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製的花廳裡坐著位年餘五旬的中年漢子,體態均勻完美,身型強悍壯實,膚色黝黑,顯是長時間接受烈日曝曬,頭髮直往後結成髮髻,擁有一對使人望而生畏精明而眸神深逢的眼睛,他的面色十分沉重,銳利的目光自窗於瞧到門,又自門瞧到窗子,來回瞧個不停。
屋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中年漢子霍地站起,疾步超大門走去。
沒等他伸手,木門倏地打開,一人油然步入,背負長劍、輪廓分明,雄偉如山的驅體筆挺如槍,高挺筆直的鼻粱上嵌著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飛揚的眼睛,不是「一劍送終」邱風還有何人。
邱風見到中年漢子,微微一愣,訝道:「彭兄,你怎麼在這?」
彭隨風沉聲道:「是易大俠約我來的,難道邱老哥也……」
話音未落,雷震從遠處走來,三人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的付之一笑。
邱風欣然道:「看來易大俠是想探詢有關島主的情況,為廿載之約的比鬥準備,否則也不會深更半夜的把你我邀來。」
雷震捋鬚笑道:「明明約在戌時,邱老弟、彭老弟怎地酉時二刻便到。」
彭隨風肅容道:「島主對咱們恩重如山,易大俠是島主的師兄,你我自當自當倍加尊崇。」說道這他微微一笑,油然道,「再說,雷老哥不是也早到了麼。」
三人環桌而坐,眼看戌時將至,窗外忽然閃過一個疾速縱躍的身影。
「什麼人!」彭隨風反應最快,箭步衝到窗前,揮掌震開窗戶,遠處樓頂上赫然卓立著一個黑衣人,他見彭隨風正盯著自己,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轉身欲走。
「休走!」彭俊明大吼一聲,直追過去。
燭影搖紅、風聲響動,邱風、雷震毫不猶豫的穿窗而出,緊隨其後。
彭隨風掠上屋脊,厲聲道:「朋友既然來了,有種就和我姓彭的一較高下,就知道跑,算什麼英雄好漢。」
誰知他話還末說完,驟見人影一閃,黑衣人縱身掠到另一重屋脊上,冷然道:「就憑你們仨,還沒資格和我鬥。」
彭隨風怒喝一聲,挺劍撲將過去,奇快絕倫,但等他掠上那面屋脊,黑衣人卻已又遠在七八丈外,望他不住冷笑。
雷震、邱風對視一眼,同時拔身而起,分從左右包抄。赤尾嶼兩大高手同時出擊,聲勢果然不同反凡響,強大的勁氣立刻密瀰漫四方,似要將對手籠罩緊鎖。
黑衣人目露訝色,情知難以抵擋,拔腿便溜。
彭隨風、雷震、邱風豈肯善罷甘休,四人一逃三追,眨眼間便隱沒在夜色中。
黑衣人的輕功極是高明,彭俊明得縱然用盡全力,彼此間距離反而越拉越遠。
惶急間,黑衣人忽然掠下屋脊,不走大路,專穿小巷,只見他身形如游魚般東一滑,西一折,忽然不見。
三人面面相覷,雷震動容道:「好快的身法,想不到赤尾嶼上竟有如此高手。」
彭隨風沉吟道:「可惜被他跑了,否則……」
邱風冷然道:「放心,他跑不掉的。」
雷震聞言,雙目亮起精芒,急問道:「邱老弟,你有法子逮著他?」
邱風功聚雙目,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緩緩道:「黑衣人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我想他必定藏在附近某處房舍中,所以才能避過你我耳目。」
雷震猛然醒覺,失聲道:「不好,婷兒獨自呆在家中,倘若黑衣人對她不利……前面轉角,快!」
邱風卻微徽搖頭,冷笑道「哼,調虎離山之計,彭兄你隨雷老哥去,我在這守著」說罷縱身躍上附近最高的一處屋脊,居高臨下,俯瞰周圍境況。
望著雷震、彭隨風朝雷婷閨房飛縱過去,道路左側的木屋內響起一聲細如蚊吶的輕笑,聽聲音可不正是龍菲芸:「逍遙,你教的辦法還管用,先以易前輩的名義把他們聚在一起,然後化作黑衣人前去滋擾,引得他們來追,順路到得此地。」
任逍遙從黑暗中緩步走出,欣然笑道:「怎麼樣,沿途沒有遇到凶險吧。」
龍菲芸微聳香肩,姿態神情有那麼動人就那麼動人,白他一眼道:「哼,虧你還好意思提,明明輕功比我高,卻非讓我去引誘雷震他們。你知不知道方才人家若慢得半步,或許尚來不及表露身份,便給這三大高手立斃當場。」
任逍遙油然道:「正因為對方是高手,所以才得你出馬。一則飛仙化羽太過明顯,凌空縱躍的身法一使,他們肯定知道黑衣人是我,哪還會繼續追來;二則你在攝空幻影上的修為也有相當根底,被阻截的可能性很低;三則我得留在這裡,確保雷婷和彭俊明的確躲在屋內『辦事』。」
龍菲芸好奇心起,追問道:「起初我說他倆偷情的時間好掌握,那是建立在跟蹤盯哨的基礎上,可你什麼都不做,卻敢和我打包票,保證彭俊明定在酉時二刻趕到雷婷閨房,接著便和她開始顛鸞倒鳳,其中究竟有何玄機。」
任逍遙嘿嘿笑道:「今早我摸入藥房,取母丁香、蛇床子、白茯苓、甘松、白礬、肉蓯蓉、紫稍花各五錢,細辛二錢半、麝香五分,碾為細末,再調入官桂、蛤蚧、菟絲子各一錢,製成旱苗喜雨露,半個時辰前攙在雷婷的茶水中。」
龍菲芸訝道:「你給她下春藥?」
任逍遙泛起絲冷酷的笑意,淡淡道:「是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誰叫雷婷先用這招陷害我來著。當然我放的份量很少,不虞她有所察覺,只會覺得春心難抑,非得找男人發洩。」
龍菲芸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上午雷婷來客房約你出去走走時,你故意惹芙蓉生氣,激得她對雷婷破口大罵,還把你鎖在屋裡,原來是斷絕雷婷找你的念想,逼得她不得不去和彭俊明偷情。」
任逍遙壓低聲音,輕笑道:「方纔他倆正在興頭時,我把上回那玉瓶打開,悄悄扔了進去……嘿嘿,裡面的春藥可比旱苗喜雨露厲害得多,這會兒估計雷婷和彭俊明正幹得欲仙欲死,暢快得緊哩!」
龍菲芸忍不住掩嘴嬌笑,喘著道:「咱們要不要過去,感受感受……」
任逍遙笑著打斷道:「再等等,起碼也得讓人家穿好衣服嘛。」
兩人躲在屋簷下,靜靜注視著局勢的發展。
出乎意料的是透著燈光,閨房內橫看豎看都只有兩個人影,且莫名奇妙的來回移動,完全不像是看見雷婷、彭俊明偷情後該有的反應。
任逍遙、龍菲芸愈發感覺奇怪,前者打個手勢,示意龍菲芸稍候,自己則伏低身子,打算避過邱風敏銳的視線,繞過去看個究竟。
就在此刻,雷震、彭隨風同時從房中掠出,沿著附近房舍一間間搜索起來。
邱風高叫道:「雷老哥、彭兄,怎麼啦?」
雷震、彭隨風面色鐵青,一言不發,眼看任逍遙、龍菲芸藏身處越來越近。
任逍遙、龍菲芸本不願現身,奈何邱風把住要道,想溜也沒法溜,只好拍拍龍菲芸肩膀,讓她兀要現身,自己則硬著頭皮迎將出去。
見此情形,雷震、彭隨風齊齊色變,不約而同的厲吼一聲,朝任逍遙撲去。
任逍遙大吃一驚,急忙閃身避開,愕然道:「兩位前輩,你們這是……」
雷震怒吼道:「婷婷背著你和俊明偷情固然有錯,但也用不著殺了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