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萬銀票被搶走啦!?」
猶如晴天霹靂,胤襈在房內聽到鄂倫岱的稟報,頓時手腳冰涼,心中巨痛得失魂落魄。他終究還是未滿弱冠之年的年輕人,受到這般打擊,不禁癡呆呆如喪考妣,跌坐在椅中喃喃自語,「五十萬兩白銀啊!鄂倫岱,你可知道一個雙俸親王一年的俸祿才兩萬多兩,他要當二十五年不吃不喝的太平王爺,才可以攢到五十萬!」
鄂倫岱嚇得匍匐在地上,搗蒜般地磕頭求饒,卻是一句話都難以說清楚。
雅格布見胤襈呆若木雞,怕他這乳弟皇子傷了心神,趕緊勸慰道,「爺,您也不要太著急,今晚城門早閉,諒那些賊子也難得逃出城去,奴才這就連夜前往施世倫的衙門,讓他天明就開始大索全城,定要把那些混帳行子抓到!」鄂倫岱像是見到救命稻草,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八爺,奴才一定現在就開始全城搜捕,定會有所收穫。」
胤襈的面色這才好了一點,正在思量事情鬧大之後,有沒有什麼大的壞處,就見侍衛進來稟報,「稟報八爺,金虎金軍門求見。」胤襈連忙叫進,他們畢竟是過江龍,而金虎是本地官員,先聽聽他的稟報再說。
金虎全身戎裝進來,就地一個軍中簡參,「回稟八爺,卑職剛才查驗賊子屍首,那些人之中,有一人乃是昔日綠營千戶韓維,該人涉嫌知無堂奸細一案,已棄官潛逃多時,想不到全國畫影海捕。這廝竟然膽大包天,潛入湖北,意欲對八爺不利!另據貴府屬下侍衛及驛站眾人的口供。賊子們當時所用的小型火器,竟是知無堂反賊鄭勇曾用的霹靂彈。種種跡象表明,這幫賊子是來自知無堂。卑職先給八爺通稟一聲,請八爺告知卑職可有丟失什麼重要的物件,然後馬上前往施大人那裡。請他發全城搜捕令。」
「萬萬不可!」胤襈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鄂倫岱和雅格布都是一愣,就連金虎也是大惑不解,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來了,你還怎麼這般膽小怕事?
胤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笑道。「金大人賊子們那點子螢火之光,怎麼能比得過我皇地煦煦普照,他們這次瞄上本貝勒,以為就此可以殺掉我,能挫了我大清的顏面,殊不知大人為首的湖北勁旅,正是他們地剋星。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竟然丟掉了幾十具屍首,落荒而逃。這次鄂倫岱十分機警,我這裡既未丟失什麼東西,也沒有受到驚嚇。至於受傷的侍衛,那也是他們盡忠職守,本貝勒會自行獎賞的。」
他看看金虎詫異的樣子,「金大人,你可以報給施大人知道,請他加緊緝拿反賊,以還江城百姓一個平安年。本貝勒明日就要啟程還京,實在不值得耽擱。回京之後,定會為你們請功!」
金虎聽他這麼說,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心中卻在暗笑,驛站院子裡面,都傳得紛紛揚揚了,說暱八阿哥丟失了絕世寶貝呢,他紮下一個千,「謝八爺抬舉栽培!那卑職就出去辦差,搜拿逃走的反賊同黨去了!」說罷,金虎躬身退了出去,不一會,就聽到外面兵馬地撤退聲音。
雅格布和鄂倫岱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疑慮,等金虎的人撤出了驛站,方才向胤襈問到,「爺,怎麼您不讓金虎向施撫匯報,我們可是丟了五十萬兩啊!」
胤襈忽地暴怒起來,他一腳踹了鄂倫岱一個窩心腳,猶自不解恨,緊跟著上去一頓狂踩,即使他是養尊處優的皇子,自幼學習騎射練得的腿腳也是不輕,鄂倫岱當即慘哼連連,卻不敢放聲呻吟,只能抱著頭躲閃開要害。
雅格布知道不能把鄂倫岱打死了,不然就會失去他叔父佟國維的,連忙把胤襈拉開。老八經過這一頓出氣,細汗都冒了出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罵道,「你這廢柴!只顧行那苟且之事,全不知道主子的差事!別以為爺我不敢弄死暱,告訴暱,就算暱叔叔佟中堂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會第一個砍死你!」
鄂倫岱微微有些不服,不就是五十萬兩嗎?我們佟家要真是下狠命地湊錢,也不是還不上地,幹嘛這樣子不顧要害的亂踩!?雅格布卻是知道事情的輕重,八阿哥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不追索那些巨款的,「爺,咱們還是跟施撫他們說一聲,抓不到是一碼事,可是萬一抓到了,如果沒有先行備案,那可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五十萬落入湖北藩庫了。」
鄂倫岱也支吾道,「是啊爺,萬一抓到了……」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惹得胤襈撲上來腳踢一番,剛才還只是沒有下狠心,現在竟然完全是一幅要弄死他的打法。
「你個忘八行子,那銀子裡面夾有佟中堂的私信,雖是沒有蓋印戳,但是我和你老爺子都是後患無窮,萬一被反賊勒索起來,那真是屎尿橫流!叫體好好保管,現在爺卻只能血水和著牙吞!」
胤襈踹一腳就罵一句,「你說你該不該死?!」「你說我和佟中堂是不是後患無窮!?」
雅格布這才明白,絕對不能要那些銀子了,否則問起那封信起來真的是黃泥巴掉進褲檔,不是屎也是屎!不過他想了半天還是不明白,既然那私信不能見光,胤襈為何不燒掉它?忽聽到胤襈最後罵道,「先留著泥的一條狗命,等佟中堂收拾你這廢物!」猛然間明白過來,胤襈留看信不燒,是為了日後,萬一佟國維有改換主子地心事,可以拿信要挾他。
這一夜,端的是過的十分的愁雲慘霧,至少對鄂倫岱如此,因為他還要辦一件差事,必須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把那個曾經在胯下叫床地妓女弄出去滅口。
老八又哪裡睡得著哦,錢,花起來如流水。可是聚起來就如同添磚,他也心痛啊。雞鳴三遍的時候,他還在兀自咒罵什麼狗屁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我現在也是背債的人啊!但是他更多地是憂心,要是反賊們拿了那封書信。日後要挾於我,我究竟該怎麼辦?
直到天色漸漸放明,胤襈才覺得困意上來,剛剛迷糊著就要入睡了,貼身戈什哈在門外通稟,「安徽桐城秀才方苞求見,說他看出大破綻。要當面向您稟報。」胤襈揉揉惺忪的眼晴,正要怒聲責罵,忽地心中一動,聽聽是什麼破綻也好。
方苞顯是也一夜沒有睡好,但是他在理學上也頗有一番修養,一襲長衫配著他搓揉出紅暈的臉龐,在這清晨時分,也很有些精神抖擻的氣派。見到無笑無怒的八阿哥。方苞致禮甚是恭敬,也不行干禮,直接就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桐城後進方苞叩見八阿哥。」
胤襈端起侍從沏來地熱茶。矜持道,「你要見本貝勒,說有什麼大破綻,可有此事?」
方苞再次叩頭,道「八阿哥,昨晚賊子襲擊驛站,學生親眼目睹。聽貴府屬下言,八阿哥您丟失了很多銀兩。方苞覺得此事十分地蹊蹺,想到八爺乃是毓華春茂的皇子,怕有人構陷和暗算八爺,特來獻醜薦芹。」
「起來回話,有何蹊蹺?」
「事有三巧!其一巧,賊子膽大包天,圍攻驛站,明顯是分成兩撥人馬,卻不一擁而上!驛站離漢陽門守軍不足一刻鐘路程,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節約時間,刀鋒盡出,這出鞘一半,在鞘一半的,實在讓人難以揣度!」
胤襈不置可否,他「晤」了一聲,「說下去。」
方苞見沒有完全打動這位八皇子,也不氣哪,接著道,「其二巧,侍衛們都言您丟失銀無數,可據方苞看來,兩兵相接,不過小半刻時間,賊子們就已經賴飛賊之力得手,顯是窺視策劃良久,謀定而後動。請八爺回想,誰知道八爺身懷巨款?!若非外人所知,定是八爺身邊藏有凶險的賊子內奸!」
老八悚然變色,自己身邊藏有知無堂內奸?他快速地把眼球一轉,仔細地回想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方苞卻絕對不容他細想下去,微微笑道,「內奸恐怕不太可能,倘若真的是內奸,只怕八爺在路途中裡已經被人所搶劫,只怕還會有不忍言事情發生!」
胤襈這下子不由得動容,「方仁兄地意思是……」
方苞嘿嘿一笑,「其巧三,適才方苞散步亭中,見貴府侍衛今晨已是傷重不治四人,想拿三十多賊子,在甕中捉鱉的形勢下,竟然無一生擒,試問人之心智就堅定如此乎?」他膝行一步上前,聲音像是戰鼓相催,「還有緝拿的官兵未嘗給他們任何投降的機會?」
「啪-!」胤襈手中茶杯颼然失手,墜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四流的茶水蔓延到方苞跪著的膝蓋處,打濕了他的褲子和袍擺,但他一無所覺。他正緊張地看著胤襈,窺度這位皇八子的反應。
反應很令他滿意,胤襈呆若木雞,凌嘯地名字幾次呼之欲出,但是讓胤襈自己都很奇怪的是,本來應恨的勃然大怒的自己,除了驚詫和恐懼,為什麼卻沒有太多的恨意?
方苞終於感覺到了茶水打濕帶來的涼意,再次膝行一步,在胤襈腳邊仰首道,「八爺,學生不明瞭湖北官場,但是此次向您示警,只是要您知道,有敵在暗,請您要防!」
胤襈回過神來,看著方苞,自己懵懂了一晚上,身處局中還茫然不知,面眼前地這個生員,僅僅憑一些旁觀的痕跡,就可推斷出這麼多幕後內情,真是張良般的謀士!他像是發現了珍寶一樣,大喜於色,一把扶起方苞,「先生塊塊請起!胤襈驟逢大變,心神失據,「以至於怠慢了先生,還望先生恕罪!來呀,雅格布,為先生更衣!」
方苞嚇了一跳。連忙推辭,但是胤襈好容易找到一個在謀略見識上超過自己的人,還管他屁的於禮不合?當即要雅格布強行請方苞去內屋更衣。自己要和他好生把酒言歡。
看到方苞扭捏著半推半就地進去了,胤襈想,自己究竟應不應該找凌嘯對質一番?
不用他想出結果,何園先生顧貞觀。就找上門來了。
朝霞渲染天際,把何園的樹林映照得更加清新而寒意。
凌嘯停止了晨練,對著慢慢行來的大母伸出了大拇指。打母卻佯怒道,「要你來讚頌我老婆子?佟國維也不知是受了什麼陰譴,自己萬箭穿心不說,生個兒子也是混蛋,竟然在驛站裡面胡混,凌嘯,你可聽好了。你阿瑪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在你身上毀了,要是你以後敢荒唐胡為,只要我們家有了香火,我第一個就不饒你!」
不如道犯了哪門子忌諱,凌嘯丈二摸不著頭腦,陪笑道,「孩兒有大母您給管著。定然不會出什麼錯地,您幾時聽說過那孫猴子逃出了如來佛的手掌心?」
大母毫不假以顏色,抬手就把手中的箱子扔給凌嘯,「滾一邊去。都快做父親地人了,大母又能管得了你?你看,現在沒有孝敬我三天,顧貞觀就要我幫你去做這樑上君子!」
接過箱子,凌嘯打開檢視一番,登時大喜若狂,要不是古代的禮制限制,他真想把自己這位高手大媽抱起來歡呼一陣。箱子裡的龍頭大銀票足有五十萬兩。更讓他歡實的是那裡面夾著的一封書信,乖乖,老佟,你牛,膽子這麼大,敢這麼明目張膽地要老八快回去,參加什麼元旦大朝,以期得到皇上的嘉獎,還要彈劾其餘幾位阿哥不知約束門下!
天大(上)掉下個大把柄,那還不死死拽在手上?凌嘯一招手,「小駿,有這封書信,那幾個人地糧食就不要浪費了!你去通如顧先生,我來扶大母前去休息。順便瞭解一下大母的英雄事跡,以培養我自己的大無畏精神!」說罷,挽起大母的胳膊在鵝卵石鋪就的林中小徑上緩緩而行。
忙活了大半晚的大母很是無奈,對凌嘯這樣死皮賴臉的傢伙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雖然嬉皮笑臉地極為不莊重,但是總能讓自己感覺到有些兒孫繞膝的溫暖。她歎了一口氣,任由凌嘯這樣攙扶,儘管自己比他的那細胳膊細腿結實的多。「凌嘯,倘若你的大母是一個毫無功夫垂垂老矣的太婆,你還會這樣對大母嗎?」
「不會!」凌嘯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孩兒不會這樣涎著臉來巴結您,更不會看您的臉色行事。」
大母沒想到他勢利到這種地步,更沒想到他還毫不避諱,正感到心中有些緊縮的痛楚悲傷,卻聽凌嘯莊重道,「要是你真地不懂武功,又老的垂垂了,我會養著你。只要我在府中,不敢說日日晨昏定省,但一定會抽時間出來,陪你曬曬太陽,聽你嘮嘮叨叼地講過去的故事。我會教你的孫兒喊你老祖宗,會讓你的兒媳們天天陪你看戲,當你有了風濕病之類地痛楚,最會親自為你按摩,當你想要出去禮佛的時候,我願意親自背你上山門,當你肚子餓的時候,我不敢保證你能吃到了一山珍海味,但我能保證,我們吃的是一樣的食物,當你真的有一天去找阿瑪算賬的時候,我會給你備好一把教夫鞭,免得你到了那邊,赤手空拳鎮不住他!」
說著說著,凌嘯的眼淚就流下來了,大母見他悲傷哽咽,知道他說地話是真摯的,自己也忍不住掉淚,要是真是那樣了,相信那樣的生話也很幸福的。大母以為他思戀生母,連忙岔開話題,不過不經意間,已經換了稱呼,「嘯兒,那你為何現在對大母這般賴皮?」
聽到這話,凌嘯收回對二十一世紀母親的憶念,哈哈笑道,「誰叫你這媽媽武功太高,不賴皮一點,怎麼能求得動你發揮餘熱,為我辦事?再說,萬一你咬教訓我,我要是不會討你心軟,那我還不如要個垂垂老矣的大母!」
笑聲未絕,即戛然而止,儘管凌嘯做好充分準備,但還是在身形剛剛逃開三尺的地方,就被大母抓住了耳朵。「油嘴滑舌!說。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和大母沒上沒下的?」
凌嘯誇張地叫著投降,直到認錯了十幾遍,方才被大母放開了手。豪成就像是黑幫片裡的警察。在凌嘯解決完了才出觀,「嘯弟,明天就要開招商會了,可是有好多的美女啊!她們有萬貫錢財我倒不在乎,但是那花容月貌,和掌櫃地氣質,嘿嘿。你說的果然不錯,江南女子水靈靈……」
「豬豬——!」……¥%x
笑謔完畢了,大母很不解地問道,「嘯兒,你這樣把皇子們挨個的整了一遍,就不了怕皇上發怒?」
凌嘯看看天邊地朝霞,黯然道。「現在整他的兒子,他最多是發怒,但是如果我陷入到他們的爭鬥中去,皇上就不是發怒,而是發飆了!」他不在糾纏於這件事情,問大母道,「倒是您老人家和貞觀先生,怎麼想出了這樣一招一箭雙鵰的?」
大母微微哼了一聲。「這麼毒的奸計,可不要拉上我,都是顧貞觀想出來的。讀書人,果然都是殺人不見血地。用你的避而不見去動搖八阿個的信心,使得他留下一半的銀子。用紅包獎賞引誘全城的大部分兵馬都集中到你的廠區。使得驛站附近守衛空虛,用胡駿他們的親衛去假扮劫匪,引著韓維他們四處晃悠。用你暗中搞地什麼大炮仗當霹靂彈,用金虎他們殺人滅口載贓一氣呵成!更毒的是連我老婆子也被他派去當小偷,要是祖師爺知道了,還不在酒泉(九泉)地下氣死?!有的時候,我總覺得是你的奸計。不過是從顧貞觀口中說出來罷了,是不是?」
凌嘯心中暗驚,連忙搖頭,這豈能承認?面上由是比竇娥還冤的表情,「冤啊我,您看,冤得我就要下雪了。」
大母哼了一聲,「下雪有什麼冤的,現在又不是六月!」
的卻沒有什麼好冤的!包括那盒子裡任季安和劉八女四人地人頭。
「八爺,今日您起程回京,侯爺事務繁忙,不能前來相送,令貞觀送上三萬兩的程儀,另附些許薄禮。」
當胤襈看到顧貞觀為凌嘯送來的禮物時,頓時就明白,自己以為很巧妙的局,早被凌嘯所看破。這次五十萬兩裡銀票的損失,胤襈就算明明知道是凌嘯布地局,卻毫無辦法,一沒證據,二沒有話口,光憑幾個破綻,也是於事無補。
尤其是這些人頭的送達,胤襈就知道了,那幾個破綻,也是凌嘯故意留的,他就是要告訴自己,這是你胤襈惹我的代價。凌嘯送來了全部的人頭,只有一個解釋,他抓住了比活口更容易保管和威懾的把柄——佟國維的書信。
即使是當著顧貞觀的面,胤襈也不掩飾自己地慌亂和佩服。厲害啊,你凌嘯也真*下得了手,眼孔也真的不小,一出手就搶我五十萬兩銀票,你知不知道,換成銀子的話,這可是幾萬斤重啊,搬都要累死你!你居然輕輕鬆鬆就拿走了。
「侯爺要我轉告八爺,他是皇上的臣子,是朝廷的臣子,是百姓的父母官!希望八爺好好地揣摩這句話。」顧貞觀肅然說完,即掏出早已備好的一份書函,遞給八阿哥,「這是我們侯爺為八爺擬的請辦玻璃廠事宜的奏折,請八爺看完之後,思量著要不要交給皇上。」
玻璃事總算有了些許的眉目,這恐怕是自己這次除了方苞外的唯一
收穫了。胤襈打開折子,才草草看了起來。
「兒臣常恩,何以我本土所產之玻璃價賤如糞土,而西洋之玻璃昂貴如珍寶。荷蘭等國一船玻璃抵埠,江浙京中及各省會富豪者爭先搶購,洋夷售完,則歡顏細數所得,竟往往是兩船金銀田國。長此以往,其洋夷越加頻繁,則我國中無可用之銀。兒臣深感此乃開流之弊,
徹夜難以眠。
何以我朝之所出,難敵洋夷之所產?兒臣嘗詳細比較,才覺在於兩點:本土產一者易碎且不耐暴寒暴暖,二在難於晶瑩通明。有此兩者,做偽贗飾物可,成居家實用者難。經與積久之良工多時探究,兒臣覺可擬辦玻璃廠,招良工,開高窯,設重賞,遍試一切可能之配方,假以半載時日,定可於技術上與洋夷一爭長短!
忠毅候凌嘯,亦深感國之銀兩,於玻璃上流失慎重(甚重),願與兒臣通力合作,為父皇與社稷分憂,然兒臣等皆力量微薄,誠需我聖仁阿瑪鼎力襄肋,內務府經營玻璃琉璃多年,祈聖上許其以工匠高窯入股,以振我朝玻璃事,則皇家幸甚,朝廷幸甚,百姓幸甚。兒臣胤襈叩首於我皇阿瑪陛下。」
胤襈忍不住苦笑起來,這凌嘯辦什麼事情,都要把皇阿瑪拉著,分明是抱住粗大腿死不鬆手,可憐自己失去了五十萬兩白銀,還要再失去三分之一的股份?
顧貞觀見老八還算平靜,心中對他也很佩服,皇子們果然都是人中翹楚,躬目一禮道,「至於那些在杜家台惹是生非的狂徒,由於他們拒捕,已經全部誅殺殆盡,他們的人頭,侯爺已經派人醃好,等下就會送到您的官船之上,侯爺他相信,您能體諒他的一片苦心,因為事涉天家顏面,皇上也丟不起這個人。」
胤襈大訝,我說呢,金虎他們拉著我開審那些一點都不佬像阿哥門下的人,原來是早就偷偷的殺了!他畢竟也不是等閒人,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己要是真的照原先的想法,把各位阿哥的門下活捉回去,莫說兄弟們對自己會視為死敵,只怕皇阿瑪也會對自己趕盡殺絕的做法很失望的,甚至失望到立刻就要把自己冷落起來的地步。
想到這裡,胤襈驚出一身的冷汗。凌嘯這麼擅作主張地殺個一乾二淨,固然是他揣摩的,但是怎麼看都對自己有利。凌唏對自己又打又摸,但是畢竟是自己算計在先,況且凌嘯這次也救了自己一遭,雖然凌嘯一動手就是狠手,不過這救的也很關鍵,把自己在懸崖邊上拉了一把。
胤襈神色複雜扎看著顧貞觀,眼神忽閃忽閃,卻良久不話,他揣度凌嘯一大棒和一蜜棗的用意,忽地想起顧貞觀轉告的話,頓時明白過來。
她起身對顧貞觀躬身一禮,「也煩請先生轉告凌大人,自此以後,只有凌大人,不再有凌兄!希望你家大人能夠真正當得起大人這兩個字,至於某些信件,胤襈相信,凌大人能夠體諒到胤襈的難處,倘使他日胤襈真有大福,定當重用你家大人!」
八阿哥的這番話說得極為真心,顧貞觀長歎一聲,「侯爺有一句話,願意送給八爺路上咀嚼,以百官壓皇上,犯大忌。八爺,天高路遠,唯願八爺一路平安,貞觀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