫的西裝,以極快的速度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便來到露易絲的面前用瞬間長出的尖尖指甲對著她的脖頸,大聲對著大廳裡宣佈道:「如果還有人把燈光照在我身上,我便讓她的血流滿整個屋子!」我的心裡從來沒有這般痛過,或許是太久沒有經過戰爭的洗禮,我變得那麼遲鈍,可現在不是後悔和檢討的時候,我專心對付著在我臂彎裡的這個女人。

    正當我出口威脅他們的時,一陣黑影掠過我的身邊,我看到了他通紅的雙眼,而尖尖的獠牙從紅色的唇中顯露出來,迪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露易絲的脖頸咬開了中指長的口子,指尖插進了傷口中掏出了靜脈和血肉遞到我的嘴邊,我在經歷了剛才那樣的折磨後。體力毫無,也沒有一點自控力,便拉過露易絲的脖頸咕咚咕咚喝了起來,血液從口中流向了全身,我變得堅不可摧。

    就在我急於讓自己得到滿足的時候,餘光看見迪恩迅速地遊走於人群之中,而被他碰過的人都免不了一死,屋中二十多個人包括傭人和狗都讓迪恩毫不留情地殺死了,而我吸光了露易絲的血後,抱著她僵硬而寒冷的屍體坐在原地呆住了。許久不曾嘗過溫熱鮮血的滋味,那種帶給我欲仙欲死的滋味碰撞著我的味蕾,而這樣的高貴血液帶來的滿足感,是許久不曾嘗過的人間珍饈。但,這都在週遭的尖叫聲和艾倫的驚呆的眼神裡,徹底消失了。

    我驚呆了,周圍的房間內飄散著血液的濃香,而艾倫的血液尤其香醇,可是此時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走到他面前了,為什麼,為什麼迪恩沒有了結他的生命,為什麼偏偏把他留給了我?而迪恩的消失讓我覺得這一切都是該我負責,但我又怎麼為這一家的慘死負責呢?

    我的頭腦昏沉,而艾倫咬緊了牙齒,他不相信在一瞬間他把所有的人都殺死了,他的母親躺在他女朋友的懷裡,被吸乾了血。他的嫂嫂被吸血鬼的利爪割斷了喉嚨,他的兄弟姐妹的屍體流出了鮮紅的血液,而整間屋子就像是人間地獄一般的情景。我站起來,努力抹掉身上的血漬,我朝著艾倫走去試圖讓他從這樣的噩夢裡走出來,我輕輕摸過艾倫的臉,試圖擦去他臉上被沾到的血跡,低聲下氣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近乎帶著許久不曾有的哭腔。

    他失去了基本的理智,也失去了基本作為人類該有的反應,只是看著我,眼裡透出不解,沒有憎恨沒有後悔,也沒有責備。我看到了他從背後的矮桌上拿到的小刀,我知道他會狠狠地刺我,可是我並不打算躲避,我站在他的面前,讓他做任何可以更加好過些的事情。艾倫果真用小刀狠狠刺向我的心臟,那把銀質的刀具插在我的胸口卻沒有流血,我們互相對望著,我從他的眼裡看不到任何東西。這時我的身後出現一個黑影,我來不及反應他便把我一把摟起,飛速離開了屋子。我背對著那個黑影,看到了艾倫臉上還是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我飛身被人帶出了處在阿拉斯加州小鎮上的那座古老的石屋的玻璃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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