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風流談笑間 第三十六卷 第六章 身受重傷
    對方的此次行動安排的出奇周詳,仿佛算准了任逍遙會在此處出現一樣,預先設下唆教小孩纏戲的毒招,當天真無邪的孩子在他身邊嬉玩時,移至戰略位置的敵人發動雷霆萬釣的突襲猛攻,務求一舉置他於死地。

    明明是臨時決定來此查探,為何行蹤會被對手完全掌握。

    任逍遙無暇去想這個問題,因為他必須先設法保住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雙手、雙腳難以動彈,他還能靠什麼保命?

    外援?不可能,十三番隊的成員都在虛夜宮;暗部和隱密機動部隊也有各自的任務;幾位前輩要麼是在生悶氣,要麼是在練功,眾女也各有各的事情,不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裡幫他脫離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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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只能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力量。

    雖然手腳暫時不能移動,但他還有一張嘴。

    任逍遙狂喝一聲,神功發動,用的是百試不爽的少林絕學——金剛獅子吼。

    他沒有曉塵大師的本領,能夠游刃有余的操縱融匯內勁的聲波單獨攻向某個對手,但勉強把吼聲控制在上半身左近,用來應付貼身攻至的對手尚還綽綽有余。

    為了確保孩子們的絕對安全,他做了兩手准備,其一,盡量將吼聲放小,免得控制不當傷及近在咫尺的孩子;其二,吼聲發出的同時,他的外袍亦寸寸碎裂,挾帶著渾厚無比的先天真氣呼嘯著往敵射去。

    因為種種顧忌,他的出擊沒有辦法竭盡全力,因此縱能擊退對手也是必傷無疑,只盼能夠傷而不死,又能使小孩們悻免大難。

    手持匕首的兩名忍者離他最近,給獅子吼一沖頓時渾體劇震,悶哼一聲,趔趄跌退,接著正面的三名刀手也給碎裂的外袍拂中,“撲通”翻到在地,藉由衣袍傳入他們體內的真勁乃任逍遙畢生功力所聚,豈是易捱。但後方攻來的劍手功力之強,變化之巧妙大大出乎任逍遙的意料,竟在吼聲發出剎那齊齊縱身躍起,飛臨任逍遙上方,長劍原式不變的從上疾刺而下,筆直插往他天靈要害——他倆雖是毫不起眼的貧民裝束,但任逍遙卻一眼認出這凶毒狠辣的二人是中午在部屋時見過的吉弘統幸的心腹。任逍遙兩手一時來不及抽不出來,雙腳又因受小孩的抱纏毫用武無地,只能勉強借腰力把上身硬往右扭。

    長劍隨之變向,依舊直指天靈,但卻緩得一緩,多處剎那的空隙。

    任逍遙等得就是這丁點的間隙!

    他雙手一勾一扯,總算是抽了出來,順著抓著兩把從小孩兜裡掏出金平糖,劈頭蓋臉的朝兩人擊去,每塊都蘊含凌厲的真勁,不比旁人打出的鐵蓮子、金錢鏢遜色,若割中對方眼鼻等脆弱部份,立時就要血濺五步。更絕妙是他抽手出來時,十指同時發力,兩個小孩平平穩穩的被退開兩丈,“咕咚”一聲跌坐地上,再不影響他雙臂的行動。

    兩名使劍忍者中的一人功力較次慌忙往旁閃移,避開“暗器”,再變招進攻;另一人則原式不變的攻來,純憑口吐勁氣,吹掉襲面的糖塊,去勢絲毫不減。

    以一對一,任逍遙還有什麼好怕,一抬手、一昂頭,口吐真言沉喝一聲“著”,有如在洪爐烈火般的戰場投下冰寒的雪球,以對手上忍的的悍狠,仍在驟聞下心神大亂、如遭雷殛,握劍的手再拿捏不穩,給他掌風掃中,兵刃脫手飛出。

    若非十惡不赦之徒,任逍遙很少主動取對手性命,但想到他們利用孩子設下陷阱,手段之毒辣令人發指,頓時立定殺心,當先就要拿這武功最強的上忍開刀。

    他輕輕把腳從孩子堆裡抽出,足點輕輕一點,整個人沖天而起,攝空幻影的身法疾速展動,撲向兵刃脫手、驚惶失措的敵人。

    其余忍者飛身來救,前後左右四個方向盡是閃閃刀芒。

    這時候的任逍遙如同虎入羊群,豈是幾名世鬼流上忍能夠阻攔的,他運起四成功力環繞周身,形成以九轉歸原勁為主的護體罩網,六名忍者的攻勢便再迅猛,短時間也休想傷他分毫,而他只要十下之術包管能取走目標的性命。

    豈知六名忍者的“圍魏救趙”之舉根本就是虛招,他們沒打算逼任逍遙收招自保,也不是想替同伴格擋致命的攻擊,而是同時拋下兵刃,後三人出掌擊在前三人背心,使他們驟忽加速,在任逍遙完全沒不清對方用意時以近乎無賴的打法抱住了他的雙腿和左手——九轉歸原勁是返還一切攻勢,但對方整個人撲過來,僅靠四成功力怎麼還,就算還又能還到哪去。

    幾乎就在同時,頭頂忽然陰影蓋天,接著寒芒一閃,殺氣橫沖而來,萬千刀光上方傾斜而下,突襲孫恩。

    任逍遙反應極快,第一時間仰首上望,心中立即湧起異樣的感覺。

    對方全身包裹在夜行衣裡,只露出一雙透著無盡殺氣眼睛,就像融入了黑夜的幽靈,從黑暗裡沖出,且因其驚人的速度,令眼光高明如任逍遙者生出疑幻疑真的感覺,彷如對方不具實體,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任逍遙這才醒悟到之前的伏擊全是幌子,真正的殺手就在眼前!

    倏忽之間黑衣人到眼前五尺許處,兩手變化出難以捉摸的奇奧招數,往他攻來。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詭異,連恨天也要遜上一籌。

    眨眼間的高速下,任逍遙腦海轉過無數可能出現的情況,他想躲卻沒有辦法躲,因為雙腳和左手已被牢牢限制,只好以單掌應敵。

    “蓬”的一聲,三掌交接,任逍遙駭然發覺對方左右兩掌勁道竟是截然不同,不但剛柔熱寒有異,且是剛熱之致,陰柔至極,更要命是剛熱的右掌勁狂猛如怒潮巨浪,傾瀉狂擊而來,左掌陰柔寒勁卻生出無可抗御的吸卸之力。

    如果任逍遙也是雙掌,自然毫不畏懼——恃強硬撼,就算真宮寺龍炫親臨亦未必勝的了他;寒熱對攻,世間哪種內勁能夠壓倒先天無上罡氣。

    然而他能用的只有一只手,驟然在同一人的雙掌碰上兩種不同勁道同時襲來,頓感整個人就像活生生給撕裂為兩邊,立即全身經脈欲裂,邊寒邊熱,空有滿身真氣,卻只能死死抵御,無法做出任何還擊。

    單只如此倒也罷了,原本使刀的三名上忍紛紛從腰間拔出匕首,分往他耳門和肋下劃來,配合精奇奧妙,即便在全神應戰,沒有羈絆下他仍要小心應付,何況黑衣人奇詭無比的渾厚真力正如漲潮時的海水般源源不斷的朝他攻至。

    任逍遙再次大吼,運起畢生功力猛然一震,雙腳分踢將抱著他的兩名上忍硬生生踹了出去,然後憑右腿保持平衡,左腿曲踢,閃電般蹬向黑衣人小腹。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護體神功,即便給匕首插中也是皮肉之傷,若因分心避讓被黑衣人趁虛而入,寒熱交擊之下必死無疑。

    鮮血激濺,匕首刺入左臂,體內的先天無上罡氣自動生出卸勁,使對方的淬毒匕首在做成更大傷害前彈離脅身體,但再無法避過接踵攻來的另外兩把劃頸的一刀落空,另一刀則在他左後肩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這還是任逍遙上身迅速連晃,勉強使出忍影分身術才能避過要害。

    黑衣人泛起冷笑,左膝一曲一蕩架住任逍遙的飛踢,雙掌處的盡力非但絲毫不減,反有愈演愈烈之勢。

    大風吹起,黑衣人的面巾被吹起一角,看著他唇角詭異的笑容和花白的胡須,任逍遙心中陡地一涼——吉弘統幸!

    怎麼辦?對方可是昔日險些挑平七大派的邪道宗師,加上七名武功卓絕的上忍,而他已然受傷,且徹底墮入了對方精心布置的陷阱。

    逃?不,任逍遙從不輕言退避,只要他還有戰力,就必廝殺倒底。

    任逍遙猛抽左手,拼著骨折這段,強行脫開對方的束縛,剛要運勁派出,手肘猛然一震劇痛,竟是和青木俊志、更木劍八的打斗中落下的久傷突然迸發!

    任逍遙要緊牙關,欲強自忍耐,豈知整條手臂根本不聽使喚。

    這下子,他想不溜都不行了,因為只靠單掌是無論如何休想取勝的。

    幾名上忍二度攻至,任逍遙匆忙收回部分功力,張口噴出股勁氣,直戳吉弘統幸雙目,若他不加閃躲縱能能重創任逍遙,眼睛卻恐有失明之虞。

    吉弘統幸自忖任逍遙必死,當然不肯和他交換,急忙撤回掌力。

    只聽“唰”的一聲聲,左側攻至的匕首插進任逍遙肩頭,任逍遙狂吼一聲,反手掃在對方肩頭,那上忍慘叫著往橫翻滾跌開,刀子未及深進便給拔出來,帶起一股由任逍遙體內噴出的鮮血。

    任逍遙還沒來得及轉身,前方一柄長劍搠胸直進,沒有給他任何閃躲的機會,筆直插進肋骨,任逍遙右手急探,夾著深進達兩寸的敵劍,心知若給對方在體內吐勁,心脈必被震斷,忙兩手傳出真勁,猛朝對方攻去。

    敵人雄軀劇震,無法催迫內力,借勢抽劍飛退。任逍遙舉掌拍往地面,強忍身體各處攢骨摧心的痛楚,順手拔出冰魄玄霜劍一圈一掃,叮叮兩聲,把接踵而至的匕首斬斷。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胸前傷口血如泉的任逍遙不敢有半分猶豫,使出一葦渡江,穿過喧囂密集的人群往城南掠去。

    混亂的戰況似波浪般以他為中心往四方蔓延,途人競相走避,有些朝對街走去,橫過車馬道,弄致交通大亂,馬嘶人嚷。兩隊巡夜的兵丁呼喝著從西門方向馳至,更添緊張擾攘的氣氛。

    鮮血從任逍遙左臂涔涔流下,痛的他根本無法抬手,只能以右臂托著盡力維持身體的平衡。因為失血過多,暈眩陣陣湧來,平素應用自如的種種身法發揮不出七成,而背後凶神惡煞的強敵卻窮追不捨,似要當場取走他的性命。

    任逍遙算准自己撐不到跑回市町御館,暗呼天亡我也時,前方忽然出現一名身材欣長的武士,衣袂翻飛,迅速這邊沖來,穿的雖不是護宮十三番的白色衣衫,但手裡拿著武士刀,步法和之前在部屋見到的幾位隊長全然相同。

    救星,救星!任逍遙心中一喜,筆直迎了過去。

    “兄弟,幫我……”任逍遙才喊四個字,那人已然出招,目標不是任逍遙身後窮追不捨的敵人,而是他任逍遙!

    “唰啦——”任逍遙斷沒想到對方竟有此一手,全然來不及防御,閃爍著寒芒的刀鋒自小腹突入,鮮血四散噴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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