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呀!你怎麼讓自己受傷了,這叫奴才如何面對飛蘭太上皇交代?太上皇臨行前千叮囑萬囑咐奴才要好好照顧皇上的身子,這下萬金之軀受了創,奴才罪該萬死……」
「閉嘴,德公公,你太吵了。」簡直是只嘰嘰喳喳的麻雀,擾得他耳根不得清靜。
被主子一喝,小德子委屈的扁了扁嘴,勾起蓮花指,小聲地咕噥,「奴才也是關心皇上的傷勢,見你龍血大失,奴才心如刀割……」
曲天時沒理會他婆娘似的叨念,逕自問起貼身侍衛另一件他比較關心的事。
「我要你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他指的是百花樓見不得光的勾當。
「屬下查到東廂房確實暗藏玄機,它有一條秘密暗道,直通不見天日的密室,女子的啜泣聲便是由此處傳出。」一身玄衣的嚴功站在門外,以內音傳遞。
「知道有幾人被關嗎?」地方官難道不知情,為何縱容女子失蹤案一再發生?
「不清楚。」
「有沒有辦法進入密室而不被發覺?」為了找出幕後主使者,必須步步謹慎不能打草驚蛇。
「屬下還在調查中,不日即可回覆……」秘密入口處設置了機關,不好查探。
曲天時忽地舉起手,阻止嚴功洩露太多他們正在處理的事,正此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走來。
一會,拿著藥箱的杜春曉出現在門口,她先是訝異地看了眼門神般的嚴功,才緩緩走入不大的下人房,慣有的笑臉變淡了。
「曉兒,你來了。」曲天時低喚。
「嗯!我來幫你換藥。」她低頭不語的拆著滲血傷布,將污血拭淨重新上藥。
那一夜他吻了她,又說了愛她的話語,不知如何自處,她慌得不敢看他,只當是酒喝多了,作了個夢,不能往心頭放。
「你今個兒心情不好嗎?怎麼不見你不正經的取笑我一番?」他看得出她有心事,不太開心。
聞言,她笑得難看以為敷衍。「你都受傷了,我還找你麻煩不是太不厚道了,總不能胡鬧一場加重你的傷勢,我也是有良心的。」
「我不在乎。」區區小傷,何足掛齒。
一聽他無所謂,她反而略顯激動地抓握他手臂。「不可以不在意,那一劍要是偏了點,你就……你就……我不要有人為我送命。」
「事實證明我沒事,鴻福齊天。」他勾起唇,笑著安撫她。
「那叫僥倖,萬一再有下一次呢?」刀劍不長眼,取人性命僅在瞬間。
曲天時目光放柔地撫著她少了一截的青絲。「曉兒,傷口又流血了。」
「流血?」一見鮮血直流,她心一驚,連忙放開用力過度的手。
為什麼有人要殺她?這是兩人心中同時浮起的疑惑。
她雖愛打抱不平,但從未傷人性命,是誰買兇要她的命?
還有對方口中的「東西」是什麼?她是匹夫懷璧而成了狙擊的標靶。
「瞧瞧你粗手粗腳的,連個藥也不會上,你還是個姑娘家嗎?我要是你早就羞愧至死了,哪敢出來見人。」真是笨,一點也不伶俐。
一塊上好的絲絹出現眼前,當著她的面輕拭殷紅血漬。
杜春曉發愣的一問:「你是……」
「哼!你是誰呀?有資格過問我的身份!不過是低賤的花娘,連幫我主子提鞋都不配。」還是他伺候得好,沒讓主子多受一絲罪。
「你真是……」一張含著馬糞的臭嘴,花娘見不得人嗎?瞧他鄙夷的口氣讓人好不發火,直想撕了他的嘴。
「張文德,這裡有你開口的餘地嗎?還不退下。」這奴才養大了膽,敢在他面前放肆。
「主子……」他是為主鞠躬盡瘁,不讓低下的閒雜人等近身。
本名張文德的小德子還想嘮叨兩句,曲天時冷眸一厲,他頓時啞口無言,神態卑微的往後移了兩步。
「才幾日工夫就聽不懂我的話了嗎?我說退下是要你出去,而不是留下來監視我。」給了他太多的權限,他就忘了自己是誰。
「可是奴才還要服侍您,您的傷……」沒有奴才不行,他才懂得如何上好藥。
「有杜姑娘在,用不著你,還有,再讓我聽見一句你對她的不敬,小心你的項上腦袋。」先寄放著。
「得……呃!奴才遵命。」他偷偷地瞪了杜春曉一眼,不太甘心地走了出去。
小德子一離開,門外的嚴功也悄然離去,他走時沒忘帶上門,以防隔牆有耳。
「他……他們……你……你不是普通人吧!」她猜想。
「何謂不是普通人?」在他看來,全一樣是人,只是他生在帝王家,責任較為重大。
「尋常人家怎會有出神入化的高深武功,他們看起來像是你的護衛和家丁。」而他的家世肯定不凡,絕非一般士族子弟。
「那你呢?你這一身武功又從何而來?」她下過苦功練過,若非喝酒影響了反應,勉強自保不成問題。
她一跺腳,惱怒地嬌嗔,「是我先問你耶!居然小人地反問我。」
「無關小不小人,禮尚往來,你誠實的回答,我也老實的告知一、二。」但有所保留,他有心裡說道。
瞪著眼,小嘴微噘,她滿心不快。「好啦!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實話,其實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紅葉山莊的二小姐,我身無分文是假,混入百花樓找人才是真。」
「你要找人?」原來她是江湖兒女,怪不得有別一般女子,活得灑脫自得。
「跟我要好的婢女約滿回鄉,可是她家人捎了封信來,說她逾期未歸,所以我就溜出莊,查探她的消息。」要她擺手不理,她絕做不到。
「你一路找到百花樓?」難道她的目的與他相同?
說開了,杜春曉便別無隱瞞,「有人看到老鴇的侄子將她抱上馬車,當時的她全身癱軟,全無反應。」
她懷疑小蠻是被下了迷藥。
「曉兒,這件事你不要插手,由我接手。」太危險了,她不宜涉入太深。
杜春曉一聽,彎彎柳眉一豎,「你是什麼意思,嫌我礙手礙腳嗎?小蠻是我的丫鬟,我不可能會坐視不管,你這外人才給我滾遠點,不要礙事。」
堂堂紅葉山莊的二小姐,豈容他小覷。
曲天時凝著臉,好聲相勸,「我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你看到的那兩人確實是我的隨身護衛和小廝,我們就是為了調查女子失蹤案而來,目前已有了些眉目。」
「那你怎會淪落為龜奴,還簽下賣身契?」沒人會笨得簽下對己不利的契約。
他面上一訕,略為尷尬。「呃!那個不討論,出了點意外……」
叫他怎麼說得出口是中了別人的詭計,才陰錯陽差被賣入人口販賣大本營——百花樓。
「算了,你覺得難堪就別提,不過你查到了什麼?先申明,算我一份,不能把我排除在外。」她先撂下話來,不許他私下行動。
「曉兒……」她為何不懂他為了她好,不忍她以身涉險。
杜春曉撇過臉,哼了一聲。「叫我杜姑娘,或是曉曉姑娘,別喊得太熱絡,讓人家以為我和你有一腿。」
江湖兒女說起話來大剌剌,百無禁忌,說的人不臉紅,聽的人倒是臊熱不已,紅了面頰。
「別耍小性子,此事牽連甚大,絕非你所能應付,一不小心,恐有致命之虞,你若有所損傷,想必你爹娘定會痛徹心扉。」孩子是爹娘心頭肉,傷在兒身,痛在爹娘心。
一提及早就無視她存在的爹娘,杜春曉盈亮的眼眸為之一黯。「能為民除害,救出無辜女子,他們只會為我喝彩,不會怪罪我救人行徑。」
說不定連她出了事,都只當她被天收了回去,了卻一椿麻煩。
心口一抽,不顧手傷的曲天時倏地擁她入懷。「不要逞強,你還有我,我會把你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
是什麼樣的爹娘竟狠心至此,讓自己的女兒心灰意冷,不敢強求親人的關愛,鬱鬱寡歡的心事藏得深,以全然無憂的笑臉掩飾內心的孤寂。
她受了傷,在心裡,源自最親近的人所給的傷害,她不能拒絕,只能默默地承受。
「你……你放開我……曲天時,你抱得太緊,我……喘不過氣……」蜜色臉龐染上淡淡酡紅。
「不喊我小曲哥了?」大掌按住她的頭,他笑聲輕得讓人心湖蕩漾。
「根本是登徒子一名,你欺負人。」她小小地掙扎了下,怕弄痛他的傷口。
「只欺負你一人,好嗎?」他的心為她所牽動,哪能不認命。
胸口發燙的杜春曉將螓首往他肩窩藏。「不要,我這人不好。」
「哪裡不好?在我看來什麼都好,除了不聽話以外。」他有預感,她的不遜肯定讓他的一輩子非常難看。
「那是你識人不清,隔著一座山看人,套句我娘說過的話,別給自個兒找麻煩了,鳳凰落地也成雞。」娘的眼裡只有妹妹,盈星才是她捧在手心的寶。
「你娘她……」竟嫌棄懷胎十月的親生兒。他大感不滿,想以九五之尊的身份訓示短視無知的愚婦。
她及時摀住她的嘴。「不許說我娘的不是,她是個好娘親。」
只是沒法愛她罷了。
「傻姑娘,我的曉兒……」他輕聲低喚,心疼她的百般委屈。
「我才不是你的曉兒,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這輩子不嫁人的。」不要讓她越陷越深,她不能愛上他。
「為什麼不嫁?」曲天時抬起她玉鄂,情濃地看入她澄澈水眸。
因為命中帶煞。「不嫁、不嫁,普天之下沒人的命格配得上我,要嫁也只能嫁當今天子。」
杜春曉不曉得自己隨口胡謅的話竟說中,當年的算命師只說了一半,另一半不敢說出口,怕被砍頭,她命格之重是帝后命,日後必定母儀天下,成為帝王妻。
因此不論跟她定了親,都會抵不住她紫雲貴氣,輕者傷,重者亡。
而她身邊的人之所以接二連三的出點事,全是為了替她擋災,所以她從小到大連點病痛也沒找上她,福厚命好,一生平順。
「好,就讓你嫁皇帝。」他嘴角浮笑。
她一怔,沒好氣地捶了他一下。「聽你在唱大戲,你以為自己姓的是國姓就胡亂誇口……呃!你怎麼了,我打到你……傷口?」
「疼……」曲天時皺起眉,苦笑。
「我不是有意的,我幫你重新包紮。」杜春曉心急地取來藥箱,小心翼翼地撒上止血藥粉。
彼此不說情,卻已認定,心裡落根的那個人,唯有眼前這人。
風吹落葉,情意滋長,命定的紅線繫住了兩人小指,那剪不斷的緣分將他們拉近、拉近、再拉近……那滿園的迎春花開了。
「就是這裡嗎?」
這個夜很糟糕,月正圓。
無所遁形。
「噓!安靜,別忘了你答應我什麼?」要不是她執意插手,他不會放心讓她跟來。
「問問也不行嗎?我只想知曉目前的情形而已。」好預做準備。
「有狀況我會告訴你,你跟在我身後,不許輕舉妄動。」讓她走前頭涉險,除非他死了。
「我有武功,我可以幫你……」上次是喝了酒才力不從心,這次她清醒得很不致成了累贅。
「杜春曉,你想我綁了你的手腳才肯安分嗎?」他非常樂意親自動手,君無戲言。
聽到他口氣一沉,連名帶姓的低喊,杜春曉氣悶地嘟起嘴,乖乖地退到他身後,像個沒志氣的小媳婦,低垂著頭,不吭氣。
東廂房的嗚咽聲沒斷過,甚至越來越劇,有時連白天也聽得見女子的低泣聲,而且這幾天進出的人也變多了,似乎有什麼交易。
曲天時以龜奴的身份在百花樓走動,探聽到不少可靠消息,據說每個月十五是「出貨日」,接頭人會來點收,銀貨兩訖。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向行蹤最可疑的虎哥套話,不疑有他的虎哥當他是自己人,便說他要用人,問他缺不缺銀子。
曲天時自己是一口應允,由對方口中得知更多的內幕。
他選擇在今晚動手,一來今日正是十五月圓,若不動作,失蹤的姑娘們將被當成貨物交易,一送出去便難追查其下落,二來幕後主使者會現身,他們先救人再守株待兔,一舉成擒。
「公子,前方有人巡邏,請小心。」前行的嚴功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傳入聽的人耳朵。
原本不亮的院落亮起幾盞小燈,加上明亮的月光,整座廂房幾乎是一目瞭然,少有可以掩去身影的陰暗處,讓人走得步步驚險。
一行三人趁著守衛沒注意時從假山後溜過去,再開啟其中一扇本來已上鎖,如今是半掩的門,三道身影輕巧地躡足而行,閃身進入。
由外面看來是廢棄的廂房沒錯,可是一入內卻連張床也沒有,它比較像是議事廳,有大圓桌、幾張檀木椅,以及人高的石像。
石像是放在靠右的角落,底下的地面多了三個台階,它高高地被托高,如同擺飾,讓人輕易地忽略它的存在。
但是,它卻是密室的入口所在。
「嚴功,將左手邊的三足文公鼎轉一圈。」
「是。」
嚴功依言照辦,他指尖一施力,銅鼎移動了,隨著它的移位,石像也緩緩地從中間裂開,現出一條插滿火把的通道。
「原來在這兒……」看傻眼的杜春曉驚呼。
沒讓她有空閒驚歎機關的精巧,救人為先,身形高壯的嚴功以護衛之姿先行走入通道,接著是神色凝重的曲天時,他看了眼雀躍不已的小女人,輕歎一聲,伸手拉住她細柔小手不放,讓她只能走在他身後,不能超前。
杜春曉的表情不像來救人,倒是探險成份居多,教人不得不擔心。
地底的秘道十分悶熱,偶有風吹動掛在石壁的火把,清楚的嗚咽聲隨著他們的越走越近也越大專,彷彿在耳邊迴盪著。
驀地,秘道一分為三,每一條看起來都陰森詭異。
「左邊。」曲天時聽聲辨位,立下指示。
一方面暗忖著,幕後主使者著實狡猾,他設了三條通道混淆視聽,一來搞亂闖入者的方向,二來方便逃生,不識路線者往往喪命於此。
「咦!前面有人……」
杜春曉才一喊出,嚴功已快一步點住看守者穴位,無聲無息地將人放倒。
橫在他們前面的是一面密不透風的牆,但是牆下方的一條小縫透出微光,可見有人來回走動的偏影,哭聲也更強了。
到了這裡,就得憑自個兒本事了,虎哥只洩露至此,因為牆後就是拐騙來的女子,除了出貨日外,旁人不得進出,以免消息走漏。
「這個是什麼?怎麼有人雕了只石雞……」蜜色小手好奇的按下雞頭,遍尋不著機關的石牆忽然門戶洞開,一整排關人的牢門赫然現前。
這絕不是令人愉快的情景,或坐或站,或臥或趴,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女人三三兩兩靠在一起,雙眼無神地擠在僅能轉身的斗室當中,一地的穢物,滿室惡臭不已,還有人瘋了似地撕扯衣物,嚎啕大哭。
但是在另一間房,光景卻大不相同,此處的姑娘衣著華麗,唇上胭脂,髮絲梳理整齊,腰上甚至繫了小碎玉,看得出全是姿色上等的美人,美得不可方物。
唯一相同的是,她們也在哭,掩面低泣,淚花浸濕了胸前薄衫。
「你……你們是誰?求求你們放我回家,不要賣了我,我的爹娘還在等我……我不要被賣,放了我……放了我……」
有人發現了曲天時三人,哭聲淒厲地衝向鐵欄杆前,頭敲欄杆懇求他們大發慈悲,污濁血順著鐵欄杆往下流,看了怵目驚心。
此人的自殘行徑驚動了其他人,昏暗的牢房裡忽地騷動起來,所有人都往前一擠,哭喊著令人鼻酸的泣語。
「收起你們的眼淚,想活命就不許再哭,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自己找個東西塞住嘴巴,不要發出一絲聲音。」被人發現就走不了。
「真的嗎?有人來救我們了……」
姑娘們個個喜極而泣,紛紛拿起手邊之物,以牙咬緊,盼著能早點逃出生天。
嚴功一刀劈下,鎖落,被囚禁的女子快步走出,她們在曲天時的安排下通過秘道,前往百花樓外接應的馬車,小德子負責將人送走。
「等等,我沒看見小蠻。」隨著人數越來越少,找不到人的杜春曉也越心急。
「也許她不在這裡,早一步被帶走了。」這不無可能。
「不行,我要再找找,要是她病了呢?起不了身……」她急得快哭了。
「曉兒,我們沒時間耽擱,還得顧及其他人。」拖得越久越危險。
「那你先走,不用等我,沒找到小蠻,我這些日子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她高喊著丫鬟的名字。
「曉兒……」
曲天時不容她任性,傷勢要拉她離開,突地一聲呻吟傳入耳中,兩人同時一僵地看向角落裡一團蠕動的稻草。
「小……小姐,是你嗎?我沒……沒有聽錯……你來……來了……」有氣無力的聲音如蟻鳴。
「小蠻、小蠻,你這個笨丫頭,怎麼會被人拐了?你讓我好擔心……」幸好找到人了,不然她一輩子也無法寬心。
「小姐,我好……餓……」不知幾餐未進食的小蠻,已餓得瘦成皮包骨,雙頰凹陷。
「好,我馬上帶你出去,我們去大吃大喝一頓。」杜春曉纖臂繞過丫鬟細肘,想扛著她走。
一個走不動的小婢,一個身形單薄的小姐,曲天時見了歎息連連,無奈地搖著頭。「我來,你跟好,不要亂碰任何一樣你感興趣的物品。」
他有言在先,再一手托起她吃力扶持的婢女,健步如飛的朝入口處奔馳。
尾隨其後的杜春曉有些不是滋味,彷彿那不過是斤豬肉。
她越想越嘔,不自覺走得慢些,等發現前頭不見人時,已拉開一段相當長的距離。
令她害怕的是,她忘了回頭的路怎麼走,一行到分岔的三條秘道,她猶豫不決,每一條通道都似曾相識。
一陣花香味傳來,她立即想到是廂房外的迎春花,因此她快步地循香而去,終於到達石像入口。
「幸好找對了路,否則就慘了。」她慶幸著,低喃了兩句,手扶歪掉的三足文公鼎稍微喘息,將全身重量一靠。
孰料,誤觸機關,正在另一間暗室商談「貨品」價錢的游於意,虎哥等人迅速的衝出,擋住杜春曉的去路。
對方有十幾個人,而她只有一個人,當然是孤掌難鳴,險被制伏,幸好見到她沒跟上的曲天時及時返回,摟著她突破重圍。
一行人邊打邊退至廂房外的院落,寬敞的院子較易施展手腳,但也更凶險。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聽到打鬥聲而來的藥兒探頭一望,先入目的是貼在一起的曲天時和杜春曉,她心裡好不妒恨,衝上前想找好姐妹理論,問她為何搶她的男人。
誰知一衝出去卻和沈芸娘之侄打個照面,兩人同時一怔,但游於意反應較快,為免買賣人口一事被她傳出,他一不做二不休的動了殺機。
同時,虎哥也率了一票人攻向曲天時和杜春曉,他們在刀光劍影中被衝散了,武功較弱的杜春曉被凶狠的壞蛋逼向柱子旁,離藥兒不到一臂之遙。
幾乎是同一刻,兩把刀劍直向藥兒和杜春曉落下,但眼裡只有心上人的曲天時劍身一轉,只來得及救下一人,藥兒當場慘死刀下。
一會,官兵來了。
原來見錢眼開的游於意瞞著沈芸娘,與戴著狐狸面具的男人狼狽為奸,一個負責捉人,一個賣,兩人以百花樓東廂房的密室做為販賣人口的中繼站,從中抽取暴利。
得知此事的沈芸娘哭得死去活來,大罵從小過繼給游家的親侄,因為他的違法行徑害百花樓被迫關門,她的生財之路斷了,怎麼不痛哭失聲。
而經過此事,杜春曉對曲天時的情意更深了,雖然藥兒的死讓人非常傷心,但他先救了她這份心,石頭也動容,何況是她。
只是她的愛只能往心裡藏,煞星的陰影仍緊纏著她。
唯一的遺憾是主謀趁亂逃走了,據被捕的人供稱,他們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她始終戴著狐狸面具,不過只要一走快,他的左腳就有點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