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囂張奴 第四章
    豫王府門前,幾個打盹的門衛正抱著門柱打瞌睡,忽然被人重重地一腳踢到屁股上,那幾人揉著眼站起來,氣呼呼的罵道:「大晚上也不讓人睡覺,誰這麼欠揍?」

    可當他們看清眼前人時,卻都嚇得說不出話來。

    「鵬、鵬王千歲,您怎麼……」

    「開門。」東野情也不理他們,直接下令。

    「那個、待小人先進去稟報,我家王爺和各位少爺都已經睡下了……要接鵬王的駕……」

    「本王走正門,只是因為本王不喜歡邪門歪道,至於通報,就免了吧,本王最恨等人,世上也沒有什麼人值得本王等。」

    他果然不再等待,見那幾名門衛拖延著沒有開門,便自己伸手推開正門,旁邊之人懾於他的氣勢,竟不敢再阻攔。

    東野情逕直往豫王府內走,同他一車而來的蕭戀君緊隨其後。

    她不知道東野情為什麼大晚上的跑到這裡來,只知豫王府是豫王東方涉的府邸。東方家有一位女兒嫁到宮中做了皇后,所以東方家在東野朝內也算是很有威勢,沒想到在東野情眼中,卻還是不值得一提。

    他的狂妄,和小時候相比,只是有增無減啊。

    「今夜宮中熱熱鬧鬧,東方大人府中倒是靜悄悄的。這可真是不應該啊。」東野情一邊往裡走,一邊悠閒地感慨。

    蕭戀君疑問:「宮中的事情?你是說……」

    東野情用眼神制止她,回頭去看也跟進來的一個門衛,「你知道嗎?」

    「啊?小人不知。」

    「宮內沒有太監來送信?」

    「沒、沒有。」

    「這倒有趣了。」他淡淡笑道。

    「有趣?」蕭戀君望著他的笑臉,若有所悟。

    因為另有人跑去稟報,豫王東方涉急急忙忙跑出來,見到東野情,他也是驚詫萬分,「鵬王!您深夜來訪,有什麼急事?」

    「宮中皇后娘娘遇刺,您不知道?」東野情看他一身中衣,連外衫都沒穿好。

    東方涉驚訝得張大嘴巴,驚慌萬分,「娘娘遇刺了……現在情況如何?」

    「刺客已經被抓住,只是受誰指派還不知道,刺客們就都自殺身亡了。」東野情一歎,「無從查證。」

    「怎會如此?!」東方涉很是震怒,因為當今皇后就是他的女兒。「我現在就進宮去看看。」

    「不用了,此時天色太晚,宮內已經下鑰,你若想入宮,還要折騰一番。娘娘有陛下在旁邊安撫勸慰就足夠了,豫王爺想入宮的話,還是明天請早吧。」

    他施然轉身,「我剛從刑部回來,回府路上特意來和王爺說一聲,擾了王爺的清夢,就此告辭了。」

    他驟然要走,東方涉急忙相送。

    一回到馬車上,東野情忽然問道:「看出什麼了?」

    蕭戀君低頭沉吟,「東方涉剛才顯然並沒有睡覺,但他卻穿成那個樣子出來見你,很是可疑。」

    東野情看著她,「怎知他沒有睡?」

    「他腳上的襪子沒有脫掉。這麼熱的天氣,誰會穿著襪子睡?若是突然知道你來才特意穿了襪子,又怎會連衣服都沒有穿好?而且他的頭髮一絲不亂,睡覺的人有幾個有他睡得這麼老實?」

    東野情難得露出一抹讚賞的淺笑,「你的眼力不錯,換作路闌珊,只怕什麼都看不出來。」

    「豫王爺和剛才的那些人有什麼關係嗎?你問他宮裡的事情,是為了套他的話?」

    東野情一直有件事不解,不論是八年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那雙眼睛永遠是清澈純真得如同一汪清泉,又總像是裝滿了很多疑問,急等著別人為她揭秘似的,全是好奇。

    「皇后遇刺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卻故意裝作不知道,顯然是有意隱瞞。」

    「可是門衛不是說今天沒有宮裡的人來傳話。難道門衛也在說謊?」

    「門衛不可能知道我今晚會突然上門,編不出那樣的謊話,他的話只證明一件事——宮裡不說,只因東方涉早就知道了,也許……在刺客入宮之前就知道了。」

    蕭戀君張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是豫王故意派刺客去刺殺皇后……可是這件事和你今天晚上要懲處的那些人又有什麼關係?」

    他卻忽然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說道:「今晚你知道得已經夠多了。」

    她識趣地閉上嘴,偷看他兩眼,「王爺,您是不是想告訴我,那些要滾釘板的人,其實是罪有應得?」

    「哼。」

    「那,我這個衝撞了王爺的奴婢,什麼時候領罪?」

    她居然很認真地向他討罪?東野情微睜開本已闔起的雙眼,玩味地看她一眼,才道:「等你種不出梅花,本王自然會治你的罪。」

    「那個……王爺……我好像佔了您一個便宜。」她囁嚅著說:「您沒有給我限定期限……就是何時才能種出梅花,是一年,還是兩年?」

    他突然笑了,「你還真是老實。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本王喜歡你裝作老實的樣子。」

    這真不算是一句讚美。蕭戀君垂著頭,等了好一陣,才聽到他的回答。

    「期限並非沒有,只是本王一人知道就好,至於你,現在只要全心全意去想著怎樣才能種出梅花就好,否則就算是欺騙本王,到時可不只是趕出王府、流落天涯那麼簡單的懲罰了。」

    她似是打了個寒噤,極輕微地歎了口氣。但她的這一點點神色變化,已經被他眼角的精光敏銳地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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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被王爺收留的女花匠,在衝撞了王爺之後,居然沒有被趕出府。這件事成了王府內的一大驚人消息,尤其是一大清早,大家看到她大搖大擺的從自己房間中走出,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地問「去哪裡吃早飯」的時候,真不知是震驚還是為她慶幸的多。

    府中的奴婢輪班輪時用飯,有些人是自己去廚房中拿,有些人是等著廚房統一送來。

    蕭戀君問管家自己是否可以去廚房拿飯時,管家說:「你就在自己房中等著。」

    有小婢女好心好意地告訴她,「廚房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的。」

    她赫然明白,廚房乃是府中重地,為了以防外人對東野情有下毒之舉,肯定是不能讓閒雜人等隨便靠近,而她這個從天而降的外來人,自然算是閒雜人等。

    「那我要在房中等著嘍?」

    「也不是,新來的奴婢,一般都有統一用飯的地方。」小婢女用手一指遠處的一間房,「就在那裡。」

    「多謝了。」她道著謝,揉了揉已經咕嚕叫的肚子。到東野之前,她就常饑一頓飽一頓的,昨天一天也沒有顧上吃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她正快步往那邊奔去,忽然有人叫道:「蕭姑娘,請慢走!」

    誰叫她叫得這麼客氣?昨天她入府之後,一直很少有人理睬她,就是叫她,都是說「喂,那丫頭」什麼的。

    放眼看去,不遠處的主路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東野情,一個就是剛剛喊她的人,她認得那人,因為昨天見他在東野情身邊出現過,是戶部尚書陳文熙。

    「陳大人,有事嗎?」她急著去吃飯,卻不好不過去回應。

    「聽說蕭姑娘是北陵人,我這裡正好有很多和北陵有關的事情要請教。」

    蕭戀君微怔,「可我不在北陵為官,而且平時足不出戶,不知道能幫到大人多少。」

    「蕭姑娘還不知道我要問什麼,就要推托了嗎?不用擔心,我要問的事情很簡單。」陳文熙笑道:「姑娘今日不知何時有空,我下了朝就……」

    「陳大人,你要比本王還晚到早朝嗎?」已經走開不遠的東野情忽然冷冷地問道。

    陳文熙急忙追上去,陪笑道:「只是有些事,不會耽誤早朝的。」

    「大清早你就到我的王府來,只是為了找我家的下人閒聊天?」東野情嘲諷地看他一眼,「你對她這樣有興趣,不如把她送到你的尚書府去,由你審問個明白」

    「王爺府中的人,我怎麼好垂涎?」陳文熙呵呵笑著,卻不忘回頭對蕭戀君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晚些時候還會過來。東野情臉色一沉,「你先走,若是等我到宮內時,你還沒到,就等著領罪吧。」

    陳文熙吐吐舌頭,急忙提著寬大的朝服往外跑。

    東野情轉過身,看到蕭戀君正要往左邊跑,便揚聲問道:「你去哪兒?」

    「去……吃早飯。」她迫不得已只好又停下來。唉,真不知道那裡的早飯是不是可以隨意吃,不會她去的時候已經剩下不多了吧?

    「昨夜你擅自干擾本王辦事,今日早飯免掉。」他冷臉下令,全然不理會她慘白的臉色。

    「可是王爺,我……」她想給自己辯白,但他已經對管家下了同樣的指令,「讓她今天先在梅園西邊那邊松土,等我回來,若是還沒有松到一半,就不要讓我再看見她了。」

    「是。」管家躬身答應。

    蕭戀君的臉色由白轉青。她不僅餓了一天一夜了,還要賣苦力幹活嗎?他該不是想趕她走,又不願意背那個「忘恩負義」的罪名,所以特意用這種陰招讓她知難而退吧?

    今天散朝之後,東野情回府先去了梅園,只見梅園中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土堆,一個纖瘦的人影靠著一棵樹的樹幹呼呼大睡。

    管家戰戰兢兢地說:「對不起王爺,我沒能監管好這丫頭。」

    東野情看著那張疲憊不堪的睡顏,嘴角卻微微上揚。群 聊獨家「叫她起來,到我的書房裡。」

    蕭戀君今天幹了一上午的活兒,累得腰酸背疼,再加上是餓著肚子幹活,幾次幾乎暈倒,好不容易靠著樹睡了一覺,夢中正夢到一桌的珍饈美食,就被管家用力推醒,告知東野情要見她。

    她嘟囔著抱怨,「好歹等我把那隻雞腿吃到嘴裡再叫醒我也不遲啊。」

    進了書房,只見桌上竟然擺著一些熱菜熱飯,她的眼睛一下子大亮,但因為知道這絕不是給她準備的,只能硬生生地把口水嚥下。

    東野情一擺手,管家退下。他慢條斯理地盛了碗湯,遞給她,「替我吃。」

    「啊?」她以為自己聽錯,也許是餓了太久,腦袋居然都不會轉了。

    他只好多加一個字,「替我試吃。」

    她恍然大悟,他是怕食物中有人下毒,所以把她拉來當作試吃的工具了。

    但是,管他有毒沒毒,能吃東西最重要!她一把接過那碗湯,也不管試吃的規矩,一口氣就涓滴不剩的喝了個乾淨。

    他坐在那裡瞧著她,「味道如何?」

    「王府中的廚子手藝豈會差了?」她用袖子抹抹嘴,連聲讚歎。

    東野情點點頭,又指了指其他的菜,「一一嘗過之後再告訴我。」他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摺樣子的東西,打開之後提筆在上面書寫。

    蕭戀君索性拿個碗,盛了一碗飯,將所有的菜餚都撥了一些到自己的碗中,開始大快朵頤。一番狼吞虎嚥之後,勉強吃了個半飽。

    她瞧著盤中還剩下的那些菜,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道:「王爺知不知道有些毒藥,是量大才能顯性?」

    「是嗎?」他頭也不抬,已經批閱到第七本。

    「為了王爺的安全,奴婢只好豁出性命了。」她擺出護主忠心的樣子,又給自己盛了飯,趁他還未留意,再將其他菜餚又撥了大半,繼續吃起來。

    「王爺,東方家……」陳文熙正好走進書房,一見眼前情形驟然楞住,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東野情懶懶抬起眼皮,「東方家又怎麼了?」

    「那個……東方家今天一早就去了後宮……」陳文熙的眼睛始終停在獨自在旁邊吃得很歡暢的蕭戀君身上,不明白她怎麼可以如此放肆地在東野情面前大吃大喝,全然沒有半點做奴婢的規矩。

    「昨夜皇后遇刺,他們不入宮是說不過去的。」東野情瞥了眼桌上已經變得狼籍的那點殘羹剩飯,並不生氣,只是淡淡問蕭戀君,「吃出毒藥來了嗎?」

    蕭戀君看著自己打掃的「戰場」,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只好硬著頭皮說:「只要不是緩發的慢性毒藥,應該是無毒吧?」

    「那好,叫廚房照著這些菜,重做一份。你出去吧。」他一揮手,蕭戀君放下碗筷就跑出他的書房。

    陳文熙還在震驚之中,沒回過神來。「……王爺,您唱的是哪出戲呢?這丫頭……」

    「她的事與你無關。」一個冷眼丟過來,「北陵的事情你若想探聽,叫路闌珊給你派幾個間諜去查,或者叫禮部給你找幾個精通北陵風土人情的司禮官,不許再找到她的頭上。」

    陳文熙道:「可是卑職其實是擔心這個人的來歷有問題,北陵距此路途不近,她冒險來找王爺,若非為了某種目的,光是這一路的艱辛,就不是一個弱女子能堅持得下來的……」

    「還要我再說最後一遍?」東野情抬起眼,眸中毫無色彩,只有森冷,「本王的事情,與你無關。」

    陳文熙被口水噎住,乾笑著,「王爺是想把她留著親自審問?好,卑職再不敢逾距了。」

    東野情丟開手中的奏摺,轉而問:「南黎最近有什麼動靜嗎?」

    「哦,南黎那邊還算平靜,聽說近日南黎國主有意禪位給太子南卿如。」

    「聽聞這些年南黎國中的事情,大半是南卿如做主,禪位也只是個名義而已,名正則言順。」東野情微微一笑,又拿過一本奏摺,「大禹郡那邊我總有些不放心,明日你藉著巡查的名義去那邊走一趟吧。」

    「是。」陳文熙大歎,「唉,可惜過幾天宮內的賞花會我是看不到那盛況了,聽聞京中皇親貴戚的名媛都將出席,應該不亞於萬歲選妃吧?」

    東野情卻哼了一句,「你沒聽說過鴻門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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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戀君知道自己沒有半點種花養樹的天份,但是皇宮內的賞花會東野情帶著自己同行,讓她不禁猜測他是不是給自己機會與宮中的花匠切磋請教一番?

    一路上,他都很平靜,本來被管家教導的諸多規矩中有一條是嚴格被禁止的,就是絕對不能藉機靠近王爺,所以她想兩人同車肯定是不行的,等到他上了馬車,她就乖乖地站在馬車後面等著。

    他卻掀開車簾,不悅地問:「蕭戀君,你想逃跑嗎?」

    「怎麼會?王爺,我不是要跟您一起去皇宮?」

    「那你在車外面賊頭賊腦的左顧右盼幹什麼?」

    他一聲喝令,她急忙邁步也上了馬車。「王爺,我怎麼是賊頭賊腦?」她真為自己叫屈。

    「入宮之後跟著我走,不許多言多語,也不能私自亂跑。」

    她試探著問:「王爺,那我怎麼才能找到宮內的花匠?」

    「找花匠?」他似是不解,「做什麼?」

    「研究種花之道啊,王爺叫我同行不是為了這件事嗎?」

    他瞧著她那想當然耳的肯定表情,不禁笑道:「下是。」

    「不是?」她又想不通了,那會是為了什麼?

    「去了就知道了。」

    結果她去了,仍不知道。

    宮內的賞花會果然盛大,宮門前就聚集了各大官府家眷的馬車。但是鵬王東野情的馬車一到,所有人都或近或遠地躬身行禮,蕭戀君明顯感覺到無數雙戀慕的眼光就這樣透過自己的身體,射向身前這位主人。

    東野情渾然不覺般對她說:「把車內的長匣子帶上。」

    她從車廂裡捧出一個狹長的木匣,看這匣子似是紫檀木做的,用漢白玉鑲嵌著四角,很是考究,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

    她就捧著這個匣子,跟隨著東野情進了皇宮。

    一路上,仍舊有不少人在對東野情行禮問安,東野情目不斜視,偶爾哼一聲回應,大部份時候似是壓根兒沒有聽見。

    「鵬王總算來了,這賞花會的主角就算是到了!」離著老遠,東野皇帝東野箭興奮地衝著他揮手。

    東野情漫步走近,「陛下,這賞花會的主角該是陛下和各位娘娘才對,臣弟可不能僭越。」

    「這是哪裡話。」東野箭笑著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今天朕母后還有事兒要和你說,你這個主角別又像往年似的,坐坐就跑了。」

    東野情回頭看向蕭戀君,「把匣子送到太后那裡。」

    蕭戀君知道,眾星拱月之中坐著的那個中年貴婦就是皇太后,她幾步走上跪倒在台階前,將木匣捧上。

    兩邊有宮女接過她的匣子,太后笑吟吟地問:「這是今年鵬王送來的花吧?誰不知道鵬王府的花最是珍稀名貴,而且花開得最大最艷麗,今年送來的這一株……」太后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盒子,訝異地叫起來,「這是……菊花?!」

    這個時令怎麼會有菊花?!蕭戀君也忍不住抬頭去看,果見太后從匣子裡拿起一朵嬌嫩的菊花,菊花還連著細長的梗,新鮮的葉片彷彿也還沾著清晨的露水,這絕不是往年剩下的干花,而是新鮮初開的。

    「真是太新奇了,秋天的菊花怎麼在夏天也能見得到?」太后招呼著其他嬪妃和貴婦一起來看。

    有人忙不迭地讚賞,「還是鵬王最懂種花之道,不是這個時令開的花,他居然也能種活。」

    「這花是什麼品種?」太后對花愛不釋手,卻又認不清楚。

    東野情恰好在和東野箭說話,並未聽到太后的問題。

    蕭戀君沉吟著,叩頭回應,「太后娘娘,這花是南黎的品種,君羊耳卯製作,名叫「醉鄉」,意指重陽賞菊,見花如見人的思鄉之情,又有賀人高壽,福祿綿延之意。因為能耐高溫,所以在所有的菊花中,是唯一一個有可能在夏季開花的品種。」

    太后聽得很是高興,「原來如此,難怪夏天也能看到菊花。」她無意中瞥了眼蕭戀君,卻一下子看住了。眼前這女孩兒身著粉紫色衣裙,嬌嫩如水仙花瓣的嫵媚身段,一雙妙目顧盼生姿,絲毫沒有怯懦退避之色,竟是少見的艷麗大方,不同於一般婢女的畏首畏尾。

    「你是鵬王府的人?叫什麼名字?」太后不由得對她感到好奇。

    「回稟太后,奴婢叫……戀君。」

    「戀君?」太后皺眉道:「好古怪的名字,這是你們王爺給你取的?」

    「是奴婢的父母為奴婢取的,意思是希望奴婢一生忠君愛國。」

    聽她這樣一番解釋,太后又滿意地笑著點頭,「原來如此,這麼聽來這名字倒是不錯。」

    旁邊的皇后笑道:「太后對人名最是在意。當年我初入宮的時候,據說就是因為名字讓太后印象深刻,才過了初選。」

    太后拉著她的手笑道:「是啊,你們東方家給女孩兒取的都是花一樣的名字。你的「連櫻」,還有你妹妹的「芙蕖」 ,光看那幾個字,都算得上賞心悅目,更何況人也是如花一般的嬌艷。」

    皇后嬌笑著,對身邊一位嬌美的少女道:「芙蕖,還不謝謝太后陛下這樣讚賞你?」

    「謝太后謬讚。」東方芙蕖嬌怯怯地下階拜謝。

    太后忙對東野情招呼道:「鵬王。」

    東野情緩緩走來,「太后陛下有何見教?」

    「這是皇后的親妹子,豫王東方涉的小女兒,東方芙蕖,你認得吧?」太后一臉熱心,卻更映襯著東野情神色冷淡。

    「抱歉,我對女孩兒家從不留意。」

    見東方芙蕖面子有點掛不住,太后立刻說道:「這也沒什麼,今天不就算是認得了?芙蕖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在京內很有賢名。她平生最喜歡花,不如你給她講講你那萬花園中的景象。」

    東野情的目光掃過東方芙蕖的滿面嬌羞,「並非東野情失禮,實在是國事繁忙,今日入宮,還有好多國事要與陛下商議,東方小姐若是喜歡花,可以和宮內的花匠好好探討一番。」

    這下連太后都覺得下不了台,當著這麼多的嬪妃貴婦和小姐的面,太后只好硬著頭皮勸說:「情啊,你今年也二十一歲了,你父王去世之前最惦記著的就是你的親事,就算是為了圓他的心願,你也該早早成家……」

    「逝者若有心願,也在他去世之後終結,活著的人不必為了死去之人的心願而勉強自己。」東野情對太后微微躬身,「更何況,東方小姐並非我心中的如花美眷。」

    東方芙蕖緊捂面頰,不知道是怕人看到她哭還是怕被人看到她一臉的羞憤,匆匆跑開,皇后急忙追過去安撫。

    蕭戀君在心中歎口氣,看看周圍其他女孩的眼神,一個個都已經開始徘徊猶豫,顯然東方芙蕖觸了霉頭之後,其他人也不敢輕易上前對東野情示好了。

    「喂,你過來。」妹妹先行離去,皇后東方連櫻嚥不下這口氣,故用手指著蕭戀君,蕭戀君只好走過去。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們王爺種的那種菊花,明日搬幾盆到我的還鳳殿去。」

    蕭戀君苦笑道:「娘娘,這件事奴婢不能做主,還請娘娘先問過王爺。」

    「放肆!你的意思是,本宮和你們王府要盆花,還要你們王爺點頭?本宮要你去搬,你就盡快搬來,難道你們王爺還敢逆了本宮的旨意不成。」

    「實在不是奴婢要違逆娘娘的旨意,奴婢是王府的人,只能聽命王爺。王爺愛花,這醉鄉又是如此名貴,府中可能本來也沒有幾株,娘娘張口就要幾盆……本就有些強人所難。」明瞭皇后是為了替親妹妹出氣,不想直槓上鵬王,結果她這個下人就遭殃,成為代罪羔羊。

    皇后嬌顏變色,喝道:「好刁蠻的賤婢!油嘴滑舌,跪下,給我掌嘴!」

    一旁有太監走來,抬手就要打蕭戀君。

    蕭戀君看著那即將落下的巴掌,她本可以躲得開,但這裡是東野皇宮,面對的是皇后,她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就算躲開這一掌,只怕還要面對更大的危險,於是她歎著氣閉上眼,雙膝一曲就要跪下,等著受罰。

    猛然間她被人拉起了肩膀,接著她聽到東野情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鵬王府的人,還輪不到其他人來教訓。」

    她驚喜地睜開眼,只見那名要打她的太監不知道為何摔出了兩丈開外,東野情就站在她身邊,如冰山般氣息冷峻森然。

    「既然皇后對鵬王府的人如此看不上眼,東野情就不礙娘娘的眼了。」

    他要走,東野箭急忙跑來阻攔。

    「情,別生氣,娘娘向來脾氣大,連我都要讓三分,你又何必……」

    「陛下遷就她,是因為陛下愛她,我又不愛她,為何要遷就?」東野情仍執意要走。

    皇后氣得站起來,喝道:「東野情,不要因為陛下仰仗你、順著你,你就這樣目中無人,好歹我還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見了本宮,也是要下跪磕頭的!」

    這樣尖刻的斥責,讓周圍的人倒抽一口冷氣。

    東野情好笑地斜睨著她,一字一頓問:「我就是不下跪磕頭,娘娘又能把我怎樣?」

    「你!」

    「不僅是我,」東野情拉過蕭戀君的手腕,「我府中的這個奴婢,今日也不會跪拜娘娘了,娘娘又要怎樣?要殺她嗎?」

    皇后銀牙緊咬,「王爺是國家棟樑,我賣你面子,不勉強你行君臣之禮,但是你這府中的丫頭,剛才對本宮不敬,本宮打她不得,連讓她跪一跪都不行?哼!本宮偏要她跪下來磕頭認罪!」

    「敢?」東野情輕吐一字,冷幽幽地說:「她若跪了,東野情永不上朝。」

    這樣的威脅真是震動全場,誰不知道現在的東野江山,幾乎是東野情一人支撐,東野箭沒有治國的本事,全要仰仗東野情處理,鄰國的敵人,最懼怕的也是東野情,他若是放手不管,東野轉眼之間就要成為三國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這詭異的冷場,也不知過了多久,東野箭才幹笑著來打圓場,「好啦好啦,皇后心高氣盛,平日裡和朕撒個嬌就行了,怎麼也不該和鵬王鬥嘴,鵬王日理萬機,多少事兒要幫朕去忙,哪像你們這樣,賞花品茶,彈琴刺繡,閒閒散散的過日子。若非鵬王操勞,又哪會有你和朕現在這樣的愜意?情,你不是說兵部還有事?要不然你先去看看……」

    皇帝親自來搭梯子給台階下,東野情也不能不給皇帝這個面子,沉聲說:「臣弟告退。」然後扯著蕭戀君就往外走。

    兩旁之人匆忙讓開,生怕擋了他的路,又惹他發更大的脾氣。

    皇后跺著腳拉著東野箭的袖子,「陛下,您是一國之君啊,怎麼能讓一個臣子爬到您的頭上,在這宮裡倒比皇宮之主還耀武揚威?」

    東野箭拍拍她的肩膀,「你啊,就是不能忍一時之氣,朕平日是怎麼教導你的?小不忍則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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