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朵玫瑰 悠長的假期
    像芙蕖這樣的流鶯,最關心的事情莫過於是女性的例假了。芙蕖的例假歷來準時,堪比每晚7點的新聞聯播,所以到了例假的這一天,她都在家優哉游哉的忙活著自己的事情,不再像以往那般為生計奔波。以前沒有闖出名堂時,她即使是例假都會出去謀生,不上 床,單純的陪人聊天,或者做一些愛撫的動作。那時她還年輕,資歷淺,相貌雖然不錯,但是技巧什麼的卻平平,不像那些已經聲名遠揚的前輩,老則老矣,卻老而彌堅,看著她們一晚動輒數千收入,心裡不是不羨慕的。到如今,風水輪流轉,那些她曾經艷羨過的人大多已經隱退,即使沒有隱退,也都已經朝著40的大關撒足狂奔。而她,一步一步地走過來,慢慢地聲名鵲起,風光開始一時無兩,一夜千金已經不是話下,動輒過萬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然而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即使正當下的鄭芙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以後的事情的,她們這樣的流鶯,吃的是比演藝圈還要命的青春飯,時間一到,你就自動退出這個江湖。技巧再好又有何用?誰會對一具鬆垮垮的軀體感興趣,除非他變態。所以,芙蕖有時也會盤算著,是不是趁著現在的勢頭,多賺點錢,好做日後養老之用。

    有時候太過拚命了,餅乾也會罵她,那麼搏命幹嘛,從沒見過哪個頭牌像你這樣的,兢兢業業,盡忠職守,連個假都不肯放。她聽了,總是笑,心想,不搏命能行嗎?她們這樣的人,可不像那些坐辦公室的白領們那般,有養老保險可享受。她餅乾大人的那家酒吧,還不是咬緊了牙關在一個又一個臭男人的身上賺下來的。她現在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地教訓她了,殊不知這酒吧還沒盤下的時候,她可是遠近聞名的拚命三娘,和她ross比起來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天芙蕖像往常一樣,收拾好行囊就準備出門營生,結果芙涼叫住了她,奇怪地問:「姐,你幹嘛?」

    芙蕖停在了門口,眼神怪異地看著她:「你說我要去幹嘛?」

    芙涼翻看了一下手邊的檯曆,然後說:「你今天不是要來例假麼?」

    芙蕖一驚,頓時整個人手腳冰涼,渾身發麻起來了,她想起來了,今天是她大姨媽要來的時候,以往的月份,她一大早就應該見紅了。這個月的這兩天她忙著事情,把日子給忘了,昨天晚上睡覺時還忽然記起,念叨著可以忙裡偷閒一兩天了,結果一個轉身,又給忘了。

    芙涼這不提還好,一提,就把芙蕖嚇出了一身冷汗來了。她立馬放下手裡的行李箱,衝進了洗手間裡,一把脫開褲子,就檢查起來。哪裡有什麼例假的痕跡,新換上去的褲子,光潔如新。芙蕖惴惴不安起來,腦子裡不斷地回想著到底是哪一天出了狀況。她以往出場,都事前跟人說好要帶套,同意的就合作愉快,不同意的就好聚好散,有時過程太過激烈了,出了一些小疏漏,她都怕得半死,回到家後趕緊吃上事後避孕藥,不成功便成人是她們這一行的玩笑話,但真要是搞出人命來,誰都不會高興。記得以前她的一個前輩曾經跟她說過,賺錢歸賺錢,千萬要記得做好預防措施,女人的子宮壁,刮一次薄一層,刮到最後,比宣紙厚不了多少。芙蕖聽罷,心有慼慼焉,從此銘記在心,不敢有半點怠慢,卻不曾想到,百密一疏,這一次,她似乎好像約莫彷彿要中招了。

    芙蕖關在廁所裡,腦子裡死命地回想著到底是那裡出了問題,想到最後,都得不出個理所然來,於是索性不想,安慰自己說新聞聯播也有誤差的時候,女人的例假來遲了,也不是什麼好稀奇的事情。

    然到了晚上,夜深要睡覺時,心裡卻虛了起來,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真要是出了人命,是打掉呢還是留下來。想完之後,又開始自嘲,自己是什麼人,生養出來的孩子,拿出去給別人丟白眼麼?與其要一個父不詳的孩子,還不如將其扼殺於胚胎之中。

    到了次日,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終於坐不住,跑到醫院去做檢查。檢查倒不是很費勁,檢查結果卻要等到次日才能出。芙蕖無奈,只好再過一天忐忑不安的日子。回去的時候,開著車,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閒逛,心裡一團亂麻。開著開著,竟然神使鬼差地開到了A大,坐在車廂裡看著那些下課的學生,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地走著,陽光從繁茂的樹上射了下來,投下來斑駁的光影,照在他們身上,有一種青春的朝氣。這是一個她從未觸及的世界,陌生,新鮮,光亮。

    車子在校園裡兜兜轉轉,拐了個彎,就來到了一座古老的大樓前,紅牆黑瓦的房子,一看就知道是有歷史的地方。出於興趣,她多看了幾眼,隱約記得這裡是這間學校建築系的辦公大樓。正看著,就看到樓梯裡走出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是湛海,走在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身邊,那老者精神矍鑠,神采飛揚,一看就是一個滿腹經綸的人。那老者在說話,湛海低著頭側耳傾聽著,滿目專注。湛海的身邊也跟著一個女生,青春年少,雖然看起來也是在聽著那老者的話,但眼睛卻是始終盯著湛海看。

    芙蕖遠遠地注視著湛海的那張側臉,下意識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忽然在想,要是這個孩子是他的,又該怎麼辦呢?想完之後,她又馬上失笑起來,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孩子是他的和孩子是別人的又有什麼區別?都是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到來,她不會因著這個孩子一步登天,而他也不會因為這個孩子而娶她進門。人那,還是現實點好,幻想太多,會被生活打敗的。

    芙蕖心情不好,就找餅乾解悶,大白天的酒吧,生意冷清得可以,空蕩蕩的屋子裡,零零散散的幾個客人,喝著酒,低聲聊著,一個侍應坐在吧檯後直打盹。芙蕖和侍應打了聲招呼就進了裡屋,看到餅乾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看碟。她走了過去,坐下,搶過她手中的抱枕,雙腳盤著,也半途看起了電影來。

    電影是部老電影,大名鼎鼎的《這個殺手不太冷》,芙蕖正看到年少的馬蒂達正遭遇滅門,一個人戰戰兢兢地走在家門外的長廊上,路過家門而不入,祥裝是別家的少女。

    芙蕖對這片子早有耳聞,卻始終懶得去看,她對那些暴力美學並不感興趣,她就像這都市裡的普通男女一樣,俗不可耐地喜歡著那些俗不可耐的愛情商業電影。

    不過,今天她卻耐著性子看了下去,無事可做的時候,看看暴力美學也不失為一個打發時間的好法子。

    這電影講的是一個殺手和一個小女孩的故事,年屆不惑的裡奧是個殺手,馬蒂達是個被人滅門的孤女。殺手殺人時殘酷無情,冷血神秘,居家時卻渾渾噩噩,普通平凡,孤女外表上看起來楚楚可憐,惹人憐憫,但心底卻一直沒有放棄做一個殺手的偉大渴望。這兩個人相遇了,相處了,他教她槍支的安裝與射擊,她為他扮夢露和卓別林。然後,在結尾處,殺手抱著警察引爆炸彈自殺,而孤女則在爆炸聲中逃出生天。

    這是一個並不尋常的故事,但是這個不尋常的故事裡卻有著最尋常的結尾。伴隨著一聲巨響,故事裡的兩個人從此天人永隔,陰陽陌路。

    故事裡孤女問殺手,人生總是這麼苦麼,還是只有童年苦?殺手告訴她,總是這麼苦。芙蕖聽了,心底百感交集,眼睛裡有淚水在打轉,也不知道為的是什麼,大概,是女人天生的多愁善感吧。

    故事終於說完,餅乾從沙發裡坐了起來,芙蕖拿出紙巾擦了擦眼睛。餅乾對她的淚水視而不見,反倒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稀客啊,居然大白天的來我店裡,你不用睡覺補眠?你晚上不上班啦。」

    芙蕖心裡由始至終都是悶悶的,她看了餅乾一眼,就往她大腿上一躺,抱著抱枕睡了下去。她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撩撥著抱枕的流蘇,然後用極平靜的語氣說:「餅乾,我可能懷上了。」

    「什麼!怎麼回事?」

    「我大姨媽沒來。」

    餅乾一把站了起來,芙蕖的腦袋重重地摔在了沙發上,生疼。只見餅乾拿過包包,在裡面翻箱倒櫃地忙活了半天,終於拿出一支驗孕試紙出來:「上個月我也沒來,還以為是要生了,結果剛買回來,它他 媽 的就給我來了。」

    芙蕖接過試紙,看了一眼,就扔了回去:「不用了,醫院的驗孕結果明天就出來。還是你留著用吧。」

    餅乾慘笑了一下,說:「放我這裡,也只怕是要發霉的。」

    芙蕖沒有接話,她只拍了拍她的手,餅乾有感而發,對芙蕖說:「要是真懷上了那就生下來吧,別像我,鬧到了最後連生都沒得生。」

    芙蕖乾笑了一下,說:「生?生下來你養啊。」

    餅乾瞪了她一眼:「我養!你金山銀山是拿來幹嘛的!」

    芙蕖挑眉,聳肩,誇張地說:「我要是生養一個孩子的話,起碼有一年的時間是得歇業的,一年」芙蕖伸出兩手,扳指算了一下:「那得少賺多少銀子啊。」

    餅乾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罵了一聲:「財奴。」說完,又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你別學我,年輕時不肯珍惜,等到現在各個機能都已經失效時,才後悔莫急。」

    「珍惜?」芙蕖嘟囔了一句,重新躺回餅乾的大腿上,拿過桌子上的怡口蓮就咀嚼了起來:「那也看有沒有這個條件啊。」

    餅乾伸手順了順她的頭髮,說:「年輕人,總該為以後做個打算。」

    芙蕖先伸了個懶腰,再一個鯉魚打挺,從餅乾的大腿處坐了起來,她拿過包包,揮了揮手,裊裊娜娜地就走了。剛走到裡屋的大門,餅乾忽然說:「你要真不要的話,給我養都可以。」

    「哈」芙蕖沒忍住,笑了出來,她朝餅乾拋了個職業眉眼,說:「那你先把我一年的嫖 資給墊上。」

    一個抱枕飛過來,砸到了芙蕖剛關上的門上。

    出了酒吧的大門,艷陽高照,秋天裡清爽的風吹過,似乎能把人心的煩悶帶走,芙蕖摸了摸仍舊平坦的小腹,心想,憑什麼我的孩子要給你撫養!

    然而,孩子的事並沒有讓芙蕖考慮太久,次日的化驗單一出,看著上面那個大大的陰性兩字,芙蕖當場笑了出來。

    到了晚上,正在看電視的時候,忽然覺得小腹微痛,不一會,就覺得底下有一小股液體流出。芙蕖連忙跑到洗手間裡忙活起來,一邊忙,一邊罵:媽 的,早點來就省下那筆化驗的錢了。

    女人的例假來的快也去得快,芙蕖乾淨的那天剛好是十一長假的頭一天,芙涼想出去旅行,芙蕖也覺得最近的日子乏悶得可以,於是兩姐妹就一拍即合,在長假的第一天穿戴整齊後出發了。

    去的地方是廈門,芙涼選的,理由是夠浪漫,夠漂亮,潛台詞是夠小資。芙蕖對於去什麼地方都沒什麼太大的要求,只要能夠散心就可以了。由於兩人的廈門之旅是臨時起意的,所以都沒有訂好房間,結果去到的時候發現,廈門大大小小的酒店客房都已經預約滿了,完全沒有她們倆的落腳之地。當她們懷著最後一絲希望,來到最後一家星級酒店去碰運氣時,前台小姐客氣而惋惜的笑容還是把她們的希望給破滅了。

    「真的沒有房子了嗎?就不能再查查?」芙蕖不死心地問,甚至踮起腳尖想看前台的電腦。

    前台小姐惋惜地搖了搖頭,然後提議說:「小姐可以到別的酒店去打探一下。」

    芙涼在旁聽了,撇撇嘴,自言自語了一句:「別的酒店要是有的話,也不至於到你這裡了。難道我貪你的房費便宜啊!」

    這時,一把聲音在旁邊響起:「你好,我姓陸,我三天前預定了一間套間。」

    芙蕖沒有抬頭,只覺得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隔了大半個中國,他們都還能遇上。可是,遇上了又能怎麼樣呢,他們這樣的關係,最好不過的處理方式就是相見不如懷念。芙蕖沒有抬頭向湛海打招呼,她選擇了無視,於是雙手輕輕地拍了一拍桌面,然後提起腳下的行李拉著妹妹就走了。還好已經沒有了房子,不然的話她就該糾結到底是在這裡住呢,還是不在這裡住了。

    正走著,芙涼忽然說:「姐,我跟你說,剛才那個男的是我很討厭的那個女人的姐夫。」

    芙蕖看了妹妹一眼,她仍舊在自顧自地說話,沒注意到姐姐的目光:「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他。」

    她喜歡他?還是他喜歡她?這似乎是一個並不難解的迷,可是她卻不肯解開。

    鄭家姐妹走後,前台的小姐就轉過身接待湛海了,她在忙碌地處理著他的入住準備,湛海站在一邊,看著芙蕖遠去的背影。如果不是這次偶然的相遇,他都快要忘記她這麼一個人了。工作忙碌的最大好處就是,能把你不想記起的人徹底忘記。

    鄭家兩姐妹最後的落腳點是鼓浪嶼的一家民宿,本來已經預訂好了房間的一對新婚夫婦,因為妻子懷孕而取消了這個行程,然後芙蕖她們誤打誤撞的,就頂替上了這個空缺。

    這房間有極好的視野,推開窗戶,能夠看到大海,晚上睡覺的時候,鹹濕的海風從敞開的窗戶外吹了進來,令人神清氣爽。

    兩姐妹放下了行李,就立馬拿著相機和攻略,出去遊玩了。鼓浪嶼上有許許多多的老房子,青灰色的牆面,墨綠色的籐蔓植物,以及漂亮浮華的雕飾。芙涼喜歡這樣的老房子,她對芙蕖說:「姐,以後我們把這些房子買下來,自己住。」

    「好啊。」芙蕖一口就答應了:「只要你有錢。」

    正說著,芙蕖的後肩被人碰了一下,等她反應過來時,碰她的那個人已經走到了她的前面了。她看著他那熟悉的背影,忽然覺得有點煩躁,北京能遇到,廈門市區能遇到,跑到鼓浪嶼來還能遇到。倒霉催的。

    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人,拿著相機和圖紙,邊走邊跟他說話,芙涼看了,忽然說:「該不會我們的夢想被他實現了吧。」

    芙蕖孩子性起,拿起相機,朝著他的背影一通亂拍,邊拍邊說:「那就趕緊勾搭他,讓你的夢想盡快變成現實。」

    「切」芙涼不屑地冷哼了一下:「那我寧願住回我的小房子。」

    芙蕖的步伐慢了下來,她在低頭刪除相機裡的剛才拍下的照片,對妹妹的話不做任何評價。

    玩了一天了,到了晚上,兩姐妹終於累垮,早早地洗了個澡後,就爬到床上睡覺了。這是一間準備給情侶們的套間,不大的房子裡,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芙涼就睡在芙蕖的旁邊,此刻已經熟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而芙蕖,卻遲遲沒有合眼,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她想做點什麼來打發時間,看電視?會吵著妹妹。看書?沒帶。後來,她索性拿過相機,一張一張地翻看著相機裡的照片。

    相片裡芙涼站在各式各樣的景物旁邊,擺著差不多的pose,開心地笑著。她長得像父親,所以沒有她好看,可是在芙蕖的眼裡,卻比誰都要美,每次她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想起她,就會覺得,其實一切都還值得。她想起幾天前看的那部電影,裡奧對馬蒂達說,總是這麼苦。是啊,人生之於她,總是這麼苦的,可是也會帶有甜,有時那一點點的甜,會抵過你所受的諸多苦。

    翻著翻著,居然翻出了湛海的照片來,遠遠的一個背影,比芝麻大不了多少,可是她還是知道是他,她記得自己明明是刪完了他所有的照片了的,可是怎麼還是有漏網之魚呢?她看著那張照片,想,莫非這是老天爺給她的什麼啟示?然而,老天爺恐怕要失望了,她鄭芙蕖這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猜來猜去,直來直去的多好,所以對著上蒼給予的暗示,她選擇了忽視,手指一伸,再次把那張漏網之魚的照片送進了垃圾桶裡。

    回程的時候,長假已經接近了尾聲,機場的候機大廳裡,滿滿噹噹的全是人。登機的時候,芙蕖忽然發現站在她前面的人居然是湛海,他也看到了她,對她微笑了一下,芙蕖回之以相同的微笑,然後在他回過身後朝天翻了個白眼。芙涼看到了兩人之間的交流,問她:「他認識你?」

    芙蕖搖搖頭:「紳士們總是不忘處處表現他們的紳士風度的,一個微笑算不了什麼,在國外,陌生人之間還可以相互擁吻。」

    芙涼對芙蕖的答案不大信服,不過她也沒糾纏下去,跟隨著人流,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兩個小時之後,飛機在北京機場降落,當芙蕖還在搬弄著行李的時候,湛海已經提著他那小小的行李箱,經過芙蕖的身邊,大步地快速離開了。芙蕖抬頭看了他遠去的身影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擺弄著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

    鄭芙蕖以為,這是她和陸湛海最後一次的相遇,卻不知道,命運,它並不這樣認為,它很樂意再為這一對男女,製造更多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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