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潛龍卷 第九十一章 憤怒
    酒菜雖好,氣氛卻顯得壓抑而沉重,皇室的家宴也像朝廷上地位分明,歆德皇的席位位於高台之上,其餘皇子的席位圍繞高台坐在周圍,彼此間還有相當的距離。

    我偕同拓拔綠珠和歆德皇同桌,所有皇子之中只有我才有這個待遇,在我的印象中歆德皇還是第一次和皇子同桌。

    靜德妃對拓拔綠珠頗為喜愛,低聲和她說著話兒,兩人不時的發出笑聲。

    珍妃坐在歆德皇的身邊,目光低垂,其中充滿了無盡的憂傷,她定然是在為我的命運擔憂。有情人近在咫尺,卻無法一訴衷情,是一種怎樣的悲哀。

    我舉杯向歆德皇敬酒:「祝父皇龍體安康,福壽無疆。」

    歆德皇和我碰了一杯,飲盡杯中酒水,巍然歎道:「這幾年大康正處於多事之秋,放眼朕的諸位皇兒也只有你可以為我分憂。」

    我恭敬道:「為父皇解憂乃是兒臣的本分,這次前往大汗,兒臣必不辱使命。」

    歆德皇點了點頭道:「朕相信你的能力。」他看了看周圍的皇子不由得又發出一聲嗟歎。

    靜德妃微笑道:「胤空,聽說你已經有了兩個女兒?」

    我笑道:「馬上還會有兩個孩兒!」

    歆德皇道:「等你從大汗出使回來,將你的幾位妾侍全都請到康都來,一則可以正式賜給她們一個名號,二來朕也可以看看我的幾個孫兒!」

    我恭敬道:「多謝父皇。」心中卻道,沒有完全掌控局面之前。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妻兒帶到這裡來的。

    這時勤王夫婦過來敬酒,我趁機離坐帶著拓拔綠珠一起向各位皇兄敬酒。

    自從今日歆德皇當眾宣佈,只要我能夠破壞五國聯盟,便將傳位於我,他們對我的態度顯得更加地謙恭,便是平時和我很少交往的諸王也主動向我敬酒。

    興王看來已經喝了許多,臉色陰鬱的坐在那裡,儘管知道我此行兇多吉少,他對我的妒意仍然表露無遺。

    我微笑道:「六皇兄,胤空敬你和王嫂一杯!」

    興王冷笑道:「這杯酒恐怕我受不起。」他並未起身,目光甚至沒有向我看上一眼。興王妃輕輕牽了牽他的衣袖,八成試想勸他不要在眾人面前發作,興王妃替他開脫道:「你皇兄喝得太多了,還是算了吧!」

    我笑道:「綠珠,你代我敬王嫂一杯!」

    綠珠端起酒杯向興王妃笑盈盈走了過去,興王妃左右為難,她看了看興王,咬了咬下唇,終於站起身來。

    興王妃剛剛接過酒杯,興王霍然站起身來。一把將她的酒杯拂落在地上,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怒吼道:「賤人!哪裡輪得到你來說話!」

    綠珠俏臉漲得通紅,怒道:「虧你還算是個男人,竟然打女人!」

    我也沒有想到興王竟然會當眾做出這種惡劣的行徑。看來他真的有幾分醉意,不然也不會在歆德皇的面前做出如此舉動。

    興王向綠珠怒吼道:「閉嘴!你一個野蠻的胡女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他的吼叫聲顯然引起了高台上的注意,歆德皇的目光向這邊望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一時間並沒有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這邊投來,多數人巴不得看到這種場面,都想看看我如何處理這件事。

    如果換在往日,我一定會將這口氣嚥下去,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興王做得實在過分,這恰恰給了我一個在眾人面前立威的機會。

    我冷笑道:「胤滔,你罵王嫂可以,因為他是你的女人,你當眾不給我面子也可以,因為我是你的兄弟,但是你不可以污辱我的女人!」

    興王冷哼一聲道:「我便是侮辱了她,你又敢拿我怎樣?」

    我冷冷道:「今日是中秋佳節,千萬不要攪了父皇的興致,我有一個提議,我們兄弟在父皇面前舞劍助興如何?」

    歆德皇大聲道:「你們做什麼?」

    我回身笑道:「父皇!沒有什麼事情,我和六皇兄想在御前舞劍以助父皇的酒興!」

    歆德皇大笑道:「好!」

    興王低聲道:「胤空,你是自取其辱!」

    諸位皇子之中,要以興王的武功最高,說起來他的這身武藝還是得自我的岳父翼王林悲風所傳。我和楚兒在宣城時常切磋武功,對林式的武技早已爛熟於心。

    興王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毒與仇恨,比起勤王,他畢竟還多出幾分膽色,如果歆德皇事先提出傳位之事,也許他敢冒險一試。

    我們來到廣場前方空曠的場地,我脫下長袍露出裡面深藍色的緊身武士服,綠珠接過我手中的衣服,小聲道:「幫我狠狠地揍他一頓!」我唇角露出一絲笑意。

    宮內侍衛奉上兩柄厚重的木劍,劍身用梨木雕成,質地堅硬,雖然無鋒,可是擊打在身上也會相當疼痛。

    歆德皇興致勃勃地撫弄著鬍鬚,興王自幼習武他知道,我的武功他卻從未見過。歆德皇道:「你們兩個比劍須得手下留情,不可傷到了對方,以三十找未限,點到即止。」

    興王低聲道:「何須三十招,我只要三招便可將你擊倒在地上。」

    我冷笑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比劍?」

    興王不屑地看著我。

    我低聲道:「我就是要你知道,無論計謀還是武功,你都不是我的對手,讓你在所有人的面前丟醜。」

    興王怒吼一聲,良言射出森寒的殺機,腰部猛然一挺,雙手將木劍高舉過頭,猛然向我劈來。

    我單手握劍,向後斜退一步,木劍弧形迎向興王的劍身,正是他力量最為薄弱之處。

    雙劍相交,只聽到『托』地一聲,同時盪開,我又後退了一步,方才卸去劍身傳來的巨大力量,興王的膂力果然很強,不過和我相比他還要差出許多。

    圍觀的眾人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發出喝彩的多數是興王陣營中的皇子皇孫。

    我淡然一笑,表面上看我被興王逼退了兩步,其實我是單手握劍,力量比拚我並不落在下風。興王的怒氣早已被我激起,開始的攻勢必然猛烈,我利用適當的後推,將他地氣勢慢慢消磨,等到他的銳氣大打折扣,便是我的反擊之時。比劍如同政治一樣,需要相當的策略。

    興王的臉上重新出現極為不屑的表情,第一招便將我擊退了兩步,他不給我任何的喘息之機,身體前衝,手腕一個微妙的變換,木劍由直劈改為平削,掃向我的小腹。

    他手中木劍宛如蛟龍出海,動作一氣呵成,殺氣騰騰。一旁觀戰的拓拔綠珠不禁為我擔心起來,驚呼道:「小心!」

    珍妃緊張到了極點,纖手緊緊抓住憑欄,一張俏臉變得煞白。

    通過剛才的交手,我對興王的力量和出劍方式已經有所瞭解,身體迅速橫移,木劍反手一揮,重重擊打在他的劍身之上。

    「托!」的一聲,雙劍再次分開。

    眾人又轟然叫起好來。

    我微笑道:「已經兩招了!」

    興王怒吼一聲,想要揮出第三劍,我突然改變了一味的退守,身軀全速向興王衝去。

    木劍全力斜劈,靠近興王以前,已經在空中連續變換了三次,興王雙目中流露出驚駭之色,左支右托方才擋住我的這一劍。

    我雙目之中,歷芒閃現,整個人充滿了斜睽天下的氣概,低吼一聲,改為雙手握劍,全力劈向他的面門,劍身的力量瞬間增加了一倍有餘。

    向我勉強擋住了我的這一劍,連續後退了三步方才站定,他此時方才知道我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武功心計早已在他之上。

    我強大的氣勢完全摧毀了興王的信心,一劍比一劍更加兇猛,伴隨著潮水般的喝彩聲,我全力發起對他的攻擊。

    窺準他的破綻,左手抓住他的劍身,右手木劍準確無誤的戳中了他的胸口,興王劇痛之下,不得不放脫了木劍,踉踉蹌蹌的向後退去。

    我向前跨出一大步,木劍掉轉過來,以劍柄狠狠擊打在他的小腹之上。興王再也無法站穩,悶哼一聲,極為難堪的坐在了地上。

    眾人爆發出一陣哄笑。

    我恰到好處的收起木劍,在歆德皇面前如果繼續進擊,肯定會顯得我用心歹毒。微笑著向興王伸出手去:「多謝皇兄相讓!」

    興王無比怨毒的看著我,恨不能將我生啖入口。興王妃慌忙跑了過來,攙起他。我心中痛快之極,如果沒有興王妃的幫助,興王估計很難從地上爬起來。

    拓拔綠珠欣喜萬分的跑了過來,向我悄悄豎起了拇指。

    歆德皇哈哈大笑道:「好!好!沒想到胤空居然使得一手好劍法!」

    我再也不向興王看上一眼,攜住綠珠的小手,緩步邁上高台,珍妃的目光變得異常灼熱,隔著很遠的距離我便能感受到她內心中那濃濃地情義。

    在任何時候,只有強者才會受到尊重,我之所以在眾人面前擊敗興王,並不是因為我好勝,我是想告訴他們,只有我才是皇位理所當然的繼承人。

    返回王府的路上,綠珠仍然沉浸在剛才我擊敗興王的興奮之中,她歡笑著握緊雙拳道:「好過癮啊,那個混蛋連鼻子都氣歪了,誰讓他剛才罵我來著,活該有這樣的報應。」

    我笑著搖了搖頭,掀開布簾,剛好可以看到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宛如銀盤般靜靜掛在夜空中,十五的月光無比明亮,將周圍的景物映照得十分清楚,眼前的一切對我來說竟然有幾分熟悉。

    綠珠道:「我發現你越來越像我六阿哥!」

    「是嗎?」我微笑道。

    綠珠點了點頭道:「如果六阿哥在我身邊,他也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我。」

    我的內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正要和她說話,忽然馬車的速度放慢了下來,唐昧大聲道:「什麼人?」

    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道:「我家先生想見平王!」這聲音極為熟悉,我冥思苦想,忽然想起一個人,雙目之中露出喜色,大聲道:「停車!」

    推開車門,卻見一個身穿葛黃色襯衫的老者站在路旁,他鬚髮皆白,卻是那年我和采雪觀燈之時巧遇的那位老者。

    他向我微笑道:「一別多年,平王是否一切安好?」

    如果不是那年巧遇了他和曹睿,我也不會選擇入秦為質,更不會有今日的局面和地位。我驚喜道:「曹先生在嗎?」

    老者微笑道:「歲月流逝,故人依舊,我家先生還在原處等著你呢。」

    我環顧四周,果然是我當年和他相遇的地方,我激動道:「快帶我去見曹先生!」

    老者微笑道:「公子請隨我來。」

    唐昧本想跟上來,我搖了搖頭,示意他留在原地。

    隨著那老者來到拱橋之前。果然看到了曹睿。他依舊穿著那身破破爛爛的長袍,洗的發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手中拿著一把破舊的折扇,只是這次沒有將他的測字攤子擺設出來。

    我恭恭敬敬向曹睿行了一禮。

    曹先生呵呵笑道:「在下乃是一介草民,哪能夠當得起殿下如此重禮。」

    我恭敬道:「如果沒有先生為我指點迷津,胤空至今還是一個為人輕視的三十一皇子!

    曹睿笑道:「金鱗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曹某並沒有幫到你什麼。」

    我們並肩站在河畔,曹睿道:「聽聞平王將前往漢都賀壽。」

    我笑著點了點頭道:「漢成帝乃是我的姑父,他的大壽,我們豈能缺席呢?」

    曹睿微笑道:「普天之下都知道漢成帝的這場壽宴意味著什麼,殿下前往賀壽的用心恐怕早已被人猜出。」

    我笑道:「胤空正想求曹先生指點。」

    曹睿道:「曹某這次在送給平王一個字。」

    我恭恭敬敬地向他又是一揖道:「胤空洗耳恭聽!」

    曹睿遙望空中的那輪明月,深邃的雙目顯得更加不可琢磨。幽然道:「那便是一個情字!」

    我內心中默默重複了一遍,卻並不明白這個情字的真正含義。

    曹睿低聲道:「齊王荊封同查抄了管舒橫的家產,將他的家人全部打入牢中,此事平王應該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八成是因為那張春宮圖的緣故。」

    曹睿的笑容深不可測,他撫了撫頜下的三縷青髯道:「管舒橫和我也算是有些交情。平王若是能夠幫得上他,便幫幫他,這件事恐怕跟你也有些關係。」

    我默默不語,如果不是我將那幅春宮圖賣給了管舒橫,他也不會遭此大難,曹睿乃是當世高人,他對事情的洞察力超出常人的想像。

    曹睿道:「漢都之行危機重重,平王一切小心。他轉身向橋上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我當才回身向馬車處走去,卻見拓拔綠珠遠遠的跟在我身後。

    我不禁笑道:「你跟這我做什麼?」

    看著她天真無邪的俏臉,我心中不禁一暖,沒想到她小小年紀便懂得關心我了,難道她懵懂之中已經對我產生了感情?

    陳子蘇一直在王府中等著我,我剛剛回來,他便把我迎入書齋,關上室門,將八國的地圖在我面前展開。

    我笑道:「陳先生不問我今日入宮後發生的事情,便給我看這副地圖究竟是什麼用意?」

    陳子蘇笑道:「何必要問,眼前這種形式下,除了公子你以外,又有誰敢深入險境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湊到地圖前。

    陳子蘇伸手指向地圖道:「我並非是想讓公子看這副地圖,而是讓你好好看清你將要面對的敵人。」

    我微微一怔,這才發現地圖之上已經標明了各國將要前往大漢的人員和路線。

    陳子蘇道:「目前已經證實,齊國國君荊封同並不會親臨,前往賀壽的是相國薛安潮和他的兒子薛無忌。」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早就知道薛安潮父子從大秦逃走之後投奔了齊國,只是沒有想到這次會代表齊國前往大汗賀壽,這兩人跟我可謂是仇深似海,當初正是我一手將薛無忌設計陷害,以他的性命作為要挾,讓薛安潮突然改變了立場。

    陳子蘇又指向大秦的方向:「秦國前往賀壽的是太后項晶……」

    「什麼!」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晶後也會去漢都賀壽。

    陳子蘇道:「這還是項晶近十年來第一次回歸故里。」

    我內心複雜到了極點,難怪這曹睿送給我一個情字,這情字乃是一把雙刃劍,如果運用不好,恐怕不但會傷到別人,更加會傷及自己。我頜晶後的恩恩怨怨頓時湧入心頭,我用力攥緊雙拳。內心的滋味複雜到了極點。

    陳子蘇道:「中山、晉國如果沒有什麼意外都會是國君親臨。」他盯住我的雙目道:「公子有何打算?」

    我故作輕鬆道:「看來這次的任務比我預想的還要輕鬆許多。項晶和薛安潮父子仇深似海,便是我不去破壞,他們之間也很難合作。」

    陳子蘇搖了搖頭道:「恐怕公子內心並不是這麼想。」

    他歎了口氣道:「薛安潮父子和你都有深仇大恨,公子需要多多小心了。」

    我微笑道:「陳先生不必擔心,此次前往大汗我會重點打親情牌,政治上的事情我盡量不會參與,就算無法拆散他們的五國間的聯盟,我也一定會全身而退。」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我相信公子的能力,可是無論公子這次成功與否,回來的途中必然不會一帆風順。」

    我深有同感道:「父皇故意許下皇位傳給我的承諾,這樣一來輕易便激起很多皇子對我的敵視之心,左逐流也不會坐視不理。就算我能夠成功分化五國聯盟,這些人也不會讓我順利的回到大康。」

    陳子蘇道:「公子返回之時,一定要想好退路,千萬不可讓敵人有任何的可乘之機。」

    我低聲道:「這件事等以後再說,眼前對我來說,最關鍵的事情就是想辦法瓦解五國的聯盟。」

    陳子蘇道:「子蘇認為,公子應該由大秦入手。」

    我心中一動,其實他跟我想到了一處,秦國若不是連年變亂,其實力應該是八國之首。現在大漢擺出一副強者的姿態,秦人未必會心甘情願。

    雖說中山在大漢的勸服下平息了叛亂,可是當初的叛亂也是因為漢成帝所起。而晶後和我畢竟有過一段舊情,也許她對我的仇恨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

    走出書齋,正看到焦信坐在花園之中,呆呆看著明月,我來到他的身邊坐下:「怎麼?想你爹爹了?」

    焦信才發覺我得到來,慌忙想起來行禮,被我拉住:「我和你爹爹情同兄弟,在我眼中,你和我的親生孩子沒有任何的區別。」

    焦信道:「我並非是思念爹爹,我正在想如何才能夠破壞五國間的聯盟。」

    我笑道:「有些時候,單單靠腦子想,是想不出來的,預先的籌謀固然重要,可是臨場的應變更為關鍵,機會往往出現在一瞬間,現在我雖然看不到,可是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做成這件事。」

    焦信忽然道:「殿下這次會帶著王妃一起去嗎?」

    我心中微微一怔,從他的眼中我竟然看到了幾分憂慮的神情,難道他竟然對綠珠產生了情愫,我內心一凜,表面上卻蕩漾起微笑:「我自然要帶她去,難道留在這康都讓別人用她;來要挾我嗎?」

    焦信感歎道:「其實這次殿下原不該帶著王妃來。」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由你和唐昧在身邊,自然不會有什麼事情,快去睡吧,明日我們還要干路呢。」

    我望著焦信的背影不禁皺了皺眉頭,看來以後絕不可讓他和綠珠過多的接觸,以免他產生非分之想。

    也許是因為發現了焦信的秘密,我鬼使神差的來到拓拔綠珠的門前,裡面依舊亮著燭光,看來她仍然沒有入睡,我娶她雖然已有一年,可是始終堅守禮儀,未和她圓房。

    輕輕扣響了房門,我頓時有些後悔起來,今日怎麼了,一個小孩居然讓我緊張到如此的地步,唇角不禁浮現出一絲苦笑。

    我正想離去的時候,拓拔綠珠打開了房門,看到是我,她略感詫異道:「這麼晚了,你還未歇息?」

    我笑道:「也許是明天就要離開大康,心中總覺得有些事情放不下。」

    拓拔綠珠美目流轉道:「什麼事情?」

    我呵呵笑道:「此刻又沒有事情了,你安歇吧,我走了。」

    拓拔綠珠喊住我道:「我也睡不著呢,不如我們去外面說說話兒。」

    我點了點頭。

    拓拔綠珠嫣然一笑,神態可愛之極。她回到房中披了一件粉色的外衫,挑起一盞宮燈,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她伸手指了指下面的花園道:「我們去看看花兒開了沒有。」

    我不由得微微一笑,她到底還是個孩子,既然她這麼有興致,我便陪陪她。

    夜色已深,那輪明月籠上一層輕紗,日間了奼紫嫣紅的花朵彷彿也蒙上了一層輕霧,色彩雖然少了些鮮艷,卻多了幾分朦朧的韻味。夜風輕鬆,陣陣的清香鑽入肺腑,我和拓拔綠珠在花叢中的木凳上坐下。

    綠珠道:「在我們北胡是沒有中秋之說的。」

    我饒有興趣道:「平時你們家人會在何時團聚?」

    綠珠道:「我們的父汗和你的父皇全然不同,他的脾氣雖然不好,可是只要有時間,他都會將子女召集到身邊相聚,只是……」綠珠明澈的美眸中蕩漾著兩點淚光:「自從我嫁入大康之後便沒有見過他了……」

    我掏出錦帕愛憐的為她擦去淚水。

    綠珠輕聲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一直都很關心我,不過我終究還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

    我笑道:「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綠珠搖了搖頭道:「我嫁給你已經有一年,卻仍然沒有為你懷上孩子,這要是在我們族中早就被丈夫退回門去。」

    我呵呵笑道:「我們並未同房,你又豈會懷上孩兒?」

    綠珠道:「可是母妃曾經說過,男女結婚之後便會有孩兒的。」

    我差點笑破肚皮。綠珠顯然還不知道男女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迷惘道:「你笑什麼?」

    我強忍住笑道:「男女之間必須睡在一起才會有孩兒,你懂了嗎?」

    綠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難怪我沒有孩兒,原來是我們在一起睡得太少的緣故。」

    我瞪大了雙眼,看來跟這小丫頭根本就解釋不清楚,微笑道:「等你再大一些,這些事情,你自然就會懂得。」

    綠珠道:「我雖然年紀尚小,可是畢竟是你的妻子,有什麼話你便直接對我說,又何必瞞我」

    我撓了撓頭道:「這件事不好說,需要做……的。」

    綠珠輕聲道:「那你便做給我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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