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朵玫瑰 白骨精與狐狸精
    何奶奶的遺體告別儀式舉行得莊嚴而隆重,她的兒子何教授是學術界裡的泰斗,桃李滿天下,連帶著,何奶奶也跟著站了光,不少何教授的朋友,同事,學生都來對她進行遺體告別。所以整個告別儀式,除了何家的親戚外,就屬何教授的相熟者最多了。反倒是何奶奶的朋友,寥寥無幾,到底是年過九十的老人了,能堅持著活到那個歲數的已經不多了,就算真有那麼幾個,也大多是行動不便,不能前來了。

    在向遺體告別的人群中,居然還有泰山通訊的員工,湛海的那幾個下屬,在以馬屁精馬經理的帶領下,穿著公司的制服,浩浩蕩蕩地就來了。人群中認識湛海的人都在竊竊私語,一些中年婦女甚至發出感歎,說慕瑰和何奶奶雖然死了,但是還是得到了別人得不到的好福氣,這世界並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有幸,遇到一個即使你去世了,都還對你念念不忘的人的。一個癡情的白馬王子,你遇到的幾率並不比你中體育彩票要高,而要這個白馬王子深深地愛上你,並且對你念念不忘,這恐怕已經不能用幾率來形容了,這是命,你就算有再好的運氣,你沒那條命,你也遇不上這樣的好事。這可惜有些人命短,還沒來得及享福,就已經撒手人寰。

    遺體告別過後就是到火葬場去火化,然後帶著骨灰到公墓圓裡下葬。湛海一直在為這些事情忙進忙出地張羅著,何教授和何師母年事已高,而且剛剛喪母,自然也就沒什麼心情去打理這些事情,而慕薔又年幼,難堪大任。何家的親戚們雖然能夠從旁協助,但是一旦遇到關鍵的事情,還是得請教湛海和何教授。

    一天下來,等到下葬完畢後已是傍晚時分,五月末的風,已經帶著一絲絲悶熱的氣息,湛海開著車,送何教授一家回家。

    何教授坐在車後座上,一路上都一言不發,悶悶地在想心事,頭上花白的頭髮,以及臉上還沒來得及消去的悲傷,讓人看了心生憐憫。這個已經步入老年的老教授,四年前剛承受了白頭人送黑頭人的悲愴,四年後又要承受親手送自己母親離開的的悲痛,打擊接二連三的襲來,他似乎快要承受不住了。

    快到家門口時,他忽然問湛海:「湛海,你上次帶來的那個女人是誰?」

    湛海的心漏跳了一拍,這一個多星期以來,他一直都在忙著治喪的事情,再加上公司那邊又有公事纏繞,所以整個人從腦子到身體都沒停歇過下來,芙蕖這個女人,除了最初一兩天會偶爾想到她以外,剩下的時間,他都沒再想起過。現在冷不丁的被何教授這麼一提及,他才忽然想起,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女人。

    對於湛海來說,芙蕖已經是一個極平常的人,當初初見她時那驚訝的心情早已平復,現在她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一個普通朋友罷了,想不起來,也是極為平常的事情。但是對於何教授來說卻不,雖然這一個多星期他的心情都被悲傷左右,但是遇見芙蕖的震驚,還是讓他歷歷在目,所以,即使他心情不好,卻仍舊時不時地在治喪期間,偶爾的想起她來。現在,隨著何奶奶的下葬,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而這個話題,也到了提及的時候了。

    湛海從後視鏡裡看了何教授一眼,何教授的表情很複雜,有焦急,有期待,甚至還有隱隱擔憂。而剛剛一直閉眼假寐的何師母,也來了精神,睜開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湛海。至於坐在他旁邊的慕薔,就更是來了精神了,瞪著一雙的眼睛,就差沒拉扯著他的手,求他快說了。

    湛海知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個問題他早晚是要回答的,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才說:「她是我的一個朋友。」

    「一個朋友」何教授喃喃自語地說道:「那天她可真是幫了個大忙,改天你約她出來,我想好好謝謝她。」

    湛海想到了芙蕖的身份,覺得這個約會實在是不妥,因為,何教授要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的話,恐怕心裡很難接受吧,但是他又不能直接拒絕何教授約人的請求,因為他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湛海想了一下,只好暫時答應下來,靜待時機,再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她挺忙的,未必有空,而且我們有喪事在身,也不適合太多的探親訪友,這事先緩一緩吧。」

    何教授聽了,點了點頭,可是末了仍舊不忘提醒湛海要記得此事。

    此時,隔著四個車道的距離,一輛深藍色的斯巴魯呼嘯著,朝著和A8相反的方向行駛,在那麼一個短小的瞬間,它和A8擦肩而過,然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A8里的湛海送著慕瑰的家人回家,斯巴魯裡的芙蕖,帶著一小袋的行李,去趕赴一個未知的未來。

    葛老的生意在河北,權哥的地盤也在河北,北京只不過是他們偶爾上來找樂子的地方,而葛老在河北那邊,還有無數個等著他去寵幸的情人,芙蕖這朵讓他念念不忘的玫瑰,也不過是玫瑰園裡的某一枝,她或許是最漂亮的那一枝,但卻絕對不是獨一無二的那一枝。

    芙蕖不用整天跟著葛老跑來跑去,她只不過是搬進了葛老剛置的那間房子,然後等著他興致來時,開著奔馳跑到北京來臨幸。做一個並不得寵的情婦並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芙蕖來說,卻又不是壞事,與其整夜整夜地面對著那個老頭的五短身材和滿身肥肉,她寧願獨守空閨,然後一個人自由自在。然而,芙蕖只是並不得寵而已,而非失寵,她已經不是雛,但是葛老卻迷戀她的叫床聲,為了逼她喊出聲來,這個變態的老男人每每無所不用其極地去折磨她。另外,葛老還有一個怪癖,那就是兩人上 床之前,他一定要重溫一次當年的那盤錄像帶,芙蕖嫣紅的臉,滿是情 欲的眼睛,以及生澀卻熱情的肢體語言,還有床單上的那抹紅都是他最好最好的催 情春 藥。

    剛開始時芙蕖也曾趁著葛老在河北的時候回自己的家裡去住,結果芙涼仍舊不肯搬回家,而葛老也在得知她的行蹤後大發雷霆,連夜趕上北京,然後折磨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一夜並沒有成為芙蕖的新夢魘,雖然它的情況是如此之惡劣。他將她的雙手用繩索捆綁在床頭上,然後沒做任何前戲就長驅直入,沒有液體潤滑的河床,忽然進來了一塊硬物,肉與肉的摩擦,就像砂紙與你的皮膚做親密接觸一樣,火辣的痛。男人臉上的表情有憤怒,有猙獰,還有一絲變態的快樂。這痛苦並沒有持續很久,一個念過六十的老人,再怎麼健康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然而,就在芙蕖以為一切都結束時,葛老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塊小藥丸,服下去後變得精神百倍,然後開始了下一輪的折磨。後來還有蠟燭,還有皮鞭,還有掐,還有捏,十個手指甲緊緊地扣住她的皮膚,每一個硬而薄的指甲都像一塊小刀片,用力地刺著她的皮膚。她開始痛苦,咬著牙關不肯吭一聲,後來卻大笑,一個硬朗不在的男人,現在正在用一些旁門左道的東西,來證明著自己的昔日雄風。可悲而可笑。

    次日醒來,是滿身的傷,身邊的男人正發出震天的鼻鼾聲,一聲一聲的,像豬。芙蕖下床,到浴室的鏡子裡照著自己的傷,然後在傷口中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有錢人都喜歡享受主宰一切的快感,無論是公事,私事,男人,女人。就像古時候的帝皇,他可以將你忽略到死,但是你在臨死前的那一刻,都得心心唸唸地想著他,念著他。對於像葛老這樣的老花花公子來說,他最值得驕傲的地方就是,他有無數個女人,他將無數個女人棄之如敝履,但是這無數個女人卻仍舊仰望著他,在冷宮之中苦苦等待著他的臨幸,這群女人的哀怨,是他夜裡入眠時最好的安眠曲。

    但可惜芙蕖偏偏不是,她是玫瑰園裡的異數,她對他歷來都是又怕又恨,她怕他,卻從不肯低頭屈服,他對她施暴時無論多用力,她都咬著牙不肯呻吟半聲。他看到此狀,固然又氣又怒,但是生氣過後,卻又覺得好玩之極。她初 夜時的眼淚和叫聲固然令他銷魂,但是她對他的怕,以及對他的忽視,卻更令他感到欣喜。令這一朵玫瑰向他低頭臣服,就像開拓疆土一樣,讓他有十足的成就感。

    每一個成功的生意人都喜歡挑戰,如何讓芙蕖臣服於他,就是一項新的,令人躍躍欲試的挑戰。

    日子像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時間對於芙蕖來說就像廉價的商品,就連怎麼打發都成了問題。這將近兩百平米的複式房子裡,住著一個令她作嘔的人,所以她不會像在家那樣,細心照料這個淫 窩,她覺得終有一天,她會放上一把火,把這房子燒了,然後拿自己的屍身來為它陪葬。

    葛老請了一個保姆,專門料理房子裡的大小事務,一個年近50的阿姨,大概吃過的鹽多了,走過的橋也多了,所以對於芙蕖和葛老這樣的畸形的關係,也見慣不怪的樣子。但是,芙蕖還是注意到了,在某些她以為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那個保姆的眼睛裡還是會露出鄙視的眼神。

    芙蕖想,她鄙視得好,她的確不是一個值得別人嘉許的女人,或許這房子的四周的家長,都會拿她作為反面教材來教育孩子,而這房子四周的主婦們,大概都會防她像防狐狸精一樣。

    偶爾,葛老興致上來的時候,會帶著她一起出去逛街,一別夜裡的猙獰,像一個情人一樣,對她細心照料。有錢人喜歡做情聖的感覺,rose也樂得奉陪。有錢人覺得這是情趣,rose覺得這是虛偽。

    這天葛老帶著芙蕖去新光天地玩樂,PRADA、CHANEL、GUCCI等名店一路逛下來,買了個不亦樂乎,只要芙蕖看上眼的,他都一把將其拿下,絲毫不在乎標籤上的價錢。而葛老,這個曾經面對著芙蕖飛揚跋扈得不可一世的老頭,此刻像一個孟浪少年一樣,一擲千金,只為博佳人一笑。他提著購物袋,大包小包地跟在芙蕖左右,亦步亦趨,慇勤備至。芙蕖卻意興闌珊,基本上她面對葛老都是一個態度,那就是賣身不賣笑,無論面前這個滿身肥肉的老頭如何地討好她,她總是吝於給他一個笑容,就像她總是不肯在夜裡開口一樣。

    這一天對於芙蕖來說,和以前無數天一樣,沒有任何差別,可是,她卻在無意之間,遇見了她料想不到的人。

    那時,她正在LV的店裡挑著皮包,她對這些名牌的包包並無太多的興趣,那個棋盤格,鑽石,四葉草組成的圖案,看在她眼裡,是這個世界上最沒品位的圖案。可是,既然有人樂意為她砸錢,那麼她也樂意讓他砸錢,花自己的錢她會心疼,但是花他的錢,她不會。

    那個見多識廣的店員看到她和葛老這樣的老少配時,早已洞悉一切,可是她仍舊擺著熱情洋溢的笑容,客客氣氣地為這兩個人服務,專業的讓人歎為觀止。

    這時,有人坐到了芙蕖的身邊,另一個店員走了上來,招呼芙蕖身邊的人。芙蕖沒有留意,只當是普通人,繼續低頭擺弄著手上的包包,旁邊的葛老興致很高,油光滿面的臉上滿是笑容,他揮舞著肥胖的手,大方地說:「還有沒有,再拿幾個出來。」

    趁著店員拿新款的的空擋,芙蕖放下了手中的包包,挨在店裡的沙發上,打量起別的奢侈品來。卻無意間看到了坐在她旁邊的那對夫婦,那兩個頭髮花白的老者也在用一種驚奇和壓抑的眼神打量著她。芙蕖認得這兩個老者和老者身邊同樣驚奇的少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們是另一朵玫瑰的家人,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生活著的那群人。

    芙蕖並不想和這家人有太多的瓜葛,對於她來說,演戲是演戲,生活是生活,戲演完了,緣分也就跟著結束了。可是有人卻並不這麼想,何教授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朝著芙蕖點點頭,說:「那天真是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而且,她也並非是白演戲的,雖然到了最後,她演戲的酬金並沒有被她兌現。

    「你有空嗎?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吧,你父親也跟著一起來吧。」說完,何教授看了一眼芙蕖身邊的葛老,雖然眼睛裡有一絲絲的藐視,但是他掩蓋得很好。

    「父親」芙蕖差點失聲冷笑起來,她不知道是該歎服何教授的天真,還是該嘲笑他的逃避。她就不信白頭髮比她的黑頭髮還要多的何教授,會看不出她和葛老的關係,他這樣明知故問,要麼是逃避,要麼是垂死掙扎,要麼就是旁敲側擊。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做娼 妓,他們或許會看都不多看一眼,但如果這個人和他們早逝的寶貝女兒關係密切呢?芙蕖忽然有個很有趣的想法,他們會不會規勸她改邪歸正呢?

    芙蕖的態度讓何教授一家猜出了一絲端倪,慕薔首先忍不住了,脫口而出地感歎了一句:「天哪,這怎麼可能!」

    芙蕖馬上當場回了一句:「這怎麼不可能!」這世界又不是每一個人都錦衣玉食地生下來的,人世間的苦難那麼多,有人走上不歸路也並非不可理解的。

    慕薔不敢置信,何教授一家都不敢置信,就算這面容相似的兩個人並非同一個人,可是他們還是無法接受,這個和他們的女兒有著一個模樣的女人竟然是最不入流的情 婦。

    這名店裡的幾個人,一來一回地說著話,葛老光坐在一旁,不明情況,完全插不上嘴。到最後,他生氣了,站了起來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走了。像他那樣控制欲極強的人,怎麼可能容忍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葛老走了,芙蕖也跟著走了,就算她再怎麼不在乎他都好,有些底線,她知道,她是不能碰觸的,如果她不跟著離開,這個男人的怒火恐怕會更上一層樓。

    當事情在葛老掌控之中的時候,他或許會樂意跟前跟後地服伺芙蕖,對她百般討好,他將此視之為樂趣。但是事情超出他掌控的時候,那麼,就該輪到另一個人來服伺,討好他了。

    芙蕖走了,完全無視身後何教授一家滿臉的失望和痛心,其實,這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他們失望,他們痛心也不過是因為另一個女人罷了,他們看不開,可是也犯不著讓她改邪歸正來開解。

    幾天之後,芙蕖接到了妹妹打來的電話,她做葛老的情婦已有半個多月,這是她半個多月以來,接到的,第一通妹妹的電話。芙蕖看到來電顯示時,那一剎那的心情,簡直可以用花開來形容。

    然而,她等來的並不是妹妹的諒解,而是責問,來勢洶洶的責問,她問她,她為什麼要做情婦?芙蕖看了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葛老一眼,沉默。

    為什麼?這還用問嗎?她運氣好,一早就逃出生天,我運氣差,所以淪落風塵。如果真的要問為什麼,這大概只能說是命吧。

    「你為什麼要做情婦?你明明說好了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為什麼你要騙我?」

    這不是芙蕖印象中的妹妹,在她們相處的若干年中,她對於她的職業,雖然不理解,但是卻從未當面指責過,即使有怨言,她都埋在心裡,從不當面吐露。她們都是苦孩子,都懂得生活的艱辛以及逆境中生存的不易,所以,在某些時候,她們都比那些順風順水生活著的人更無恥,更沒有道德觀。

    芙蕖抬頭望天,天空中沒有月亮,銀白色的星星像破碎的玻璃那般,掛在天上,閃著寒光。她歎了口氣,問妹妹:「你怎麼了?」

    「為什麼別人的姐姐是白骨精,而我的姐姐卻是狐狸精。」

    正如芙蕖所料,妹妹的轉變果然是事出有因:「小涼,你說,到底什麼事?」

    芙涼不肯說,卻哀求芙蕖不要再做那些丟臉的事,芙蕖沒有作聲,看了眼客廳裡的那個人,如果可以,有哪個女人不願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個男人寵著你,愛著你,晚上做 愛時對你極盡溫柔,口中呢喃的是你的名字,即使分開,也念念不忘許多年。然而這樣的幸運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幸遇上的,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福消瘦得了的。命運多舛的她和英年早逝的慕瑰之間,到底誰更好命一點?

    得不到姐姐的回答,芙涼的火氣又衝了上來,她衝著手機大吼大叫,發洩著心底的滿腔怒火。芙蕖一直都是沉默應對,火氣撒出來就沒事了,但是苦衷卻不能隨便訴諸於口。

    「你知不知道我很討厭的那個女人,那個何慕薔,她姐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早知道我就不放相片在錢包裡了。」情急之下,芙涼終於沒有忍住,將煩惱了她一整天的問題脫口而出。這句子終於打破了芙蕖的沉默,她脫口而出問芙涼:「她欺負你了?」

    芙涼沒有回答,她在心裡懊悔自己為什麼一時大意將事情說出了口,她雖然埋怨姐姐,但是她的心裡,還是不希望姐姐為自己的事情而煩心。她在電話那邊喃喃,咿咿呀呀的,不肯細說。

    芙蕖歎了口氣,她和這個妹妹都是同一類型的人,有苦自己吞,從不肯將心事講給對方聽。

    「你什麼時候回家?」芙蕖轉了個話題。

    「暫時不回了,畢業答辯就快要舉行了,我住學校方便點。」

    不管芙涼說的話是不是借口,對於芙蕖來說,都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失落,她毫不掩飾自己失望的語氣,對妹妹說:「你住學校自己注意點,論文多用點功,別好不容易考上了研究生,卻連本科都畢業不了。」

    芙涼在電話那邊訕訕的應著,然後就掛線了,芙蕖望了望天空,不知道這一夜的通話算不算是不歡而散。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