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書院三兩事 正文 第八十四話 會不會合身撲上去
    蘇……蘇幕焉……?」我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難以相T|尬的時刻出現在我面前的卻是我那朝夕相處了數月的舍友,然而那隨風而來的蘇合香卻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我怯懦地攏了攏自己破敗的衣衫,貼著馮尚兮的身子往裡挪了挪,借他替我遮擋一番。

    我此刻的心情真的是難以描述,這麼一來,蘇幕焉十有**是要知道我乃女子了,且不說以後在書院同吃同住的日子我倆情何以堪,聰明如他,應該會暗地裡質疑我的真實身份。對於我不知根底的他來說,我的真實身份將要帶給我什麼,尚且是個未知數。

    「阿櫻……」蘇幕焉輕聲喚著,見我沒有回答,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前邁了一步,我猛地壓低聲音道:「你……別過來!」

    映著月光,我瞥見他晶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無奈。他褪下自己的外衣,然後站在原地伸手遞給我:「你先將就著穿上吧。」

    我有些遲疑地伸出手,絲滑的裡衣那寬大的衣袖下滑,露出我冰涼而瘦弱的手臂。我接過蘇幕焉那帶著體溫的衣服,冷聲道:「你……背過去!」

    他輕歎一聲,乖乖地轉過身去,不再看我。

    我一面盯著他,確定他不會動,然後手忙腳亂地扶起馮尚兮的身子,站起來將裡衣繫好,披上蘇幕焉青色的外衣,將紛繁的腰帶仔細地紮緊,凌亂鬆散的發重新在頂上綰成髻,然後望向蘇幕焉的背影,愣愣地開口道:「好…好了……」

    蘇幕焉轉過身來,犀利而清雅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我的臉,月華如水下,那張纖柔細膩的面容竟有一絲鮮見的冷漠與無奈。他不聲不響地在馮尚兮身邊坐下,伸手將他扶起,靠在身後的石壁上。蘇幕焉神色淡然地從衣袖中掏出一卷明黃色的布帛,放在手邊的石板上,如水墨畫一般展開,我不由地吃了一驚,那明黃的布帛裡鋪著薄薄的棉墊,上面自左向右整整齊齊地扎滿了各式的銀針,由大到小,皆是順著同一個方向排列,層次儼然。

    「幕焉兄,」我閉口不提自己是女子的事情,而是抱膝在他身邊坐下,「你是如何找到我們的?」

    我望著他月光下的側臉,心裡竟有些莫名的忐忑。

    他無心地望了我一眼。一面持起馮尚兮地手腕。一面神態安然道:「是桂三派人快馬加鞭知會我地。」未待我繼續問。他神情疑惑道。「馮尚兮身上可是受了傷?」

    「不錯……」我點了點頭。有些愧疚地說。「他肩頭挨了一刀。怕是……怕是替我挨地……」

    蘇幕焉掰過馮尚兮地肩頭。掀開他鬆散地衣襟。那道暗紅地傷口便赫然顯現出來。在夜色中越發地猙獰。蘇幕焉從隨身地包袱裡掏出一個小瓷瓶。用棉簽沾了裡面清透地液體。仔細地塗抹在傷口上。我嚥了口唾沫。一時間洞裡竟出奇得安靜。安靜得讓我有些尷尬。

    「阿櫻作何這般緊張兮兮?」蘇幕焉終於露出了久違地笑意。卻未達眼底。皎潔地目光掃過我身後落雲地屍體。「你害怕了?」

    「沒有……」我搖了搖頭。背後卻猶如著了芒刺一般。「你瞧馮世子傷勢如何?他中了那女人地緩催花信丹。聽說若是兩個時辰之內不與人交合。怕是要……」

    「脈象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我自有對策。無須擔心。」蘇幕焉冷靜地掏出一粒藥丸子塞入馮尚兮地口中。然後待肩後傷口上地藥水已經滲透。便讓我扶馮尚兮坐正身子。

    我連連應著,扶起馮尚兮的手臂,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讓馮尚兮的下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還是這樣最穩妥。蘇幕焉望著我笨拙的動作,眼底似乎滑過一絲忍俊不禁,不過面兒上還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他屏息凝神,從我這個角度看來,似乎是在運氣,而後他睜開雙眸,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沿著傷口的邊緣,順著肌肉的紋理緩緩向下。一絲裊裊的青煙就這麼從傷口上升起,我看得目瞪口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深厚內力?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蘇幕焉已是面露疲色,他蹙著秀麗的眉頭,陡然收勢,而後自我調理一番,從包袱裡拿出乾淨的帕子,在傷口上一擦,竟是烏黑的液體。

    望著我愣愣的表情,蘇幕焉抬眼笑道:「阿櫻不必驚惶,他中了我的昏厥針,雖然尚未醒來,但是已無大礙。方才給他服下的,是疏通脈絡的丹藥,要知道,不論是什麼毒,只要不是那種可以扎根的奇毒,都是可以在內力的作用下轉化為氣的。緩催花信丹亦不例外。恰巧他身上本就有傷口,這就更加的方便了。如今這毒氣業已散去,只要稍加休息,不過幾日,便可恢復。」

    「幕焉兄果然是醫術高明,以前在書院的時候我雖早有所領教,今日卻見到了真功夫。」我心底一塊大石沉沉落下,輕鬆自在地笑道,「多虧了你,否則馮世子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恐怕……沒法向肅國公大人交代……」

    蘇幕焉輕笑一聲,彷彿對我的話有些不屑:「我與馮尚兮交好已久,救他乃是分內之事,又何必需得阿櫻來向我道謝。」

    我有些尷尬,蘇幕焉的言下之意,莫過於「你阿櫻與馮尚兮關係似乎沒那麼近吧,你是以什麼立場來替他謝我的呢」。正當我踟

    何將談話繼續下去,來緩解這怪異的氛圍,蘇幕焉忽)]替馮尚兮包紮的動作,我餘光瞥見他轉過臉來望著我。

    我有些錯愕地扭頭,迎上他清亮有神的鳳目,他彷彿在猶豫著什麼,而後嘴角揚起一絲慣有的慵懶弧度,喉結動了動,輕聲道:「阿櫻,我問你,倘若我沒有來,而時間緊迫,一時間你們又趕不去醫館,你會不會為了救他,而…合身撲上去?」

    「噗……」我猛地笑了,什麼叫「合身撲上去」,幕焉兄,你的措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令人啼笑皆非了?

    「阿櫻,」他斂起笑容,「你笑什麼?你還沒回答我呢!」

    見我笑個不停,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寬大的衣袖發出簌簌的摩擦聲,夾雜著他不大聲音:「你究竟在笑什麼……」

    此語一出,我心底的笑意瞬間煙消雲散。零星的淚花依舊殘留在眼角,我卻斂起的面上的笑,是啊,我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我靜下心來,仔細思考蘇幕焉方才問我的問題,倘若真的來不及,我會不會犧牲自己的清白,來救馮尚兮一命?

    我不著痕跡地掙開蘇幕焉的手,一臉淡然道:「我不知道。幕焉,我真的不知道。」

    有些東西,倘若沒有親身經歷,是不會知道自己最終會做出哪種選擇的。

    蘇幕焉的手懸在半空中少頃,而後尷尬地握成一個鬆鬆的拳頭,放下了。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我的臉上,卻是變得出奇的冷靜。

    我忽地腦海裡閃過一個問題,準備逗逗蘇幕焉,於是右手捋了捋前劉海,挑眉笑曰:「如果是你呢,幕焉兄,倘若你沒有帶藥,也沒有內力可以逼出他體內的毒,倘若是你,你會不會為了兄弟情義而救他呢,嗯?」

    望著我典型的心懷不軌之笑,蘇幕焉的表情有些怔忪:「阿櫻這是哪門子的問題,我又怎麼可能……」

    「哦∼∼∼」我拖長了聲音,「原來如此啊,原來堂堂清河書院謀略部領軍人物蘇幕焉也會犯難啊,哎呀,我算是看錯人了,以為你會多麼大義凜然,為了兄弟兩肋插刀,沒想到啊沒想到……罷了罷了,算我南宮櫻有眼無珠……」

    「喂,阿櫻,你這是無理取鬧!」蘇幕焉聲音裡有些百口莫辯的意思。

    「嘖嘖……」我連連咋舌,「看到沒,我只不過說了實話,又變成無理取鬧了,嘖嘖……」

    「阿櫻,」蘇幕焉無奈的語氣中有些勸解的意思,「我與馮尚兮都是男子,怎麼可能如你所說那般……實屬荒謬……」我正欲開口反唇相譏,不料他猛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陰暗道:「我是個正常的男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怎的會打別的男人的主意?」他湊近我,壞笑道,「你若不信,阿櫻,要不要我現在證明給你看?」

    這回換我一臉怔忪了。

    我連連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我明白了……明白了……」

    見我如此,他大獲全勝,滿意地笑笑,優雅地站起身,談笑風生道:「言歸正傳,阿櫻,我是騎了馬過來的。

    那匹良駒被我拴在洞口的大樹上,」他目光掃過我的身後,我猛地想起落雲的死,不覺背後一陣幽寒。他繼續說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先騎馬帶馮尚兮回四里外一家名曰繡羅齋的小客棧,我招呼了那兒的掌櫃,給你們留了兩間客房,雖然不及書院裡那般華麗雅致,勉強湊合一夜還是可以的。馮尚兮現在急需休息,我們不能再耽擱了。」

    誒?什麼意思?他讓我騎馬帶著馮尚兮先撤?那他自己呢?這荒郊野外的,他不害怕嗎?

    「幕焉兄,那你呢?我和馮世子騎馬了,你怎麼辦?」我憂心忡忡地問他。

    他攤了攤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道:「我有何妨,堂堂七尺男兒,難不成還害怕麼?你和馮尚兮可就不同了,一個是傷者,一個是……」他笑了一笑,「總之你們先走就對了,不必擔憂我,我今夜可以抵達的。」

    我想想也是,他又會暗器又有強悍內力的,能撂倒他的人恐怕不多吧。

    見我點了點頭,蘇幕焉笑笑,轉身向洞外走去,走前還不忘吩咐我:「把他一併帶出來。」

    我艱難地扶起馮尚兮,嘿,這個蘇幕焉這個沒良心的,也不幫我一把,我風寒還沒完全康復呢!

    我扶著馮尚兮以龜速走出洞外,卻見一毛色光亮的駿馬挺立於一棵大樹邊,它甩了甩腦袋,柔順的鬃毛迎風抖動。

    我翻身上馬,在蘇幕焉相助下讓馮尚兮也在我身後坐好。

    我勒緊韁繩,扭頭望向蘇幕焉:「幕焉兄,那我們先離開了?」

    蘇幕焉笑著點點頭:「莫要再耽擱了,回去吧。」

    「嗯,那你自己也要小心。」我招呼著,而後雙腳一打馬肚,座下那匹駿馬便長鳴一聲,四蹄奔走。

    呼呼的風擦過我的耳邊,撩起我耳邊鬆散的發。

    馮尚兮昏迷不醒,重重地倚在我的背後,平靜的呼吸撲在我的脖頸間,一片溫暖。

    我回首遙望,月光下,那飄逸出塵的少年正靜立於沉密的夜色中,彷彿在望著我們遠去的方向,久久不曾移步。(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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