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潛進城堡的之前,哈特特意支開了所有人,將保護戴麗爾的任務,交給了西貝。雖然有卡蓮暗中保護,但戴麗爾的安危事關成敗,決不容有絲毫的差池。
為了解釋彼此的關系,哈特很費了一番口舌,他生怕兩個和自己有所牽扯的女人,會大打出手,不過當哈特解釋完後,兩人卻出奇的平靜,最起碼外表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樣。
哈特大松一口氣的同時,心頭隱約間竟然生出了一絲失落,連他也說不清,那到底是因為什麼。
所羅門並沒有隨同前往,因為迪南隨時有可能領軍出現,皇家禁衛隊必須有一個能壓住大局的領導,否則一但和迪南的禁衛軍起了沖突,那無疑是雪上加霜。
外牆的防衛嚴密異常,並且守衛各個是精於潛伏的黑甲死士,但潛進元帥府的外牆,對於幾名劍豪強者而言,並沒有困難。只是在臨近城堡的時候,一道堅韌異常的無形結界卻阻擋住了眾人的腳步,而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哈特一人,這讓哈特皺起了眉頭。
周圍的守衛已經全部被解決掉了,眾人並不擔心會被人所發現。
“怎麼了?”一直注意著哈特的戴麗爾輕聲問道。
“今天的結界有些怪!”哈特抓了抓雙鬢,疑惑的說道:“往常,這道結界功能不過是警戒,並不能起到屏蔽空間的作用。”
隨他手指處,只見元帥府的高空之上,眾人從未見過的,由無數微微散發著異樣光芒的咒文組成的魔法陣高懸於城堡的最上空,為陰影包圍的城堡,憑添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不甘心的眾人拳打腳踢,拼盡最後的力氣想擊破這座由咒術造出的復合性防御結界,卻像螞蟻撼樹一樣無濟於事。
每一次攻擊,原本無形無色的結界,卻在受到攻擊的同時,散發出彩虹般的光澤,擊在結界壁的剎那,構成虹壁的七種不同屬性的力量,急劇的振動,攻擊的力量反而被其吸收化解反倒成為它的力量。
哈特反復搜索著巴羅克的記憶,過了片刻,突然對泰德說:
“泰德!用全力攻它兩拳!用最短的時間將全部力量爆發出來!”
泰德點了點頭,他猛吸了口氣,夾著比詭異的黑色氣芒,比平時粗大至少四五倍以上的左拳重重擊出,接著氣勢更加驚人右拳,准確無誤的擊中剛才黑色芒柱與結界交鋒的地方,精確得似用尺子丈量過似的。
攻擊的同時,泰德似承受著什麼巨大的力量,粗重的呼吸,就像是常人背負著近百斤重物再一口氣跑了幾十裡路後,發出劇烈的喘氣聲。
只是,這聲勢驚人的攻擊,被與先前一般無二,好似水波般的虹光,輕而異舉地化解吸收了。
“大人,這結界強度好大,僅憑我們幾人,不可能攻破啊!”泰德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歎道。接著,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說道:
“剛才我試過,這結界壁是七種不同屬性的力量構成,相互振蕩,七層輪振為一個循環。除非能一股作氣,在一個振動循環中破壞整個結界壁的結構。不然攻擊的力量都會被它轉化掉。若是我沒猜錯,這並不是大陸上任何一種魔法結界,而是我族中的咒術屏障。不過這屏障依舊借助了維持結界的元素之力,否則,即使以多夏的能力,也不可能維持。”
泰德除了勇武之外,還是一個不錯的咒術師,雖然他專修的咒術大多是強化本體力量的輔助咒文。但對於咒術的理解,無疑是幾人之中最深的。
哈特沉思了一陣,說道:“我一個人潛進去,維持結界的核心盤我知道在那,只要破壞了它,這個屏障,應該會失去維持它的元素之力。”
※※※※
風聲在耳畔響起,籠罩大地的黑暗如薄紗般被風吹著,微微露出魚肚白般的天空,不知不感中,已經是黎明時分了。
元帥府的前的密林中,一身輕裝的泰德沖潛藏在草叢中的幾人作了個手勢,表示守衛已經全部被干掉。
“哈特已經進去很久了,不會出事了吧!”戴麗爾揉了揉發紅的雙目,鳳睛中充滿擔憂之色。
西貝感到自己的心髒一陣收縮,但知道此時絕對不能露出半分驚慌。
“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我們要相信他,也許,也許他正在破解結界。”西貝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來平穩一些。
“可是,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西貝,我現在很害怕!”戴麗爾悄悄濕潤了眼眶,卻低下頭不想西貝看見。
西貝啞然,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又如何去說服一個甚至比自己都還要擔心哈特的人呢?
兩人並沒有注意到,因為同樣的心緒,原本心存有異的二女,此刻不經意間,暫時拋去了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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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特很順利的潛進了防衛森嚴的城堡,他並沒有遇到麻煩。隱跡披風加身的他,一路無驚無險,雖然多夏在城堡內作了很多針對強者的布置,但他怎麼也無法預料到,潛入者會有如此神奇的道具。
一路的順暢,並沒有讓哈特有絲毫的安心,自進入結界之後,哈特突然感覺不到了卡蓮的波動,雖然他隱約能察覺到卡蓮的存在,卻不知她此刻所在何處。這情形,就好像受到其他力量干擾一般。
哈特輕歎了口氣,以卡蓮的實力,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哈特悄悄的溜進作為整個城堡防御核心的地下室。
作為曾經的皇宮,城堡有一套極強的防御系統,整個城堡的地基都是由純度極高的銅鑄造,地脈中的元素之力不僅供應了城堡的日常的能源需求,更能撐起旁貝城類似的魔法結界。
雖然在皇宮遷移後,當時的南蒙斯皇帝下令銷毀了防御系統。但連接地脈的地基卻不可能拆除掉,城堡依舊可以借取永無窮盡的地脈力量。
“就是這裡了!”
悄無聲息的干掉守衛,推開門的哈特卻被映入眼簾的一切驚呆了,卻見一個和旁貝城降神炮相似的銅台,樹立在地下室的中央,唯一不同的是,那座銅台的之上的銅柱,有七根,多出的那根銅柱所匯聚的力量,正是人類至今依舊無法掌握,代表虛無的暗之力。
地下室呈圓形,直徑有近百米,與天花板的距離至少有三十米。如此寬廣的空間沒有一根柱子支撐。兩側光滑的牆壁上,每隔幾米就有一盞閃爍著藍光的魔法燈,幽憂的藍光照耀在身上,滲透著詭異的味道。
在靠近銅台的地方,絢麗的虹光猶如夢幻般閃耀著,在銅基鑄造的地板上,蕩起一陣陣水樣的波紋。一米高的銅台上,七根螺旋狀的純白柱子以七芒星的形狀排列著,中心的位置是黑耀石雕琢的石台,一個似水晶雕琢的圓盤流光異彩的扣在凹槽裡,隱約間透著一股凝重的神秘氣息。
哈特猛然注意到,正對黑耀石台的天花板上,竟然也嵌進一座毫無差異的倒垂銅台,與正下方的那座遙遙相對,兩個同樣閃耀著異彩的水晶盤,被一道若隱若現的光柱連接在一起。
這與巴羅克記憶中,簡陋的魔法裝置簡直是天地之差,一瞬間,哈特甚至認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怎麼變化這麼大?”
哈特輕輕的踢了踢腳下的地板,地板泛著青銅般的光澤,一道道復雜的魔法紋路如扭曲的小蛇雕刻在上面,哈特立時被那磅礡的粗曠震撼,想起所行的目的苦笑著說:
“看來多夏這家伙早就處心積慮!巴羅克小看這頭老狐狸了!”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魔法元素,讓哈特呼吸間感到有些憋悶,哈特望著天花板上的核心盤,苦笑起來。
三十米的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人的彈跳極限,若是調動斗氣凝成劍氣將其摧毀,先不提是自己的劍氣在經過三十米距離的衰減後,強度是否足夠將其毀壞,就算能成功,隨後發生的大爆炸,足以將自己、城堡、乃至整個城區化為灰燼。
銅台是整個地脈之力的匯聚中樞,劇烈的震蕩無疑打破元素間的平衡,哈特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
無計可施的哈特,只好先去將地面那個核心盤收回。他小心翼翼的走上銅台,整個台子上篆刻著隱晦復雜的魔法陣,每一根線條都是魔法白銀澆注而成,元素高度凝結宛如粘稠的蜜糖。
恐觸發機關的哈特,猶豫了一下,咬著牙關將手伸了過去,幸運的是,沒有任何異狀發生。哈特望著手中正正快速暗淡,數息之間已經變成了普通銅盤的核心盤,長長出了口氣後,譏諷道:“多夏這家伙也太不謹慎了吧!這麼重要的地方,就派兩個沒什麼斤兩的家伙守衛。”
說完,哈特抽出腰間的初之誓約,狹窄的劍身接觸空氣後,立刻化為那把大的誇張的斧刃巨劍,哈特隨手一劃,甚至沒有感受到絲毫的阻力,銅盤就一分為二。
毀掉銅盤之後,天花板的那塊核心盤,卻讓哈特頭疼欲裂,空蕩蕩的地下室,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海中浮現出來。哈特估算了一下,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再加上魔力腰帶,三十米的高度即使掉下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下定決心的哈特立刻來到牆壁上,將初之誓約插進牆壁,隨即一絞,一個足以立足的大洞就出現了,哈特以半米為距離,連開了四五個洞,嘗試攀爬了一下,感到很滿意。
一邊爬一邊開洞,十幾分鍾後,哈特才爬到了靠近天花板的位置。因為初之誓約過於巨大,哈特只得握在距劍尖一尺左右的位置上,把巨劍當短劍使,若非初之誓約沒有重量,恐怕會非常不順手。
此刻,哈特就像一只叢林中的猿猴,一手抓著天花板上,被自己刻出的,向內彎曲伸進的凹槽,一邊繼續開洞,魔力腰帶能大幅度的減輕身體的重量,讓哈特的負擔大為降低,但即使這樣,短短三十米的距離,哈特顫顫悠悠,幾乎花了大半個小時的時間。
眼見還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哈特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就在他打算一鼓作氣,攀過的時候,一股呼嘯的氣流宛如銳利的刀鋒,狠狠的戳在哈特裸出的皮膚上,猝不及防的他差點一頭倒栽下來。
氣流持續了十幾秒的時間,驚魂未定的哈特還未來的及松一口氣,震天的獸吼聲猛的填滿了整個密閉的空間,海嘯般的聲音傳入耳中,哈特的動作一緩,被震的頭暈眼花。他忙向下望去,卻聽得一陣類似碎冰的聲音,一頭漆黑的怪物正撐裂銅鑄的地板升起,尚未等他回過神,一個黑影迅速向天花板的峰頂接近。待看清是什麼之時,哈特不由臉色大變。
丑陋的,類似龍首的頭部,龐大軀體上覆蓋著漆黑的鱗甲,巨大的雙翅每一下扇動,都會引起大氣劇烈的顫動。長長的尾翼像波浪般擺動,凝聚在身周的黑氣濃烈得像正在燃燒的深黑色火炎,乍看之下,會生出它身旁的大氣正在被黑氣逐一點燃焚燒的錯覺。
若說這頭黑獸與龍族黑龍的區別,就是他的體形要小的多,但近十米的身長,相對哈特而言,依舊是個龐然大物。
黑獸停在距哈特十幾米的距離,巨大的聲音從他長滿鋒銳的牙齒的巨空中逼了過來,驚恐的哈特突然有個奇怪的感覺,黑獸正在嘲笑自己。
“見鬼!”
哈特悶哼了一聲。怪不得多夏沒有派什麼守衛,有這頭實力超越劍豪,又能完全被他掌控的黑獸做守衛,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哈特心知,恐怕黑獸早在自己進入地下室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他,它之所以沒有出現,完全是將自己當猴子在耍。
不巧的是,自己還很配合的表演起了“猴戲”。
被野獸耍的憤怒,讓哈特暫時壓下了心中恐慌,心念稍動身體立刻開始淡化,他猛的向下一跳,在落地的時候身體已經完全消失了。
落地後哈特順勢就是一滾,幾乎同時一只巨爪已經撲到,差只毫厘的距離,被哈特險險的躲過。
“好險!這家伙怎麼這麼快!”
隱去身形的哈特一動不動,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頓時,哈特感覺背部有一陣涼意,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同時一股惡寒自肩頭竄起,順著脊背往下游走,使得盔甲內的袍子都被涔涔冷汗浸濕了。
他心裡升起一股回頭探看的欲望,想確定自己身後的情況,才能從這種令人不安的狀態中逃脫出來。
就在這時,哈特的背後忽然傳來一陣聲響,他小心的轉過身,卻驚訝的發現,剛才黑獸撲落的地方除了一個大洞,竟然什麼都沒有。
而那個黑糊糊的洞口,正怪異的蠕動閉合,仿佛剛剛噬人的巨口,僅僅片刻之後,整個地面就光滑如鏡,就好像剛才的大洞全是幻覺一般。
未等哈特有所反應,讓他更為震驚的事情發生,整個地板突然流溢著如水般,帶著微弱幽光的的波紋,甚至映出了哈特的倒影。
哈特強壓下內心的震驚,仿佛中邪似的將臉湊近地板,仔細研究光亮與黑暗之間的變化,如鏡面般的地板中,就另一個相對的深邃世界,同樣一個模糊影象漸漸變的清晰,以哈特相同的動作,向前逼近。
時間仿佛停頓了,忽然而來的寂靜好像比剛才更讓人窒息。哈特略略探過頭,想看看那人的臉,而“他”,也在此刻微微的抬起頭。
四目對視的剎那,哈特被嚇的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雖是一模一樣的裝束,甚至連手中所握巨劍也沒有絲毫的差異,但那絕對不是他自己的面孔,甚至……那簡直不是人的臉。
那張臉慘白的像塗了粉,發著青光,沒有眉毛,沒有睫毛。兩只眼睛的位置是兩個黑糊糊的洞,連嘴唇都是白的。只有嘴角一條鮮紅的血跡蜿蜒下來,那樣醒目而鮮艷,好像剛剛偷吃了什麼東西而留下的痕跡。
一張臉直直的對著哈特,沒有絲毫的表情,兩個眼眶宛如深邃的黑洞把他的眼光牢牢吸住。哈特自問不是一個膽子小的人,一路驚心動魄的經歷,讓他能夠做到處世不驚,但在此刻,他只想閉上眼睛,再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一張臉……
就在哈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的同時,如鏡的地板上,一只慘白的手漸漸向上。一點一點的延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