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回到濟州的當天晚上,楚韻如不見了。
服侍楚韻如的凝香面無人色,拿著楚韻如留下的一紙書信,衝到蕭逸面前,撲通跪下,顫抖得話都說不清。
蕭逸把信接過來,低頭細看。
信上卻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我去找他。」
他也同樣簡單地發佈命令:「找她回來。」
然而,派出了十幾路人馬,卻找不到楚韻如的蹤跡。
蕭逸靜靜地在府衙等候,靜靜地聽著一道道回報,神色沉靜得看不出一絲波動。
再然後,就是大規模的搜索,就像是前幾天尋找容若時一樣嚴密,但是楚韻如還是無影無蹤。
所有的將軍們臉色都陰沉如水,所有的軍士們都不敢喘大氣。
這樣無孔不入的搜索,這樣水銀洩地般的查找,居然找不回一個沒有任何江湖經驗,一直在深宮生活,武功也不是絕高的女子。
每個人都羞愧急怒,越發拚命去找,可是,依然無聲無息。
三天之後,蕭逸淡淡下達了停止尋找的命令。
就在同一天,蘇良和趙儀,連夜想逃離府衙。
但是,自從楚韻如失蹤以來,所有將領官兵,都異常羞愧,對於府衙四周,做了最為嚴密的佈防,很快發現了他們。經過一番激戰之後,兩個不肯聽話合作的少年,被綁得結結實實,押到了蕭逸面前。
凝香強撐著虛弱憔悴的身體趕到他們身邊,跪著向蕭逸磕頭求饒。
蘇良大聲吼著:「凝香,你求什麼,我們又不欠他的,幹什麼把我們關在府衙不讓我們出去。夫人一個人走了,他居然還下令停止搜查。他不管,我們要管,我們要去找到夫人,照顧她,我們要去為公子報仇呢!」
凝香嚇得花容失色,拚命使眼色,小聲喝斥:「別說了,不得對王爺無禮。」又衝著蕭逸叩頭:「求王爺念他們年少無知,饒了他們。」
蕭逸面上無喜無怒:「我知道你們被容若寵壞了,只知任意妄為,不懂輕重,不思進退。找夫人?你們怎麼找,幾萬官兵,水銀洩地一般都找不到,你們去哪裡找。報仇?就憑你們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功夫,沒有蕭性德的幫助,你們什麼也幹不了。你們的仇人是秦王,你們憑什麼報仇,有什麼本事報仇?」
蘇良被堵得作不了聲,只是死死咬著牙。
趙儀卻道:「也許,我們可以行刺。」
「行刺?你們連秦宮的牆都摸不到。更何況行刺是小人行徑,為君子所不齒。」蕭逸慢慢站起身,幽深難測的目光望著他們:「真要報仇,就堂堂正正,領浩大威武之師,投鞭斷流,兵鋒直指秦都,踏平整個秦國,讓秦王后悔莫及。」
他語氣沉肅之中,隱隱殺機流露,素來儒雅的容顏卻有一種讓天下折腰的威勢。
蘇良向來衝動,竟被他震得說不出話來。
趙儀素來沉穩,現在卻是語不成聲:「我們怎麼……辦得……到?」
「辦不辦得到,要看你們的心意。我可以帶你們回京,讓最好的人才教導你們,除了武功,還有兵法政略,一切應該學習的東西。但是,你們要明白,天下沒有可以輕易獲得的成就,你們所受到的磨折考驗會難以想像。將來,你們要顯示你們的實力,讓我承認,你們有本領、有資格,為容若復仇。」
蕭逸目光裡有著無形的力量,可以凝聚所有人的神與魂。
「你們有沒有膽子應許?你們有沒有決心為了容若答應,去苦學苦修苦練,受盡一切苦楚,磨成我大楚國絕世鋒刃之寶劍,為我衝鋒陷陣,為我出謀劃策,為我掃蕩強秦?」
他每問一句,語氣便是一頓,每問一句,便如無數聲巨雷響在少年心間。
蘇良大聲叫了出來:「好,我們一定會做到,總有一天,我們會像你一樣叱吒風雲,成為天下名將,揮軍百萬,讓秦王悔不當初。」
趙儀卻遲疑了一下:「夫人……」
「我說過,如果我找不到她,你們更不可能找到她,不過,我並沒有捨棄她,三天來找不到她,我已經確定,她身邊有絕世高人相助,安全絕無問題,所以才要停止搜索。」
「絕世高人?」
「我一直派了高手,暗中注意她。不是為了監視她,只是怕她會出意外,又怕她自殺。而她居然可以不驚動任何高手,就悄悄消失,靠她自己是絕不可能的,只有一個真正的超級高手暗中幫助她,才能做到。我派出所有人搜索,別說一個人,就是一隻螞蟻也可以找到了,可是她還是不見了。只有一個原因,我前幾天,送了一塊金牌出去,持此牌者,任何人不得騷擾,搜不得查不得。只有董嫣然,才有機會掩護楚韻如,逃過我的搜索網。既然董嫣然出面攬下這件事,暫時無需擔心她的安危,也不必硬要強行找她回來了。」
趙儀微微鬆了口氣:「師父說過,董姑娘的武功,當世少有,天下能勝她者,屈指可數。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他抬起頭,大聲說:「好,王爺,我們就和你訂約,以十年為期,必要成就一番事業,不負王爺苦心,不負公子愛護,願將來,能為公子報此血海深仇。」
蕭逸只是微微一笑。
他知道,他終於得到了這兩個赤子般純真,卻又堅毅頑強的強倔少年的心。他們現在還只是大男孩,但這樣的可造之才,十年之後,會成為楚國的良臣名將,成為秦王最最頭疼的心腹之患。
容若醒來的時候,覺得全身都是酸疼的,後腦部位更是鈍鈍地痛。
四週一片黑暗,手指伸出來,要睜大眼睛,費盡力氣,才能隱約看得見。
他皺著眉頭,摸著腦袋,齜牙咧嘴地表示他的痛楚難當。
回了半天神,才勉強記起了自己的處境。
他當時被秦白衣用淬毒的刀子,脅持上了馬。
一路上,看到秦白衣把染毒的細釘子撒在路面,剛要罵一句卑鄙,後腦就重重挨了一記,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容若歎口氣,翻個白眼。
以前以為自己總愛用小手段對付別人,有夠卑鄙,現在和人家一比,才知道根本連出師的資格都沒有呢!
容若搖了搖頭:「果然沒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
嘟噥了一聲這後,他才大聲問:「有人沒有?」
黑暗之中,一片靜悄悄。
容若叫了七八句,也沒有人理睬。
很明顯,這是一間單人牢房了。
容若歎口氣,一個人單獨囚禁,這代表皇帝的特別待遇,還是可惡的精神虐待?
濃郁的黑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他伸手四下摸去,很好,地上鋪了乾草,還是有點良心的,沒讓他直接睡在冰涼的地面上。
伸手向上,一片空寂,他試探地慢慢站起身。
這一站起來,忽然覺得全身涼涼的。容若心中一驚,伸手在身上亂摸,嚇得叫出聲來。
他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衫,下身鬆鬆穿了一件外褲,裡衣中衣,通通不見了。那些裝在衣服裡的小機關、小寶物,自然也都一樁不剩了。
容若「哇」的怪叫起來:「搞什麼?侵犯我的人身隱私權。就算是要卸我身上的東西,至少該把裡衣給我穿回去,就套一件外套,也太偷懶了,我著涼了怎麼辦?」
當然還是不會有人回答。
容若咬牙切齒,詛咒著,伸出雙手向四周亂摸,同時挪動著腳,四下走動。
在黑暗中,他費了好大功夫,才摸出來。
這是在一個方圓不過一丈的空間中,四周都是冷冰冰的石壁,找不到門在哪裡,更看不到窗子。不過隱隱還有一兩個透光的孔洞,使人可以勉強看到一點點東西。
他歎口氣,然後很快振作精神,靠著牆坐下來,用手拍著牆,大聲喊:「有人沒有,快出來!」
「我醒了,麻煩哪位過來一下。」
「喂,我到底睡了多久,也該說明一下才好。」
「喂喂喂,我餓了。」
「老大啊!虐囚是有罪的,是不人道的,是違反日內瓦公約的。」
「抗議精神虐待,抗議單獨囚禁,就算是重刑犯,不犯錯也不能關禁閉,就算是禁閉,也不能連點光也不給吧!」
當然還是不可能有人答應。
容若叫得嗓子有些啞,拍得手掌有些疼,確信這幫人不打算給他回應之後,也就放棄了。
他只是冷冷笑一聲:「這幫傢伙,把現代人逼供的心理戰術全學會了。」
以他的特殊身份,對他嚴刑拷打的可能性實在不大。為了讓他屈服,自然只能從心理上施壓,打破他心靈的壁防,讓人徹底臣服,不敢生起反抗慾望。
最先一步,就是單獨的囚禁。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交流的人,永遠的黑暗,時間不知道怎樣流逝,生命變成了一個虛空,一切都在黑暗中度過。
黑暗中的孤寂,壓抑得讓人想要大叫,想要瘋狂,盼望著任何一點光明,任何一點動靜,哪怕是被斥喝怒罵,也比這可怕的沉靜要好,哪怕是被鞭打折磨,也比這永遠的清寂要好。
一個獨立的密室,漫長而無止境的關押,可以讓最堅強的人崩潰發瘋。可怕的,不是一時一刻的孤寂無助,不是全世界彷彿只剩下你一個人的恐怖,而是這樣的痛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了結,這樣的空虛,不知道何時才可以結束。
就算是最堅韌的意志,也經不起這樣的折磨。
當嚴刑折磨降臨的時候,也許咬一咬牙可以挺過去,最可怕的,卻是降臨之前的過程,明知道會有恐怖的經歷,卻不知道,恐怖到何種地步。想像中的痛苦、想像中的恐懼,可以直接把人的理智淹沒。
現代警方不能肆意刑訊,往往就會故意把嫌疑人單獨關押在審訊室。嫌疑人疑神疑鬼,不斷地猜測著警方會問什麼,而警察卻只是冷冷地觀察著,一直不現身,直到審訊對象的意志崩潰。
容若知道再這樣在這只有自己聲音迴盪的黑暗牢房中叫下去,只會增加自己的恐慌,所以停了聲,閉上眼,開始默默練習性德傳他的清心訣。任他泰山壓頂,我只當清風拂面,便是天崩地裂,我自屹然不動。清心寧神,超然物外。
以容若那旁騖過多,好玩好動的性情,以前修練清心訣,往往事倍功半。但此時此刻,哪裡也去不了,又沒有人和他說話,他倒索性拋開一切外念,潛心運功。
反正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沒有人在乎,內力不曾被禁,身上也沒點穴道,連什麼鐵鏈枷鎖也沒有,除了有點涼,並沒有太大的不適。這一凝神運功,倒立刻神凝志定,渾忘身外之事,不知時光流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容若才輕輕吁出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
雖然無法準確地計時,卻可以肯定,時間過去了不少。
證據之一,是眼前隱隱約約一個碗。
容若抿抿嘴,睜著眼在黑暗中四下打量,還是想不通,到底是怎麼在這四面石壁之間,送進一個碗的。
最終,他歎了口氣,放棄這無望的努力,伸手拿起那只碗。
當然沒有筷子,看不清碗裡是什麼,只是聞到一股讓人嗅之欲吐的怪味。
容若勃然大怒,拋下碗,跳腳大罵:「太過份了,我是皇帝,我有外交豁免權,別說楚國還這麼強大,就算楚國亡了,根據國際慣例,皇室成員,也可以得到應有的禮遇,最少也要封個侯什麼的,你們就這樣對我。」
然而四周寂寂,沒有一絲聲息回應他的憤怒。
容若氣急敗壞,衝向前,鼻子差點讓牆壁撞扁。
他拚命用力打著牆壁:「來人,快來人啊!」
這種毫無意義,白費力氣的叫法,要是會來人才是怪事呢!
容若翻個白眼,忽的一翻身倒在地上,抱著肚子滾來滾去:「痛啊!痛死了,救命啊!我著涼了,我中毒了,快來人啊!」
這樣破綻百出的表演,很明顯,就連真正的白癡都騙不過。
容若滾了半天,累得全身酸麻,身上還沾滿了草屑,最終絕望地歎口氣,坐起來。
肚子裡咕咕叫,嘴唇渴得要裂開,胸口積滿了隨時會爆炸的怒氣。
如果說這個時候,還有人能平心靜氣,去修練清心訣,不是不可能,但那個人,絕不是容若。
容若因為生氣,而胸口不斷起伏,腦子卻轉得飛快。
他有自知之明,他心志不堅,身體也吃不得什麼苦。這樣要命的情形再繼續下去,不到三天,他就要舉手投降,心理上完全崩潰,從此任人予取予求了。
如果想要避免這種情況,就必須想辦法改變這個局面。
現在,囚禁他的人,連面都不露一下,他的叫喚沒人理,他也打不出這個牢房,還有什麼辦法呢?
容若四面看看,再次確定,逃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別說他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除了輕功,就沒有什麼可以見人的了,哪有本事,破壁而出。更何況,那些人雖然不知道用什麼方法,但肯定可以在黑暗中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哪裡容得自己出逃。
對了,監視!
容若心中一動,腦中靈光一閃。他咬咬牙,當機立斷,毫不遲疑的跳起來,一把抓住那只碗,往地上用力一拋,碗立刻被打破。
容若拾起一塊碎片,拿起來,放在自己左手的腕脈上,略一遲疑,還是一閉眼,割了下去。
並不是很痛,但是血流出來的感覺,還是讓人心裡涼涼的。
第一次有些慶幸,這裡四周的黑暗,讓人看不到鮮紅的血,就不會暈血,不會腿軟。
容若找到一個角度,躺下去,伸直手臂,開始在心中數數。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手上涼涼的,心裡麻麻的。
「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肚子真的很餓,頭很暈,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
「二百三十三,二百三十四……二百五十六……」
記不清數到第幾了,全身的力量好像都隨著鮮血流失。
「四百七十六……四百七十八……我是不是做了蠢事了……四百八十六……管他呢……」
身體漸漸發麻,所有的知覺都在悄然退向黑暗深處,唯一的理智在提醒他,快些止血。
容若卻還是懶洋洋地一動不動。
低沉的磨擦聲響起來,忽然而來的光亮,照得人閉緊的眼睛都覺得刺目,飛快奔入的腳步聲,讓容若微微挑了挑嘴角。
我贏了。
然後,他放心地在黑暗的最深處,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足,很飽。醒來的時候,容若伸腰抬手,打了個無比滿足的呵欠,而又「啊喲」痛叫一聲。手上那一刀不知道是不是割得有點深,啊呀!這麼一抬手,居然還會痛呢!
四周有抽氣聲、磨牙聲,還有骨節咯咯爆響的聲音。
有一個破鑼般刺耳的聲音響起來:「你不是暈倒了,你是睡著了?」
「是啊!有什麼問題?」容若抬起頭,在無數火把燭影裡瞇起眼。
四周還是冰冷的石壁,站了七八個陌生的男人,每個人的臉色在搖晃的火把下,都顯得不太好看。
有一個人,站在容若面前,正俯身望著他,眼中全是陰冷的憤怒。
容若和他目光一接觸,忍不住「啊」的叫了起來。
那人嚇一跳,一皺眉,情不自禁後退一步:「你幹什麼?」
容若伸手指著他:「你長得,那個也太特別一點了吧!」
這人身量高瘦,吊梢眼,喪門臉,五官都浮著一層陰冷之氣,天生的反面人物,要生在現代世界,必是包攬所有電視、電影中,最惹人恨的一切角色。
容若喃喃道:「這個,派到另外一個國家去當間諜啊!情報人員啊!執行任務的人,不是應該都長得,可信可靠、忠厚老實、正正派派,才可以順當辦好差事嗎?就算心靈再邪惡,長相也要很正直,就算不正義凜然,也應該大眾化一點,不致讓人看了心生警覺。你,你,你,長成這樣,沒有在國境線上就被逮起來嗎?」
看到對面陰冷的臉都快漲成紫肝色了,容若有些不忍起來:「別難過,別難過,人不可貌相,美醜不過是皮相。佛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是不會嫌棄你的,沒準你長得雖然邪惡又難看,可是心靈其實很善良美好呢!」
這一次,站在四周的幾個人身體已經開始搖晃,搞不好就要站立不穩,隨時栽倒。
容若挑挑眉,不太滿意地說:「各位,我猜你們的馬步功夫沒練好。這可是一切武功的基礎啊!不能偷懶,記得以後多花點功夫。」
沒有人回應,估計是怕一張嘴,生生被氣得吐出一口血來吧!
容若笑嘻嘻對著眼前的吊梢眼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容若,請問尊姓大名?」
他這裡禮貌周全,眼前的人卻板著臉,不言不動。
容若也不以為意,把伸在半空的手收回來:「這個,閣下不喜歡應酬可以理解,不過,多少應該懂得一點點待客之道吧?」
「你也算客?」冰冷的一聲笑,就算是回答了。
容若笑嘻嘻,摸著已經包紮好了的手腕:「難道不是秦王要請我去做客嗎?真個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們這些當下人的,這般不禮貌,秦王的面子都讓你們丟光了。」
吊梢眼咬牙如磨地冷笑:「既然你這樣精神,就留在這裡慢慢抱怨吧!我們走。」
他發下號令,就待拋下容若,自己出去。
容若好整以暇坐下來:「去吧去吧!沒關係的,我這人特別好說話,沒有人陪我,我自己也能玩,頂了天,也就是拿著破碗片和自己的手腕玩。」
「東西全打掃過了,從現在開始,送飯全部用木碗。」吊梢眼惡意地盯著他:「你想死也死不成。」
「非也非也。」容若慢悠悠搖頭:「強權可以讓別人不能活,卻無法讓別人不能死。木頭不能用來自殺,那,這四周的石牆呢?怎麼樣,應該都比我的腦袋結實吧?這個,聽說咬舌是很痛,不過,人有了決心,還是可以試試看的。還有什麼自斷心脈啊!自擊天靈啊!等等死法,聽說都很壯烈來著。要是這幾招全沒用,我還有絕食呢!對了,說起食物來,你們確定你們剛才沒有把應該送去豬圈的東西,送錯地方。又或者是秦國太窮了,給你們的待遇太差,害你們只能吃豬食。我看不如你們全投誠楚國算了,再怎麼樣,國庫裡的銀子也不少,雖然不一定大富大貴,不過,最起碼國計民生的最根本問題,可以得到大大的改善,而且蕭逸這個人不知道多麼禮賢下士……」
他這裡滔滔不絕說下去,聽的人已經是頭疼欲裂,臉色發白了。
「閉嘴!」吊梢眼一陣暴喝,四壁一陣轟隆隆作響。
容若耳朵嗡嗡發麻,臉色發白,手撫胸口,毫不客氣瞪回去:「幹什麼?知道你武功高,中氣足,犯得著這麼顯功夫嗎?我心臟不好,真嚇出個好歹來,你怎麼回去交差?」
吊梢眼的磨牙聲無比刺耳:「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現在的情形,落在什麼人手中。你懂不懂,如果你不聽話的話,下場會怎麼樣?」
「我這天下第一聰明人,怎麼會不明白現在的局勢呢!愛和正義的戰士,陽光向上的青年,人類美好的代表,容若、本人、區區、不才、在下、我,被一群集卑鄙無恥殘忍惡毒之大成,頭上長瘡,腳下流膿,無惡不作,十惡不赦的傢伙,用卑鄙的手段囚禁了。當然,本人勇敢堅強,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會和惡勢力做堅決、持久、不懈的鬥爭,而做為邪惡代表的傢伙還能有什麼花招可用呢!監禁、精神虐待、豬食刺激,可是一切都不能動搖最偉大的青年最高尚的心,充其量,最後的殺手也不過是威逼利誘。」
容若滿意地看到四周幾個聽他自吹自擂的人,已是臉色青白,搖搖欲墜,他有恃無恐地拍拍胸膛:「要嚴刑拷打嗎?來吧!來吧!我才不怕。」
吊梢眼臉上的表情,讓人懷疑他隨時都會氣絕身亡:「你真以為我不能拿你怎麼樣?」
「你可以,你當然可以,誰叫我這麼博學多才,博覽群書呢!幾乎所有折磨人的方式我都有聽說過哦!」
容若無比善良地給出建議:「一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不會善良地讓我過舒服日子,就是死,也應該不會讓我死的那麼痛快,所以你可以先封住或者吸乾我的內力,雖然我的內力封不封都只有那麼一點點。然後你可以把我送到秦國最荒涼黑暗貧苦危險的地方當奴隸,並且吩咐手下人無所不用其極,沒日沒夜的拳打腳踢外加無數重活折磨我,不過我的身體不太好,不一定可以撐很久,很難讓你盡興,真是對不起。接著你可以讓我飽嘗種種酷刑,什麼老虎凳、辣椒水、皮鞭烙鐵,通通都是小兒科。你們可以用錘子把我的骨頭一寸寸打碎,用鉗子把我的牙齒一顆顆拔出來,用針刺穿五官七竅,然後再碾斷我的四肢,當然其間你一定要不斷輸內力為我續命,我才可以成功的熬過刑罰。最後也是最精彩的,就是你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我剝皮抽筋,開膛破肚,活活凌遲處死來滿足你暴虐變態的個人愛好,以證明你們秦國人是多麼多麼野蠻,多麼多麼殘忍。」
在容若滔滔不絕,熱情洋溢的敘述下,其他人無不目瞪口呆,張口結舌,明顯為他豐富的想像力,以及過份不合情理的熱情所震驚。
至於這位吊梢眼的表現就更精彩了,本來以為他的臉永遠都是慘綠青藍的顏色,誰知短短的一段時間內,由紅轉黑,由黑轉紫,由紫變藍,最後以發青石化結尾,令容若歎為觀止,暗中思忖,要不要寫一篇《論人臉與彩虹關係》的深層次論文。
「你……」吊梢眼一翻腕,一掌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