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東昇 第四卷 鐵騎奪金 第二十一章窮途末路
    遼東總兵官蘇翎原打算與遼東經略袁應泰袁大人會面。商議那遼東監軍胡嘉棟的事情。不過。這日一早。蘇翎尚未動身。卻見李永芳忙著求見。說是派往薩爾滸的哨探們有消息傳來。蘇翎立即接見李永芳。將袁大人的約定暫時拖後。

    那趙毅成晚間歇息的很晚。與自家大哥蘇翎在一起的這幾日。是忙的比在鎮江堡的胡顯成要多出數倍來。要說鎮江堡的胡顯成。人家忙的是實事。左右不過是加派人手。事事要過問一下罷了。頂多是愁一下人手奇缺的問題。而在蘇翎這裡。卻是要費盡腦筋去籌劃那無數蹦出來的想法。

    這些想法哪一個不的規劃出幾十、上百條?更別說還的顧及到不能與其它事務相互矛盾的的方。蘇翎倒是忙於處置遼陽周圍幾營人馬的大小瑣事。這些費心思的。都由趙毅成進行完善。並逐步列成文。以便再次修改。趙毅成有心找韓光欣等那些書辦們來幫下手。想想卻又罷了。蘇翎想出的主意。可有不少是這些人絕對無法接受的。還是不添亂的好。是故等趙毅成接到消息趕到前廳。展現在李永芳面前的。是一雙通紅的眼。還有滿臉的疲憊之色。

    「又沒睡好?」蘇翎關切的問道。

    趙毅成伸手揉揉雙眼。說道:「不礙事。再有兩日。就差不多了。」

    蘇翎點點頭。回頭對唐平說道:「去給泡杯濃茶來。」

    「是。」唐平應著去泡茶。

    「說吧。都有些什麼消息?」蘇翎對李永芳說道。並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李永芳欠了欠身。走到椅子邊坐下。說道:「稟報將軍。屬下的哨探回報說。努爾哈赤與八位和碩貝勒。都還住在薩爾滸城。」

    趙毅成接過唐平遞上的濃茶。喝了一口。笑道:「薩爾滸還能住人?」

    李永芳也笑了笑。說道:「將軍。薩爾滸城已被收拾一新。房屋都已重建。已能住人。」

    蘇翎問道:「那瀋陽城裡沒有拍駐八旗旗主?」

    「沒有。」李永芳答道。「屬下哨探說。努爾哈赤與八個兒子都在薩爾滸。一個不少。」

    「瀋陽城的八旗兵誰來管帶?」蘇翎又問。

    「回將軍。據說是八旗各自派有武官管帶。並無人統管。」李永芳說道。

    趙毅成又說:「難怪。金正翔他們伏擊了八旗游騎。也不見有追兵出城追趕。照這麼看。怕是以後連游騎都少了。」

    蘇翎點點頭。說道:「這麼個情形。當真出人意料。努爾哈赤呢?他的病如何?」

    李永芳說道:「將軍。那努爾哈赤已經能夠說話。不過。屬下哨探說。只露面了兩次。其餘時間都未看到。想必身子依然不見好。不能多行走。」

    「那八旗旗主呢?」蘇翎問道。

    「屬下正是為此事而來。哨探回報。努爾哈赤大概是盡量要調和八旗旗主之間的衝突。所以。在薩爾滸對外宣稱的。是八和碩貝勒共理國政。」

    「哦?」蘇翎一怔。說道:「這個聽著耳熟。不是年初便有這個消息?」

    「是的。將軍。」李永芳說道。「這八貝勒共理國政。是天啟元年正月十二日。努爾哈赤便宣佈了這個策略。不過。當時並未說是八貝勒。而是四大貝勒。」

    「哪四個?」趙毅成問。

    「即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四人。」李永芳說道。

    「你說的詳細些。」蘇翎說道。「這會兒不急。」

    「是。將軍。」李永芳答道。「這要說起來。還是努爾哈赤為其身後事做的手段。這原本努爾哈赤是宣佈由大貝勒代善接替努爾哈赤的汗位。不過。大貝勒代善。在後金國內不甚的人心。反倒是那皇太極受人喜歡。這些事倒是多的很。屬下也不細說了。總之。到了年初時。努爾哈赤也有心奪了代善的權限。再說。八旗之中。也是分做幾派。相互明爭暗鬥的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所以就弄了個四大貝勒?」蘇翎笑著問。

    「是的。將軍。」李永芳接著說道。「這改變汗位繼承的事情。努爾哈赤直到天啟元年正月的時候。才算表明了心意。不過。在正月裡。努爾哈赤只是帶著眾貝勒對天盟誓。要各位貝勒齊心。不的相互爭鬥。直到二月的時候。才下令由四大貝勒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按月分別執政。努爾哈赤說的是按月分值。意思是將後金國內的大小事務。都總歸當月的值月貝勒掌管辦理。然後由四大貝勒輪流執掌政事。這樣一來。原來大貝勒的權。便被分成四份了。這誰都看的出來。大貝勒代善的汗位不會有了。」

    蘇翎問道:「依你看。努爾哈赤傾向傳位給哪一個貝勒?」

    李永芳答的很快。說道:「應該是皇太極。努爾哈赤前幾個兒子裡面。唯有皇太極肯專心讀漢人書籍。學寫漢字的人。在那些貝勒之中。算的上是有智謀。作戰也算勇猛的人。且對運用權術也自有一套。並且。那皇太極還是努爾哈赤最寵愛的妃子葉赫納拉氏所生。平時便甚的努爾哈赤偏愛。」

    「想必那大貝勒代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了?」趙毅成說道。

    「是的。」李永芳說道。「還有那皇太極。也不會坐視不理。這次將軍大勝。不說努爾哈赤敗的如何。單是這八旗旗主。就在皇太極與代善之間。分成了兩派。此時努爾哈赤病中。無暇管制。以至便弄出一件事來。」

    「你說說看。」蘇翎笑著說道。「這個亂勁兒。不出事倒是奇怪。」

    「將軍。」李永芳說道。「努爾哈赤身邊。有一個叫阿敦阿哥的人。是努爾哈赤的從弟。也是他的近身侍衛。這事便與他有關。」

    李永芳稍停一下。接著說道:「這傳說是皇太極將八旗之中的阿敏、莽古爾泰兩大貝勒都籠絡在自己的一方。說是一齊密謀。要尋找時機。除掉大貝勒代善。以便正式去除襲承汗位的人。不過。說來也怪。這秘事。卻正好被那叫阿敦的知道了。」

    「有這麼巧?」趙毅成問道。「既然是秘事。卻為何被人聽到?」

    「屬下不知。」李永芳說道。「哨探說。在薩爾滸的女真人。都是這麼傳說的。」

    「你接著說。」蘇翎說道。

    「是。」李永芳說道:「傳說是那叫阿敦的。將此事悄悄密報給大貝勒代善。說皇太極、莽古爾泰等將要殺他。讓他小心防備。誰曾想。那大貝勒代善聽了。沒用別的任何法子。卻只管到努爾哈赤的床前哭述。將那叫阿敦的話都告訴了努爾哈赤。」

    「那努爾哈赤如何處置?」趙毅成問道。

    李永芳笑了笑。說:「這如何處置?只是說話。又沒有實證。所以。想必努爾哈赤也是對皇太極起了疑心。同時對大貝勒代善也沒什麼好臉。這便弄出個八王議政的法子來。」

    「那個叫阿敦的呢?」趙毅成問。

    「被關起來了。不知死活。說是其挑撥離間。居心叵測。倒是沒再提起事情到底有沒有。」

    「那八王議政說的什麼新鮮的?」蘇翎笑著問道。

    「類似與四貝勒執政。不過是改為八王共議。凡事都由八人商定執行。且日後的國主。也由八王選定。另外。努爾哈赤還交待。在八王之下。設女真大臣八人。漢人大臣八人。蒙古大臣八人。八大臣以下。再設設女真理事官八人。漢人理事官八人。蒙古理事官八人。眾理事官審理後。轉告眾大臣。眾大臣擬定以後。再上奏給八王。八王最後審定。」

    蘇翎笑著說:「聽著倒還嚴謹。不過。事實如何?有效麼?」

    李永芳笑著搖搖頭。說道:「這不過是努爾哈赤一廂情願。實際上。八王是越鬥越厲害了。聚屬下哨探說的。已經有數十起搶奪對方牛錄、人馬以及牛羊、糧食的事情。只是瞞著努爾哈赤。」

    「誰佔了便宜?」趙毅成問。

    「皇太極。」李永芳答道。「不過。皇太極一旗。也有損失。只是代善一方損失的更多而已。」

    蘇翎想了想。說道:「那不是薩爾滸如今亂的很?」

    「正是。」李永芳說道:「如今薩爾滸、界凡。以及清原一帶。一升谷子。四月初是一兩銀子。如今賣到八兩。還買不到。一匹馬由過去的十幾兩白銀。如今上漲到三百兩。一匹蟒緞由過去的四、五兩銀。上漲到一百五十兩或二百兩。這比過去可漲了四十倍到五十倍。並且。女真人住的村寨。已經有盜賊出現。據說有些偏遠的村寨。還有吃人的事情。不過。這都是傳聞。無法證實。」

    「赫圖阿拉呢?」蘇翎問道。

    「都撤離了。如今那兒沒人居住。說是陰氣太重。」李永芳說道。

    殺了那麼多人。不重才怪。蘇翎又問道:「那八旗兵。如今到底還有多少?」

    李永芳猶豫了一下。說道:「將軍。屬下哨探實在無法探明。這八旗兵留在薩爾滸的。倒是只有一萬多人。其餘的都分散到各個牛錄去了。但似乎是輪流回到薩爾滸換防。如今那些牛錄也都分不清自己到該歸屬那一旗。據說。至少有半數的牛錄。都收到過不同旗主的命令。」

    「有這麼亂?」趙毅成問道。

    「是的。」李永芳答道。「屬下的那些人。也正好才打聽的到消息。」

    蘇翎想了想。說道:「李永芳。此事交待你的人。不的傳出去半個字。」

    「是。屬下遵令。」李永芳說道。

    趙毅成望著蘇翎。問道:「大哥是想……」

    「對。」蘇翎說道:「這樣下去。我們才來的及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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