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主動環上他的那一刻,我明顯地感受到他的身體微T7卻只是剎那間而已,隨即他將我箍得更緊了。
微風拂過窗欞,掀起月白色的窗紗,蕩漾在銀色的月光中,宛若翩然的舞。簡易的宮燈將跳躍的火苗兒半遮半掩,似乎是有種莫名的悸動。他的右手在我的腦後輕輕摩挲著我的發,彷彿在享受這一刻的柔軟。頃刻,他緩緩挪開抵在我頭上的下巴,俯下臉來,燦若星辰的雙眸張開卻又輕闔,我幾乎以為他要吻下來,然而他只是輕輕地用自己的額頭抵住我的,近在咫尺的溫熱呼吸,輕輕相觸的微涼鼻尖,如此真切,如此柔和,我幾乎不敢相信眼前人便是數個時辰以前因為藥力而失去理智的那個傢伙。
這個傢伙……他究竟想做些什麼……難道說,難道說這麼靜靜地相擁……很舒服嗎?
只是,連我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是,心底似乎有個從未打開的角落,正在變得異常柔軟。
「阿櫻,」馮尚兮終是開口打破了這份略顯異樣的沉默,只是他依舊微闔雙目,聲音溫和,「你可是家中獨子?」
誒?他這麼個問題倒是有些讓我摸不著頭腦了。
我是不是家中獨子呢?家?我心下惻然,我好像…沒有家吧……
「是……是獨子……是的吧……」我聲音不大,也沒有足夠的底氣。
他輕笑一聲,依舊帶著那麼點兒紈褲的味道,彷彿是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卻出人意料地,夾雜著一絲淒涼。莫不是我聽錯了?
未待我開口詢問,我感到身前一鬆,微風灌入我與他的間隙,他放開了我,雙手卻依舊搭在我的肩上。
他嘴角微揚,痞氣地一笑:「你既是獨子,那便是要繼承你父親的事業,豈止是肩負家族的重任。爺我就算是有百般能耐,也不能拿你家香火開這不討喜的玩笑。」馮尚兮頓了頓,雙目凝視著我,望著我一副默然不語的樣子,似乎有些孩子氣的不滿,繼續道,「阿櫻,倘若你不是獨子,或者乾脆是個庶出,我自然可以保你一輩子。不怕被人說是狡兔三窟,但我在長安城,的確是背著我爹置了好幾處宅子。至於那白花花的銀子從哪兒來,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說到我那不芶言笑的爹,雖然有幾分可氣,不過很多事情上不是他想管便管得了的。我平日裡雖然面兒上總是跟他相左,但實際上,你可能夠看出來,我是遷就著他的?」我心底恍然大悟,原來馮尚兮表面上很是跟肅國公的意思相悖,可他實際上在很多事情上是隨著他父親的意思的。比如肅國公讓他去清河書院,他這般不學無術,完全可以不去,肅國公真的可以管得了他麼?比如肅國公給長安城所有的青樓下了針對馮尚兮的禁令,硬是把馮尚兮給逼到宮裡住了一陣子,可實際上,他是有好幾處宅子的,不是麼?我正想著,他忽地有些自嘲地一笑,「瞧我,倒是忘記了,你怕是未曾見過我爹的吧?」
我笑了笑:「雖然與肅國公大人不曾謀面。不過倒是久聞其名。大方之家也。」
「那是自然。」馮尚兮嘴角浮上一抹得意地笑。完全沒有聽出來我在拍馬屁。他雙眸凝視著我。以一種從未有過地認真態度。一字一句道。「阿櫻。你若是女子。我定以王妃之禮迎你做肅國府地長媳。未來地肅國一品夫人。」
他這話說得極認真。一時間我地心頭彷彿被人抽去一根冰涼地絲。有著細小而難以察覺地異樣。若我本就是男子。權當無奈。也便罷了。可我偏就真地是個女子。卻是天底下最不可能隨了他地女子。
我心頭一熱。腦海裡卻是想遁走地衝動。我咻地站起身來。內心有著複雜地情緒。或許急躁。或許無奈。或許還有那麼一絲莫名地喜悅。不知哪裡來地勇氣。竟然伸手在馮尚兮毫無防備地狀況下將他猛地摁倒在床榻上。
床榻不見得如宮中那般奢華柔軟。馮尚兮地身子卻還是陷下去了一些。烏黑地長髮在腦後呈不規則地扇形攤開。在跳躍地燭光中竟別樣地驚艷。
那一瞬間他地眼神至今依舊在我地腦海中分外清晰。先是滿滿地錯愕不已。一雙明眸睜得老大。然而見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那欠扁地嘲諷之意便漸漸地浮上他地眸子。最終在眼角化為一個輕蔑地笑。
笑吧你。你就笑吧。
我在嗓子裡輕咳一聲,扶了扶頭上的長簪,而後俯下身子,欺近馮尚兮。他挑眉一笑,雙目中竟然流露出一種詫異與竊喜。我心下一陣慌亂,卻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什麼矜持什麼羞赧通通拋掉,不去管它。我緩緩伸出右手,扣住馮尚兮線條優美的下巴,而後學著他平日裡那居高臨下的笑,霸道地將他的臉別向一邊。他那對靈秀的黑眼珠子此刻正斜睨著我,即便是不舒服的姿勢,眼角流露出的,卻是那抹不變的玩味。
我心跳加速,彷彿被人點著了一般,悸動不已。我忍不住露出笑意,另只手的拇指迅速地輕掃過他的側臉,用一種近乎戲謔的口氣道:「尚兮,你
才有個小飛蟲,已經被我趕走了……」話說至此,我T不住,撒開捏著他下巴的那隻手,噗嗤一聲笑了……
果然,被我戲弄了的馮尚兮臉色大變,一個縱身便要翻身而上。我驚呼一聲,撒腿就溜,心中抑制不住地狂喜,沒頭蒼蠅一般跌跌撞撞地往房門口跑去,身後是一大串罵罵咧咧的話,當中還夾雜著幾句西洋文……
……
我氣喘吁吁地跑回自己的房間,仍舊沉浸在方纔的小鹿亂撞中,卻意外地發覺自己房間的門是打開的。
「秋水這孩子也真是的……」我冷靜下來,低聲自語著,「這麼涼的夜,睡覺竟然也不曉得關門……」我躋身而入,順手帶上門,發覺秋水正在外間的榻上睡的香呢。加之她還細心地為我留了盞小燈,我心頭方纔的不滿也隨之煙消雲散了。繼續往裡走了兩步,我卻發現就連裡間的燈也是點著的。
心頭一陣疑惑,莫不是蘇幕焉回來了?
折入裡間,只見案几旁果然坐著一個卓然出塵的少年,正悠閒地將茶盞滿上。
「幕焉兄?」我驚喜道,「你回來了?」
蘇幕焉抬眼望向我,微笑頷首道:「不過是幾里路途,一路走走停停,不多久便到了。臨睡前特地來瞧瞧阿櫻,倒是撲了個空。」他說完笑著看著我,我心底竟有一絲莫名的不安。我暗自打量著他,此人除了外表超凡了點兒,心思縝密了點兒,做事慵懶了點兒,醫術高明了點兒,亦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儘管他是裴太醫舉薦的人,裴太醫德高望重,可此人仍舊處處讓人感到不安。就比如現在,他突然來到我的房間,難道僅僅是如他所說,來瞧瞧我?笑。現在這個狀況,身邊只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偏還睡著了的秋水,他若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那現在出手不失為一個好時機……可這樣,也完全說不過去。倘若他真的要害我,方才在山洞裡就該動手了,順便嫁禍給落雲,讓世人以為我們兩敗俱傷。可事實是蘇幕焉不僅沒有那麼做,反倒救了我們。
我對於他的懷疑,究竟是不是正確的呢?
「阿櫻,你怎麼了,怎麼心不在焉的模樣?」蘇幕焉沉靜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沉思。
「啊?」我抬起頭,發現蘇幕焉正一手端著茶盞,若有所思地望著我。我嘿嘿地笑笑:「許是有些困了吧,幕焉兄莫要多心……」
蘇幕焉笑了笑,放下茶盞,順勢從座上起身,向我這邊走近了兩步,卻在我面前約不到二尺的地方停下了。
「幕焉兄這麼晚了……可是有什麼話要說?」我扯出一個不大自然的笑容來。
「自然是有事兒要問的,不過阿櫻作何這般緊張的模樣?又不是什麼大事兒。」蘇幕焉一面輕描淡寫地說著,一面從袖口中掏出一樣明晃晃的東西來。他一手提著那東西上頭紫色的掛繩兒,笑問曰:「我之前在山洞的地上發現了這個,可是阿櫻丟下來的?」
那明晃晃的東西隨著蘇幕焉手上的動作在我的面前微微搖擺,我定睛一看,不禁心頭掀起一陣不安,這東西分明就是那幫戴面具的黑衣人給我的腰牌!
我尚未弄清楚那幫黑衣人的身份,這唯一的線索卻又因為我的粗心大意而落入了來頭不明的蘇幕焉手裡。此刻的我,究竟該不該承認這是我丟下的呢?
蘇幕焉含笑望著我,彷彿對我內心的抉擇一目瞭然。不等我回答,他卻自己開口道:「看來阿櫻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呢。那不妨讓幕焉替阿櫻細細道來,如何?」
聽到他的這番話,我心底大駭,難不成蘇幕焉對那幫人的底細一清二楚,抑或是,今晚他要向我攤牌了?
我嚥了口唾沫,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媚然一笑,道:「這令牌上的圖案,我倒是聽江湖上的人說過。至於幾分真幾分假,恐怕連江湖上的人也不大清楚。所以阿櫻聽了姑且聽了,可切莫妄信。」見我在認真地聽,他繼續道,「不瞞阿櫻,這圖案是江湖上勢力足以與朝廷抗衡的邪教,夜溟教的教徽。」
「夜溟教?」我大驚,這夜溟教三個字,說沒有聽說過,那絕對是充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獃子。然而雖然耳熟能詳,卻只是在說書先生口中聽到的奇聞異事中有所提及罷了。我曾一直以為夜溟教是屬於另一個時代的事情,從未想過有一天別人會告訴我我手上拿的東西竟是夜溟教的令牌。
「當真如此?」我將信將疑地盯著蘇幕焉。
他鳳目流轉,笑道:「都說了不可全信,阿櫻卻又反過來問我是否當真。」
我從他手上接過那令牌,金色盤龍花紋清晰明瞭,雕琢十分精細。就算不是那所謂的夜溟教,也是個不可小覷的組織。
「幕焉兄還知道些有關夜溟教的什麼嗎?」我小心謹慎地開口問道,心想,這幕後的組織,終於初見端倪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