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朵玫瑰 一個戲子
    芙涼是芙蕖的死穴,自從母親去世後,姐妹倆相依為命已多年,一路上風風雨雨走過來,那感情已經不能以一個簡單的姐妹情深來解釋的了。芙蕖淪落風塵多年,總覺得生活處處皆厄苦,唯獨是芙涼,她看到了她,就覺得生活還是有著那麼一絲的甜,就覺得這命運,到底還是對她好的。

    可是,如今,有人要拿芙涼的貞操來要挾她,你叫她怎麼能夠鎮定的下來。所以,芙蕖當場就大聲地喝止了:「你敢。」她對著葛老怒目圓瞪,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多麼害怕這個老人的事情。

    葛老笑了,陰嘖嘖的,他很滿意這朵玫瑰在發怒,那張標誌的臉,在那頭紅髮的映襯下,更顯得生活,有色。他再次點起了一支煙,挨在了椅背上,不慌不忙地說:「你猜我敢不敢?」

    「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把命拼了。」

    葛老毫不在意芙蕖的威脅,這威脅在他眼裡,就跟女人的花拳繡腿一樣,連中看都中看不了:「我動不動她的毫毛,關鍵在於你。Rose,你是聰明人,你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芙蕖咬牙切齒地說:「你信不信我去報警。」

    葛老和權哥都哈哈大笑起來,像在聽笑話一般。反倒是鄭父緊張起來了,一把衝到芙蕖面前,抓住她的手,對她說:「你別,我可不想再進戒毒所。」

    芙蕖冷冷地瞥了父親一眼,一把甩掉抓著她手臂的父親的手。

    葛老吸了一口煙,又衝著芙蕖的方向吐了出來,他仍舊不緊不慢地說:「你報警,我歡迎。但是在你報警之前,請你好好的看看這盤錄像帶。」

    說完,葛老朝包廂裡的電視機指了指,權哥馬上心領神會,走上前,打開了機頂的錄像機。在那34寸的液晶電視上,馬上呈現出了一幕不堪入目的畫面。年老的男人,年幼的女人,重重的喘氣聲和呻吟聲,淫 聲浪 語,不絕於耳。

    芙蕖呆著了,夢魘一幕幕映入眼簾,十一年前,一個男人為了讓她更好的服務她人生中的第一個顧客,而餵她吃了春藥。同時,還把這一幕用攝像機錄了下來,等她清醒之後讓她不斷地反覆觀摩,學習。

    他說,吃了春藥的女人是最有味道,最讓男人難以把持的女人,如果你能在清醒的狀態下做到恍如吃了春藥那般,那麼你將會是這世界上誰都比擬不了的頭牌。

    她不想做頭牌,可是卻不得不看自己的錄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直到有一天,她變得麻木,看著電視上的自己都不再臉紅,那一幕幕的景象對她來說都已經變得味同嚼蠟。那時,她知道自己完了,一個正常人所擁有的羞恥感已經被她拋棄了,從此以後,她真的變成了那些自己曾經無比痛恨的女人了。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但是誰又會去在乎一個娼 妓之所以為娼 妓的原因呢。她坐在蓬萊的吧檯旁,又和那些自甘墮落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芙蕖再次冷笑了一下,她看了葛老一眼,滿不在乎地說:「葛老,你要是願意做A V的男主角,演活春 宮給別人看,那麼我rose隨時都可以奉陪。」

    葛老也跟著冷笑了一下,這笑容比芙蕖的更冷,更有嘲諷的味道,他說:「rose,你以為我會有那麼笨麼?現在科技那麼發達,我只需要馬賽克或者將你單個截圖一下,那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你願意做女 優,我可不樂意奉陪。」

    芙蕖的臉開始垮下來,當年警方摧毀那個淫窩的時候,曾經帶走一大批的錄像帶,她以為她的那一盤,也和其他姐妹的錄像帶一樣,隨著一把大火而被銷毀了。誰想到,這世上,留有一手的人大有人在,比如此刻正坐在餐桌上,自得其樂地看著她和葛老在膠著的權哥。

    「你說,A大的BBS上的那些熱血青年們會不會喜歡看到這樣的活春 宮呢?免費的,北京城裡的頭牌當年的風采,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輕易看到的。」

    「你敢!」芙蕖聽了,咬牙切齒地說到,眼睛裡是恨不得將其大卸八塊的仇恨。

    「我們生意人最喜歡冒險,你說我敢不敢?」

    「……」

    「你想想,你妹妹多可愛一個人,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忽然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個做娼 妓的姐姐,還有一個黃賭毒都沾染了的父親。怎麼樣?你想玉石俱焚嗎?」

    芙蕖手腳冰涼,有一種絕望在心底滋長。絕望是什麼,絕望是你不得不粉碎的希望,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是溺水者看得到卻抓不到的那根浮木,是鄭芙蕖永遠報不了的案。

    若干年前的那一幕此時此刻又重演到了眼前,那時,她想報警,可是卻迫於自己的身份,以及家人的安危,而不得作罷。從此以後,死心,認命,走在人生的歧路上,看盡人間紙醉金迷,醉生夢死的風景。若干年後,她再次面臨這樣的困境,這麼些年了,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她的身份,她家人的安危,仍舊是她的左右心房,誰往那一捅,就必死無疑。

    她並不害怕自己身份的暴露,做得了娼 妓這一行,道德與廉恥是最先要拋棄的東西。可是她不要臉,芙涼卻要,她無法容忍前途一片光明的芙涼因為她而然上任何污點,她更不願意她的妹妹,有一天要重蹈她的覆轍。

    芙蕖閉上眼睛,她不得不承認,無論她怎麼擺脫過去都好,這麼些年來,她從未遠離那泥潭一步。她曾經以為自己已經上岸,可是當她低頭看著這滿身的泥濘,發現,她和泥潭裡的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所謂的,岸上的玫瑰,她從來就不曾存在過,只要那些人肯,伸伸手,就能把這皇帝的新衣撕穿。

    可是芙蕖還是不想妥協,就算是瀕臨死亡的人,也有資格掙扎著做最後的求生,所以,她對葛老說:「容我考慮幾天。」

    葛老很爽脆,立馬就給了她三天的期限,因為他覺得,芙蕖這樣的人,再怎麼折騰,也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等待宰割。他甚至有點小期待,想看看芙蕖還能弄出什麼新花樣來,好為他的枯燥的生活增添一點樂趣。

    那一天的天空芙蕖一直都記得,藍藍的,像愛琴海的顏色一般,太陽明晃晃的照著,照耀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抬起頭,陽光刺目,低下頭,一團不大不小的影子跟在自己的左右。她想,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陽光下的罪惡了。

    芙蕖認識的人不可謂不多,但是大多數都是泛泛之交,那些酒肉朋友,未必願意為了她而去得罪一個有錢的人,而且這其中還有牽涉到了另一個黑社會頭目,沒人會是傻子,拿命運和前途去博。

    一整天,芙蕖都憂心忡忡,她翻著手機裡的通信錄,每一個人的名字都看到了,然後每一個人在她還沒有按下之前,就已經被她自己否決了。

    然而,就在電光石火之間,她忽然想到,自己還有另外一張電話卡,那張電話卡她已經有半年多沒用了,在那張小小的金屬卡片裡面,靜靜地存著一個名字,這世界上只有兩個人知道這組號碼的存在,一個是她,一個是他。這個人要是願意幫她,十個葛老和權哥加起來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但問題是,他願意幫嗎?

    這是一道並不難的選擇題,它有兩個選項,一個是願意,一個是不願意。但是,這兩個選項都輪不到芙蕖去做選擇,這世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的,更多的時候,在權勢面前,螻蟻小民只有被選擇的命運。

    芙蕖終於翻出了那張小小的電話卡,黃色的金屬在幽暗的燈光下閃著微微的光芒。這微微的光就好像芙蕖心裡那一點希望一樣,只能依靠一盞等來照耀出光芒,燈關上了,希望沒了,黑暗也跟著來襲了。

    芙蕖將電話卡裝進了手機裡,心情因為太過激動而雙手發抖,此時此刻,她在猶豫是否該按下那個接聽鍵,雖然這個由於顯得有點多餘。此時此刻,芙蕖就像一個等待判刑的人,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她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她只知道,半年以前曾經有人問她,願不願意被他包養,她的回答是不願意。現如今真是應了風水輪流轉這一句話,當年硬著脖子不肯低頭的那個人,竟要回過頭去求他包養。被葛老包和被湛海包,同一件事物,卻有著不同的心情,這心情差異的巨大,可以用天壤之別來形容。

    對於芙蕖來說,和葛老的初夜,以及那兩年葛老對她的無止境的虐待,是她終身都不能忘卻的夢魘,它未必有多殘忍,多難熬,但人就是這樣,總是會對某些微小的事物有這本能的恐懼,或者說,人們恐懼的往往是恐懼本身。

    終於,芙蕖還是按了下去了,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她剛喂了一聲,那邊的人就急急忙忙地說話了,他說:「喂,rose?正好我正要找你。」

    第一次來芙蕖家時,是一個月前,他駕著她的車,她坐在他的身邊,哭哭啼啼,第二次來芙蕖家時,是一個月後,他架著他的車,她坐在他的身邊,坐立不安。

    湛海沒有告訴她要去哪裡,一路上他雙目全神貫注地盯著路況,將車開得飛快,連闖了幾個紅燈和連超了好幾輛車,芙蕖甚至還能聽到車後那喧天響的喇叭聲,那是司機在抗議。

    芙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著他這樣沒命的開車,心驚膽戰,心裡由於那個未訴諸於口的問題而產生的不安也跟著煙消雲散。

    終於,A8在一家醫院的門口停了下來,湛海一把拉過芙蕖的手,就急急忙忙地往樓上跑了。坐電梯的時候,他終於肯對她說見面以來的第二句話了:「你幫我一個忙,好嗎?你只要幫了這個忙,我什麼都肯答應你。」

    這是一個天籟之音,芙蕖覺得,那張電話卡在燈光映照下發出的微弱的光,此刻忽然耀眼起來,彷彿被十個太陽照耀著,金光閃閃。她點點頭,答應了。她想,會是什麼樣的事情要她幫忙呢?她能力有限,所以她猜測這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一個舉手之勞能讓自己逃過一劫,這很划算,她非常的樂意為之。

    步出了電梯,步入了一條狹長的走廊,或許是因為過了探訪時間,走廊裡靜悄悄的,經過護士站時,兩個護士正在低聲地竊竊私語。湛海帶著她,來到了一間病房前,他輕輕地敲了敲,然後就推門進去了。病床上的人處於彌留狀態,她四周的親人們都或站或坐的圍在旁邊,沒人去理會剛進倆的兩個人。直到湛海帶著芙蕖走到了病床前,然後將她推到了病人的身邊,說:「玫瑰,叫奶奶。」

    何奶奶中風後,病情一直沒有好轉,雖然認識清醒過來了,但是已經半身不遂,癱瘓在床了,而意識,也比以前要差得多。直到今天早上,她忽然出人意表的清醒過來,對著正在旁邊照顧她的媳婦說要喝雞湯。何師母見多識廣,經歷過的生老病死也有好幾樁了,轉瞬之間她就明白,何奶奶的這次清醒將是最後的清醒,或許過不了這個晚上,她就要魂歸天國了。

    於是,何師母趕緊打了電話,把所有能叫來的親戚都叫來了,一個保溫瓶的雞湯,愣是每個親戚都親手餵了一小口,以償她臨終所願,能走的安心。然而,還是有一個人沒有來,在何奶奶喝完所有人的雞湯之後,忽然問道:「玫瑰怎麼沒有來。」

    所有人的反應都是沉默,沒人願意在何奶奶離世前說那些煞風景的話,但是不說,何奶奶也走得不夠安心。還好,何教授反應夠快,他拍了拍母親的手,說:「快了快了,玫瑰很快就會來了。」說時聲音哽咽,申請悲愴。

    湛海終於沒有忍住,撥通了芙蕖的電話,然而這半年前他給的電話卡,一直都沒有接通過,就在他打算上門去直接找人的時候,電話終於接通了,那聲音,讓他眼前一亮,彷彿某些心願終於得逞所願一般,心裡一直懸著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

    芙蕖很快得就進入情況了,她彎下腰去,摸著何奶奶那佈滿了針孔的手,低聲溫柔地說:「奶奶,我來了。」此時,四周都是抽冷氣的聲音,甚至有一兩個年輕人沒有忍住,驚訝地喊著說怎麼可能。就連何教授和何師母,也都說不出話來了,唯獨是慕薔,整個人還算是冷靜,鎮定。

    床上的何奶奶艱難地睜開了眼,夜越深,她就越感到疲憊,可是沒有看到她最寶貝的孫女,她連死都不肯死。何奶奶的一雙眼睛就像一口枯井,空洞洞的,失了焦距。她張了張嘴,拼盡了全力說:「玫瑰。」

    芙蕖點點頭,接過湛海遞給她的雞湯,舀了一小口,遞到了何奶奶的唇邊。何奶奶已經沒有力氣下嚥了,芙蕖之後主動將雞湯往她半開的嘴唇裡倒進去,不一會,那些進去了的雞湯就順著嘴角流出來了。芙蕖見了,連忙拿過紙巾,將她的嘴角擦拭乾淨。何奶奶看著她,嘴角似乎露出了一絲笑容。

    何教授終於反應過來了,走到芙蕖身邊,摟著她的肩膀說:「媽,你看,這是玫瑰,她來看你了。」

    何奶奶一直在笑,不說話,她已經沒多少力氣說話了。何教授站在一側,不停地說著一些好話,好讓母親走的安心:「媽媽,你要趕緊好起來,他們就要結婚了,你得參加他們的婚禮。新房選在市區,交通方便,快捷。對了還有龍鳳鐲,你得選一對龍鳳鐲給他們這對新人。還有還有……」

    何教授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床上何奶奶的笑意也似乎越來越清晰,那乾枯的眼睛,也慢慢有了生氣。何奶奶的眼珠子轉了一下,望向了湛海的方向,一直注視著何奶奶的湛海,馬上會意,一步走上前來,拉著芙蕖的手說:「奶奶,你放心,我答應你,這一輩子都對玫瑰好。我們會好好的活下去,會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有男的,也有女的,都很調皮,經常搗蛋,我會對他們嚴加管教的。到時候我們忙不過來,奶奶你一定要過來幫忙,你奶過那麼多而孩子,對於帶孩子一定會有一套。到那時,所有的人都會羨慕你兒孫滿堂,四世同堂的。」

    芙蕖半彎著腰,眼睛裡看著何奶奶,耳朵旁聽著湛海的話,靈魂卻飄到了軀殼的外面。她看著面前的這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想,這到底是誰的家屬?為什麼要將她牽涉進來?她該哭嗎?還是該笑?又或者像何教授或者湛海那樣,說一些安撫人心的話?

    她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身邊的這個人,是她有求於他的人,是和她不久的將來密切相關的人,是她不能輕易的罪的人。可是她卻木木的,不肯做。剛來的時候,那忽然湧上的熱情現在都已經慢慢地冷卻下來了,只剩下一顆心,冷硬著,不肯演戲。

    她想起多年以前母親去世的那一幕,癌症末期,疼得她痛不欲生,無論打了多少支杜冷丁都不管用。她在床上翻滾著,冷汗流了一身,白色的被子都被她掀翻在地。芙蕖拚命按鈴,喊醫生來,可是醫生只是做了簡單的診斷後就告訴她,這個病人已經回天乏術了。芙涼站在旁邊,她那時還那麼小,瘦瘦的,看著母親在那痛不欲生,整個人又急又怕,拉著醫生的衣角說:「救救我母親,救救我母親。」

    醫生拂袖而去,臨床的病人家屬埋怨她們太過吵鬧,發出了抗議。芙蕖姐妹倆守著母親一整天,滴水未進,就怕一個錯身,就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面。

    終於,疼痛趨緩,鄭母趁著這難得的平靜,拉著芙蕖的手說:「好好照顧你父親。」她想說呸,可是最後還是違心地答應。她就當是債,還她母親養育她的恩情。

    到了晚上,護士來趕人離開,芙蕖不願,塞了一封又一封的紅包,終於換來送終的權利。凌晨時分,母親終於在睡眠中去世,無病無痛,面容安詳。當姐妹倆知道母親離去時,芙涼放聲嚎哭,只可憐的孩子,從此少了一個替她遮風擋雨的人了。而芙蕖,卻木木的站在一旁,心裡想著,她終於死了。對於像她這樣的人來說,活著就是一種折磨,被丈夫折磨,被病痛折磨,被自己的女兒折磨,而現在,她終於解放了,穿著潔白的病服,像天使。

    兩個小時後,何奶奶終於心滿意足地裡去了,臉上的神情,像鄭母離去一般安詳。房子裡的人,有的哭了,有的沒哭。苦得最厲害的是何家的人,年過半百的何教授,孝敬公婆的何師母,還有一直都被奶奶疼愛著的何慕薔,這是一個讓人得以縱聲大哭的場合,所有人的悲哀都可以接著眼淚,發洩出來。

    湛海沒有哭,他拉著芙蕖的手,十指交纏,用力地,緊緊地握著,指關節都發了白,他在隱忍,害怕哭出來之後就不能停下來。芙蕖的手指生疼,卻始終不肯吭聲抗議。這時,人群裡有人說:「子孫都要哭出來的,不然老人家走得不夠安心。」

    湛海聽了,扯了扯芙蕖的手,暗示她,要她哭。芙蕖望了他一眼,明白自己一定要演好這個角色,可心裡卻想,這個人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她連母親去世時都沒哭,卻偏偏要在她去世時哀哭!

    可是,最終芙蕖還是哭了,眼角里留下了兩行清淚,不是因為悲傷,戲子沒有悲傷,只是因為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半途而廢的好事,不是好事。或者說,只是因為,有求於人!

    我只是個戲子 永遠在別人的故事裡流著自己的淚。

    公告舉報色情反動信息舉報刷分那啥,由於工作更換原因,最近要搬家,換工作,換城市居住。於是不能再按時更新了。我盡量在有空的時候上網更新,但是不能保證隔多少多少天更一次,只能保證不是坑。

    等到我在新的城市裡站穩腳跟後,我會恢復正常更新!

    sorry,讓你們掉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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