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蟲蟄鳴,夜風拂面,如果不是亭邊池塘裡令人心煩的蛙叫聲,這無疑是一個美妙寫意的夜晚。蘭芩盯著天上藍閃閃的星光,微微歎了一口氣。
身似浮萍本無家,一朝漂蕩回出處。輕輕地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陣微微的風飄來,雅茹無言地坐到姐姐身邊,輕輕地執扇微搖,為姐姐驅蚊納涼。察哈的流放,使得雅茹已經知道了珍惜,無須說什麼,姐妹連心的感覺自然而然。
「侯爺,請容我先去通報。」
「蘭芩!蘭芩!」凌嘯的聲音在花園門口響起。
聲到,人也到,凌嘯幾乎剎不住身形地衝到亭中,一把抓起蘭芩的手,握的生緊,卻大汗淋漓地氣喘如牛,一時間來不及說話。一杯涼茶出現在凌嘯的眼前,一陣扇搖的疾風拂過凌嘯的臉龐,一方梔子花香的絲絹為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一隻纖柔的小手輕拍他的胸膛。頃刻間,凌嘯感到口再也不渴,人再也不熱,汗再也不粘,氣再也不喘。
凌嘯猛地單腿跪下,「如果不是即將失去的恐懼,我將看不到自己的心裡,原來竟是這麼的在乎你。我雖然是為了明天不當駙馬,但是當我今晚想找個女子來娶的時候,唯一想到的就是你。嫁給我吧!」
蘭芩恍然是在夢中,驚喜復求證,見到凌嘯肯定地一點頭,又抓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上反覆地親吻,鬍子茬刺痛肌膚的感覺傳來,蘭芩這才知道這不是再做夢,急忙連連頷首應允之時,羞意已經從眼眸一直紅到了粉頸。
得到蘭芩的首肯,凌嘯卻在高興之餘,沉迷於蘭芩柔若無骨的纖纖小手上了,正自豬哥之際,「啪!」後腦勺挨了一巴掌,痛也不是很痛,卻震的有些頭暈。
雅茹叉腰怒視,張唇復閉唇,終於一擰小蠻腰,跺腳就要離去。凌嘯猛地想起,剛才照顧自己的好像不是蘭芩一個,因為蘭芩顯然不是四隻手臂的,他急忙一把抓住雅茹的小手,蘭芩也拽住了她的衣衫。
蘭芩眼淚汪汪地看著凌嘯,「嘯郎,你快說句話啊!」
人是拉住了,可是凌嘯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十七八歲的雅茹好像也太小了點吧?忽然感覺到雅茹的抽泣,再想到蘭芩的庶人身份,一咬牙,猛地把她們兩姐妹扯入懷中。雅茹正在梨花帶雨地掙扎,凌嘯豪氣干雲地說了一句話,把她嚇了一跳。
「今天晚上我就要娶你們過門!」
溫軟嬌軀在抱,還是左擁右抱,又有幾個男子能不想入非非?凌嘯只不過是多抱了一些時間罷了,就聽到蘭芩在懷裡柔聲幽怨道,「嘯哥,你,都抱了半天了,你還不去找我阿瑪求親嗎?」
凌嘯一怔,這才想起了,古代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行的,那就事不宜遲。凌嘯握著兩姐妹的手,一起來到正院,求見章彭,等候間來往僕役紛紛側目掩口而笑,把被凌嘯緊緊拉著的姐妹羞得面如桃花。
可是章彭卻不好說話,給凌嘯的心潑上了一瓢窪涼窪涼的冰水!
「難道我府上的郡君出嫁可以馬虎到一夜而就嗎?」
佟性聞訊趕來,他可是全心希望兩個妹妹有個好歸宿,凌嘯除了太過於年少官高以外,基本上很符合他的要求,更何況凌嘯是蘭芩的心屬。只是一次嫁了兩個給他,自己只能當一個人的大舅子了,佟性不知道是何滋味。
兒是娘心肉,倒是福晉很是通情達理,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歡喜,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凌嘯面白清秀,官高爵隆,聖眷正隆,家財雖不知道,可是食雙俸怎麼也窮不了,再說雅茹只要生個男孩,自己的外孫可就落地就是世襲罔替的一等候爵。如果說有些難辦的,倒是這位姑爺的要求實在太急了。
章彭心裡萬分計較,其實他是千懇萬願,只是猶豫於太后有意招凌嘯為額駙的傳言,有些畏懼康熙發怒罷了,要曉得,太后和皇上是有權利決定宗室女子嫁與不嫁的。一旦他們下旨不許雅茹嫁給凌嘯,自己的兩個女兒可就成了京城的一大笑話了。
佟性畢竟腦光靈活,在章彭耳邊一陣細談,章彭立即笑了。
貝勒府下人立即被緊急動員起來。三條街外已經睡著的王婆,六里外住著的宗人執事都睡眼惺忪地被請來,連喝得醉醺醺的裕親王福全,也被佟性極力邀來。不為別的,交換生辰八字,先行定下婚約。
章彭和佟性的如意算盤是,先定下婚約,由裕親王作證,可是今晚婚約無法到相關衙門蓋印備案,按大清律,步驟沒走完。如果明日拖上一拖,就可以看到太后和皇上究竟有意無意,意有多強了。如果太后默認,皆大歡喜,如果太后不許,反正婚約不算完全確定,無名聲之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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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一絲惴惴入睡的凌嘯被小依叫醒了,一瞥外間天以微亮,心叫一聲糟糕,今天上衙門遲到了,才第二天就如此玩忽,被人彈劾可不得了啊。在這古代當官還真是累啊,平時每天要在卯時前到衙,否則還真是有罰俸降級的麻煩呢。凌嘯一邊以軍訓時的速度穿衣漱洗,一邊吩咐備馬,總算趕急趕忙地準備好之後,凌嘯探視一下還在養傷熟睡豪成,就打馬出府急奔。
「侯爺,我們走錯了吧,今日初九,是大朝的日子,應該上殿啊!」9527見到凌嘯策馬就要往基金衙門去,連忙善意地提醒。
「我平日都不上朝的啊?怎麼今天要?」
「您既然又官拜從三品,有了職事,當然要上朝了,這可不同於閒散侯爺了。」
原來是這樣,上朝更不能遲到,總BOSS太和殿開會之時,如果忽聞「報告」,肯定不會很爽的。
太和殿裡,凌嘯的心裡很是怪怪的得意。故宮博物院啊,你們當年把整個太和殿圍起來,搞得我們這些遊客只能在柵欄外拍照,現在老子親自來到其中,可以就進地看個夠,不僅可以踩金磚,看藻井,還可以看到康熙皇帝勃然大怒的樣子。
「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朕定當再次親征,不斬獲敵酋頭顱,誓不收兵!」康熙斬釘截鐵,眾臣唯唯諾諾。
「皇上,您以千金之軀,已是兩次深入大漠,親征葛爾丹,餐風露宿,身先士卒,兵凶戰危,數月間滿朝文武皆是為您提心吊膽。那些荒蠻之地,長久耗費聖上精力及朝廷資財,奴才以為,明年可否委一上將代您出征,或屠絕此狂妄一族,或退歸化以守之。」戶部尚書馬齊出來向康熙奏道。
他可是個歷史上大大的名人,凌嘯記得,他是清朝歷史上的第一個賣國之人。在凌嘯心中的當年或者是現在的將來,即雍正繼位後,隆可多在與俄羅斯談判裡堅持原則,寸步不讓,可惜,馬齊這賣國賊受俄國使者的賄賂,彈劾隆可多,建議雍正將他逮捕撤換,結果俄國面對平庸之輩,輕而易舉攫取了貝加爾湖一帶的廣泛地區。
康熙的臉通地一下就紅了,卻咬著細牙冷笑。張廷玉心裡咯崩一下,知道大嘴巴馬齊犯了聖怒,既有譏諷康熙無能之嫌,又有喪心病狂和棄土賣國之意。佟國維一陣暗笑,馬齊啊馬齊,不與我交好,我可不為你轉彎,算你倒霉。
「深失朕望!」康熙不知怎麼居然沒有發怒,「具體如何籌劃,下月再議。眾卿還有何事?」凌嘯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康熙的心情,看來他的心裡更加仇恨葛爾丹了,只是在這朝會上辯駁,是件很丟面子的事情,畢竟他兩次親征也沒抓到葛爾丹。
佟國維施施然出來稟報其他政務。
「皇上,據閩浙總督報,台灣府三縣之內,豪強肆意,局勢頗有不穩狀況。鄭氏餘孽、南陽海賊、高山土族皆蠢蠢愈動,台灣知府黃辰明奏請朝廷增派良將駐兵,以防不測。」
「准,著兵部議行,嚴加彈壓。」康熙馬上應允。
凌嘯第一次參加朝會,聽到在康熙朝居然可能會有農民起義,他有些不可思議,不是康熙盛世嗎?忽然胡思亂想到,如果有朝一日,康熙命令自己去攻打起義軍,自己該如何是好?
「凌嘯,盛世彩票已於昨日發行,結果如何?」康熙覺得今日的朝會太過於煩心了,決定聽聽有綵頭的事情。
「回皇上話,奴才昨晚率基金籌辦衙門做了統計,一天時間內,共售出盛世彩票四十萬零三十四張,即四十萬零三十四兩銀子。其勢頭估計今明兩天略有緩和,蓋因百姓新鮮之故也。看來百姓們對於朝廷為賑災而籌集款項,還是十分熱心的,奴才正與各承辦阿哥王爺加緊籌備,以確保後日公開搖獎的順利進行。」
「嗡!」大臣們一下子驚呆了。
他們雖然知道昨天有萬人空巷的盛況,但是對於這亙古未有的籌款方式,官員士大夫們都是反感多餘,懷疑多餘信任,如今聽到凌嘯報上的數字,又怎麼不駭然失色。四十萬兩銀子,相當於十個中等縣一年的賦稅,竟被凌嘯一天之內在京城一隅給籌集到了?!
官員們交頭接耳,小聲地議論紛紛,震撼的結果,使得他們忘記了這是朝會之上。在大殿右側的幾個戶部官員,甚至為了最後的彩利多少、抽多少稅合適的問題低聲爭辯起來。一時間,無論是經濟用事之臣,還是守禮清流之輩,都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和危機感,只不過反應出來的行動就千差萬別了。
張廷玉極力壓下自己對數字的敏感,也按下對凌嘯將來受寵程度地揣測,張大了嘴巴,想著能否說服皇上將彩股上收朝廷。
佟國維心裡的悔意卻是不住地翻騰,要不是在朝會上,他真想提手給自己一百個大耳光。前些天老八想拉攏自己,提出給自己兩分干股,當時考慮到老八勢力太差,沒有應承下來,現在看來,自己真是憨人一個。他暗自下了決心,今晚一定宴請老八,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郭琇的第一反應是,好險!他在心裡感歎,原來懂得放棄,也是一種運氣。不過隨即他有一種回家問問兒子們的衝動,佔有股權是想都不要想的,自己是一介清官,但是如果兒子合法地中得獎金,那又是一個現實的問題了。
太子竟是呆若木雞,他也沒有想到凌嘯真能把事情辦到這個地步上。他早已通過眼線,將基金衙門裡凌嘯所做的預測報告拿到手了,只是預測是一回事,結果實實在在地達到,又是另外一種震撼了。現實的銀子已經刺激了他,昨天對凌嘯的提防,已經忘諸腦後,凌嘯的借條,他是志在必得。
康熙看著太子貪婪的眼神,暗暗惋惜和厭惡。群臣的驚奇使得他十分的得意,乾綱獨斷地定下此事,可以說是一意孤行,如今堅持得到了回報,可以證明群臣的反對是鼠目寸光,而朕的眼光是無人能及的!康熙看著滿朝文武亂紛紛地議論,阻止了李德全要高叫「注意朝儀」,心裡儘是滿足的舒坦,康熙想找個詞彙來形容這種舒坦,如果是文言,他找到了「如沐春風」,如果是俗語,他想起了凌嘯的話,「一個大,四個叉--爽啊!」
「凌嘯聽旨!」康熙霍地從龍座上站起,高聲道。
凌嘯在百官的收聲注視下,跪了下去,一絲擔憂掠過心尖。
「卿迭立奇功,乃朝廷當用之臣。盡力做去,朕保你一世榮全!」
「奴才謝主隆恩,歷次托皇上洪福,奴才魯鈍之資方有所作為。吾皇知遇恩深,奴才敢不全心效命,此刻心內激奮,全身幹勁勃發,奴才這就先行跪安,前往基金衙門,盡忠王事!」凌嘯想閃的意圖未能得逞,因為康熙已經笑吟吟地拋出了隆恩。
「世襲忠敏侯凌嘯,尚和碩欣馨公主,於八月十六賜府完婚!」
PS:凌嘯躬身向觀眾敬禮,「今天開演晚了點,主要是明月昨晚被人打了,雖是一個小小的耳光,可是不共戴天。叫兄弟,備器械,報仇雪恨完畢,已是凌晨三點。我代他向大家求月票,還有幾個在醫院躺著的要醫藥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