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是知道綠珠性情單純,我肯定會將她的這句話當成是對我的一種誘惑。我不由得重心打量了一下綠珠,小妮子這一年裡似乎又長高了許多,身材也出落得楚楚有致,胸部比起原來好像變得豐滿了一些。
綠珠含羞道:「我曾經看到你和慧喬姐姐親嘴兒,是不是……那樣便會有孩子?」
我一顆心砰砰直跳,暗自提醒自己道:「龍胤空啊龍胤空,這麼久你都堅持過來了,可不要功虧一簣啊。」
月光下綠珠的俏臉充滿了說不出的誘惑,我輕輕佻起她的下頜,向她唇形優美的雙唇湊了過去。綠珠緊緊閉上了雙目,俏臉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紅色。
距離她嘴唇還有一寸之時,綠珠卻伸手擋住了我的嘴巴,咬住下唇,皺了皺鼻翼,嫣然笑道:「我好怕哦,還是不要了……」
我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情緒被她這一打岔,登時消失殆盡,微笑道:「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心中卻著實失望到了極點。
綠珠順從地點了點頭,卻抓住我的大手道:「今晚你去不去我的房中歇息?」
我心中暗喜道:「看來這小妮子分明是在暗示我,我此時再不接受,豈不是過於迂腐?再說,我們早已是拜過天地的夫妻,早晚都會有這一天,趁著今晚這個機會我索性將她變成一個真正的小女人。」
綠珠攜著我的大手向房中走去,我雖然見慣了場面,今日卻不由得有些激動起來。要知道和這樣年紀的女孩兒同床還是第一次,心中那份淡淡的罪惡感,讓我從心底感到新奇和興奮。
綠珠坐到床邊,除去蠻靴,雪白細膩的雙足在床沿輕輕晃動,足上的金鈴有節奏地響著。
我剛剛來到她身邊坐下,不想綠珠便大了一個哈欠:「好睏啊!」自己已經爬到床上,拉起錦被鑽了進去。
我唇角泛起微笑,脫去外衫,也鑽入了被窩,卻見綠珠穿得好端端地蜷曲在那裡。我輕輕碰了碰她的香肩,她動了動,隨即又向內挪了挪,卻聞香夢沉酣,她竟然早已睡去。
我滿懷偷香竊玉之心來到這裡,沒想到最後竟然只落到她一個背身相對,不由得暗暗苦笑,鼻息間聞到她嬌軀上陣陣幽香,內心中不由得一陣心猿意馬,可是我雖然不是什麼君子,也非趁虛而入之人,唯有感歎一聲,在一旁老老實實睡去。
這一覺睡得侷促之至,手腳都無處可放,折騰到半夜我方才睡著,醒來的時候,卻發現綠珠玉臂秀腿都纏在我的身上,稚嫩的俏臉上露出一絲無暇的笑容。
我輕輕移開了她的手臂,從床上下來,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身體,心中暗道:「以後打死我我都不再和這丫頭同眠了。」
走出門外,卻見陳子蘇和唐昧正在院中忙著清點禮品,我走了過去,二人慌忙向我行禮。
陳子蘇道:「陛下讓人給漢成帝準備的壽禮。」
我點了點頭道:「清點一下,把禮單回頭給我過目。」
陳子蘇道:「剛才相國左逐流讓人送一張請柬過來,中午在『清風樓』擺下酒宴,為公子送行。」
我不由得心中一怔,失聲道:「左逐流?」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正是左逐流!」
我緊皺雙眉道:「他怎麼會想起請我?」
陳子蘇微笑道:「也許歆德皇將太子之位許諾給了公子,他審時度勢,決定倒向公子這一方呢。」
我笑著反問道:「陳先生真的這麼想嗎?」
陳子蘇呵呵大笑了起來:「左逐流的為人我多少瞭解了一些,這個人決不簡單,公子只有去了才會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左逐流為我送行的確出乎我的意料,我當然不會相信他會突然改變了陣營。
整座清風樓都已經被左逐流包下,酒宴設在三樓,除了左逐流以外並沒有其他人在場。
我和左逐流相對落座,我認識左逐流已有多年,可是和這個權傾朝野的相國還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相見。
左逐流看著我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賞之色,他端起酒杯道:「平王殿下能給左某這面子,左某不勝榮幸。」
我笑道:「相國何出此言,大康之中,相國是胤空最為佩服的少數人中的一個,我便是不給父皇面子,也要給你左相國面子。」
左逐流笑道:「能得到平王殿下看重,左某倍感欣慰。」
他端起酒杯和我共飲一杯,又道:「平王殿下憂國憂民之情令左某敬仰,明知大漢危機重重,為了大康萬民仍然拋棄個人安危深入險境,左某更是佩服。」
我淡然笑道:「左相國言重了,胤空此去並沒有這麼多危險,難道左相國以為我回不來了嗎?」
左逐流哈哈笑道:「平王哪裡話來,諸位皇子之中以平王最為睿智多謀,左某可以斷定,這次大漢之行平王必然可以馬到功成,凱旋而歸。」
我故意道:「聽左相國的意思,如果我回來之後,你便會我繼承皇位。」我故意將此話說得明白之至,在左逐流這種人面前,原本不用做過多的掩飾。
左逐流神情自若道:「只要陛下定下來的事情,左某一定會雙手贊成。」這句話回答得實在是巧妙之極,既表明自己並不擁護我繼任皇位,又表示只要歆德皇定下來的事情,他絕不會反對。
我微笑道:「左相國今日找我來,便是為了告訴我這句話嗎?」
左逐流發出一聲長笑:「平王到底是平王,左某有什麼心事都瞞不過你。」他壓低聲音道:「既然平王如此坦誠,左某也就不用拐彎抹角,我和你岳父雖然政見不同,可是我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大康著想,如今大敵當前,過去的一切我們都應該暫時拋棄。」
我心中暗自琢磨道:「左逐流做出這番表白究竟有何目的?」
左逐流道:「左某請殿下過來,是想為殿下分析一下未來的形勢。」
我緩緩放下酒杯道:「左相國請講。」
左逐流道:「大漢邀請的四國之中,中山無疑會是他最為堅強的盟友,晉國對大康仇恨深重,和大漢結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這兩國畢竟勢力薄弱,就算真正和漢國結成盟約也起不到根本性的作用。」
我目光變得凝重起來,左逐流的剖析何我的很多觀點不謀而合,看來今日他真的是誠心幫我。
左逐流道:「所以說秦國和齊國才是這次結盟的關鍵所在。齊國和我們大康之間乃是姻親關係,你的姑母長睿公主曾經是荊封同的妻子,雖然早喪,可是這層關係仍在,相比漢國而言,齊國和大康一直走得更加親近一些。這次荊封同突然改變主意要與漢國結盟,更大的原因是共同的利益使然。」
我心中怦然一動,看來繆氏寶藏之事左逐流也必然知曉,表面上卻裝出一副迷惑的模樣:「什麼利益?」
左逐流道:「根據我所掌握的情況,前朝巨富繆期無的寶藏終於浮出水面。藏寶圖分成兩半,一份落入了漢成帝手中,另外一份落在了齊國荊封同的手中,據傳這繆期無的財富足以傲視八國所有的財產。當年他掌控了天下間最大的三座金礦,隨著他的死去,天下半數以上的黃金都隨著他埋入地下。」
我淡然笑道:「也許這一切只不過是傳言而已,左相國難道真的會去相信?」
左逐流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繆期無的富有應該勿庸置疑,無論誰得到了這筆財富,都會成為天下間財力最為雄厚的人。對帝王來說,這件事更加擁有無法抵擋的誘惑力。」
我感歎道:「看來漢國和齊國的聯盟已經成為定局了。」
左逐流冷笑道:「那倒未必,他們聯盟的關鍵便在於藏寶圖,如果這幅寶圖不翼而飛,兩者聯盟的基礎便不復存在。」他滿懷深意地向我道:「殿下懂我的意思了嗎?」
我點了點頭道:「齊國國君荊封同並不會親往漢國,也就是說藏寶圖必然留在齊國,我們所能夠打的便只有漢成帝手中這張寶圖的主意。」
左逐流重重點了點頭道:「我已經安排手下潛入齊國,看看能不能將荊封同手中的藏寶圖竊取出來,殿下的目標大可鎖定在漢成帝身上,也許你的姑母可以給你一些幫助。」
我早就想到了這個主意,左逐流此人果然不凡,如果不是處在敵我對立的立場,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助手。
左逐流又道:「秦國和大康之間的仇隙最深,可是秦國跟大漢的關係也不是那麼融洽,據我調查秦國國內反對聯盟的聲音很大。以肅王燕興啟、廷尉沈馳為代表的一干大臣都激烈反對秦國與大漢聯盟。」
我淡然笑道:「他們自然不願意秦國與大漢聯盟,聯盟之後秦太后項晶的實力會進一步加強,興王這幫人豈會眼睜睜看著這種情況發生?」
左逐流笑道:「殿下說得極對。中山國動亂之事一直都是大漢在背後唆使,現在雖然平定,可是秦國朝野仍然對項晶頗有微詞,這次項晶親自前往大漢議和,也是為了借用娘家的力量扭轉國內被動的局面。所以說,四國之中最容易攻破的反倒是秦國這個大康的宿敵。」
我不得不佩服左逐流絲絲入扣的剖析,他能夠登上相國之位絕非僥倖。
左逐流舉杯道:「左某祝殿下順利解決此事!」
我和他碰了碰酒杯,仰首飲盡,左逐流笑道:「此刻平王不懷疑左某的誠意了吧?」
我和他對視而笑,心中卻清楚,左逐流今日能和我站在同一立場上,是因為一致對外的原因。只要我解決五國聯盟之事,左逐流恐怕會第一個站出來殺我。
我心中暗自感歎,如果左逐流能夠為我所用,大康的江山豈不是唾手可得?
我凝視左逐流深邃的眼眸,他的心機宛如他的雙目一樣深不可測。勤王分明是以庸碌之輩,左逐流又怎會甘心為他所用?他可以看透天下事,卻為何獨獨不懂得選擇明主呢?
我輕輕搖曳著手中的青銅杯,看似無意地說道:「玉瑤春雖好,可是盛在青銅杯中,酒水本身的香冽之氣損失了許多。」
左逐流雙眉微動,他淡然笑道:「沒人的口味不同,用青銅杯盛酒雖然掩飾了酒水本身的香冽,可是也沖淡了不少酒水的烈性,以老臣的年紀,還是用青銅杯最為合適。」
我和左逐流久久對望著,同時浮現出一絲笑容。我已經清楚左逐流不會為我所用,他剛才的那句話婉轉表明以後將繼續追隨勤王左右。既然不為我所用,我剩下的選擇只有一個,從大漢返回後,我必須盡快剷除掉這個強勁的對手,留他活在世上,必然是我稱帝路上的一道障礙。
我拿起酒壺主動為左逐流倒上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胤空也有一事相求!」
左逐流微笑道:「平王殿下最好還是先說出來,左某看看有沒有喝下這杯酒的福氣。」
我鄭重道:「我想請左相國連同眾臣勸諫父皇,暫緩興建新宮之事。如今外敵環伺,大康國內又民亂四起,如果繼續興建新宮,便是挫敗了五國聯盟,大康也早晚毀在自己的手中。父皇對相國極為看重,你的話想必他一定會聽。」
左逐流雙手接過我手中的酒杯道:「這杯酒左某喝了!」他仰首將酒水飲得一乾二淨,目光炯炯盯住我道:「任重道遠,平王珍重!」
從康都都漢都要有半月的路程,八月十八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我便帶著拓跋綠珠踏上了征程。陳子蘇一直將我送到黃河岸邊,他仍然不忘提醒道:「公子回還之時,千萬要想好行進路線,不要讓他人掌握了你的行蹤。」
我笑著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
陳子蘇又向唐昧道:「渡過黃河便是大康南部,現在民亂紛紛,你一定要保護好公子的安全。」
我呵呵笑道:「陳先生不必多慮,我們會小心的,你負責幫我將左逐流看好了便是。」
陳子蘇歎了口氣道:「這兩日我反覆在想,左逐流為何會突然幫助公子。」
我點了點頭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有一點可以肯定,左逐流也不想五國聯盟陷大康於困境之中。不過我最想不通的就是,以他的能力和眼光為何要輔佐我那個庸碌無用的皇兄。」
陳子蘇和我幾乎同時說道:「除非他想篡權!」
我們對望了一眼,同時歎了一口氣,看來我們想到了一處去。左逐流如果輔佐勤王登上帝位,等於將大康的天下半數囊入了手中,以勤王的能力,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角色,左逐流正是看中了他的這一點,所以才會不遺餘力地扶他上位。
我囑托陳子蘇道:「盯緊康都的局勢,如果有任何的突變,第一時間通知宣城做出準備。」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公子儘管放心,宮中的任何事情雍王都會隨時反饋給我,在漢都之事沒有結果之前,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故。」
渡過黃河,眼前的景象讓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到之處到處都是一片荒涼,甚至比起當初宣城還差上許多。
問過當地人才知道,這裡距離建造新宮的零郡很近,原本也是大康最為富庶的地方之一,可是自從歆德皇決定興建新宮之後,便大肆徵收課稅,抓取壯丁,零郡附近的百姓自然成了首當其衝的對象,百姓苦不堪言。這裡的壯年男子大都被抓到新宮工地服役,僥倖躲過差役的人,也不敢繼續留在這裡,逃亡他鄉,剩下的除了老人便是婦孺了。
我心中暗自感歎,歆德皇這樣任性胡為下去,必將搞得天怒人怨。現在大康民亂四起,跟他的一系列暴政有著根本的聯繫。
從黃河向南一百餘里的官道兩側,竟然沒有看到一個像樣的村落和城鎮。
晚間我們一行二百餘人便在官道旁的柳林中安歇。
趁著隨行武士紮營的間歇,我和唐昧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柳林四周並沒有村落,西方是一片開闊的曠野,東側是一條小河。
焦信在我們身後,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他蹲在地上看著什麼,大聲道:「殿下,這裡是當年靖瀆之戰的古戰場!」
我望向他道:「你說的可是拓帝開國之時以五千軍擊潰對方三萬軍的戰役?」
焦信雙目露出異彩,重重地點了點頭道:「便是那場戰役。根據戰史記載,那場戰役便發生在黃河以南一百多里的地方,這條小河便是那場決定戰爭勝敗的車河灣。」
我和唐昧向他走了過去,卻見焦信正俯身看著一塊斷裂的石碑,他所說的事情看來都記載在上面。
石碑上的字跡大都已經模糊,時近黃昏,辨認起來頗為費力,我對戰史本來就不感興趣,看了兩行,便站起身來。
綠珠從林中採摘了不少草莓,在小河邊洗淨,包在手帕中來到我身邊,捻起一個草莓餵入我的口中:「你嘗嘗,好甜嗯!」
我偷偷看了看焦信的表情,他一顆頭顱低垂了下去,表面上好像仍然專心致志地研究那石碑,其實心中定然極不平靜。
我不禁暗歎一聲,哪個少年沒有動情的時候,以焦信的智慧,他應該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綠珠捧著草莓讓唐昧拿了一個,又來到焦信的面前:「福娃!你也嘗一嘗。」
焦信的目光竟然不敢去看她,匆匆拿了一個塞入口中。
我唇角泛起一絲微笑,向綠珠道:「綠珠,你去幫我把被褥整理好了,今晚我想早些歇息。」
焦信的頭顱垂得更低,我知道人年少時候的初戀情懷並非一時之間可以解脫,剛才所說的那句話意在提行他綠珠的身份,讓他早日解開這個心結。
夜晚我和綠珠躺在營帳內,綠珠對所遇一切都感到異常新鮮,不住地向我問東問西,我被她稚嫩的問題逗得不住發笑。經過一天的奔波,綠珠畢竟有些疲憊,蜷曲在我的懷中沉沉睡去,我為她蓋好棉被,自己也是一陣倦意襲來,打了一個哈欠,閉上雙目。
外面似乎開始起風,夜風吹過柳林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宛若鬼哭狼嚎一般。
我忍不住又站起身來,將帳門拉開一條縫隙,透過縫隙向外望去,卻見唐昧和焦信在不遠處燃起了篝火,和幾名武士正在為我們守夜。
我這才放寬心來,重新來到綠珠身邊臥下,不知何時竟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睡夢中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喊殺之聲,初時還以為是我的夢境,直到外面焦信的聲音大喊道:「殿下,有許多人向柳林圍攏過來了。」
我猛然驚起,綠珠和我同時醒來,整理了一下儀容,走出帳外,卻見柳林之外火光點點,似乎有不少人拿著火把包圍了這裡。
唐昧和眾武士護衛在營地周圍。
他將指揮之責交給焦信,來到我身邊道:「殿下,我已經讓人查探過,外面大約有五百多人,都是一些亂民,手中拿的都是耕作用的農具,沒有什麼戰鬥力。」
我皺了皺眉頭,剛剛離開康都便遇到這種事情,可見大康的內治已經到了必須整頓不可的地步。
唐昧低聲道:「他們也都是些貧困的百姓,不如將他們驅散便算了。」
我還未回答,這時一名前往打探情況的武士慌慌張張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平王殿下,外面又來了很多人,看情形要有千人以上,而且還在增加之中。」
我怒道:「天子腳下,豈容這幫亂民放肆!」
唐昧道:「我剛才查看過,其中很多都是老人和兒童,我們若是動用武力,恐怕……」
焦信不知何時來到我們身邊,他低聲道:「殿下,這幫人顯然是前來搶劫的亂民,如果不迅速下手,等到他們的人都到齊,恐怕我們會有損傷。」
我點了點頭道:「你有什麼主意?」
焦信道:「對這些亂民必須下重手懲戒,殺一儆百,他們只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看到鮮血,自然會知難而退!」
唐昧反對道:「不行!裡面的老弱婦孺眾多,我們豈可痛下殺手?」
焦信道:「唐叔叔,究竟是殿下的安全重要,還是這幫亂民的性命重要?」
唐昧一時語塞,咬了咬下唇道:「或許我們可以有更好的方法……」
樹林外的叫囂聲越來越大,用不多久這些亂民就會潮水般地衝進林中。
我向焦信點了點頭道:「焦信,那些武士就交給你指揮,馬上給我解決此事。」
「是!」焦信大聲道。
他大步來到隊列之中,大吼道:「一組三十名武士跟隨唐叔叔保護平王殿下和王妃,其餘的全都準備好連弩和武器跟我殺出去。」
連弩是諸葛小憐專門準備的墨氏連弩,殺傷力奇大。焦信處理事情果斷非常,對待敵人毫不容情,相比較而言,最近唐昧已經變得仁慈了許多。
唐昧目光之中流露出不忍之色,他低聲道:「其中好多都是孩子……」
我看著唐昧輕聲歎了一口氣道:「唐昧,焦信的做法並沒有錯,凡事從大局考慮,我們如果有任何的閃失,大康的千萬百姓全都會陷入悲慘的命運之中。」
「射!」隨著焦信的一聲怒喝,百餘支連弩同時發射,樹林外不斷傳來慘呼之聲。
我打了一個哈欠,對焦信我充滿了信心,千餘名亂民在他和一百餘名訓練有素的武士面前根本算不了什麼。
一輪射罷又是一輪猛射,樹林周圍的火光忽然四散而去,但正南方向的那些火光仍然繼續堅持向林中衝來。
那些人一旦衝入了林中便可以藉著樹木的掩護,躲過弩箭的射擊。
焦信道:「二組三組繼續施射,其餘的弟兄跟我擋住南面過來的敵人!」他抽出長刀率先衝了上去,百餘名武士跟隨他大吼著衝上前去。
淒慘的叫喊聲響徹夜空,綠珠聽得於心不忍,緊緊挽住我的臂膀。我寬慰她道:「不妨事,這些亂民很快就會散去。」
那些武士在焦信的命令下下手決不容情,瞬間砍殺了百餘名亂民。強硬而殘酷的表現震懾了其他的亂民,這些人很快便放棄了繼續進擊,一哄而散。
焦信也不繼續追擊,命令所有武士退回,傷者就地包紮,另外帶領三十名武士在柳林四周巡視,看有無僥倖活命的亂民,遇到奄奄一息者,便一刀斬殺。
我欣賞地看著焦信的舉動,他小小年紀便遇事冷靜,處事果斷,更難得的是他指揮有度,應變及時,便是唐昧比起他也要自歎弗如。
武士從林中找到一名受傷未死的老嫗,胸前還插著一支弩箭,顯然是剛才被亂箭射中,焦信做了個就地斬殺的動作。唐昧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怒吼道:「她只不過是一個垂死的老人家,你連她也要殺嗎?小小年紀,心腸怎地如此狠毒!」
焦信大聲道:「唐叔叔,你既然知道她必死無疑,又何須留她在這世上受苦,我殺她反倒是幫她解脫!」
唐昧怒吼道:「強詞奪理!」正欲衝上前去,卻被我拖住手臂:「唐昧!你隨我來!」唐昧憤然看了焦信一眼,這次跟我來到一旁,我低聲道:「唐昧,焦信做得沒有任何錯誤,那老嫗已經身受重傷,以與其讓她在世上痛苦,不如給她一個痛快。」
唐昧歎了一口氣,終於不再反駁。
我低聲道:「你在眾武士面前訓斥焦信大大地不該,他年紀仍小,如果沒有一些手段,這些武士豈會服他?以後有什麼事情,還是私下對他說的好。」
唐昧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不過這孩子的心腸也太狠了一些。」
我笑道:「做大事者,豈可顧忌這麼多小節。你當初做殺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所殺的人是善還是惡?」
唐昧頓時啞口無言。
我笑道:「看來普蔓令你改變了許多。」以唐昧現在情況看來,他早已不是往日那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以後我恐怕不能將刺殺任務交給他。
亂民雖然被我們擊退,可是這柳林也非久留之地,萬一那幫亂民捲土重來,豈不是還要一場苦戰。
我們迅速收拾好營帳,整理好隊伍,摸黑向南行進。
我和焦信行進在隊伍的最前方,焦信的情緒顯得有些失落,我微笑道:「怎麼?是不是怪你唐叔叔剛才罵你?」
焦信搖了搖頭道:「唐叔叔向來疼我,更視我如同自己的孩兒一般,我豈會惱他,我只是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我笑道:「如果你的爹爹在這裡,他阻止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焦信鄭重道:「福娃覺著自己並沒有做錯,我們前往漢都賀壽,是為了大康的前往百姓,捨棄幾名亂民成就一個國家,孰輕孰重,幅娃能夠分得清楚。便是爹爹反對,我還是一樣去做,我絕不會因為一時的心慈手軟而鑄成大錯。」
我欣賞地點了點頭道:「好樣的!」我回身看了看落在隊尾處的唐昧,低聲道:「你唐叔叔並不是真心生你的氣,回頭你給他多說兩句好話,擔保你沒有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