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朵玫瑰 姐妹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葛老的命案隨著案件的偵破,開始被報紙沸沸揚揚的宣揚開來了。由於葛老身份特殊,加上從他身上又牽扯權哥這樣的黑社會團伙,所以,這樁命案很快的就成為了社會熱聞,新聞頭條。每天打開電視機,打開電腦,攤開報紙,總能看到大大小小,或真或假,或有理有據,或捕風捉影的消息。

    湛海看到這些消息,曾經忍不住打電話給芙蕖,以示慰問,他甚至在電話裡暗示,只要芙蕖願意,他肯定會想辦法幫她度過這個難關。

    可是,他的關心也只是換來了芙蕖的一句冷笑,她說:「除非你把全世界的新聞媒體都收買下來,否則這新聞仍舊會有被人提及的時候。」

    聽了芙蕖的話,湛海也不由得黯然起來,總覺得自己的一番心意,換來對方這樣冷淡的回應,實在是不值。

    那天,湛海和芙蕖的通話也不過是短短幾分鐘,你來我往,簡單而禮貌,一點也不像相識多時的親密朋友的通話,乍看起來,反而有點公事公辦的死板,教條。湛海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前一陣子還好好的兩個人,到最後反而鬧成了這樣。他似乎從來就沒有明白過她,他們認識了這麼長時間,他似乎從來就沒弄懂過,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心裡到底裝著些什麼。

    葛老的事情越鬧越大,到最後彷彿成了全民關注的熱點,就像一滴墨,滴進了一杯水,不消頃刻,那滴墨就會充斥到了杯子裡的每一個角落裡。芙蕖的身份地位尷尬,雖然官方的媒體裡並沒有提及到她這一個人,但是一些網絡傳聞裡卻已經將她曝光。於是,芙蕖的生活一下子就被打亂了,現在她出門,總會覺得背後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

    芙蕖出來社會這麼多年,什麼樣的風浪她沒經歷過,白眼,唾沫,恥笑,痛罵,甚至扇打,她一樣一樣都經歷過,若是往日,她早就一笑置之了,但是唯獨是這一次,沒有白眼,沒有唾沫,沒有恥笑,沒有痛罵,沒有扇打,她卻一件一件地裝進了心底。她問餅乾為什麼,餅乾說,今非昔比,她的心態變了,昔日她是不要臉的婊 子,而現在,她想做一個要臉的良民。

    「人至賤則無敵,你遠遠沒有到那個境界。」

    後來,芙蕖索性深居簡出,連報名的那個補習班也不去上課了,每天躲在家裡,看書,一本接著一本的看,從聖經到佛經,從王小波到黑格爾,從《安娜.卡列尼娜》到《簡.愛》。她也不知道自己讀那麼多書是為了什麼,她只知道,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她想尋找一方安寧的話,也只有栽進這些故紙堆裡了。

    後來她接到了湛海的電話,他問她,生活怎麼樣,好不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她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起,差點想對他說:「帶我走吧,天涯海角,去哪裡都行。」可是嘴唇還沒來得及張開,理智的冷水就已經將衝動的火苗熄滅。她對著自己冷笑了一聲,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幼稚,她對著他,也對著自己說:「除非你把全世界的新聞媒體都收買下來,否則這新聞仍舊會有被人提及的時候。」

    後來,她似乎聽到了湛海在電話那頭的歎息,她想安慰他幾句,到後來卻又發現,最需要安慰的,其實是她自己。

    這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的通話,從此以後,他們在同一座城市裡生活,呼吸著同一股空氣,看過同一朵雲,路過同一個街角,甚至吃過同一個小攤的糖炒板栗,喝過同一間星巴克的咖啡。可是,卻再也沒有遇上,無論多麼小心地搜索對方的身影,就像以前他們總是輕而易舉地相遇那樣,他們又再次不知不覺地失散了。

    他們,就像對方手裡的氫氣球,指縫一鬆,就遠走高飛。

    時間不知不覺,我們後知後覺,終於有人,在兩個角落,各安天命地「幸福」著。

    從那之後,湛海的家裡開始絡繹不絕地出現訪客,而他,也在父母的要求下,頻頻回家吃飯。而那些訪客,都有著相似的眉目和輪廓,或嫻靜,或開朗,無一例外的都有著清白的身世。多好的人們,可是卻不是他要的那位,他總是靜靜地吃著飯,偶爾陷入沉思,開始想念,想念她的微笑,想念她抽煙時的迷離,喝酒時的瘋勁,纏綿悱惻時說的低俗笑話。這時,他才明白,原來想念一個人也可以這樣,不用太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它是那樣的輕,卻成為了生命中無法承受之輕。有個人的心,就像涼水裡浸泡著那樣,已經找不到暖和的那團火焰。

    這一天,不速之客再次降臨,還是上次的那位檢察官,風塵僕僕地從外地趕來,試圖再次說服芙蕖作證。芙蕖不肯,再次明確地拒絕了她的要求,兩個人,在小小的客廳裡打著拉鋸戰。口齒伶俐的檢察官費勁口舌都不能說動她,最後,走的時候也只能無奈地歎息一聲,心裡怪芙蕖的立場太堅定。

    次日,天氣和往日並無什麼不同,一早就起床做家務的芙蕖,提著一袋垃圾,打算拿到門外去扔,去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門口放著一個紙箱,剛一打開,一陣腥臭撲面而來,往裡面仔細一看,躺著一隻沒了腦袋的公雞,盒底是薄薄的凝結成冰的血水。芙蕖手腳一震,當場就驚叫起來,她的驚叫聲引起了正在吃早餐的芙涼的注意,她扯開喉嚨問她:「姐,怎麼了?」

    芙涼的聲音將芙蕖嚇飛的魂魄拉了回來,她迅速地蹲了下來,將失手打翻的死雞放進垃圾袋裡,然後強壯鎮定地說:「沒事,只是有隻老鼠從我腳邊跑過罷了。」

    說完,提著滿滿的一大包垃圾,就朝著樓梯間走去,走到了樓梯間,剛一看到那裡的垃圾桶,芙蕖就像扔瘟神一樣,將黑色的垃圾袋往桶裡用力的一扔,唯恐脫手不及。

    啪的一下,黑不透風的垃圾袋就進了大大的垃圾桶裡,袋子沒封好,裡面那只死雞露了出來,光禿禿的脖子,雜亂的雞毛,以及斑斑血污,正對著芙蕖,驚秫。芙蕖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不會是個惡作劇,絕對不會,那麼,又會是誰呢?

    她忽然想到了昨天找她的那個檢察官,又忽然想到了權哥,雖然新聞裡說以權哥為首的那個黑社會團伙已經一網打盡了,但是,誰又敢肯定,這裡面會沒有一兩條忠心耿耿的漏網之魚呢?這到底是恐嚇,還是警告?

    由此及彼,芙蕖馬上想到了一直聯繫不上的父親,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回了家,然後掏出手機,再次撥打父親的電話。這一次,和以往一樣,仍然是忙音。芙蕖的心突突地跳著,彷彿要破膛而出,她知道,這是一個警告,告訴她,不該說的事情,不要亂說。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抬頭望向天空,灰濛濛的天,積壓著厚厚的鉛雲,彷彿隨時都會從天而降,壓到她的身上,她知道,暴風雪的就要來了。低下頭,望向客廳,芙涼早已吃完早餐去上課了,空蕩蕩的大廳,四面白茫茫的牆,狹小得讓人窒息。世界那麼大,而她,連一小塊安靜的蝸居都求而不得。

    第二天,還是一盒紙箱,第三天,第四天,收拾門前的紙箱,似乎成了她每天起床要做的第一件事。看著那些沒了脖子的死雞,芙蕖想,有些人,是不是只要走錯了第一步,以後就永世不得翻身呢?

    一連幾天,芙蕖都活在了擔憂與恐懼之中,她開始疑神疑鬼,她覺得生活的四周佈滿了針孔,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對方的監控之中。樓梯拐角的身影,隔壁傳來的聲響,等等,總是挑動著她脆弱的神經。她開始變得一驚一乍,可是為了隱瞞實情,卻還要在芙涼面前強壯鎮定,每一天,她將裝著死雞的紙盒扔進垃圾桶時,都會想,最後一隻雞,會在什麼時候送到,為什麼那個人就不能給她一個痛快,非要這樣若即若離地折磨著她,如果他們想警告她,那麼一次足矣,如果他們想折磨她,那麼為什麼不直接上門來尋仇呢?難道他們也明白,心理戰遠比生理戰來得厲害的道理?

    她揣測不出那個藏在幕後的人裝著的,到底是一顆什麼樣的心,她只知道,命運要收網了,她過去欠下的債,要還了。正所謂一報還一報,天網恢恢,她逃不掉的。只是,芙涼,她想,要是她出事了,芙涼怎麼辦?她這個唯一的妹妹怎麼辦?

    到了第四天,芙蕖終於忍無可忍,她想,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個明白。於是,她來到了公寓的管理室裡,隨便找了個借口,將樓道裡的監控錄像調了出來。然而,當她終於看到那個驚擾了她好幾天的身影時,卻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那一剎那,她忽然輕鬆了不少,前幾天的惶惶不可終日,終於變成了這一刻的虛驚一場的後喜。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惶惶不可終日的那幾天,居然是這麼一場荒誕的鬧劇。

    第五天,天剛亮,芙蕖就起床了,當她聽到門口的窸窣聲時,馬上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打開了門,然後冷笑著看著來者,說:「好玩嗎?還想繼續嗎?」

    來者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芙蕖撞見,一個驚恐,手一抖,盒子就掉到了地上,啪的一下,蓋子開了,裡面一隻死雞掉了出來。她心虛地看了芙蕖一眼,然後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芙蕖站在門口,看著那道驚慌失措的身影,忽然悲從中來,她想,這個世上有那麼一個人,可以明目張膽的去愛,去恨,那是一件多麼令人羨慕的事情。而她,卻只能躲在小小的一間房子裡,連陽光都不敢多見。

    紙盒驚魂彷彿是一樁笑話,笑過之後,就算了。日子再次恢復了平靜,春節也悄悄地臨近了。打開電視,報紙,到處都充斥著新春來臨的喜訊,葛老和權哥的消息不知不覺的就移到副刊,角落,到最後悄悄的消失不見。只是芙蕖的心裡仍有一個人牽掛著,放不下。

    她已經一個多月聯繫不上父親了,如果是以往,她或許會樂得清靜,但是現在呢?滿城風雨,風聲鶴唳的現在呢?no news is goodnews變成了no news is badnews!

    每天撥打一次父親的手機成了芙蕖最近的生活習慣,雖然她明知道接通的機會很渺茫,雖然她明知道就算電話接通了她和他也無話可說。但有些人就是這樣,你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他從來沒有在你的生命中出現過,恨不得到廚房裡拿著菜刀親手將他殺死,但是等到他真的人間蒸發的那一天,你又會惶恐不安,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就怕他有個什麼不測。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轉眼間農曆年就要到了,這天清晨剛起床,湛海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何教授的,說是慕瑰的畫作已經做好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拿。湛海聽著,推開窗,冷冽的北風將還帶著一絲睡意的湛海吹醒。他聽著,想了想,說:「不了,還有事,抽不出空來。」

    然後,他聽到了手機裡傳來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聲。

    掛了電話,站在窗邊的湛海陷入了沉思,齊律,他想,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夠將一個人從他身邊帶走,而且走得那麼決絕,連一點餘地也不留。他想起當年,芙蕖淚水連連地求他將那盤錄像帶討回來時的情景,再想起幾天之前他問她對漫天風雨有什麼要幫忙時的回應,忽然心就一點一點地涼了起來。就像一杯滾燙的水,放在窗邊,被涼薄的寒風帶走了所有的熱情。他又想起聖誕那夜,她和慕薔的爭執,他看到了遠遠坐在斯巴魯裡的齊律,透過車窗,一臉憂慮的望向遠方,關心和擔憂那麼明顯,連他都被比了下去。

    曾經,他很想問她,他到底有什麼好,值得她放棄一切跟他重新開始。後來,這句話他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他知道,一個人不愛你就是不愛你,問得再多,那也是自取其辱。

    可是,有時候,明知道是自取其辱,他也要去做一次了,否則,他難以甘心。

    於是,有人關窗,穿衣,下樓,驅車,就往齊律的工作室趕。

    到了齊律的工作室,看到何教授一家都到了,坐在會客室裡和齊律閒聊著,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打包裝訂著畫作。

    在座的人都以為湛海是為了慕瑰的畫作而來的,所以對他的到來也不感到奇怪,只有慕薔,甜笑著說:「姐夫,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樓下的秘書說:「鄭小姐你來啦,齊先生正在接客,你們先等會吧。」

    接著是一把熟悉的聲音,說:「嗯,你告訴他飛機票已經拿到了,下午的航班,不要忘了。」

    「齊先生要旅遊啊。」聽了樓下的對話,何教授隨意地問了一下。

    「嗯,和朋友一起去外地一下。」

    「哦,春節時期,出去旅遊的話要早點定好房間和機票。」

    「倒不用,只是去河北的一個鄉下罷了,是我朋友的老家,熟門熟路倒不用擔心太多。」這次和芙蕖姐妹回老家,一是想再看一看當年他青春流逝的地方,二是陪芙蕖姐妹倆一起找父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坐在一旁的湛海,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已經翻江倒海起來。朋友,河北,老家,還有什麼比此刻樓下的這個女人更吻合的呢?祖國河山那麼遼闊,那麼秀美,有什麼事,非要去一個連聽都沒聽過名字的地方去呢?僅僅因為是她的老家,還是僅僅因為她?而且他們有什麼事那麼重要,比過年還要重要,非要挑這個時候去呢?難道是拜見父母雙親?

    這個念頭一想起,湛海就坐不住了,整個人咻地一下站了起來,就往樓下衝,完全不顧在座諸位的驚訝的眼光,以及慕薔的尖叫。

    下到了樓,看到芙蕖還在和秘書說笑,提著的一顆心忽然就安穩了下來,還以為她已經離去,卻發現其實她還在原地。

    芙蕖看到湛海,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向他打招呼。湛海剛才沖得有點急,一口氣還沒喘過來,看到她的招呼,也只得輕輕地點頭回應。然後,躊躇了一下,才期期艾艾地問她:「最近還好嗎?」

    「還好。」芙蕖說。

    「你的事……」

    「不勞你費心了,謝謝。」一句話,將湛海還沒說出來的那半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生生地逼回了肚裡。

    這時,慕薔從後面衝了上來,一把拉住湛海,說:「姐夫,我媽有事找你。」說完,就想將他往樓上帶。

    可是湛海卻一動不動,彷彿腳底生了根似的,他看著芙蕖,卻什麼話也沒說。

    一旁的秘書嗅出了點什麼,靜悄悄的就退到了一邊,假裝忙碌。

    「你有事你就先忙吧。」芙蕖說,然後轉過身,打算離開。

    卻沒想到一把被湛海拉住,他對她說:「你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說。」說完,拉著芙蕖,就打算離開。

    身後的慕薔看到他們這樣,焦急地喊了起來:「姐夫,你別走。」

    慕薔的喊話引起了正要下樓的何教授的注意,他皺著眉頭,呵斥了失態的女兒一聲。被父親呵斥了的慕薔有點悻悻然,嘟囔了一聲之後,回到了父親身邊,末了,還不忘怨恨地瞪了芙蕖一眼。

    這時,何教授夫婦才注意到芙蕖,他們倆從看到芙蕖的第一眼起,視線就沒離開過她身上。面對著何教授和何師母的注視,芙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她不慌不忙地朝著兩位老人打了個招呼,然後掙脫了湛海的嵌制,打算離開。

    卻沒料到她這次的離開是被何教授喊住的,他說:「鄭小姐,如果你有空的話,我想和你喝杯咖啡。」

    芙蕖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著何教授,然後搖了搖頭,說:「我沒空,我要趕下午的飛機。」

    聽了她的話,何教授有點失望,但是他仍舊沒有放棄邀約的打算:「那麼你什麼時候有空呢?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你。」

    「爸爸」站在一邊的慕薔喊了起來:「她有什麼好約的,一個殺人犯的情婦。」

    「住嘴!」何教授再次怒喝自己的女兒。

    慕薔面對著父親的指責,心裡憤憤不平,撅著嘴,喘著大氣,怒火沖沖地說:「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信,可以問姐夫!」

    「我叫你住嘴!」

    「偏不!」這次慕薔沒有聽教授的話,繼續說:「爸爸,你不要被她那張臉給欺騙了,她不是姐姐,你不要因為她長得像姐姐就對她產生好感,她連給姐姐提鞋都不配。」

    「何慕薔!」這一次不但只是何教授,就連湛海都看不下去了,和何教授一起,制止了慕薔的話語。

    而樓上聽到了吵鬧聲的齊律,也匆匆趕了下來,看到現場焦灼的氣氛之後,馬上走到芙蕖的身邊,擔憂地問她:「怎麼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有事的是她。」芙蕖指了指一旁的慕薔:「有人被狂熱沖昏了頭腦,變成了《蝴蝶夢》裡的女僕,念念不忘一個已逝之人。」

    「我不是女僕,我姐姐也不是麗貝卡,她更不是你。」

    「對,她不是我,我也不是她。我和她是永遠都不相同的兩個人,她她運氣好,一早就逃出生天,我運氣差,最後淪落歡場。這是命,我不信命,但有時候我們不得不認命。」

    莫名其妙的一段話,引得眾人皺起了眉頭,不明所以,卻只有何教授夫婦,聽出了這裡面的弦外之音。

    「鄭小姐,這麼說來……」

    「如你所猜,我和她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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