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風三人落入水中,海水混沌異常,就好像那些霧氣也滲入海中一般,不時有些碩大的氣泡從海底深處冒出來。
運轉靈力,三人的防御盔甲流轉著各色光芒,手持飛劍,伸展神識,小心地搜索著海域。
目運靈力,視野范圍仍然極小,用了神識後,三人又發現那些氣泡竟似有阻隔神識的作用,以三人修為,方圓數百裡內的動靜,應當盡納於中,但此刻,他們只能“看”到身周百步遠的地方而已。
葉子洛和高悅的神念非這三人可比,早已發現在大量水泡的中央,長著二棵海帶狀的植物。每一棵的根部有十數米長,綴滿晶瑩閃亮的顆粒,好似串了一串各色的小燈泡,漂亮得很。一莖長一葉,葉片寬扁,通體湛藍,微透瑩光,邊沿呈波浪狀,長亦有十數米,在海波中來回飄舞,像是美麗的絲帶。
而羽風三人的位置其實離那些絲帶已經很近了。那絲帶中的一根突然感受到什麼似的靜止了一下,旋即抖然伸長彈出,向三人卷去。動作之速,絕不亞於一個結丹期的修真者。
冷翀剎那間察覺腳下異樣,神識中多出來一截黑影,心中一驚,作為武聖時,他們經歷過無數場生死博斗,身體早就鍛煉得敏捷之極。感覺到不對的同時,身體本能地往後一閃,恰恰閃開那團黑影。
另一面,梅如畫和羽風也遭遇了同樣的事情。遠處,高悅和葉子洛見狀,微微頷首,尤其葉子洛,更是覺得這三個弟子冷靜敏銳,比起當初的他強多了,畢竟是武者出身啊。
一時間,深海移魂草和三武聖展開一番較量,三武聖心中越發驚悚,這些來無影去無蹤的黑影竟是長長的葉片,打著旋地沖出來,擊起漩渦狀的激流,打在盔甲上,發出“啪啪”的響聲,那份猛烈的撞擊力讓他們胸口發悶,再也不敢嘗試直接承受沖撞。
那草果然移動速度極快,又力大無比,海水中本就混沌一片,此刻又夾雜著無數海浪激流沖蕩的聲響,幾乎讓三人無法冷靜判斷攻擊的來去。
如此下去,別說困住對手了,只怕能堅持多久都還是一個問題。三人心中暗暗叫苦之余,深感自己實力不足,連一株小小的仙草都擺不平,那些仙獸就更不用說了。說到底,還是自己坐井觀天,在門中算得上佼佼者,便驕傲自滿,自以為有多厲害了。
見教訓得差不多了,葉子洛和高悅出手替上他們。
兩人身形一閃,就出現在移魂草旁,右手持玉盒,左手畫法陣,將陣法往移魂草身上一推,右手一收,便已得手。
神識進入自己的儲物界,把玉盒中的移魂草取出,放入庭園中的仙泉裡。在這些仙氣充沛的泉水中,移魂草快活地舒展著葉片。
處理完畢,此時,海水中的水泡和霧氣也漸漸散去,羽風等人看到兩位師叔站在海水中,笑瞇瞇地望著三人。海水溫柔地帶起二人的衣襟,兩人的身周放出微微光輝,有如水中的神祇。
剛才讓他們頭痛的對手已經銷聲匿跡,不用問,肯定是師叔們出手收拾了。
“師叔,我們敗了。”三人有些黯然,更有著堅定的目光和心志。明白自己的浮燥,明白自己欠缺什麼,這樣就夠了。此外,他們對於修真界的打斗也積累了一點點經驗,葉子洛和高悅偷偷交換著滿意的目光。
高悅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點劃,一個個奇幻閃亮的字符在海水中飄蕩,跳躍著形成個圓,圓合攏的片刻,一陣波光閃動,法訣變出一面薄薄的水鏡,將水鏡拋給三人,高悅道:“我和子洛去下面一探仙陣,仙陣奇詭叵測,無暇分心照顧你們,你們三人不可靠近,在此地用水鏡可看見我們一舉一動。”
“是,師叔。”三人拱手應道。
水鏡中,高悅和葉子洛飛快地向深海中“走”去,是的,以他們的悠閒姿態,只能用“走”或“散步”之類的詞,但那速度,卻有若流星般極速。
沒多久,兩人的腳下出現黑乎乎的激流。
避開湍急的海流,一座龐大的金字塔出現在眾人眼前。眾人也都知道百慕大這裡的海域深處有座神秘的金字塔,怎麼這是仙人的仙居?三位武聖狐疑不已,怎麼看都不是古老東方人喜歡的建築風格啊?
葉子洛和高悅用神識交談的話語也通過水鏡傳達給三人。
高悅道:“嗯,四面皆有陣法,頂端的圓形空洞裡是陣眼之物。與記載中的‘金’字陣法一模一樣。”
兩人閉目想了想,配合默契,高悅退後一步壓陣,葉子洛上前,雙手舞動,以三位武聖無法看清的動作打出一系列靈訣。靈訣化作一團團亮眼的火球,按著既定的路線向金字塔飄下去。
火球落在金字塔上,被沾上的金字塔部份抖然閃亮了一下,旋即與火球一起覆滅。葉子洛就在這一片火光明滅中,身影飄動,在空中轉轉折折,連換幾次方位,眨眼就來到金字塔頂端的圓形空洞旁,一道海流從空洞中急速穿過,帶起無可比擬的龐大聲勢。
葉子洛臉上一派鎮定,似乎這可輕易撕裂鋼鐵的急速海流並不存在一樣,眸光閃動,他身形一鑽,徑自鑽入海流中,有若游魚般快速逆流而游,海流的強大壓力,讓葉子洛使出了四成靈力,他不敢稍慢,意念動間,身上穿上了一套仙甲。這套盔甲,是他用仙界的材料、仙界和部分神陣的陣法,以混沌原力煉制而成的,此甲通體銀白,有頭盔、護肩護胸護腰裙,及大腿的長靴,靴旁各有四道凌厲的翅狀寒光,護肘上亦各有兩道飛翅狀寒光,雙手護腕頂端皆藏有疾風獠抓。取名“月寒甲”。
這盔甲一穿上,立刻有若威風凜凜的戰將。同時,海流的壓力減了大半。
羽風、梅如畫、冷翀三人屏息凝神,師叔實在太強了,如若是他們三人的話,恐怕早在激流中失了方向,還有那身盔甲,從沒見師叔穿過,閃亮奪目,華麗而充滿威壓。
就在三人緊張到目不轉睛的時刻,水鏡卻突然一陣扭曲,畫畫變成模糊的亂紋,急得三人直跳腳,連一貫冷靜的冷翀也懊惱地皺起眉頭。
高悅眼中看來是另一番景像:陣眼處的黑色海流分為數百股,好似條條巨蟒扭曲著纏繞著向葉子洛的方向進逼,更有成千上萬道金色毫光像細針、像箭雨般射向某處。
雖然已無法看見子洛的身影,但目前陣法的反應尚屬正常,再者,子洛有天方八絕陣這保命的防御陣,基本上不用擔心他的安危。
高悅耐心等待著變化。
足過了半個時辰之久,那咆哮著攪得海水一片混亂的海流抖然停止了流動,幾乎是同一時刻,無數金燦燦的光芒從金字塔上射出,一時間,將整個海底照得透亮。羽風三人不能不閉上眼睛。
而高悅則只是微微瞇著雙眼,唇角掛著抹溫和的微笑。他知道,子洛成功了。
強烈的光芒過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副奇景:金字塔原本的位置綻開了一朵奇妙的光之花。這朵碩大的黃金之花,有整整一座金字塔之大,每一片花瓣都由金色的透明光華組成,顯得嬌嫩、柔軟輕薄、燦爛又縹緲,這由絲絲縷縷光芒組成的花朵每一時每一刻都在變化著色澤的深淺,就好像陽光照耀在花上,呈現出不同的嬌艷一般。又好似它是在海水中飄浮,隨著海浪而改變美妙的形態。
靠近花蕊的部份光華顯得深艷,花瓣尖部的光華則淡如水,整朵花,更像是宗教之中神輝的展示,端莊、奔放、華美、艷麗、空靈又聖潔。讓人忍不住想贊歎上蒼,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黃金花之門,真是美妙的傳送陣,想不到‘金’字陣守護的是這樣一個傳送陣。”高悅用瞬移至葉子洛身旁,感歎著。
兩人懸立於花蕊上空,討論著剛才破陣的經過。
水鏡已經恢復了平整,但羽風等三人的心境卻遲遲無法平靜。黃金花很美,但被黃金花的光華籠罩著的兩位師叔,就像真正高貴神聖的神降臨一般,讓他們三人出神地仰望著。
水鏡中,高悅招招手:“你們三個也可以過來了。”
一眾五人看著黃金花的花芯部份,花芯部份是個金黃色的漩渦。黃金花之門,是仙界有名的傳送門,絕非僅僅是外表華麗無比,它有許多個傳送地可以選擇,但是可惜葉子洛和高悅只聞其名,卻沒有相應的法訣,因此只能進入黃金花目前的那一個傳送地。
高悅亦穿上了自己的盔甲,他的盔甲是乳白色,由頭盔護胸護肩護肘護腕護腰護腿組成,外形修長,看上去甚是輕薄,頭盔上布滿美麗光滑的鱗紋,頭頂有兩只沖天而起的龍角,右手小臂處亦有細細鱗紋,護腕呈淡藍色的冰龍狀。
捏碎一張天方八絕陣的防御玉簡,將羽風三人罩在中間,這樣,葉子洛和高悅一前一後護著他們,一起跳入黃金花芯的漩渦中。
視線中閃過接連的光彩斑斕的景像,似乎過了很久,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光線才消失,不適應傳送陣的三武聖無法立即反應過來。
過了數息,靈力在體內流轉,他們才定神察看周圍的景致。
在他們面前是一塊巨大的石碑,聳立在黑暗的世界中,一下子從燦爛光芒轉變到黑漆漆的一團,總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好像懸浮一個沒有上下左右之分的空間裡,若非那石碑放著光華,而且上面幾個大字他們也識得,只怕若說他們現在在倒立,他們也會信的。
“侖者之山?”羽風念道。
“嗯,侖者之山,曾在月華宮仙人的玉簡上看到過,是一座飄移的仙界之山。山上多金玉,山下有一種叫做青丹的植物。其余的,就沒有再提起。”葉子洛道。
“信息少得可憐,但即是仙界之山,或者會有些麻煩的仙獸仙草。大家要當心了。”高悅笑道。伸手推了推防御光圈,被包在透明光球內的三位武聖飄蕩蕩著向石碑後方飄去。
高悅和葉子洛緊跟而上。
五人一跨入石碑的橫切面,視線一亮,短短的數步,用不了一息時間,但他們似乎已跨越了黑暗和光明的界線:天空湛藍,一碧如洗,沒有一點雲彩陰靄,透亮得如同大塊的藍水晶。他們站在平原上,遠遠的,就望見一根擎天巨柱。
高悅和葉子洛互視一眼,都覺有些措手不及,實在沒有想到這一根巨柱出現得這麼快,但不知靠近它又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他們的腳下是成片的某種植物,小而短的莖葉,頂著圓圓的荷葉狀的葉片,其莖赤紅,其葉青翠。
“這就是傳說中的青丹草,整個平原大概也就是一兩株母體構成,我們看到的都是它的子體。此草一旦被活物碰上,就不死不休,是種很麻煩的生物。”葉子洛解釋給三位武聖聽。
“仙人雖然不願招惹這種麻煩的仙草,但是卻有不得不招惹的理由,平原上的那些小土丘就稱為山了,山上產一種金玉,是上好的修真材料。”高悅續道。
三位武聖自知實力有限,都老老實實地待在防御光圈內,幾雙眼睛卻都一樣好奇地左看右顧,仙界之山呢,長見識了。雖然他們怎麼都沒看到“山”的樣子。
葉子洛和高悅直奔那根巨柱的方向,期間也路過幾座小“山”,那些小土丘有的呈現一種金屬的光澤,那應該就是“金玉”了,金玉在陽光下幻出七彩霓虹,著實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