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開始動手了……」不用刻意的搜尋,閻王都能覺察到那屬於木的天地之靈正向著草海中聚集。而能支配它們的,自己認識的人中只有一個……
許哲的五行禁咒。虛木符……
巴易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該殺的人就在自己身前,也被自己的長矛貫穿了心臟。可他卻如同無事人般凝視著自己,即便血還在透過巨大的傷口外湧著,他的臉上也找不到絲毫該死去的痛苦。
突然,這本該死去的許哲崩潰了,化為了一堆斷裂的樹支與枯草屑,就在自己的眼前落回了地面。剩下唯一真實的,便是那插在一邊地面上的鋒利長劍,碧綠的光暈壓制住了自身原來的血光。
一道強勁靈氣由背後刮來,如同一場暴風席捲過了這殺人的草海。無數堅韌的高草都是從根部折斷,倒了下來,證明在這強大靈壓面前,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等到巴易轉身看去之時,他就站在十米開外。雙手插在上衣口袋之中,帶起的帽子擋住了半張面孔,只有一張緊閉的嘴暴露在空氣中。
而身邊的草則是以他為點,向四周成環形的倒下,要不是有根的束縛,估計已經都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由高空俯視看去,這殺人的草海中如同出現了一個直徑三十米的巨大麥田怪圈,圓的跟丈量壓出的一般。
至於巴易自己的樣子也是奇怪的很,全身上下原本就黝黑的肌膚完全的與夜所匹配,下身是只穿著一圈到膝蓋的草制短裙。寬闊厚實的胸膛上是用各種大自然的色彩繪製的古怪圖騰,臉上塗抹著戰士的橫槓。說他是精心準備的伏擊者,還不如說是這草原上最原始的土著。或者說兩者都是……
「怎麼可能?!」巴易已完全無法用自己理解的知識分析如此的現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驚奇嗎?」緩緩向一側抬起了一手,那插在巴易身邊的長劍猛的飛到半空,彷彿被無形的線牽引,急速的回到了許哲的手中,「和你將語言融入靈中,再借風之勢讓靈音傳進每一個動物的耳中比起來,我這技巧更容易被理解。其實你根本不是懂得其他動物的語言,只是將靈鍛煉的可侵入對方的心靈。從你剛才運動嘴形與我聽見的話語完全不搭就能證實這一點……所以,只需要掌握你所掌握的靈各種不同的波段,我便能偽裝成你想知道的任何一種動物的話。
例如變成蒼鷹,告訴你,我一點危險都沒有,沒有耍任何的花招……「
「你……你是怪物嗎?」聽著許哲如此平靜解說自己的戰術,巴易只能得到這樣的認識。
「呵?怪物?和你稱為大人的九尾比起來,我再正常不過了。」許哲回轉劍身平抬於面前,另一隻手拇指摸過臉上那淺淺的傷痕,附著上了自己特別的血,在劍身光滑的一面書寫起新的符咒。
「不許你污辱我心中的女神,大人是這片草原的未來,是能帶領我們草原人走向輝煌的希望,也只有她能挽救貧窮的我們與越來越可憐的動物。」雖然還沒弄明白許哲說的原理,巴易學習傳承的是古老的技法,從沒有分析過技法的原理,弊端,甚至不懂許哲口中所說的靈。但巴易知道,沒有人可以污蔑九尾大人。
身體在微微的顫抖,自身的憤怒很自然的融合進了散發的靈氣之中,所有的動物都能感受到這控獸師的憤怒。
「很遺憾,在我心中她可沒有這麼高的地位,她只是一個討厭的自大狂,以玩弄別人為樂趣。空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不知道該幹些什麼的混蛋……」手中的劍在緩緩的放下,還帶著血的手指終於拉下了灰白的帽子,露出的是一張冰冷如月光的臉。而那本還帶著綠暈的譴責,此刻又被土黃的柔和光所吞沒,「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那混蛋還欠我一樣東西。混蛋,你有在聽嗎?」微微的抬頭看天,許哲那雙棕色的瞳孔此刻彷彿能穿透過天空,穿透過蒼穹,穿透過大氣層,凝視著那顆窺視的衛星。
「他發現我們了?不可能的,衛星為人類科技產品,沒有我們的痕跡啊?」大天狗驚奇的看著屏幕上的許哲,那樣子如同直接盯著自己看一般。
「跟靈沒有關係,是直覺,是我們兩人間形成的羈絆,就像我能知道他在哪裡,他也漸漸能感受我的存在了。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九尾似乎並沒有因為許哲的侮辱而生氣。
可另一個人已是忍無可忍……
「你該死!!!!」大跨步的向前衝去,除去了草海掩護的獵人,能使用的便是魁梧的身軀,手中的長矛。而驅動自己的便是對許哲的憎恨,對九尾大人的敬愛。
這不是一份純潔的信仰,多少包含著自己的私慾,一種無法說出口的愛。巴易不知不覺愛上那能笑得如同陽光一般燦爛的女孩,那個能與小鳥一起任性躲起來的女孩。
所以,當聽見九尾被侮辱時,這是比侮辱心中的神更不可原諒的罪!
十米距離,對於兩米高的巴易來說不過數步的差異,衝到許哲的面前,高出對方一個腦袋的巴易如同欺負人一般。
直刺長矛瞄準著許哲的心臟,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停住他的臭嘴。
「噹!」一聲清脆的響聲如同金屬的撞擊之聲,不過橫劍於胸前,許哲輕鬆擋下了對方的矛頭。
或者說不是很輕鬆?單薄許哲硬被對方蠻力推著滑行出了兩米之遠。而也是在蠻力之下,石頭的矛頭應聲斷裂,在精鋼鍛煉的長劍面前,證明了自己只是石頭的本質。
就像在現代科技面前的原始社會,只有俯首稱臣……
「放棄吧,你沒考驗我的資格。」許哲冰冷的目光凝視著對方,述說著不變的事實。
「不!你不能活下去!大人不能有你這樣想傷害她的朋友!你不配!!!!!!」草原的戰士信奉力量,只臣服於更強大的戰士。可有時,即便明知道了強弱的差異,他們也必須繼續的戰鬥下去,直到自己死去。
那便是捍衛愛情之時……
「萬獸奔騰!殺了他!!!!!」一聲仰天的長嘯,巴易的吶喊聲嘶力竭。牽動著億萬動物的心。
草叢外圍,所有的動物都用自己獨特的鳴叫回應著,場面一時間亂成了一團。各種雜亂的叫聲混合成了一首草原上才會有的「恐怖之歌」。
「喂,喂,喂,好像有什麼不對?」閻王緩緩的轉過了身,只見身後的動物們摩擦著地面,淡黃灰塵頃刻已揚到半空。
第一隻獅子帶頭衝進了草海,緊接著,各種動物跟隨的衝了進去。完全忘記了對這詭異草海天生的恐懼,巴易的憤怒淹沒了它們自身的情感,只有奔馳,只有衝鋒,才能將這積壓的憤怒發洩出來。讓憤怒融進身後漫天的黃塵,化為大地的顫抖。
獵豹跑出了最快的速度,犀牛也不干落於人後,魁梧的大象揮動著長鼻鳴叫的趕上。
閻王可不想化為別人腳下的塵埃,一個發力跳躍,飛到了五米的半空之中,也能看清草叢中的許哲。
奔騰的獸群如洶湧的大海,將那殺人的草踩踏成了碎片,撲向了許哲的方向。
「看著!這是大自然的力量!踩死它!」一聲鄙視的呼喊,巴易背對獸群張開了雙臂,跳躍的向後撤離,頃刻淹沒在了幾隻大象的身影中。
「什麼大自然的力量……不過是一個白癡被人欺騙,然後一群白癡又被這一個白癡欺騙……」低垂著頭,許哲的聲音透著悲哀,劍上土黃之色更重。
腳下的顫抖更近,獸群轉瞬來到面前,帶頭的雄獅一躍而起,撲向了站立不動的許哲。
一個側身,許哲輕鬆的躲避開了對方的攻擊,卻是更輕易的被捲進了獸群的隊伍之中,揚起的灰塵頃刻吞沒了他的身影。
伴隨著大地的震撼,越來越多的動物洶湧的踩過,不知道是何等強大的生命才能從這些野獸的腳下逃生?
「這就是控獸師的力量嗎?如同在指揮的是只軍隊……」八歧帶著淡淡的感歎。
「軍隊怎樣?再龐大的部隊也擋不住一顆小小的核彈。這就是絕對力量與單個聚集而成的力量之間的差異……相對磅礡的氣勢,許哲那發黃的劍更為絕對。」一直不愛說話的青年,難得發表起自己的意見。
九尾默不做聲,這也是一種贊同。
突然,一道青白之光如錯綜複雜的蛛網般在獸群之中蔓延而過。從平面看去,就像睡在地面上的閃電。
在這青光之後,所有的一切改變了……
奔騰的動物忘記了所謂的憤怒,也忘記了自己是誰,失去了知覺的一個個倒在了地面之上,連最龐大的大象也是口吐白沫的倒下了。
世界瞬間又恢復了原有的平靜,不,應該說是死一般的平靜。
剩下的只有塵埃隱約聽見的電流跳動之聲……
神來般的大風一下扶去了眾多野獸激盪起的灰塵,捲走了一切阻擋視線的障礙。
還能站在地面上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恍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巴易,一個是引發這一切的許哲。
「五行禁咒。暴土符。地雷……」許哲低沉的聲音像一種宣判,面前的土地上插著譴責之劍。和剛才不同的是,劍身之上青白電流不間斷的圍繞著劍身跳動著,似一群可怕的惡魔,召開著自己盛大的宴會。
「那小子……那小子到底掌握禁咒到什麼程度了?」半空中的閻王無法控制的顫抖,是一種興奮也是一絲的恐懼。放眼望去,大地之上,不下數千隻各類動物倒地不起,全被這地雷擊昏了過去。覆蓋面積之大,遠比天雷更為恐怖。
天地之間,土之靈第一次因為許哲的符咒而騷動,也因為他露出了自己可怕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