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書院三兩事 正文 第八十五話 其實他也可以溫暖的
    色的燈光在蕭索的秋夜裡顯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淒

    我在繡羅齋門前停下座下的馬匹,出門迎客的小二瞧見我便一臉慇勤地問道:「客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我笑了笑,報上蘇幕焉的名號,這小二機靈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一臉了然道:「原來是這兩位公子!小的這就去把訂好的房門給您打開。」說完回頭招呼另兩個小廝扶馮尚兮下了馬,我也翻身下來,小二指了指櫃檯那兒正撥算盤的掌櫃,示意我過去,然後牽著馬匹去了馬廄。

    我拱手行了個禮以表謝意,抬眼望了望齋裡的掌櫃,那是一個小眼睛黑皮膚的瘦削中年男人,正一絲不芶地核對著賬簿。我整了整衣衫,邁步進入,拱手行了個禮道:「掌櫃的,在下是蘇幕焉蘇公子先前提及的友人,不知掌櫃的有何安排?」

    中年男人停下手中的動作,愣愣地看了我一會兒,繼而笑道:「原來是公子您啊!你大可放心,」他食指麻利地撥弄著掉了漆的算盤,「這房間、茶水、衣食……蘇公子都早早地結了賬,公子和與您同行的那位大可安心地修養幾日再行上路,小店定然給您最舒適的待遇。」

    「那好,替我準備幾套新衣服來,質量好些,直裾,如果不夠我可以額外加錢。」

    「您說的是,我這就吩咐人替您買去!」

    我點了點頭,拿過寫著房門號的木牌,隨著一個領路的小廝,沿著木製的樓梯向上。

    正欲邁步,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樓梯的上方,她身著鵝黃色的粗布衣裳,烏黑的頭髮簡單地綰成髻,正笑盈盈地望著我,我一愣,驚呼一聲:「秋水?!」

    心底多少有些愧疚。自那日我冒著大雨衝出上間客棧,直至馮尚兮出來找我,遭遇受人指使的山賊,我自始至終都沒有過問有關秋水的事情。她只有十二歲,完全是不諳世事的年紀,雖然聰慧過於常人,但倘若讓她一個人,終還是放不下心的。若是她出身名門,定是別人掌心裡的寶吧。

    秋水倒是大度,絲毫沒有計較的意思,她看上去喜出望外,蹦躂著從樓梯上下來,一把挽住我的臂彎,笑道:「少爺平安回來就好,可讓奴婢擔心死了。」

    我拍拍她的腦袋,哈哈一笑:「可是蘇公子帶你來這兒的?」

    秋水昂著腦袋點了點頭:「蘇公子特地把奴婢帶到這兒來。吩咐奴婢在這等著少爺您。……對了。方才兩位小哥已經伺候馮世子歇下了。少爺您這一路奔波。定是受了不少苦吧?快快隨奴婢上樓梳洗一番罷。」

    我點點頭。吩咐人倒了熱水。徹徹底底地洗漱一番。換上新地棉布衣服。當然。依舊是簡易地男裝。雖說這衣服跟宮裡地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上。但做工還算不錯。軟軟地棉布貼在皮膚上也很舒服。

    邁過屏風。守在外間地秋水早已是上下眼瞼直打架。我拍拍她瘦弱地肩膀。她猛地驚醒。連忙從木椅上站起來。一副做錯了事兒地模樣。我不在乎地笑笑:「困了就早些歇著吧。我們休息幾日再上路。這幾日暫且權衡一番。究竟是直接回宮好呢。還是前往白雲山與太后他們會合好呢?」

    秋水揉了揉惺忪地雙眼。打起來精神道:「奴婢以為。還是招呼別人給太后娘娘那邊捎個信。就說您與馮世子平安無事。業已驅車回宮。倘若現在繼續前行。只怕有埋伏。再說了……萬一跟太后娘娘她們岔開了。倒又是個弄巧成拙地事兒。」

    「真是個伶俐地丫頭!」我笑瞇瞇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我還是得等馮世子醒來。以及蘇公子回來。再同他們商議一番。」見秋水點了點頭。我轉而一想道。「你先睡下吧。我去瞧瞧馮世子現在情況如何。」而後便攏了攏衣袖。朝門外走去。

    停留在隔壁房間地門口。我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抬手叩了叩門:「馮世子可醒來了?我是阿櫻。」意料之中地。並無人答應。看來馮尚兮依舊昏迷不醒呢。我伸手推開門。柔和而靜謐地燭光撲面而來。外頭有些拉風。我闔上身後地木門。繞過屏風。隔著月白地紗帳。朝馮尚兮所睡地床榻邊走過去。

    輕巧的步伐拂過木製的地板,我徐步來到床榻邊,掀起紗帳,在床沿坐下。

    馮尚兮的睡顏很是恬靜。他面朝我的方向側臥著,一隻手臂壓在身下,另一隻手輕輕搭在床邊,修長白皙的手指在跳躍的燭光下彷彿有著某種靈韻,瑩潤光潔的指甲浮著淡淡的粉色。原本凌亂不堪的發顯然是被那幾個小廝伺候著梳洗過的,柔順的長髮綢緞一般披散開來,順著細膩光滑的面頰鋪陳在潔淨的床單上,他穿著淺棕色的平常百姓家的裡衣,和那張一看便讓人覺得紈褲不堪的富家子弟的顏很是不搭。

    他面上原本的緋紅早已褪去,徒留下有些蒼白的面容。淺淺的呼吸聲幾乎聽不見。淡

    香瀰漫在屋裡那溫暖的空氣中,氤氳在我的鼻尖。

    我忍不住伸出手,在半空中遲疑了一下,終究是鼓足了勇氣,向前探去,撩起他額前的發,用手背貼著他的額頭。還好還好,沒有再發燒了,蘇幕焉的醫術果然是名不虛傳。

    正欲抽回手,我的目光卻被馮尚兮額上的藍色刺青吸引住了。我伸手順著花瓣的邊緣摩挲而過,細膩的觸感彷彿原本就如此契合。近距離觀察這朵刺青,紫色勾勒出藍色花瓣的邊緣,淺淺的銀色順著花心向花瓣暈染開來。這刺青的手法極為巧妙,精緻妖冶,幽然華麗。只是,為什麼這朵刺青與落雲背後的那朵如此相似呢?莫非當真是出自落雲的手下?

    馮尚兮與我一同墜崖的那次,他究竟遇到了什麼,額上才會莫名地出現一朵藍色妖姬呢?……他對落雲恨之入骨,口口聲聲說他受了莫大的恥辱,繼續回想到當初在宮裡他教我調戲南宮淑和的那晚他那異常的反應……莫非……我腦海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莫非當初馮尚兮就被那落雲凌辱過?!

    我望著馮尚兮安詳的面容,窗外月華如水,月影橫斜,勾勒出他雙眉那桀驁不馴的輪廓。倘若他真的被那落雲凌辱過,對於他,馮尚兮來說,又是怎樣一種不堪回想的經歷呢?我甩了甩腦袋,把這種未經證實的想法狠狠地拋出腦海。

    罷了,只要他現在一切都好,只要他還能這麼安然地睡著,我就該滿足了。

    想到這,南宮韶和那雙水靈靈的眸子,那種無助的眼神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心頭滑過一絲沉痛,韶和,你究竟在哪裡,究竟是不是還活著?倘若沒有別人的照顧,你如何能在這紛亂的市井中生存下來呢?

    我苦笑一聲,伸手將馮尚兮鬢邊一小束青絲別在他的耳後。淺淺的倦意浮上眉梢,我替他掖好被子,正欲抽手離開,忽地,我的左手被一把力道緊緊地握住。我愕然停下步子,回望,卻發現此刻的馮尚兮那雙鷹一般的眸子早已睜得晶亮,正定定地望著我。

    「你……你醒了?」我下意識反握住他的手,「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他喃喃道,忽地翻身從床上坐起來,眼底卻劃過一絲狡黠,「只不過,從你進屋起,我一直都是醒著的。」

    啥?原來方才馮尚兮一直在裝睡?!

    我大腦一陣眩暈,面上開始發燙……那我方才默默地凝望著他好久,又是撫額頭又是別頭髮的,豈不是都被他知道了?!

    「你!……」我一時氣急,只得訕訕地笑笑,掙開他的手:「算了,算我沒來過好了,你早些休息吧。」說完起身要走。

    「想逃?南宮櫻?」他丟出這麼一句,卻彷彿戳破了某層隔著真相的紙一般,讓我惴惴不安。這是怎麼了,為何心底會這般發慌呢?

    我倨傲地轉過身子,「大義凜然」地直視著他:「誰…誰想逃了?,我堂堂南宮櫻是怎樣的角色,難道還怕了你不成?」

    他內涵地笑笑,有些乾裂的嘴唇咧開來,彷彿很喜歡這種喋喋不休的小爭吵。

    「行,你不怕我……」他笑著點點頭,「只不過……我問你,你是不是移情別戀喜歡上本爺了?你不是跟那魏如玠一直曖昧不清麼?怎麼,現在被爺的氣宇非凡給迷住了,無法自拔了?」

    「哈!荒唐!簡直是荒唐!」顯然他依舊以為我是個男人,我哈哈乾笑幾聲,「我南宮櫻可不是龍陽之輩,你就莫要自己做多情了∼呸∼」我朝他做了個鬼臉,卻清晰地望見他那張蒼白的臉上,紈褲浮華的笑意正一點一點消散開來,忽地,未及我有所反應,卻已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錯愕間,我感到馮尚兮尖削的下巴輕輕地抵在我的腦袋上。我的耳膜隨著有節律的心跳而微微震動,卻無法分辨那心跳聲究竟是馮尚兮的還是我自己的。我被他摟得緊緊地,幾乎要透不過氣兒來,卻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已然是另一種語氣:「阿櫻,在洞裡的事情我記得不全……你知道……我中了緩催花信丹……你知道那是一種可以奪人心智的藥……倘若……倘若……」他喉結動了動,彷彿在思量著用怎樣的語言能更精確地表達他的意思,「我腦袋依舊脹脹的……我只想問你,我可有傷到你……?」

    寥寥數語,夾雜著幾番愧疚與擔憂,卻在我的心底激起一股暖流。

    有種感覺,叫溫暖。

    清晰而真切,彷彿曾經依偎在十三娘的懷裡,那般恬靜,那般安然。

    我有些猶豫地伸出雙臂,卻終是環上了他的身子,安慰地笑道:「沒,沒有,你藥效發作時便恰逢幕焉來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真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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