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洛盤膝坐著,手拄著腮,眼看著那位中將大人用貌似鎮定實際上快飄起來的步伐飄出門去,嘿嘿笑道:「這位中將大人真有意思。」
高悅小啜一口梅如畫遞過來的茶,讚道:「小梅的手意真是不錯。」
得師叔誇讚,梅如畫不由甜甜笑著,大大的明眸勾成兩彎月牙,可人之極,脆脆道:「多謝師叔謬讚!」
一旁的染塵沖高悅眨眨眼,作竊竊狀:「師叔,小梅表現這麼親切,是有所圖的。」
「哦?」高悅很配合。
和兩位師叔相處沒多久,就看出這兩人如外表一樣,保持一顆年輕心,單看兩人之間的打鬧舉動,就可看出一二了,因此小一輩的膽子也越來越大,常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要知道小梅和小羽成親許久,但是卻不敢越雷池半步,生怕影響修行。嘖嘖,可苦了小羽啊~~~~哈哈哈——」說到後來,染塵已經拍著桌子地大笑起來。玄墨等人也忍俊不禁,連不苟言笑的冷翀,也揚了揚唇角。
眼看梅如畫粉腮暈紅,而羽風卻臉色發青,隨時可能忍不下去,玄墨等勉強忍住笑,實在忍不住地就扭過頭去。
咳,誰叫眾人中羽風的脾氣最是爽直,稍顯火暴,因此成了眾師兄弟們最愛逗弄的對象。
染塵一本正經地道:「小羽,你真是辛苦啦。」
羽風怒瞪他一眼,轉而盯著高悅和葉子洛,一臉懇望答案的樣子。梅如畫的小臉已經低垂到抬不起來了,連粉頸都泛起羞人的紅暈。
看他們這般神態,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高悅終於慢條斯理道:「修真之人,比一般人清心寡慾,但一旦動情動心,若是強忍對修為不利。放心吧,修行不忌房事,但為免沉迷歡愛,失了定性,因此建議到元嬰期後方可。到時候如果你們需要,可以單獨傳授你們雙修之法。」
「多謝師叔。」羽風顧不了那麼多,連忙大聲道謝。梅如畫面薄,只含羞揖了一禮以示謝意。
「那大概多久才能到元嬰期呢?」問話的是冷翀。
「少則幾十年,多則一二百年吧。」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葉子洛由這一步走過來的,清楚他們的想法,解釋道:「放心吧,等你們到了結丹期,活個一二百年是不成問題的,到了元嬰期,活的時間更久,可以成為傳說中千年什麼萬年什麼的。」
染塵噗哧一聲笑出來,促狹道:「可憐的小羽,還要忍幾十年。」
眾人又是一陣悶著頭笑。
倒是葉子洛看不下去,仗義說道:「放心,小梅小羽,到時師叔我幫你們幾把,保證讓你們最快到達元嬰期。要知道一到元嬰期,脫胎換骨,實力非從前可比,要想欺負個把人,是絕對不成問題的。」說倒後來,忍不住壞笑起來。
羽風、梅如畫是何等聰慧人物,立即伏地叩首:「多謝師叔栽培!」
染塵的臉苦了下來,可憐兮兮地望著高悅,害高悅一口茶差點噴出去。乾咳兩下,別過臉,當沒看見染塵幽怨的目光。
葉子洛岔開話題,問:「今天小緗有發信息來嗎?」小緗指的是第六位武聖緗逍遙,人稱逍遙仙子,長年陪伴在父母身側。
幾位武聖用的通訊器,是直接通過軍事衛星特殊頻道傳播的。只是國家特別人員才有資格使用。武聖門因功而得,六位武聖一人有一個,獨佔一個特殊頻道。無論是在哪個荒郊野嶺,都能很快到對方發來的消息。
有得必有失,他們心中明白,彼此之間的信息肯定在第一時間內被收錄在案,上報給某些部門。
當時,本說送給他們的傳訊器帶視頻接收和語音功能,被他們婉拒,反而要了功能相對少得多的數字方式通訊器,也就是說只能發發消息,連直接撥打都不能。
另外,哪怕是在政府部門的絕秘檔案中,六武聖的師尊也像蒙著層紗般,沒有確切的姓名消息。當然也不可能配有通訊器。
是以這段時間聯絡,都是直接聯絡緗逍遙。
這已是第四日,前三日,緗逍遙每天都有發送消息,第一天是說他們已開始動身下山,第二天說碰到雪崩,但是平安無虞,需耽擱一日,第三天說他們重新上路了。今兒個第四天,暮色漸臨,卻還沒有消息來,葉子洛不由得有些不安。
冷翀立刻取下掛在手腕上拇指粗細的通訊器,發了條消息出去。等了一個時辰不見回音。
玄墨拿起電話,直接撥打給中央某個部門。對方在看到號碼的同時,就知道是玄墨武聖打來,因此語氣十分尊重:「玄武聖,請問有何可以幫助的?」
「馬上幫我用衛星定位通訊器JM****的位置所在。」
「是,請稍等。」
不到片刻,那人說道:「很抱歉,通訊器定位無法實現,確認通訊器失去聯絡。有可能被損毀。」
「好,多謝。」
衛星定位找不到通訊器,在場眾人都知道是何意,這可是軍事衛星定位的,哪怕是在水下千米處,也可以毫無阻礙地使用。
葉子洛站起身來,他心情焦慮,一時間無比的威壓從身上散發出來,以致於六位武聖竟無法站立,紛紛疾速退卻。
高悅輕拍他的肩頭,葉子洛稍有所覺,收斂住靈壓,苦笑著:「抱歉。」
沒有輕鬆寫意的態度和笑容,此刻的葉子洛和高悅看起來,竟是充滿威嚴和氣勢,令人不由得不敢仰視。
「準備最快的飛行工具。告訴我他們最後一次聯絡的具體地點。」
裡是玄墨的地盤,準備飛行工具事項由他一力承擔,召召手,庭院內一眾高階武者齊聚過來,從剛才一刻,至現在眾師尊和祖師的凝重氣氛,就可以知有重大事情發生,眾武者也各個神色肅穆。
「宇文,小洛,帶大家去倉庫,開兩架飛梭號出來,用最快的速度,所有人,馬上出發,目標西藏高原,珠穆朗瑪峰腳下。」
「是!」
這邊,冷翀打開手錶蓋,一按鈕,彈出由光線組成的立體地球儀。他伸手一指:「最後一天,師尊們是在這附近給我們發的消息。」
葉子洛和高悅對視一眼,高悅道:「那麼,冷翀、染塵和我們走。你們隨後跟上,準備接應。」
眾人正疑惑他們如何「走」時,就見葉子洛和高悅沒有任何特別的動作,就憑空消失在空中,連帶消失的還有冷翀和染塵二人。
羽風、梅如畫、玄墨相顧駭然,羽風苦笑道:「我可不知冷翀、染塵也有這本事。」
「師叔們真是,居然這種事還可以各帶一個人~~~~」梅如畫歎氣。
三人旋即收斂心神:「好,我們趕快跟上吧。」
在葉子洛等四人消失不到五分鐘時間,兩架飛梭號發出低低的轟鳴,直線升上高空,旋即呼嘯著掠向遠方。
冷翀、染塵只覺眼前一花,似乎一瞬間有無數道光從視線中滑過,就好像坐在飛車上看著外面的路景極快地掠過一般,只是這速度也實在太快,以至於兩位成名已久、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武聖也覺得暈乎乎的。
再定一定神,一股凜冽寒風撲面,讓猝不及防的二人打了個寒顫,腦子倒藉機警醒不少。身為修真者又同為武人的他們,反應和適應能力本就比平常人快,立刻開始打量四周。白雪連綿,微微露出雲層的太陽,似乎沒法給這片冰封千年的土地帶來一絲暖意。
兩人有點不敢置信,察看手錶上的定位系統。
「怎麼樣?我們到哪裡了?」對於地點不熟悉,這是瞬移的一大死穴,據傳曾有過修真者一不小心把自己星際瞬移進恆星的例子,後果就不言而喻了。到達渡劫期實力的修真者可以瞬移,甚至星際瞬移,但那極耗費功力,又有難測的危險,因此不是常用的手段。
葉子洛和高悅也只能估算距離,先找個相差不多的落腳點,再行調整。
挾著凍得人無法張口的冰霜的風,呼呼地刮在眾人耳畔,葉子洛的聲音卻清晰得好像那風勢並不存在一般,「怎麼樣,還差多遠?」
冷翀、染塵終於從一息時間內飛躍數千公里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染塵道:「再往東三千二百米左右,往北一千三百米左右,就是那裡了。」他一張口,寒風灌進來,以他的修為也不禁嗆了一下。這裡是遮古拉山口,擁有世界上最美麗的雪山,也有最低的溫度、最可怕的風。
而他和冷翀二人沒穿任何防護服,沒帶墨鏡,一件單袍、一雙布鞋,就算身子再健壯,也覺得這吃風感覺實在不爽。
若是換成一個平常人,被厲風一刮,根本無法立足,遑說還穿這麼單薄。
染塵大著嗓子吼,聲音一出口就被風吹得散到不知哪裡去了,還平白灌了一肚子寒氣,剎時間肌膚上竄起成群疙瘩。
高悅一皺眉,道:「先穿上盔甲。」
兩人恍過神,趕緊按著師叔們教的方法,用意念喚出儲物鐲中的盔甲。盔甲上身,立時間,所有的寒冷似乎都被擋在了外面,厲風到了面前,似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著,根本近不了身。
染塵重複一遍方向距離,隨即摸摸自己的寶貝盔甲,一臉喜悅和疼愛的表情。師叔們給的盔甲肯定是好東西,但是沒用之前想不到有多好。之前最讓大家驚喜的是儲物鐲了。
看看冷翀,那眼神也表達著差不多的意思。
「嗯,我們繼續。」看二人緩過勁來,葉子洛和高悅繼續一人一個帶著他們瞬移。
確認了地點,染塵和冷翀開始翻找地面上遺留的蛛絲馬跡。這裡風雪大,一夜之間的大雪可以覆蓋掉所有痕跡。好在身為武聖的他們,因為跟政府關係良好,還曾特意跑去部隊待過,如何尋蹤覓跡絕對不會比任何一位特種兵差。
至於葉子洛和高悅,則放開神識感應方圓上千公里內的氣息。
神識才放出來,葉子洛和高悅便驚「咦」了一聲。葉子洛納悶問道:「怎麼有妖類的氣息?」他以為地球上沒有修真者,卻沒有想到居然還有妖類存在。這一下本來不安的心情變得緊張起來。他對妖類毫無偏見,否則不會待小綠毛有若自家的孩子,但是他也知道不是所有的妖類都是像小綠毛那樣單純可愛的。
「沒有混亂的氣場,應該沒有打鬥,探探再說。」高悅點醒他。
不出一秒,兩人又停了下來,高悅道:「看來就是那裡了,方圓千里內沓無人煙,只有那裡有靈力波動。」
子洛贊同地點頭。
「師叔,看這裡有昨天扎帳篷留下來的釘痕。」冷翀道。這裡位置相對背風,是不錯的紮營位置,而武聖門的帳篷用的是國家最頂級的軍事材料,小小鐵釘紮下,便是十級大風也掀翻不了。
葉子洛縱然心情不好,也忍不住感歎科技進步,日新月益。
靈力波動離這裡不遠,兩人不便用瞬移,以免控制不好遠近一頭扎進什麼陷阱。
一手攬住一個,葉子洛和高悅御劍飛行。
冷翀和染塵的反應比當初陸仁格的反應稍微強一點,至少把驚呼嚥了下去,神情也很快恢復了平靜。
「前面有可疑的靈力波動,估計你們的師尊在那裡遇上了麻煩。」葉子洛解釋道。
從外表看,這裡是一整片冰坡,新落下的雪花層層疊上去,底下露出晶瑩剔透的冰層,有幾處雪積得重了,要滑不滑的樣子。
天空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懶洋洋的太陽被厚厚的陰靄遮住,風雪沒頭沒腦地撲過來,能見度迅速下降。對於有神識的葉子洛和高悅沒有影響,冷翀和染塵就完全幫不上忙了,只能袖手站在原地,眼看著兩位師叔一左一右腳下踩著微微放光的飛劍在空中飛動,細細在冰壁上逡巡。
還是高悅經驗老到,很快召呼葉子洛過來,用手一揮,掀開一片尺厚的冰雪,露出裡面一人大小的冰洞入口。
「看來就是這裡了。」兩人又飛下去把師侄們拎上來。
冰洞入口狹窄,一直往下延深。沒進冰洞多久,用肉眼就可辯析出牆上人為的抓痕,多是有人被滑得差點跌倒留下的印子。
染塵湊上去用手摸摸,肯定道:「是師傅的飛抓。」
有了線索,葉子洛心中大定。加快速度行進,冰洞越延越下,有幾處甚至垂直落下,葉子洛又擔心起來,以父母親的實力,乍遇如此光滑溜溜的地方,通道又那麼長,只怕只有跌下去一條路,但看冰壁沿,反倒比前面還乾淨,不由百思不得其解。
兩位師侄解釋道:「稟師叔們,可能是小師妹出手之故,小師妹的功力是師兄弟中最高的,也可飛行。」
「哦?」
染塵尷尬道:「不瞞師叔,其實小師緗逍遙是一隻修行四百多年的狐妖,被鎮在一隻古簪中,後無意中被師傅救出,從此拜在門下。」
葉子洛斥他:「怎麼早不告訴我?」害他前面白緊張了一下,那妖類氣息必是這只狐妖的了。
「本想著由師傅們和師叔說的,因為畢竟是妖類,不曉得師叔們能不能接受。」冷翀附言道。
葉子洛又好笑又好氣,也怪自己沒和他們細說自己的經歷,否則他們不會有這種疑慮。
「既然有這樣一位師侄在,子洛不用太擔心了。」高悅拍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