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房?葉子,這部戲能公映就謝天謝地了,你不會真的以為它可以創造票房奇跡吧?我太同情你了,還不到日子就開始胡言亂語胡思亂想了。」小如如悲天憫人的語氣通過電話傳過來,似乎把葉秋當做了急待拯救的愚人。
「秋哥,求求你給條活路走吧,不要連累我們……」小軒軒哭泣的聲音傳到葉秋耳中,葉秋立刻猜到這傢伙在整蠱作怪。果然,小軒軒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葉秋差點變身成超級塞亞人一拳轟殺這小子:「你瘋了就罷了,不要傳染給我們,大不了,我們在青山給你訂個房間!」
於是,葉秋用凝重而又同情的口吻道:「我對你們太失望了,有點理想抱負行不行。這次,我同你們賭一把,我賭這部影片票房破三千萬。當然,是人民幣。」這兩個傢伙很狡猾,他得把話說明白了。不過,他倒是忘了,在小如如和小軒軒眼裡,他似乎更狡猾。
「三!我們贏了,你請我們去威尼斯餐廳吃三頓!」小如如和小軒軒的口吻是那麼的一致,想來這兩個傢伙肯定去過威尼斯餐廳腐敗過了。
「我贏,你們各請三頓!」葉秋狡黠笑了,雙手一拍,以此代表擊掌為誓:「我贏定了!」
「葉子這次死無葬身之地了,哇哈哈……」小軒軒強大的肺活量加上恐怖的笑聲,成了致命武器。小如如點頭贊同:「威尼斯餐廳,去兩次他就吃不消了!」
在武漢,葉秋哈哈大笑不止,他不知道威尼斯餐廳是什麼,可他猜得到那一定是很有檔次的餐廳。這一次,小軒軒和小如如要大大的破費了。
這一場賭賽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要是小如如和小軒軒知道葉秋手頭上的雜誌再清楚不過的寫著「《青澀年華》創造五千萬票房奇跡」這些文字,不知道會不會大叫著不公平呢?天知道。
當然,很難清楚宋冠友等是如何運作的,成功說服了紫禁城發行公司,《青澀年華》將由他們發行戲院公映!所以,葉秋和小如如與小軒軒才可以就此來賭一把。
第十期雜誌來了,雜誌裡葉秋可以利用的資訊太微乎其微了。他在上面沒有獲得新演員的消息,亦沒有走紅的新人,唯一值得關注的就是上面提到從2008年5月以來,網絡上飛快出現了一位平民歌手。這位平民歌手不是一夜走紅,而是漸漸的紅起來,直到七八月,這位網名叫九月歌飛的歌手才漸漸為人所知。
可笑的是,在文字中愣是沒提到這是男歌手還是女歌手。在九月,九月歌飛成功被唱片公司網羅,順勢推行了一張單曲CD,眨眼賣出了二十萬張,這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成績了。不過,這一些訊息對葉秋來說,實在太少了,少得簡直沒辦法利用。
猶豫了半天,他想了想,終於還是不得不仰天喟然,若是風紫只簽像顏青萱這樣走紅的藝人,那顯然是做不大的。大公司之所以是大公司,財力和勢力是其一,規模一樣是很重要,一流二流三四流的藝人都有,那才叫大公司。最終,他不得不屈服在殘酷的現實下,即使是一些不太紅的新人,也被他記在心中,打算想辦法簽下來。
把所有雜誌再閱讀了一次,他搭乘了前去北京的航班,小軒軒和小如如現在正在北京奮鬥,他又怎能不過去!
「乾杯!」路邊小店裡,三人舉杯一乾而盡,小軒軒不住抱怨:「葉子,你太不夠意思了,把我們丟在北京就什麼都不理,就沖這點……」
「我了……自罰三杯!」這兩傢伙張張嘴葉秋就知道他們昨天吃了什麼,又怎會不知道他們想怎樣,立刻爽快的連乾三杯:「不過,公司的工作還是要你們兩個來主持,我要滿天下發掘新人,哪裡有太多的空閒時間!」
小如如和小軒軒相視一笑,他們早知道葉秋會這樣說了,葉子懶是他們很早就獲得的共識:「公司是大家的,你不能一點責任也不負。總之,很多事還是要我們一起來做的。」
接下來三人談了一下公司的事,小軒軒畢業以來就一直在各大公司做行政,甚至辭職前還做到了高層,公司經理的職務非他莫屬。至於小如如,葉秋促狹笑道:「你是我們三個中最瞭解娛樂的,要是浪費就太可惜了。所以,什麼地方需要,你就去幹什麼吧!」
小如如頓時笑罵不已,笑談了一陣,大家的職務和分工都明確下來。只是在公司的架構等方面,三人又陷入了苦惱當中,幾個月下來,小如如和小軒軒再亦不像之前那樣對行業一無所知,對此頗感頭疼:「據我所知,其他公司確實有藝人培訓,但他們培訓的多半都是看好的藝人。」
總之,風紫公司現在是問題多多,不過,問題之所以產生,無非就是要拿來解決的。
沉吟片刻,葉秋突然問小如如:「小如如,你很瞭解電影,告訴我,港片為什麼衰落?」
「太多方面的原因了,資金呀,人才呀,政策呀,市場呀等等!」冷常如油然生起頹然與難過,前不久港片的最後一面旗幟中國星電影公司停產了,前身是永盛公司的中國星可以算是他們這一代人記憶裡僅存一個陪伴著成長的公司(純粹是我的感慨)。中國星一倒,簡直就意味著一個時代,真正的過去了:「就拿人才來說,電影人青黃不接……」
「夠了!」葉秋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冷常如接下來的話,要是再讓這傢伙說下去,那就是飛流直下三千尺了。他拍案而起:「你提醒我了,我們就是要做人才。電影的人才,音樂的人才,乃至電視劇的人才。」
見兩人震驚神色,葉秋大是滿意,可他沒料到兩人齊齊發出一個令他尷尬的質疑:「電視劇的人才我們都要做?至於嗎?電視劇可是比電影完全低了一個檔次的存在。」
這倒是,做電影的對上做電視劇的,那肯定會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傲氣,就好像一個貴族與平民走到一起那樣。這不光是電影人自己驕傲,就連電視人自己都會感到自卑。
想到國產電視劇,葉秋老臉刷的一下紅了。再難堪的場面他都沒紅過,可這時,他臉紅了,惱羞成怒:「不可以嗎?難道你不想拍出像《24小時》和《越獄》那樣精彩的電視劇嗎?我就不信,我還真做不到。」
「行!」小如如和小軒軒齊齊鼓掌,就像是在迎接人大代表一樣。只不過,他們臉上促狹的笑意足夠表達一切了,小如如補充道:「可行,當年周閏發這若干影帝不就是從電視劇走出來的嗎?我批准了!」
葉秋翻了翻白眼:「之前我們討論過,都一致認為資源是最重要。只要我們可以掌握電影,音樂及電視的人力資源,那互相協調起來,效果一定更強。而且……」他的語氣微微一頓,神采奕奕道:「我相信我們可以做得到!」
羅致軒和冷常如凝視著葉秋,他們都欣慰的笑了,同時伸出手,三隻手疊在一起,大聲喝叫:「我們可以做到最好!」
在這一刻,三瘋終於生出強大信心與願望,那就是要把風紫公司做成業內最強大的經紀公司,能夠與電影公司和唱片公司甚至電視台抗衡的強大勢力。
三瘋本來就有不俗的實力,再加上《浮華場》雜誌,葉秋有信心可以做到最好。他之所以決定要涉足廣泛不是沒有理由,雜誌上獲得的資訊本來就很少,更不能容許浪費。能夠得到一份資源,那就是一份實在的資源,是難以取代的力量。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涉及模特業。
當然,樹立的目標是遠大的,任務也是長期而又艱巨的。三瘋首先遇到的問題就是,他們在業內毫無人脈可言,小如如的建議是:「我覺得可以去挖掘一些沉默下來的人物。」不過,他對業內的瞭解也就僅限於電影人和音樂人,對經紀業的強者實在一無所知,這建議不太可靠,被大肆抨擊。
倒是小軒軒的建議頗有些令人動心:「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挖一個……」挖人牆角,這顯然是挺不賴的辦法。
不過,到底是挖什麼人呢?三人都有些頭疼了。他們並不清楚,究竟什麼人在業內擁有強大人脈,究竟什麼人可以使風紫更上一層樓。
葉秋的腦海裡飛快掠過一本本雜誌的內容,忽然間眼睛一亮,猛拍大腿:「我有辦法了!」旁邊小軒軒慘叫一聲,這一掌是拍在他的大腿上。
《浮華場》第六期的「八卦門」中一個很有趣的八卦,上面提到,一位曾經帶出去某位內地天後歌手和張子儀的經紀人是一個很迷信的人。偏偏張子儀和那位天後從不迷信,偏偏這位經紀人因為迷信推掉了幾份工作,導致兩人曾與經紀人鬧出很大的矛盾。而這位經紀人姓林,名子旭。
就從迷信這點入手……葉秋再一次得意笑了,笑聲忽然變成慘叫,卻是被小軒軒報復打擊了!
儘管知道其人,可葉秋還是深感不好辦。他躺在家裡……確切的說,這是老爸的家,因為這是老爸的房子。不過,媽媽作為考古學者,現在正在滿天下亂跑,只剩下爸爸整天孤零零在家。
小時葉秋就不止一次抱怨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和媽媽在一起的日子還不到兩個月。爸爸在北師大教了多年的書,學校分給他的房子當然就在這裡。
在家裡躺了半天,他還是沒能得到半點頭緒。他想,林子旭現在在做什麼,在哪家公司做事,他有什麼樣的經歷?這些都是他必須要瞭解的。可正是因為他一無所知,只在雜誌上知道有此人,所以才一籌莫展。
藍晴?鏵仔?葉秋走在北師大,腦海裡飛快掠過兩人名字。他倒是很想,可藍晴現在似乎還在美國拍戲,鏵仔?他苦笑幾下,不再去想。可他全然不知,鏵仔要找一個叫葉秋的經紀人的事在業裡傳得轟轟烈烈。
或許還是要想一想其他辦法,他想了想,不妨可以試著通過宋冠友與紫禁城的人見見,也許他們會知道一些。想通了這點,他立刻打了電話,宋冠友有些為難,他與紫禁城其實不熟,但還是保證盡量幫忙。
放下心頭大石,葉秋輕鬆了很多,走在蒼翠林中小道上。一個驚奇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葉秋,你什麼時候來的?」
葉秋一聽到這聲音就嬉皮笑臉轉過臉去,望著正面走來的老者:「爸,我今天到北京的,沒地方去,又捨不得錢去酒店,就只好來你這裡將就一下了!」
爸爸葉河倒不是很老,只有五十出頭,觀察著自己的兒子,他滿意的笑了笑:「看來經過幾年,你終於還是振作了,我很高興見到你這樣!」
葉河是一個很與眾不同的父親,他從小就一直直呼葉秋的全名,不像別人的父母叫孩子總是會叫小名。葉秋一直都認為,正是因為這點,所以他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樣依靠父母,而是在一聲聲的全名叫聲中迅速學會了獨立。
在葉秋的眼裡,父親像一位很有浪漫情懷的文人,可又沒有文人的那種清高與封閉,風趣而又幽默。很多時候,葉秋甚至覺得父親不太像父親,更像是很要好的朋友,什麼事都可以傾訴的那種。所以,他一直都認為自己的父親是天下最好的。
「我倒覺得你好像還沒有完全振作起來,不然,你現在身旁肯定會有位美女陪伴著……」瞧瞧,這就是葉河對葉秋開的玩笑,父子之間可以開這樣的玩笑,可見父親的開明,可見這對父子的感情。
黑線垂下額頭,葉秋聳了聳肩:「沒辦法,人家現在都瞧不上你兒子了,我只有孤苦伶仃了!」
「這樣呀……你是我的兒子,又怎能連一點風流的本領都沒有。」葉河笑著沉思片刻,突然像老狐狸一樣笑了:「我認識一位很漂亮的老師,是真的很漂亮,要不然,我介紹給你認識吧!」
葉秋無語,他一直都認為父親年輕時一定很風流。請注意,葉河認為風流並不是與女人在一起勢必要做出什麼,而是一種態度和感覺的體現,若是為了容貌與下半身而去,那其實是下流,而不是風流。就這一點,他與香港的大才子占叔有著異曲同工的看法。
所以,當葉秋再一次聽到葉河的說法,心中立刻湧起了奇特的感覺,他似乎有很久沒有聽到父親這樣調侃自己了吧。想一想,以前過得真是頹廢墮落呀,還是現在這樣更好。
兩父子並肩而行,毫無忌諱的討論著美女,哪有像父子的地方!也許在外人眼裡葉河顯得挺風流的,可葉秋知道,父親從來沒有背叛過媽媽,他這一生只愛媽媽一個人,即使他們一年也見不了多少次。爸爸和媽媽之間的感情從來沒有太激情的體現,可正是這種平淡的滋味中,葉秋才覺得,相濡以沫這個詞其實就是為了爸媽而造出來的。
不要見葉秋什麼都可以跟爸爸談,可他其實很敬佩父親。不止一次,父親有獲得更大名利的機會,但他放棄了。直到現在,葉秋還記得爸爸是這樣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在師範,我可以教出不少好老師,這些老師又可以教出很多很多好學生,這就夠了。葉秋,你永遠不要忘記,其實只要用對了方向,一個人的力量也可以很強大。」
葉河是很優秀的老師,他用自己的和藹與幽默影響了很多很多優秀的老師,贏得了他們的尊重。葉秋以前每年都能見到,很多學生發自內心的來為葉秋祝壽,他一直在想,像父親這樣的老師,要是中國再多一些,肯定可以變得更美好。
葉河生平最遺憾的事就是沒能成功使葉秋成為老師,他一直都覺得要是有他調教,葉秋一定可以成為像他一樣優秀的老師,到時,兩父子一起奮戰在同一戰線上,其實也是一件趣談。
不過,葉秋每次都極力抨擊老爸的構想:「少來,你以前只顧著去教自己的學生,哪裡理過我!還記得我念高中那次嗎?我希望你可以私下幫我補習一下,將來考進你的學校,進你的班裡。可你拒絕了我!」
葉河尷尬一笑,隨即釋然道:「那時正是教務最纏身的時候,哪裡有空去教你。」其實兩父子不止為了這件事而爭論,每次都是以葉河敗北而收場。
談到葉秋的新工作,葉秋毫無隱瞞的把自己現在組建公司的事告訴了老爸,希望老爸給點好的建議。老爸沉思半天:「我在這方面沒有太大的瞭解,不過,你既然決定了要做,那就做到最好,一定要幫助到人,幫助到社會。」
怪不得葉秋有時挺有正義感,原來是被葉河影響的。葉河想了想,突然笑了:「倒不是沒有可以幫到你的地方,北師大的藝術和傳媒傳播學院的老鄧好像有幾個同學和學生都在娛樂圈。不過,你想清楚了,真正想要幫助的時候再找我!」
這倒是暫且沒必要!葉秋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想起老爸是文學院的院長,他心中一動,也許可以在老爸的學生裡挖出幾個編劇!
提起這點,老爸倒是想起來了:「師大出去絕大部分都是要去做老師的,不太可能出作家之流。不過,我有個學生叫貝曉石,他很有才華,很喜歡電影,一直都想做作家或編劇,你有機會可以找他試試!」
到家了,老爸開心的拍了拍他的肩頭:「今晚做宮保雞丁給你吃,你都半年沒吃到了。」葉秋嚥了嚥口水,鼓掌叫好。
雖然有點麻煩,但宋冠友還是完成了葉秋交給他的任務。很快就轉告了林子旭的事,葉秋大致瞭解了林子旭其人其事。
林子旭算是內地比較早也比較專業的經紀人之一,他在十來年前就出道了。那時他顯然還沒有表現出很強的能力,做了幾年之後才成功的成為天後的經紀人。不能說那位天後走紅就完全是靠他,不過,他的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成功使那位天後殺進港台市場。
遺憾的是,在那之後天後最終換了家人為經紀人,林子旭被逼放棄了她。之後幾年,林子旭去美國進修了一年歸來,又陸續帶了一些藝人,成功還算不錯。後來他更是一把將張子儀帶出道,可張子儀成名後一腳把他踢開,隨後他的事業就漸漸走進了低潮,再也沒有帶出一線藝人過,更有漸漸淡出的意味。
林子旭本人很精神,不像葉秋想像的那樣頹廢或精神不振,看來這幾年的失意對他沒有什麼影響。
葉秋與林子旭的碰面地點是在一間咖啡餐廳廳,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須得有一套說辭來說服林子旭。可他斷然沒有想到,這席說辭在林子旭面前竟是毫無半點作用,當他把來意表明,林子旭沉吟片刻道:「我過去十幾年的時間都投入這一行,現在我的這點小生意很穩定,你認為我有什麼理由要加盟你的公司!」
這間咖啡餐廳正是林子旭的生意,他的這一句話把葉秋接下來的大批說辭全都堵在嘴裡。他低下頭喝了口咖啡,果斷拋棄了所有華麗說辭,抬頭犀利道:「這就是我要說的,你當初既然做了這行,就肯定不甘寂寞,肯定想栽培大明星出來。以前環境不好,你的遭遇決定你現在一定還很不甘心,我就不信你沒有在想再重新殺回來證明給所有人看!一個不甘寂寞的人是不會守著一間餐廳過一輩子的。」
林子旭神情微微一僵,這席話完全說在他的心裡了。他很不甘心,很多經紀人一生都無法帶出一個像樣的明星,他不但帶出來了,而且還帶出來兩位。可每一次都是成功不久,就立刻被踢開了,更是漸漸走上了失意的路。他真的不甘心,任何人都不會甘心的。
不過,若是葉秋想憑著那麼兩句話就想說服林子旭,那也純屬癡心妄想。林子旭不無嘲諷的笑了笑:「你捕捉到我的想法了,不過,那不表示我會去你的公司。雖然我不甘心,但一樣不會為了一些虛無的東西而回去。你能給我什麼?風紫只是一間小到完全不起眼的公司,要想做大,簡直就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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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河與葉秋勾著肩頭笑嘻嘻沖大家拜了拜:「謝謝大家的鼎力,咱葉家一定會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