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比克,哈特回到小樓,卻見磐石一臉興奮的奔到他身前,正準備開口卻被哈特打斷:
「我累了,先去睡一覺,有什麼事等我醒了再說,跟她們說一聲,安靜一點。」
說完哈特轉進臥室,躺在床上睡了起來,幾天來的疲倦根本未得到休息,再加上今天一早就被打擾了清夢,因此哈特倒在床上,未過多久就沉沉的睡著了。
無夢無擾,這一覺一直睡到夕陽掛梢哈特才伸著懶腰爬起身,醒來的哈特只感身輕氣爽,所有煩惱彷彿伴隨著積累的疲倦被一掃而光。哈特推門而出,卻發現小樓裡一個人都沒有,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咕嚕!」
肚皮傳來不雅的叫聲,哈特尷尬的笑了笑,最近確實太累了竟然忘記一天滴水未進,哈特輕笑著走下樓,卻見一樓的大廳正擺著一張大圓桌,上面的菜餚散發著陣陣誘人香味。
眾女與磐石圍著桌子正在用餐,不過在飯桌上哈特倒發現了一個陌生人,那是一個衣著普通的小胖子,此刻他正坐在比克旁邊,湊向艾法不知在說些什麼。
「哈特大人來了,大人因為你交代過,我們不敢打擾大人休息,所以……」
眼尖的比克一眼瞅見站在樓梯口的哈特,連忙站起身迎上來。
「沒關係!比克先生太客氣了,身為客者怎麼會對主人抱怨呢,這位是?」
哈特明知故問道,剛才他早就瞧見比克不經意間對那名小胖子極為恭敬,恐怕那個胖子就是傳聞中的副總督法恩吧!上下打量著法恩,哈特不禁有些想笑。怎麼最近和自己交集的人物,竟沒一個苗條點的。
還未等比克介紹。那小胖子就趕緊站起身自報家門道:
「哈特大人,在下是法恩,是法曼行省的副總督。」
「法恩大人,久仰了,大家先吃飯。隨後在說。」
說著哈特不緊不慢的移著步子,毫無自覺的坐到艾法身邊,見艾法似乎有些不情願地的移了移身子,心頭不禁有些好笑。
「長公主殿下,既然你對大家說你是我老婆,還望長公主殿下能配合一下!」
聲音細的幾不可聞,但哈特知道艾法聽見了,因為她絕美的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哈特笑了笑也不再繼續刺激她了。
或許是因為有了陌生人氣氛比較拘謹,大家的吃相都還算文雅。這倒讓哈特暗鬆了口氣。當初磐石與小莉噢那餓死鬼的大咀大啃確實讓給特有些擔心。時間飛快的流逝,半小時後用餐完畢的眾女與磐石都已經上樓了。
莉噢原本想上前撒嬌,卻被心眼不少的艾莉爾硬生生拖走。
此時大廳僅剩下三人,哈特笑了笑,搶在法恩之前開口說道:
「法恩大人,最近我耳朵很疼可能是感冒了,總是嗡嗡作響。所以法恩大人也不用客套和繞***了。坦白的說我對比克先生的印象非常好,既然比克先生如此推崇大人,那哈特自然坦誠相待。」
法恩尷尬地笑了笑,望了望滿臉興奮的比克,暗歎了口氣,自己多年費心栽培卻頂不住哈特區區一句話。
法恩混跡官場多年,一見比克的表情他心裡就一清二楚,恐怕此時比克的心早就飄向哈特那邊了。不過能混上副總督的位置,法恩自然有些能耐,他不露聲色地說道:
「既然承蒙哈特大人看的起,那法恩也開門見山吧!其實這次前來造訪,法恩是走投無路了。」
「怎麼會走投無路?」
哈特心頭泛起淡淡的疑惑,不過他依舊笑著問道:
「此話怎講?法恩大人身為副總督,手握一省實權。而哈特僅是個侍從騎士又有什麼能幫到大人您呢?」
法恩歎了口氣,抽動著眉梢沮喪的說:
「法恩也不隱瞞了大人了,我這個副總督的名頭掛起來好像很能唬人,其實∼∼其實根本沒有一點實權,塞納琉那傢伙卑鄙下流詭計多端,他早就把我架空了……」
靜靜地聽著法恩的訴苦。哈特不禁暗笑起來,塞納琉的心狠手辣他早就聽不少人提起過,眼前法恩的境地如果真如他所說的那般不堪,怕是早就一命嗚呼。
沒點能耐和手段,怎麼可能身處劣勢卻能與塞納琉周旋三年而毫髮無傷。哈特不相信。不過他也不在意這些,對他而言身為副總督的法恩會很有用。
自酒宴上塞納琉與副官一唱一和,想看自己出醜。不提老帳哈特已經暗自恨上了,此刻既然有機會報復,哈特又怎肯放棄呢!
哈特沉默了片刻,努力回想自己不久前,白銀對自己施加的種種手段,心下不禁有了主意。
哈特站起身,踱著步子圍著法恩走了兩步,突然說道:
「法恩大人,如果我肯幫你對付塞納琉,你是否肯幫我一個忙!」
法恩心頭一驚,哈特的話太過直接了,一下打翻了自己預計的全盤節奏,他連忙說道:
「大人,我沒……」
哈特撇了撇嘴,冷笑道:
「沒想對付他嗎?那就太遺憾了,我原本還以為大人您對塞納琉恨之入骨,彼此能有個照應。說實話,我對塞納琉也是厭惡透頂,或許大人您不知道。三年前我技藝未成之時,曾前來旁貝城討要軍費,期間可受到塞納琉那混蛋不少苦頭。這∼∼一直被我視為心頭最大的恥辱。」
後半句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從牙縫中擠出來,哈特的話中半真半假,他相信法恩臨來前肯定對自己作過一番調查。
法恩沒有接話,低頭沉思了片刻,才長出了口氣開口說道:
「大人,您的坦誠讓我感到恐慌與羞愧,說實話,我這次確實被逼的走投無路了。如果大人您能救我,莫說一個忙,就是十個一百個忙法恩也絕不推脫。」
哈特的話確實打消了法恩的疑慮,正如哈特所想,他臨來之前曾仔細打探過哈特的底細,雖然親身經歷過白銀搶劫的他並不太相信。這個世界能有強大到擊敗那頭大惡龍的強者,但比克的反覆保證再加上昨夜流傳而出的戰鬥,法恩已經不再懷疑了。他微微猶豫了片刻,開誠佈公道的講述起來。
只是話題始終圍繞著自己悲苦的遭遇,全然未提及來意與目地。
哈特不動聲色的聽著法恩的敘述,他對法恩的意圖有些懷疑。今早在比克口中他早瞭解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恐怕這傢伙是見機會來了,想利用自己扳倒塞納琉,自己坐上總督的寶座吧!」
回想先前的種種與塞納琉的熱情,哈特估計猜的八九不離十。他微笑道:
「法恩大人不必擔心塞納琉。這次他的好日子恐怕真要到頭了。」
法恩有些驚訝,有些不信的問道:
「不知哈特大人可有什麼妙計。這並不是法恩質疑大人,只是∼∼這三年來塞納琉苦心經營,行省內的勢力已經根深蒂固,我……」
哈特卻沒有作答,反問道:
「法恩大人,聽說丹格雷來頭很大,是派來監視塞納琉的?」
法恩微微一愣,偷偷瞪了比克一眼,這才說道:
「確如大人所言,丹格雷是帝國元帥的親信。這在旁貝倒算不上是什麼秘密。」
「哦!」
哈特淺笑著打量著法恩,卻並不說話,法恩被哈特瞧的有些心頭發毛,卻不知哈特在打什麼主意。
「法恩大人似乎有些話想隱瞞啊!這樣未免太傷和氣了吧!」
自今早開始,哈特就對丹格林的那名主子產生了不小的興趣。畢竟莫名其妙地幹掉了丹格雷,如果真擁有大劍聖的實力倒也不懼,問題是自己根本是個冒牌貨,雖然在旁貝倍受推崇。但自己卻不能在旁貝待一輩。還有一個多月就夏祭就要開始了,為了繼承家族的貴族稱號,自已肯定要前往首都,到了別人的地盤恐怕還不知有什麼麻煩等著自己。
既然麻煩躲不過去,能瞭解一下對手應該會有些幫助。
「比克!請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要和哈特大人密談!」
法恩心中陷入了劇烈的掙扎。他反覆掂量了半天才對比克說道。此時實屬天大的良機,自己被塞納琉壓了三年,心頭的悶氣自然不言而喻。但事關機密他想支開比克。
哈特見比克就欲點頭起身,連忙說道: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法恩大人還有什麼可顧及的,莫非你不相信比克先生?」
哈特已決定將比克拖進這灘漩渦,自見識過比克的財富後,哈特心中就打起了小算盤,此刻法恩話風的缺口他又怎會錯過,言語之間不禁有些挑撥離間的味道。
比克原本沒有想那麼多,但哈特的話真提醒了他,這讓他臉色微變,不由有些惱火。
法恩暗罵一聲,連忙解釋道:
「我∼我沒這個意思,既然大人不在意,那我也不隱瞞了。其實∼∼帝國半年前發生了大變故,雖然消息封鎖的很好,但帝國大部分上流貴族都很清楚。」
法恩說到這裡,頓住了,他悄悄的打量著哈特的臉色,想從他的臉上發現些什麼。
法恩的話讓哈特有些不悅,這不是明顯在諷刺自己低下的地位嗎?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法恩鬥不過塞納琉,倒不是因為塞納琉比他心狠手辣。光法恩那張考慮不周的嘴,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心頭的不悅哈特面色上卻未露出分毫,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羅拉德憲兵所那次經歷,蕾娜探望自己的時候似乎講過一句什麼?
「冒牌貨!」
攪盡腦汁的哈特終於想了起來,不禁脫口而出,話音剛落哈特就有些後悔。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聽到自己所說的法恩堆滿贅肉的臉幾乎扭曲成一個疙瘩,小小的眼睛裡滿是抑制不住的驚訝,彷彿看到了什麼難以至信的事。
「冒牌貨!什麼冒牌貨?」
比克傻乎乎地撓著腦袋,好奇的問道。眼前的啞謎把他弄的暈頭轉向了。
比克的話聽在法恩耳朵,猶如一聲驚雷。他連忙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震驚,這才牽動著僵硬的肌肉說道:
「原來哈特大人什麼都知道了……」
「靠,老子什麼也不知道!」
哈特不禁有些心急,他正想思考該如何套出法恩的話,比克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法恩大人,你和哈特大人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啊?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哈特差點撲上去抱起比克那張滿是肥油的大臉狂啃一通。比克這傢伙簡直太有「眼色」太配合了。
但一旁的法恩卻很是惱怒,比克原本一直對自己恭敬有加從不多半句嘴。今天竟敢質疑自己,法恩不禁暗歎起來,恐怕比克這條聽話乖巧的狗要換主人了。不過哈特在場法恩也不好發作,只得憋著悶氣解釋道:
「比克!並非我不信任你,但這件事關係性命切不可外傳。其實半年前王宮發生了一場政變。新登基的皇帝陛下被大元帥薩非德秘密囚禁了!」
「啊!這怎麼可能。薩非德不是一向忠與皇室的嗎?那女皇陛下豈不是成了傀儡!」
還好多嘴的比克搶先開口,聽到如此驚人的內幕,哈特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法恩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
「哼!薩非德忠誠!如果他要稱的上忠誠。那世上可真沒反覆無常的小人了。女皇陛下並沒有成為傀儡,因為侍衛長修樸諾頓拚死營救,現在已經不知所蹤了,卻不知薩非德從那找來一個一模一樣的冒牌貨。」
法恩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即使修樸諾頓身為大劍豪,能殺出皇宮,恐怕禁衛軍總長迪南也在中間插了一腳。」
哈特突然喊道:
「迪南!天穹聖騎士迪南!女……」
法恩的馬屁隨之而上。
「哈特大人聽說過迪南,呵呵!哈特大人身為大劍聖,區區迪南可沒辦法和大人相提並論。」
哈特怎麼可能不知道迪南,迪南貴為眾神教在帝國的守護騎士,自幾年前聽馬丁講過他的事跡後,哈特就一直將迪南視為自己的偶像。
豁然省悟自己失態的哈特暗耐著內心的激動,淡淡的說道:
「我聽說他是英雄!也是帝國最有可能晉陞為劍聖的人。」
法恩笑道:
「大人太讚譽迪南了,只是女皇要是還活著,恐怕會傷心欲絕了。」
比克的耳朵突然札了起來,小聲問道:
「怎麼?迪南那傢伙和女皇……」
法恩有些哭笑不得,說道:
「比克你就別瞎猜了,八卦有時候可是會丟掉小命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蕾娜當時的表情如此古怪。那雷利亞為什麼要和那個冒牌貨訂婚?」
哈特心頭突然升起濃郁的酸楚,自童年的記憶莫名的清晰起來,那個冷漠小女孩的身影就不時糾纏在哈特心頭,但未等哈特細想。法恩的話就將他拖回了現實。
法恩見哈特似在愣愣的發呆,不禁有些焦急,連忙大聲說道:
「大人,剛才扯遠了!不知哈特大人有什麼妙計能保住法恩的性命,還請大人明示。」
哈特心頭猛然一顫,他忙壓下煩亂的心緒,微笑反問道:
「不知那個膽大包天的元帥和塞納琉的關係怎麼樣?」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計劃,但能否成功哈特心裡卻沒底,於是套起了法恩的話。
「關係!塞納琉投靠了薩非德,但恐怕日子並不好過,薩非德此人狡詐善疑,除了身邊的心腹從不相信旁人。只是他雖然執掌中央軍權,在帝國南部的地方根基卻並不穩固,因此塞納琉才有機可乘。」
哈特臉上懸掛著淺淺的微笑,繼續試探道:
「丹格雷既然被我殺掉了,恐怕薩非德不會善罷甘休吧!看來我倒要提防一下了。」
法恩輕蔑的說:
「薩非德,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打大人的歪心思。恐怕這次塞納琉那混蛋要有麻煩了,不過塞納琉也不是易與之輩,僅僅以丹格雷為借口,恐怕……」
法恩的話在哈特腦中快速的轉了一遍,哈特有了信心,冷笑道:
「沒什麼恐怕的,既然大元帥先生找不到借口,我們就給他偽造一個。」
法恩驚道:
「哈特大人你是說?」
「他有把柄在我手上,恐怕到再過幾天,我就要叫法恩大人為總督閣下了,不過……」
哈特瞇起眼睛,不懷好意的笑著說:
「法恩先生既然答應要幫哈特一個忙,那咱們還是簽張和約吧!雖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但有些事情白紙黑字寫明比較好,法恩大人你說呢?」
說著,哈特捏起了拳頭,骨骼之聲咯咯直響,赤裸裸的威脅讓法恩差點嗆出一口痰,身在弦上不得不發,法恩暗自直罵娘。卻只好無奈的答應了。當簽下一紙和約,哈特這才湊在比克與法恩耳邊細聲嘀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