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發現我們有所異動的人是張雯的鄰居喀羅爾大叔,他習慣早起打獵,僅比我們晚了那麼一點點,不過恰巧看到大量購買各類物資的我們,在鎮子上這樣做的人基本上只有一個可能性——進入死亡森林。因此他立刻折返告訴張雯,看看是否知情或能給予我們勸阻。看我們也並非探險家之類的人物,如果僅是處於好奇,年紀輕輕就送命的話,那就太不值得了。
張雯是個敏感的人,昨天那別樣的奇怪氣氛早讓她覺得蹊蹺的,然而沒意識到事情是那麼的嚴重,我甚至只能與她呆一晚上。因此得到消息的她立刻將許念交給喀羅爾大嬸照料,並抄最快的捷徑趕來,剛好碰上即將越過分隔石的我們。
自私也罷,不稱職也罷,總之我發現自己現在很高興,就算死,能與最心愛的女人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至於我們的兒子許念,我想即使我們不能從森林中出來,葉維民與張雯父母也會循著信上的地址找到他,然後好好的撫養長大。這是我安慰自己的理由,否則想到自己的孩子沒有父母孤零零地生活在世上之時,我總會忍不住想掉轉方向盤。
越野車帶著我們的喜悅與深埋內心的歉意駛進了森林中,外圍還有些人,除了本鎮居民,遠道而來的觀光客或者植物學家。他們不約而同都對我們這輛向深處駛去的車行注目禮,除了敬佩之外,目光中還包含著永別的信息,他們彷彿已看到,森林中又多了幾副新鮮的屍骨。
車子沿著前人足印開闢出來的,不是路的路直直前進了三十公里,經過平地,高坡,河流,草地,人為所留的痕跡開始模糊,那些小白兔松鼠等可愛的小東西漸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兇猛的肉食動物,首先發難的是一隻獵豹,猛的從林中竄了出來,撲向我們的車子,好在方晴反應夠快,一槍正中其腦門,立時將其擊斃。不過經歷此事後的我們開始意識到了危險的逼近,紛紛拿起了武器,為了早些適應陌生的感覺,提高活命的機會,方晴早在來可拉的途中對李曉幾女訓練過了。儘管有些臨急抱佛腳,但總比沒有的好,而且,真正的經驗,還是得在面對敵人時培養起來的。
新手中,葉柔最是強悍,她原先就對軍事很感興趣,對各種武器以及其特性如數家珍,上手得特別快,持槍射擊姿勢有模有樣的,而且準星很不俗,看不出絲毫菜鳥的樣子,連方晴都嘖嘖稱奇。至於其他幾女就馬馬虎虎了,畢竟對處於和平時代的她們來說,戰鬥有點勉為其難,並非人人都是葉柔的。因此,在進入最危險的地方之前,來幾隻猛獸其實上是好事,至少能給她們點實戰經驗。好在方晴的武器都比一般的要容易掌握得多,後坐力小,省了不少麻煩。
不出意外,隨著往深處的挺進,猛獸出現得愈來愈頻繁了,甚至有兩隻,三隻一起的跳出攻擊的。我們讓經驗尚淺的慕容倩,成怡,李曉,思思四人先攻擊,實在不行再由我與葉柔,方晴出面解決。
這樣一直到下午兩點時分,一條寬敞湍急的大河出現在我們面前,這是越野車能送我們的最終站了,盡忠職守的它在那麼短短一百多公里路已破爛不堪,可見路途的顛簸。
從車後廂中翻方晴的那堆世上最頂尖的武器,原本給我們準備的已經被棄用了,因為無法攜帶太多。
我們各自都只取了一枝機槍,太貪心沒用,不如利用剩餘的力量多攜帶些子彈來得划算。我用的自然是威力強大的重機,我力量強,它在我手中輕若無物,葉柔的選擇與我同樣,只是取的型號不同而已。此外,每人兩支手槍一把匕首,以備不時之需。還有就是數顆閃光彈。葉柔,我,方晴各自再外背一柄激光刀,由於重量不菲,李曉她們揮動都很困難了,因此也就放棄。葉柔試了一下,光華一綻的同時,她面前的一塊半人高的堅巖被從中剖為兩半。
葉柔吐了吐舌頭,大為興奮的道:「好傢伙!」
所有人當中力量最強的我自然負責了絕大部分的彈藥攜帶,葉柔原本不大服氣,以為她比我更強而搶著承擔此任的,但當她看著在生死關頭不再保留的我背上小山似的背包時,眼睛瞪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沒有人問我為何會擁有那麼大的力量,她們只知道,自己的保命機會又多了幾分而興奮不已。
食物並不成問題,森林中的怪物雖然是變異種類,然而卻沒毒,僥倖從林中再度出來的冒險者都贊同這一點。因此眾女只是帶了部分備用的乾糧,如壓縮餅乾等物,其他都是藥品等必須用上的東西。
大河對面的景物朦朦朧朧地無法看得清,因為一層粉紅色的霧氣瀰漫在空中,很美麗,然而卻是致命的東西,由變異桃林所生,除了呼吸道之外,還會通過皮膚滲入人體。拐過這片桃林可以避開瘴氣,就是得多走一大段路,不過沒那個必要,早聽說過死亡森林有這麼一處所在的我們已作好充分準備。
每人一套像宇航服似的,將身體每一寸皮膚都裹得嚴嚴實實的氧裝加身,這片恐怖的樟林就拿我們無可奈何了。
將車子停在一個隱蔽之處,因為如果有機會回來的話,我們還用得著。
一條由粗大繩索為護欄做成的木橋橫亙在河面上,不知是第幾批冒險者留下的,造福了後人。
雖然搖搖晃晃的,不過我們還是在心驚膽戰中安然渡過。
濃重的瘴氣很快將我們吞噬,前方一片迷霧,我們只能通過羅盤辨別方向,並且保持不急不徐的行進速度,好在這片林子並沒兇猛的野獸,就連它們,都無法承受瘴氣的侵襲。
「啊!」走在中央的李曉忽然尖叫起來。
我們忙握緊手中的機槍,心懸起來:「怎麼了?」
「死人!那邊有好多的死人!」
我們循著李曉手指的方向看去,約有十多具屍體出現在十多米外的地方。怪異的是,他們並非全部橫躺於地,有些互相用刀子捅進對方的胸腹要害,並且靠著死亡。或許是因為瘴氣有額外的防腐作用,他們的肉體甚至還沒有腐化,表情栩栩如生,充滿了驚駭與不信,臉容肌肉痛苦得扭曲了。
很快我們發現週遭全都是幽靈似的人臉,在迷霧中透出模糊的影子來,像是集體為我們高唱葬歌,令人心裡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