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聽到青禾說米長存要她去書房的時候,人正在廚房裡幫忙切菜,準備做一道小點心給他試試。
以前家裡窮,要她做什麼大菜她也做不出來,但是一點小點心或鄉村小菜她還能夠做,而米長存沒吃過什麼鄉下人的菜,所以出乎意料的,對她做的那些料理反而很捧場。迎春的心小,容易滿足,偶爾看他大口吃著她做的點心,她就覺得很開懷,心中滿足得不得了。
「夫君找我?」迎春擦乾手,一臉疑惑地看著青禾。「現在?」
「是,如夫人,少爺要你現在馬上過去書房。」
迎春心中有點不安和疑惑,不安的是他是不是覺得她書房沒打掃好,疑惑的是他從來不喜歡她沒事出現在他眼前,怎麼會突然要她過去?
跟在青禾身後往書房走,忍了半天,迎春最後還是開口了,「青禾,你知道少爺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說她很喜歡夫君的長相,但她也很怕夫君的那張嘴,對他那種喜歡又害怕地感覺,總讓她有種想靠近又不敢的矛盾。
現在米長存第一次開口召見她,她反而感到惶恐不安。
她怕,怕他終於忍受不了她的醜陋,終於忍受不了她這個鄉下來的姑娘,要把她趕走了。
青禾對這個平時不擺架子,還常會幫著下人做事的如夫人很有好感,雖然不清楚少爺叫她過去要做什麼,但是看到少爺當時的那種臉色,也知道如夫人被叫過去一定沒有好事。
本來,依照一個下人該有的規矩,他是不應該多說什麼的,但是看著如夫人憂慮的神色,最後他還是破例多說了一句,「少爺……是進了書房之後才生氣的,所以如夫人小心一點。」
他只小心地點了一句,至於如夫人會怎麼處理少爺的怒火,這就不是他可以管的事情了。
迎春感激的看著他,腳下走得更快,就怕米長存等得太久發更大的火。
人到了書房,只見米長存背著身子看著牆上掛的一幅畫,冷冷的說著,「青禾,你先下去,然後把書房的門關上,遠遠站著守門,別讓人靠近。」
青禾答應一聲,低頭出了書房,仔細的關好房門之後,乾脆站到房外十步遠的地方,這樣可以保證不會有人亂闖過來,也保證他不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書房裡只剩下兩個人,迎春怯怯地站在一邊,連呼吸都顯得很小心,只敢偷偷的瞄他,不知道他要對她說什麼。
「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米長存轉過頭來,一臉的譏誚。
「夫君,我不明白……我要說什麼?」
米長存突然將茶几上的被子掃到地上,冰冷的眼神瞪著她,像是要看穿她,「不明白?你自己昨天在這書房裡做了什麼你會不明白?」
迎春嚇得幾乎跪倒地上,但她雖人醜人窮卻有點骨氣,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直直的望著他。
「夫君,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我昨天依照你的吩咐來打掃書房,然後就又去廚房幫忙備膳了,或許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是我真的沒做什麼其他的壞事。」
「哼?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米長存見她做錯事還一臉無辜的樣子火氣就更大,直接從架上將那個裝了銀票的盒子扔在桌上,「你總該看過這個盒子吧?這樣還想不到你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迎春上前看看那個盒子,臉上一陣錯愕,「這個是……」
米長存一直注意著她的表情,見她擺明就是看過的眼神,嘴裡忍不住諷刺道:「怎麼了?你應該很熟悉才是啊?東西拿了就忘了嗎?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我……」迎春急急的想要解釋,但是米長存盛怒之下根本就不想聽她多說一句話,馬上咄咄逼人又追問了下去。
「你怎麼了?想說你是不小心的?還是想辯解你根本就沒拿這盒子裡的東西?」
迎春滿臉漲得通紅,面對他的咄咄逼問,幾乎可說是手足無措。
「不是的!我是拿了……」
他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望著她,眼底有著毫不掩飾的藐視和厭惡,「果然是你!我還以為你只是長得醜,唯一還有點可取的可能就是品性,誰知道,我不過用幾張銀票就將你的貪婪給試出來了。呵!該說這是我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
「什麼銀票?我沒拿!」望著他那明顯諷刺不屑的眼神,迎春圓圓的臉蛋上寫滿了被冤枉的受傷。
「沒拿?這盒子裡放的銀票難道還會自己長腳跑了不成?還是你要說是其他人拿的?這書房昨天除了你就沒有別人進來過,你想把這件事賴給誰都不可能……」
迎春第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幾個小步跑到那盆青荷旁,然後手一抽,將盆子邊的兩隻紙鶴丟到他身上,「是!我是拿了那盒裡的紙,但是我沒看到什麼銀票啊,我只是看那些紙像是寫過了字被扔在一邊,以為是你不要的廢紙,就拿了兩張出來折了這兩隻紙鶴擺在書房裡,你可以打開看看,看我是不是說謊!」
她氣憤的解釋著,臉漲得通紅,胸口快速的起伏,說明了她現在有多麼的激動。
米長存慢慢將手中折得精巧可愛的紙鶴翻回原樣,當那上頭錢莊蓋的大印浮現在他眼前時,他霎時感到莫名的心喜和愧疚。
喜的是,她沒有做出讓他失望的事情。
愧疚則是因為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了她。
「丑顏,我……」他的臉上露出尷尬還有歉疚的神情。
迎春見自己的清白已被證明,不願再看他,而是失落地低下頭,「少爺,不用說了,是我長得醜,又出身窮困,所以東西丟了你第一個懷疑我也是應該的,我明白。」
她將自己失望的神情掩飾得很好,只有全身散發出來的落寞無法欺騙得了人。
她不願再稱呼他夫君了,經過今天這件事之後,她終於明白原來在他的心中,她就是一個沒有半處優點的人。
她知道自己長得醜,而他也無時無刻用「丑顏」兩個字來提醒她:她出身窮困,雖是做妾但跟他們家買來的丫鬟沒兩樣,她自己也知道。
但即使如此,衝著米老爺和米夫人對她的好,還有體諒他久病在床,她是很認真的想對每個人好,為了這些,她再累再苦都不怕。
她不要他們的感激,甚至不指望有任何的好處,只要他們能夠正眼看著她的存在,能夠有那麼一點點不在意她的容貌,她就很開心了。
可現在看來,不管她做的再多都還是沒用……
她即使做了那麼多,書房裡丟了銀票,他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她,甚至連解釋都不讓她解釋,就已經在心中判了她的罪。
無貌又無德,原來這就是她做了這麼多之後,在他心底最後的評價嗎?
全然的失望,或許是她現在唯一的情緒。
「少爺,假如沒別的事情,那麼醜顏就先下去忙了。」她朝他福了福身,卻連頭都不曾抬起,就自顧自的打算離開。
「丑顏……聽我說……」米長存察覺到了她突然的冷漠,從她再也不喚他「夫君」,而是跟著其他下人喊他「少爺」,他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迎春停住了腳步,但是卻沒有轉過身來,「少爺,不必說了,這都是醜顏的錯,是我亂動了書房的東西,才會讓人誤以為我偷了銀票,都是醜顏的過錯。」她淡淡的說著,每一個字清晰無比的敲在米長存的心上。
他懊惱又愧疚的看著她的背影,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能夠解釋方才錯怪她的行為。
他是錯了,錯在不該用這樣的方法去試探她,更不該在沒好好問清楚之前,就擅自將罪名放在她身上。
只是,他現在知道自己做錯了,卻也已經寒了她的心。
他無力的坐在椅子上,雙眼茫然的望著桌上那兩張被拆開的銀票發愣。
她,還會像之前那樣毫無保留和距離的對他好嗎?
那天之後,米長存院子裡的所有下人,都隱約感覺到少爺和如夫人之間似乎有點不同了。
向來愛挑剔的少爺,有時竟一整天什麼話都沒說,如夫人送什麼上來都吃,連他最討厭的藥膳一樣照吃不誤。
而如夫人則是變得安靜又不愛笑,除非少爺指名找她,否則她絕對不會出現在少爺的面前。就是不得已像淨臉和吃飯的時候,她也都是匆匆服侍完就離開,要不就是站得離少爺遠遠的,然後一句話都不說。
主人之間的詭異氣氛自然也影響到了其他的下人,除了米老爺和米夫人因為兒子開始乖乖吃藥吃飯,身體有些起色而感到高興以外,其他人都在私底下議論紛紛。
看著迎春一天天毫無笑容的遠離他,米長存心中除了愧疚,還有一種不曾有過的情緒在滋長。
他有種莫名的渴望,想要聽到她軟軟的聲音輕聲喚著他「夫君」,想要看見他指使她去做事的時候,她那種無奈中帶著順從的神情,他想要在他看書累了的時候,一抬頭便可看見她坐在不遠處納鞋補衣的身影……
只是無論他心中有多麼的渴望,她似乎已經心灰意冷,不願再和他靠近。即使她有時候在他的強迫下離他很遠,但是她再也不笑的面容,說明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依舊遙遠。
他不是沒想過跟她和好,但是男人的自尊讓他沒辦法低聲下氣,去向她解釋自己做錯的緣由。
因為身體病弱,所以讓自己的妻子厭惡,捲著銀兩和其他的男人跑了……這麼丟臉的事情,他完全不知該如何開口。
兩人之間這樣詭異的氣氛,在米長存還沒想出辦法來之前,米老爺就先看不下去了,他特地把最近身體好上許多的兒子叫到他的書房裡,打算好好的談談。
「最近和春兒相處的怎麼樣了?」
米長存一聽,就知道爹想問的不是這個,再想到那事情他又不可能和其他的下人商量,索性說出來,讓爹幫忙出主意。
米老爺聽完這兩人態度轉變的前因後果,哭笑不得的看著兒子,搖了搖頭。
「哎!說來說去都是我不好,當初賈家要退婚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是那種勢力現實的人家,要退婚就讓他們退了,我也不必還強硬的要將人家女兒娶回來,娶回來鬧的家宅不寧,還讓你落下了這麼一個心結。」米老爺一想到兒子的行為是因為之前賈梅的事情留下的後遺症,難免自責的將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爹,這怪不得你。」米長存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我當初病成那樣,讓附近沒有好人家肯嫁進來,你也不會硬逼著賈家履行親事,也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
「唉……你能這麼想自然最好,其實後來幫你把春兒納進來的時候,我還擔心這會不會又是一次錯誤的決定呢。幸好春兒乖巧又溫柔,你的身子也的確慢慢的好轉,這才讓我放下了當初的擔心。」
「爹,過去處處刁難春兒是我太過淺薄,看不起春兒的出身又嫌棄她的容貌,總覺得只能納這樣的女人為妾對我來說是種侮辱,沒注意到春兒的好。但是現在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春兒或許長得不美,但是她的心卻是誰都比不上的。」米長存用堅定的眼神和語氣慢慢的對父親說著,就連往日對春兒侮辱的外號也不再說了。
米老爺欣慰的看著他,看來兒子似乎在春兒的影響下,改了不少往日因為臥病在床而憤世嫉俗的想法,原本個性中的稜角也開始慢慢變得圓融了。
「別的我不說,春兒既然是你的妾,你侮辱了她不等於是侮辱了你自己?別管別人怎麼說,帶點春兒喜歡的東西,好好的跟她把話說明白,依照春兒那溫柔的個性,會體諒你的。」米老爺笑著給出意見。
米長存臉上紅了紅,有些靦腆的斂目答謝,「感謝爹的教誨,我回去之後就試試。」說完,他匆匆站起身離開,腳步顯得急促,有些迫不及待。
「看來,這沖喜的小妾真的是選對了啊……」米老爺微笑的看著兒子離去的方向,欣喜的呢喃。
既然下定決心要和迎春好好說清楚,米長存也不打算拖太久,逕自往自己的院子直奔而去,不過才走沒幾步,他突然想到了爹說的話。
帶點春兒喜歡的東西!
她喜歡些什麼,他還真的不知道。
停在原地的他愈想愈覺得慚愧,因為他對她真的不好,她在他身邊已經快三個月了,她可以清楚的知道他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但是他卻連她喜歡些什麼都沒注意。
一想到她,浮現在他腦海中的就是那張素淨的圓臉,臉頰上的紅胎記,還有那頭烏黑的長髮……
米長存突然愣了下,發覺自己從來沒在她發上看過什麼裝飾,她似乎永遠都只戴著兩朵鵝黃的小絨花,而且還不是什麼高檔貨。
除了她進門的第一天外,她不曾用過任何髮釵之類的東西。
那樣的素淡,讓他的心猛然的一揪。
那兩朵絨花連他家的下人都不戴,而她是他的妾,卻始終戴著,若他早些注意到這點,是不是就不會愚蠢到用那些銀票去試探她?
千金難買早知道,已經做過的事情也沒辦法重來,如今他只能盡量的對她好一點。
下定了決心,他腳步一旋,往外走去。
晚上,迎春照樣安安靜靜的伺候他用完膳後,刻意忽略他不斷望向她的目光,自顧自的跟著其他丫鬟們去廚房收拾,然後又到澡堂裡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親自洗了衣服晾上,才踩著緩慢的腳步往房裡走。
他們始終沒有分房睡,一開始是為了應付他睡前的刁難,後來則是為了能夠讓她方便晚上照顧他。
但是除了第一晚以外,她和他從來都沒有同床過,兩人一個躺床上,一個躺在軟榻上,各佔一方誰也不妨礙誰。
只是他今晚的眼神讓她有些心慌,她突然不想和他兩個人單獨的睡在同一個房間裡。
她在房門前躊躇了下,早在房裡等著她回來的米長存馬上開口叫人。
「在房門外站著做什麼?還不趕快進來?」
迎春雖然這些日子不想理會他,但是也不會違背他的意思,她乖乖的走進房間裡,在看見米長存之後整個人像是被火烤熟了一樣,臉上火辣火辣的,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房裡的米長存慵懶的坐在她平日休息的軟榻上,手邊放了一本書,同樣是剛沐浴過後的他,披散著長髮,白皙的臉上透著沐浴後的紅暈,鳳眼微勾,帶出誘人的風情。
天!他病重的時候面貌便已經夠俊美了,沒想到這些日子調養下來,更是迷魅得讓她無法直視,光是剛才那短暫的一瞥,就讓她心臟不停的猛跳。
「過來。」米長存朝她招了招手,然後遞給她一條布巾。「幫我把頭髮擦乾。」
迎春默默地走過去,接下他手中的布巾,將他的頭髮一縷縷仔細地擦乾後梳直。
「好了,少爺……我……」
她才剛開口,米長存卻直接將她手中的布巾接了過來,然後將她按在軟榻上,不容拒絕的說著,「好了,你自己的頭髮也還沒擦,換我來幫你把。」
迎春本來以為她已經可以沉著的面對他了,沒想到他今天晚上卻讓她連連失常,臉紅心跳的彷彿在期待些什麼。
劉迎春,爭氣一點!你根本就不該多想,你是他嘴裡的醜顏,是他常常掛在嘴上的土包子,他現在這樣對你,說不定又是試探或捉弄而已……
她不斷的在心底對自己這麼說,但是當他的大手輕柔撫過她的長髮時,她還是忍不住紅了整張臉,低垂著頭,無法言語。
米長存也是第一次對女人做這些事情,看見她圓圓的臉上佈滿紅暈,含羞帶怯的模樣,心神忽然為之一動。
其實……她長的似乎也沒有那麼難看?
兩人之間突然流轉起一股曖昧的氣氛,誰也不願說話打破這難得的氣氛。
米長存擦乾了她的發,拿出自己今天下午去買的一支鑲金銀簪,手扣的替她挽了一個髮髻,歪歪斜斜的將那銀簪給簪上。
「好了!看這樣可喜歡?」他低沉的嗓音突然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曖昧,也讓迎春嚇了一大跳。
他說話之間溫熱的氣息就這樣呼在她的耳後和頸邊,讓她感覺癢癢的同時,也多了一種說不出的羞澀和驚慌。
「少、少爺。」
他扶住她的肩,不讓她亂動,「看看!看這樣可喜歡?」
迎春根本就顧不得他說的話,只覺得他放在他肩上的手,似乎燙得要灼傷她的肌膚,她臉上帶著惶恐,肩頭不斷的閃躲,想逃離他的掌控。
「少爺,別啊,我……」
「迎春,你躲什麼?難道你我忘了你是我的妾,不是我的下人?」
迎春生活在鄉間,本來就沒有人教過她男女之事,就是出嫁之前,米管事特地請來照顧她的嬤嬤,也只說過夫妻兩人新婚之夜要「圓方」,但圓方要做些什麼她一概不知,更何況,那天他病怏怏的根本什麼都沒做,後來就把她當下人使喚,兩個人從來沒有什麼近距離的接觸。
今晚他突如其來的碰觸,使她心頭有種麻癢的慌亂,他的眼神似乎不一樣了,讓她忍不住想逃。
「我……少爺,你不是都叫我醜顏嗎?」什麼時候他竟然叫她的名字了?
米長存不想承認自己之前替她取那樣的外號是幼稚的舉動,俊臉紅了紅,隨後馬上恢復正常,將話題轉到想要的地方。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叫你醜顏了,好了!先看看,我幫你弄的這髮式好看嗎?」
他突然靠近的臉龐,讓她頓時忘了本來在意的問題,忍不住頰泛紅雲,眼露慌張的垂下頭去,不敢注視著他。
「難道你就這麼不喜歡我為你梳的這個頭?怎麼連看都不願看一眼。」
頭?什麼頭?好像是他為她梳的頭……本來腦子一片混亂的迎春終於從茫然的思緒中找到關鍵,猛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你你你……」他為什麼會突然替她梳頭?
「別你啊我的,看看吧。」看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圓圓的臉上全是震驚,讓他忍不住感覺好笑。
他從軟榻旁拿了把手鏡放到她眼前,擋住她直直望著他的視線,迎春看見了他幫她梳的髮式。
他的手法不是很熟練,幫她挽的髮髻鬆鬆垮垮的,只能勉強撐住,但是髮髻裡那根銀簪卻勾去了她所有的目光。
她一臉警戒的望著他,「這簪子不是我的!」一邊說著,就想伸手把那不屬於她的東西給拔下來。
雖然不知這支簪子為什麼會在她的頭髮上,但不是她的東西她就不會要,她再也不想像那天一樣被人羞辱。
米長存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長髮掩蓋住他臉上的愧意,「別拔,那是我送給你的。」
迎春震驚了,圓滾滾的眼中再次充滿不可置信,疑惑的看著他。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送她東西?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