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一望無垠的北大西洋上,海洋閃動著溫柔的波光,廣闊、恬靜又深沉。
「沒有風浪的日子,和昨兒個的大風大浪比起來,簡直就不像一個海面。」一個輕甜的聲音道。那是名倚在銀色船舷旁的俏美女子。她穿著白色收腰襯衫,袖口鏤著一圈漂亮蕾絲,下穿一條淺紫長裙,裙擺上淡淡地映著幾朵梅花,腳蹬高根涼鞋,襯得身形更加修長優美。一頭烏髮如瀑,彎眉明眸,靈秀動人,實在是位不可多見的麗人,更兼氣質清純優雅,一路上招惹來狂蜂亂蝶無數,好在他身旁的男子不是好相與的,否則還不定惹出多少麻煩來。
她身旁銀色長髮的男子點點頭,以示同意。男子簡單的長袖T恤,軍褲,但他身形挺拔,寬肩窄腰,舉動間,帥氣異常,便是簡單的衣著,也照樣像陽光體一般吸引人的注意。與那女子並肩而立,就好似在拍愛情大片,畫面唯美之極。
在二人身後,甲板上的陽蓬下,坐著三名黑髮黑眸的年輕男子,悠閒地品著茶,瞇著眼欣賞海景。
這三人的容貌氣度不僅不下於那名男子,甚至還超過他。一個面目俊秀,雙眸微冰,散發出一種疏離,這種疏離在他身上,不僅生不出惡感,反倒使人想起高貴的王子。
另外兩人,皆是目光深邃,溫雅親切,態度輕閒中透著雍容尊貴。
這是一艘自動駕駛的三層高級海艇,最新的動力,厚實的機甲,還有必要時的短途飛行能力。
船上的五人,隨便哪一個放在世界上任何一個有人的角落,都會引起轟動。
喝茶的正是葉子洛、高悅和冷翀,靠在船舷邊的則是羽風和梅如畫。
那日為躲避眾武聖糾纏,葉子洛和高悅留書一封,於深夜悄無聲息地離開門中。
他們已商量妥當,難得有機會,當然該帶弟子們出去轉轉,也是修行路上的一種方式,但是帶那麼多人去是不可能的。只能看誰運氣好了,最快發現他們走掉的三人將是入選名額。
第一個是冷翀,這位淡漠少語的武聖穿著盔甲眼巴巴地守在山門陣法外,像是算準了兩位師叔會半夜逃跑一般。
葉子洛和高悅哈哈一笑,從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兩人用了隱形術,冷翀完全感覺不到。這一拍驚得他回手就是一劍。但等劍光被捏住,他便感覺到來者何人了。
第二批則是羽風和梅如畫,這兩人聰明伶俐,竟想出一個方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眾師兄弟屋門前擺下隱形困陣,這是他們才偷偷從師尊們那裡請教來的,眾師兄弟們還沒學到,要想破解至少得費些功夫,冷翀一直守在山門外,因此躲過一劫。
讓葉子洛大歎了一把人不可貌相,還道染塵是最狡滑的,想不到這兩隻也差不到哪裡去。
五人按著觀光路線,一路遊山玩水,為免被人發現蹤跡,幾人都用幻術遮起容貌,衣著也都換成世俗界人常穿的式樣。
那艘快艇是冷翀的收藏,一直收在儲物鐲中,取出使用亦方便得很。
直到了海邊,三人才知道兩位師叔的目標竟然是神秘的「百慕大三角」。
海風帶著腥氣,但是甲板上只有一種清幽幽的香味,那是擺在玉質桌面上的一小盆植物,植物的葉子狹長,僅四五片,中間長出一串燈籠狀的緋紅鑲金紋的小花,香味正是從花苞中散出的。此花名為「幽蘭草」,其香似蘭,若有若無,隱隱約約,放在任何臭味沖天的地方,都能在一時三刻後把空氣變得清幽乾淨。
陽光並不顯熾熱,或者是船上的人各個體質異常,哪怕是沙漠中的日頭,也不會覺得怎樣。
在這樣舒適的環境下,船上五人悠閒地談天說地。
「從1945年開始,數以百計的飛機和船隻在百慕大三角神秘地失蹤。一些百慕大三角的旅行者們每次驚險回歸後報道了他們有關電磁的古怪經歷:他們乘坐的船或者飛機會被一種奇怪的蒸汽所吞沒,爾後所有的儀器都失靈、紊亂了,沒有任何理由來解釋這些電磁失常情況。」羽風侃侃而談。
「知道得很清楚。」高悅讚道:「那麼,現在科學家有什麼定論了嗎?」
「沒有。」羽風攤攤手:「這裡目前還是人類無法解開的謎之一。難道是和道法有關?」
羽風、梅如畫和冷翀一致把目光投向兩位師叔。既有好奇,亦有崇敬。既然月球都能變成月華宮,那麼百慕大底下冒出一座仙宮也不是很奇怪的事吧?嘿嘿,中原道教在海洋上還沒什麼基地呢。難道師叔們想在公海上建座基地?想像一下,浩渺無窮的海面上,遙立著夢幻般的宮宇,好似海市蜃樓,想想就讓人心情愉悅。
悅道:「多年前,我來這裡看過,便覺底下是一仙陣。當時無力解之。如今在月華宮中的書藉上見到確切記載,證實海底深處有名堂。」
「呵呵,有沒有仙宮不知道,有一根大柱子倒是一定的。」葉子洛笑道。
葉子洛這樣說了,比不說更讓人心中癢癢。三位武聖是知道葉子洛的脾氣的,時不時會逗弄他們這些可憐的小輩,故意說一半留一半的。冷翀沖羽風使個眼色,風武聖會意,拋了個媚眼給自己的夫人。梅如畫小嘴一噘,挪近幾步,可憐兮兮地望著葉子洛。
葉子洛的頭立即就大了,可惡的羽風,就知道讓如畫來撒嬌,他對女孩子最沒轍了。「好吧,好吧,我就來說說吧。」他無奈地投降,把事情從遮古拉山口的蟠龍鎖金柱開始講了一遍。
幾人聽得熱血沸騰,摩拳擦掌,恨不能對上異獸的就是他們。「師叔,若對上那些異獸,我們有幾分勝算?」羽風是藏不住話的,脫口問道。梅如畫和冷翀用眼光表達類似的意思。
高悅伸指一彈,一道勁氣彈在羽風額前,彈出一個淺淺的紅印:「你們三個聯手上,異獸一招就可以擺平。」說出來的話更是打擊眾人。
「那我們要等多久才有這個實力啊?」羽風退而求次。
「唔,修到度劫期,也許能保得小命逃出。修到仙人階玉仙,大概能打敗對手。按最少算,五六百年吧。」葉子洛曲指算道。
「那師叔們的實力是……」
「我們差不多相當於地仙階吧。」
羽風不說話了,上上下下用狐疑的視線掃瞄兩人,眼下之意你們的年齡與五六百實在沒有關係吧?
「子洛是機緣巧合,才得到這身功力,而我,差不多四百歲了啊。」高悅輕描淡寫道。
瞟了眼呆若木雞的幾位武聖,高悅搖頭:「定性太差。」
「哈哈——」葉子洛笑倒,手中拿著法寶攝像機拚命狂拍。就算不能對外出售,至少另三位武聖是願意付出點代價看看這珍貴的照片的。他邪邪地笑著。
太陽西斜,葉子洛穿著一件短袖T恤,鐵灰牛仔褲,赤著雙足,懶洋洋地靠在青玉軟榻上,懷中抱著柔軟清香的抱枕。琅寰玉璣的另一頭,高悅一手支腮,半閉著眼眸,似是在聽一首無聲的樂曲,又似在閒思。
梅如畫、羽風三人則規規矩矩地盤膝打座,每個人的身上不停地流轉著異色光芒。羽風是金屬性為主,靈氣銀光燦燦,冷翀和梅如畫是水屬性,光芒呈藍色,雖是藍,但藍得並不相同,冷翀的色澤稍淺,帶著微微的寒氣,梅如畫的則是水波的柔和色澤。
葉子洛貌似輕閒,實則在腦海中想些仙陣,突然,他的手在空中一招,順勢握住憑空冒出來的精美酒壺,左手一劃,拿出一個杯子,倒了杯酒遞給大哥,又倒了杯給自己,兩人慢悠悠地品完。
葉子洛深吸一口氣,品味著沖刷五臟六肺的美妙滋味,悠悠道:「大哥感覺到了沒?」
高悅亦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樣子,連眼睛都沒睜開,道:「看來就在這附近了。」招招手,無形靈力發出,遊艇的自動控制系統停止操作。游挺隨著波浪緩緩起伏飄浮。
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霧氣在海面上匯聚,看似很慢,但沒多久,卻已經形成一場百步內無法視人的大霧,並且,霧氣有越來越濃的趨勢。
高悅呵呵一笑:「子洛,你聞到了嗎?」他站起身,手指在空中劃了個圈,靈力形成的光圈迅速擴大,將整艘船包圍在內。一時間,船上的霧氣消散無蹤。
「嗯,聞到了。真是好東西。」葉子洛眸光一亮,揮揮手,將酒杯、青玉榻等收起。指尖連著彈了幾下,幾點小小的靈力光點落在羽風等三人的身外。不一會兒,感應到警告的三人收斂內息,停止打座。
「傳說中的霧氣來了。」羽風平靜道。與梅如畫靠在欄杆邊,凝望著濃密的霧團。
凡是路過百慕大的船隻、飛船,沒有不怕這濃霧的,偏這一船人無人驚慌,甚至露出興致盎然的神情。
「聞到霧氣中的味道了嗎?」葉子洛道:「這種帶著濕氣的味道,又在這樣的海域,是一種罕見的植株,名叫深海移魂草。」
「深海移魂草?」
「嗯,此草生長於海中,天生具有靈性,能吞吐天地靈氣,且每過一段時間會靠近海面,此時海面上就會莫名其妙地浮起濃霧。若此草修煉處有邪物,則此草也極易成為邪物,那麼霧氣就會有悄無聲息地吞噬血肉的本事,尋常人等沾上一點便性命不保。若是此草修煉得頗為純淨,那麼霧氣只會讓人產生部分幻象,進而迷失方向或失去記憶,後果不算太可怕。」高悅補充道。
梅如畫吐吐香舌:「這還不叫可怕啊?」
「此草本應仙界才有,不過嘛,你們也知道的,地球在很久以前是修真界、仙界的大本營,我們住的都是仙人的仙居,替他們打掃一下遺留之物也是應該的。」
聽葉子洛說的有趣,眾人失笑。
「深海移魂草卻也有好處。」高悅不賣關子,道:「其根部凝結著許多細小顆粒,可用作煉製仙丹。另外,草的葉莖堅韌異常,可用來製作法寶,極易發出水屬性的進攻,還有自然的魅惑力散發。」
「但這草來去速度極快,不易捕捉,正好當作你們的試煉,看看誰最先困住它。」
「是,師叔!」這些武聖們平時多是師兄弟們間對練,練來練去也就六個人,彼此手段又太熟悉,幾人早就生厭,論實力,他們又不夠兩位師叔一根小手指,是以,他們早就盼著有其他鍛煉的機會,此刻,這聲「是」可謂應得響亮之極。
三人穿上盔甲,捏著水遁訣,水面隨著他們的接近讓開一條路,幾人踏波逐浪,片刻就從水面上消失。
葉子洛和高悅彼此做個手勢,會心一笑,一先一後躍入海中,兩人既沒有穿上盔甲,也沒有捏水遁訣,只是樣式普通的衣服一下子換回長袍。
高悅是寬鬆的白色長袍,腰繫夾有淡藍水珠狀的絲帶,同色長褲和鞋子。長髮用黑色絲繩繫住。
他這身衣褲是用仙界的金心草和繞指銀編織而成,鑲有防禦陣在內,質地柔軟服貼,防禦性上比原來的盔甲還高上數籌不止。鞋子也是金心草和繞指銀編成,前端和後面都嵌了攻擊性陣法,是件厲害的法寶。
腰間絲帶是件水屬性法寶,長髮上的絲繩是困縛性法寶。
葉子洛的長袍亦是白色,鑲有暗紋,修身合體,窄袖立領,正面盤扣,樣式與他從卡茲星上買的一模一樣。煙灰長褲,深色皮履。束髮絲帶是鏤空的銀白,顯出幾分華麗高雅。
不用說,他亦是全身法寶。
這兩人,高悅寬袍緩帶,輕雅如仙,葉子洛修身玉立,卻也遜色不了多少,兩人從容分開水波,沒有掀起一絲波浪,海水似是緊貼著兩人衣物不遠處,卻又絕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