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朵玫瑰 住在回憶裡的人
    因為葛老的事,芙蕖曾經問過湛海,他要她怎麼謝他?湛海想都沒想,就答了一句隨便來敷衍了事。卻沒料到這句隨便讓芙蕖犯了難,皺著眉頭對他說:「雖然我是一個很隨便的人,但是你這個隨便還是讓我很為難。」

    湛海揮揮手,滿不在乎地說:「大恩不言謝,朋友之間,何須客氣。」當時話剛說完,就聽到了門鈴聲,打開門一看,是何教授一家人,才想起幾天之前,他們約好了一起到齊律的工作室裡去看畫的。

    一進到齊律的工作室,就看到了一隻大大的龍貓,憨態可掬地坐在畫室的入口處。慕薔一看到,就忍不住跑上去又是抱又是掐,湛海看到她如此孩子氣的舉動,也不由得笑了起來,然後衝著那位接待他們的秘書說:「齊大畫家品味果然獨特啊,就連招財貓都是和別人家的不一樣。」

    年輕的秘書也猜不透老闆買這麼一個龍貓的用意,她聳聳肩,向湛海解釋說:「我也搞不懂他,反正昨天他忽然叫我到街角的那家玩偶店裡買一隻龍貓,還要最大號的。」

    湛海呵呵地笑了起來,他猜測著說:「這大概是童心未泯吧。」說完,就接著詢問起了關於慕瑰的肖像的繪製情況了,結果這一問,反倒提醒起了秘書什麼,她忽然恍然大悟地對湛海說:「對了,他昨天就是跟你們畫裡的那個女孩子一起出去以後,才忽然叫我買的。我去那家店時,聽說最大的兩隻龍貓,只剩下最後一隻了,另外一隻剛剛才賣走。店員正忙著打包,往人家家裡送呢。」

    和畫裡相似的女孩子?一句話就讓何教授一家人和湛海都雲裡霧裡了起來,但是沒過多久,在場知情的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何教授和何師母的表情有點曖昧不明,而慕薔的反應則激烈許多,她第一個衝出來反駁說:「呸,才不是畫裡的人。」

    齊律的秘書不知情,被慕薔的反應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話了,有點誠恐惶恐。湛海看到慕薔有點失控的反應,於是就對著她使了個眼色,要她不要那麼激動,然後又安撫秘書說只是一場誤會。

    然而,秘書無心的一句話還是聽進了在場的所有人的心裡,湛海原本以為芙蕖之所有和齊律有聯繫,是因為她母親的畫像的原因,但是現在那副《回憶》都已經送給他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還是會有聯繫。雖然齊律的年齡比芙蕖大上許多,但是搞藝術的人長期浸淫在藝術的世界裡,被藝術熏陶著,身上自然有一股儒雅之味,所以,齊律年過半百,但是看起來還是別有一番韻味。而且,這麼一個鰥居的鰥夫,身上既有錢,思想觀念又比別人更放得開,又沒有父母長輩需要討好,服伺,對於一心想上岸的芙蕖來說,實在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也不過是短短的幾分鐘時間,湛海的心裡對芙蕖和齊律的關係,就有了以上種種的猜測。再怎麼千回百轉的心思,它要到來時也不過是白駒過隙的功夫。

    等見到齊律時,湛海還是不露痕跡的對他進行了一番打量,雖然面前的這個男人,年歲比他大了很多,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身上那股成熟穩重的味道,對於經歷過無數事情的芙蕖,還是具有相當的吸引力的。

    何教授並不懂湛海那回回轉轉的心思,他一見到齊律,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就馬上詢問起寶貝女兒的肖像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得像芙蕖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為長得像心上人的原因,齊律對這位自己作品裡的女子,也是妥有好感,作畫時,比平常的畫作要費多不少心思。費的心思多了,完成的時間自然也就長了,所以對於何教授的詢問,齊律也只能抱歉地說一聲,可能要延遲時間交貨了。

    何教授對延長交貨時間並沒有多大意見,他說:「我也不是催你,只是想問一下具體的情況而已。慢工出細活,你能多花點心思進去,那也是一件好事,我們還求之不得呢。反正也不是什麼急著要的東西,晚點就晚點吧。」

    說完,何教授一家和湛海都在齊律的帶領下,進到他作畫的畫室,看起了那副半成品畫作來。由於畫作都還沒完成那個,很多顏色都沒塗上,整個畫作遠遠的看著,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但是何教授還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並且不斷地和齊律交換著意見。倒是湛海,一直跟在他們後面,默不作聲,整個人有點不耐煩和煩躁。慕薔站在他旁邊邊,不說話,看著湛海,臉上表情複雜。

    一群人聊到最後,工作的事情已經聊完了,於是又拉起了家常。一群人坐在沙發裡,天南地北的聊著,湛海時不時有意無意地問一兩句齊律的私生活。也不知道是齊大畫家對自己的隱私太過保護,還是他的生活實在是乏善可陳,湛海從齊律那裡聽到,也無非是平日裡從報紙雜誌裡看到的那些內容,了無新意。

    何教授一家人,對齊律的私生活不感興趣,反倒是斷斷續續地聊起了一些大女兒的生平瑣事來。

    「我這個女兒」何教授說:「從小就聰明絕頂,年年都是班裡的第一,高考時,也是學校裡的第一名,那一年北京的狀元旁落他校,可是他們之間,也不過是幾分的差距而已。這孩子,也是失手了,不然那一年的狀元就是她了。不過,她也很出息,學習一直都很努力,後來還被學校保薦得了碩博連讀,那一年他們系裡的名額也就只有那麼一個,都被她選上了。可是你知道的,我是學校裡的老師,她獲得這個名額也難免鬧出一些風風雨雨來,她聽到了,不服氣,硬是推掉了,然後咬著牙,自己考上了。只可惜,這碩博連讀到最後,她還是沒能讀完……」

    齊律以前就已經從何教授的嘴裡陸陸續續地瞭解到了一些關於慕瑰的訊息,現在聽到何教授這麼說,心裡也難免感到一絲傷感。世間好物不長最,彩雲易散琉璃脆,這世上最令人傷感的事,莫過於一個正當韶華,才高八斗,且又貌美如花的女人的辭世。這就猶如一曲只有開頭的仙樂,在漸入佳境之時戛然而止,然後留給後人無數的猜想和懷念。

    「是癌症」何教授說,仰著頭,目視著前方,彷彿已經忘了身在何處:「明明那麼痛,卻還要安慰我們,化療把她的頭髮都弄掉了,我們要為她買假髮,她卻不肯,只肯要一條絲巾將頭包起。說學校裡那些穆斯林女生都是這樣的,她很羨慕,卻一直沒機會效仿,現在終於有機會能理直氣壯的戴上了,也不用怕別人笑她臭美什麼了。」

    慕瑰的往事就像散落在歷史裡的珍珠,蒙了塵埃。在這個下午,被何教授撿了起來,拂去塵埃,串了起來,授予他人細看。何教授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慕瑰的事,這個父親對女兒的追思,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一直置身事外的齊律,他拍了拍何教授的手,說了聲節哀,然後也跟著歎息了一聲,在心裡為這早逝的紅顏唏噓。

    也不知道是何教授的追思翻出了湛海遺忘已久的哀思,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湛海一直有點心不在焉,送何教授回家時,何師母和慕薔都挽留他,叫他不妨留下來吃頓晚飯。若是以往,他肯定會欣然應允的,可是那一刻,他卻忽然想起了一大早接到的母親的電話,透過手機,陸母千叮嚀萬叮嚀地囑托他晚上一定要回去吃飯。於是他搖了搖頭,拒絕了。

    卻沒有料到在半路上遇見了芙蕖,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在人行道上疾走著。看到她,湛海煩悶了一下午的心情,忽然變得輕快起來。芙蕖的出現,就像一隻細小的蜻蜓,咻地一下劃過了平靜的水面,泛起了一片小小的漣漪。

    湛海打了個轉,就停在了馬路邊的停車區上。芙蕖也看到了他,笑著跟他打招呼。湛海看了她手上的購物袋一眼,問她:「要幫忙嗎?」

    芙蕖點了點頭,然後就毫不客氣的打開車門,往車子裡鑽了。

    「你車子呢?」

    「送去保養了。」

    「幹什麼呢?一個人,提著這麼一大堆的東西。」

    「哦」芙蕖攏了攏手裡的袋子,她很愉悅地說:「陪小涼逛街,不過她半路被同學扯走了,我只好自己一個人走回家了。」

    話剛說完,就聽到了手機響,還是去年他們初遇時的那首《姐你睡了嗎》,委婉的女聲剛唱了沒幾句,就被芙蕖的接聽截斷了,芙蕖對著手機嗯嗯啊啊了幾句,末了又叮囑說自己小心,就掛了電話。

    湛海不經意地看了芙蕖一眼,卻不小心瞄到了她手機上的桌面,就是她抱著一隻巨大的龍貓,得意地笑著,比春花還要爛漫。今天秘書說的那一番話,忽的浮現在了腦海裡了。他想,那另外一隻的,巨大無比的龍貓是不是就是她家裡的那一隻呢?

    「小涼嗎?」湛海隨口問了一句。

    芙蕖點點頭:「嗯,又不回家了。」

    湛海挑挑眉,有點驚訝地問她:「你不擔心?」

    「倒不用擔心,都是相熟的女孩子,一大群人,去哪裡玩也知道。哎」說到最後,芙蕖歎息了一聲:「以前是沒有時間管,現在有時間管了,卻發現管不動了。」

    湛海一直送芙蕖到樓底下,本來說好了不上去的,結果卻在掉頭離開的一剎那,看到拎著大包小包的芙蕖一個不小心,袋子子掉了一地,裡面的東西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旁。他搖了搖頭,將車停好,然後走到她身邊,蹲下,幫忙將東西收拾好。然後陪著她一起往樓上走。

    芙蕖本想拒絕他的好意,他卻搖著頭說沒關係:「反正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但其實,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這也不過是個借口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證實一下,自己心裡那隱秘卻又微不足道的小猜想。

    進了客廳的大門,屋子裡一切照舊,芙蕖張羅著招呼他坐下,然後提著那一堆的袋子就往房間裡走了。湛海坐在沙發裡,環顧著四周,發現客廳裡的擺設和他印象中沒有什麼大的區別,那只桌面裡的龍貓,未能目睹。他看了虛掩著的房間門口一眼,直覺目標正在房間裡。可是,他又該以什麼樣的借口進去呢?雖然這房間他並不是沒有進去過。

    這世間有些東西就是這樣的奇怪,你離他遠遠的,對他並不會有太多的興趣,雖然會想,會懷疑,但也僅止於此而已,並不會有進一步的動作。但是如果那樣東西離你只有一步之遙的話,你的好奇心就會被撩起,你就會像一隻好奇的貓一樣,想盡一切辦法都要一探究竟,弄個明白。湛海搞不明白,為什麼忽然之間,他會對芙蕖的龍貓那麼感興趣,又或者說,他怎麼會對芙蕖和齊律之間的關係那麼感興趣。

    細細的門縫忽然張開來,換了一身居家服的芙蕖信步走了出來,她看了坐在沙發裡的湛海一眼,然後提議說:「要不要留下來吃頓晚飯?」

    湛海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芙蕖是個爽快的人,見到湛海點頭答應,就馬上繫上圍裙,手腳麻利地開始準備一天的晚餐。

    「幸虧你來了,不然我剛買的這一堆菜都不知道煮給誰吃。」芙蕖一邊洗著手裡的西芹,一邊說。湛海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動作迅速,有條不紊的芙蕖,發現自己完全插不上手。芙蕖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她走上前,一把扳過湛海的身子,就不容分說地將他往客廳裡推:「走走走,別搗亂,君子遠庖廚,廚房不是屬於你們的地方。要是無聊就看電視。」

    湛海似乎對芙蕖的這個建議十分肯定,芙蕖前腳剛走進廚房,他後腳就將電視打開,看起了當天的新聞來。

    新聞頻道的整點新聞在熱熱鬧鬧地播著,家事國事天下事,通過小小的一個電視機,就可以一覽無遺。湛海坐在沙發裡,抱著抱枕,聽著電視裡的聲音,以及廚房裡傳來的音樂的流水聲和剁菜聲,腦子裡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忽然不清楚自己此刻身在何處,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他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忽然進入到了一個居家男人的身體裡,忙完工作之後下班回家,坐在沙發裡,看著乏味的新聞,焦急卻又無比有耐心地等著此刻正在廚房裡忙碌的妻子的晚飯。

    忽然之間,湛海迷戀上了這種錯覺,這樣的錯覺讓他有一種歸屬感,就好像漫天飛舞的蒲公英種子,終於等到了落地,生根,發芽的時候了。

    晚飯都是最普通不過的家常菜,湛海卻吃得津津有味,嘴巴裡還塞滿了沒來得及嚥下去的米飯,可是卻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讚美芙蕖的手勢了。芙蕖被他的誇獎弄得很不好意思,最後都帶著懷疑的態度問他:「你都是這樣哄女孩子歡心的嗎?」

    湛海對芙蕖的玩笑當真了,當場嚷嚷著反駁起來:「哪裡,你是頭一個。」

    「哦?」芙蕖明顯不相信湛海的話,她挑挑眉,馬上追著問他:「就連慕瑰也沒誇過?」

    此話一出氣氛馬上凝結成霜了,而芙蕖也馬上後悔起自己的大嘴巴來。雖然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較之以往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是無論他們的關係怎麼變,慕瑰仍舊是他們之間無可消弭的芥蒂。

    若是以前,芙蕖或許對這樣的話題會毫不在乎,甚至會故意提及,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之間似乎多了一層東西,而慕瑰,就成了這層東西中不能承受的輕。忽然,芙蕖想起了一句話來,誰認真了,誰就輸了,她看著眼前這個沉默的男人,想,自己是不是已經輸了?

    湛海放下手中的碗筷,挨到了椅背上,雙手扶額,發出了一聲歎息。

    「你想不想知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湛海問芙蕖,芙蕖坐在他旁邊,對他的心事一目瞭然,她回他的話說:「我想不想知道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想不想說。」

    湛海側頭望著芙蕖那洞悉一切的眼光,而後開腔,談起一段往事來:「你知道的,我那時是在軍校唸書,我比她長幾歲,她讀大一時,我已經是大四了。我們學校有個傳統,就是大四開學的時候,學校會委派一個班到A大去訓練A大的新生的軍訓。」

    「於是你們就認識了?」芙蕖在旁,適時地插嘴說道。

    「對」湛海點點頭:「我就是他那一連的連長,我剛開始時並沒有特別注意到她。你知道的,軍訓時那些學生都穿著花花綠綠的迷彩服,又帶著帽子,一眼望去,誰都長得一個樣。」

    「然後呢?」芙蕖似乎也對這個話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坐在一旁,順著湛海的思路,問著推動事情發展的問題。

    「然後,然後我注意到她了。因為她做得動作十分標準,還很漂亮,我就經常叫她出來讓她在全連的面前做示範。你知道的,她是一個十分好強的女孩子,從不肯認輸,你給她讚譽,她就會以更好更出色地完成任務來回報你……」

    其實我並不知道,我對她一無所知。芙蕖在心裡悶悶地想,卻沒有將自己的牢騷訴之於口。

    「剛開始時我並沒有發現我經常叫出來做示範的女孩子都是同一個人,直到某一天,連裡的一個女生說,教官你怎麼總是叫她出來做示範?於是我才發覺,她們都是同一個人。」

    「於是,你就注意上她了。」

    「對」湛海點點頭:「很奇怪對吧,你沒注意到那個人時,你會覺得那個人和別的人並無兩樣,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但是當你注意到她時,你就會發現,她是那麼的獨一無二,就算這世界上長著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睛和嘴巴,那也是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靈魂。」

    芙蕖摸了摸自己的臉,訕笑了一下,想,她是獨一無二的,當然,我也一樣,只不過她被人注意到了,而我,卻還沒有。

    「那後來呢?」芙蕖像一個追著老人家講故事的小孩子一樣,不罷不休地追問著湛海,關於他和她的一切。

    「後來?後來他們就開起了我們兩的玩笑,不但A大的新生,還包括我的同學,戰友。他們都說我是因為對她有意思,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叫她出來做示範。於是,我為了避嫌,不再叫她出來,可是我發現,她對這個舉動,似乎生氣了,她訓練時做得更賣力,也更認真了。

    「其實,我對他們開的玩笑並不覺得生氣,因為我覺得,她這樣的女孩,很少見,學習不錯,相貌不錯,家境也不錯,可是卻沒有嬌氣,肯吃苦。我當時就知道,我對她是動心了。

    「但是我不清楚她是什麼樣的想法,雖然她對那些同學的打趣從不反駁,總是笑鬧由之。可是你知道的,戀愛中的人總是患得患失的,對方沒有做出明顯的表態,你都會七上八下,不得安心。

    「直到軍訓的最後一天,我們就要離開了,這一走,或許真的就是永別了。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很惶恐,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沒有抓住那樣,害怕,不安。我偷偷地和她約晚上在小樹林見面,那一天晚上是我此生最忐忑的一個晚上,比我高考等錄取通知書都要忐忑。

    「那一天的晚上我永遠都記得,那是中秋過後的第二天,銀白色的月亮照耀著大地,明晃晃的月光能把人的影子映出。我提前了一個小時就在那裡等了,低著頭,看著表,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然而一個小時都還沒到,她就已經來了,換下了平時看到的迷彩服,一身的白裙,踏著月光而來,彷彿一個仙子。我想,月宮裡的嫦娥,也不過如此吧。」

    「於是,你的表白成功了?」

    「成功了,從她提前到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成功了。那一天晚上所帶給我的喜悅,是我此生以後再也沒有嘗到過的。她就好像一塊珍寶,來到了我的身邊,從此以後,她就獨一無二,天下無雙。」

    天空響起了一聲聲悶雷,一陣陣夾雜著腥臊味的穿堂風從落地玻璃窗外刮了進來,不一會,暴雨就下了起來。風一吹,零星的雨點就被吹進了飯廳裡,吹到了座上的兩個人的臉上,手一抹,就是滿手的液體,也分不清究竟是淚水還是雨水。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這是一個適合懷舊的夜晚,前塵往事,猶如摻了蜜的毒,嘗到嘴裡是甜的,落進心裡卻要了命。在這樣一個夜晚,有人黯然銷魂,有人心碎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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