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變的好慢,平穩且細膩。單手輕提著鋒利長劍,隱約穿透高聳草叢的月光照射在其上,泛著黯淡血腥之光暈。
沒有四處的張望,沒有移動,也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呆呆的站著……許哲如同和身邊詭異的雜草融為一體,不同的是發出殺氣的是劍而不是自己。
背後三米處,一對眼白從草叢中一閃而過,伴隨著草叢自身的沙沙聲響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最耐心的獵人,精心的準備著自己的圈套,絕不會被豐盛的獵物所誘惑。他們會慢慢的策劃,靜靜的等待,直到百分百能確保獵物會死亡時,獵人才會如猛虎撲兔般迅雷出擊。
「他會怎麼做?那片地區不能借助靈探索對方位置,許哲並沒經受過這方面的考驗。」辦公室中,八歧不自覺的輕聲自語,替這進入老鼠圈套的大象擔憂。
「不用著急,我們都在看著,看著他如何應付……」端起了自己泡的紅茶,清新的氣息比味道更先被人享受。九尾從這場戰鬥開始後便沒有停止過笑容,因為這是真正自己預料不到結果的事情,必須由許哲來告訴自己結果是什麼……
「哼,沒辦法識破巴易是如何在這混亂的戰場戰鬥的秘密,許哲也不一定活的下來。」大天狗似乎並不看好許哲。
至於那鎖扣青年卻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只是推了推鼻樑上的黑膠框眼鏡,默默的注視著。
回到那草原之上,突然天空之中傳來了一聲雄鷹高亢的鳴叫。那草叢中潛藏的人動了!一把拉起地面上埋藏好的繩索,許哲站立位置的兩側頃刻間豎起兩面兩米高的巨大木架,上面插滿了鋒利的木釬。那鋒利的程度別說是人,就是犀牛皮都能輕鬆的穿透。
「陷阱嗎?」依舊感覺不到分毫的慌張,揮動手中長劍,旋轉劍鋒與劍柄硬頂在了兩面要命木架之間。再鋒利的釬子也無法繼續靠近許哲身。
可陷阱並未完,漆黑的身影猛然從後方撲上,手握長矛一躍便到兩米高空。許哲心中一震,極限下腰,甚至放棄了對劍的掌控。可對方刺出的長矛又快又準,宛如一隻從半空之射而下的箭。許哲是在最後一不刻側頭避開,看著鋒利矛頭插進了身邊乾硬如混凝土的大地中。又是跟隨著主人前躍的姿態迅速的抽離,完全不做任何糾纏。拖行著長矛,重新落地的身影一個前竄,剎那又消失在了茂密的草叢之中,好像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抬手撫摸過臉頰,一道淺淺的傷口正流著鮮紅的血。
緩緩的支撐重新站了起來,重新握住了自己剛才無用的劍。手腕發力,一個半圓揮動,要人性命的兩面木架被斬成了碎片,化為了木屑散落四處,恢復成了自己原來就該如此的模樣。
「怎麼了?臭小子,沒事吧?」聽見了草叢中的騷動,外面的閻王擔憂了起來,特別是嗅到了許哲血的味道後,不安更勝。
「沒事,被人算計了而已……」拖行著長劍,許哲緩緩向著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動作很慢,為的是竟可能的避免埋伏,「那傢伙用陷阱鎖住我的劍,然後由背後發動,由高空攻擊,不糾纏,不拖拉,動作很快。我反映慢點的話,現在也回不了你話了。」
閻王不再說話了,因為不想再讓許哲說些沒意義的語言,暴露了目標,那樣下場可是很慘的。
「喂,控獸師是吧?」可許哲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因為剛才的攻擊已經證明,不管自己如何的隱藏,對方都能準確如雷達般的判斷出自己的方位,「你的長矛挺有趣的,觸感很粗糙,月光下也絕不反光。應該是用石頭打造出來的吧?我記得這是原始人生產武器的方法,想不到現代人中也會有人做。」
「去死吧!這麼多廢話!」突然,還是剛才那柄長矛從一側的草叢中筆直飛出,速度比剛才更快,彷彿是被炮管發射出來的導彈,旋轉的穿透過一切的雜草。
「來了?」轉身揮劍,這次是有準備,弓箭般的長矛還未近身已被斬成了兩半。
而同一時刻,天空中又傳來了那高亢的鷹嘯,黑色的身影伴隨著鷹的鳴叫一躍而起。張開雙臂的姿態如同真正的一直雄鷹,而在他的身後插著數只同樣的長矛。
回頭看天,以明月為背景,那半空中的人影如同一架射擊的機器,揮動雙手,一隻隻長矛似標槍般直射而下。身體反應不及時,許哲連揮劍阻攔的時間都沒有。極限控制著身體節奏,迴避著落下的要命武器。
等到黑影重新落回地面,重新消失在草海中時,許哲已如同被亂棍架起的罪犯。兩腳腳尖點地為支撐,身體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姿態,一隻隻長矛正從這扭曲的身旁插過,深扎進了許哲身下的地面之中。
「有夠懸的。」此刻才有時間揮動長劍,斬斷了身邊一切的束縛,許哲又恢復了自由。仔細看看,除了運動服上被刮出了幾道口子,再未見鮮紅的血液。
藏匿在暗處,巴易在喘息,不過聲音卻如同烏龜一般細膩,無從覺察。
看著草叢正中如無事人般的許哲,本平靜的心變得越跳越快。並不光因為自己的劇烈的運動,也因為許哲所表現出的強悍。
明明已被等同剝奪了六感的他,竟還能保持比自己更為平靜的心態面對一次次要命的攻擊。陷阱,偷襲,擾亂,一切的手段除了剛開始的一下稍微傷到了他,其後就全數被迴避開來。
身體反射神經,行動力絕對不是一句厲害可以概括的。特別可怕的是許哲的心,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戰場,被敵人等同牽著鼻子在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攻擊會到來,不知道會是何等樣式的攻擊,更不知道攻擊的人是誰?
將所有的條件加在一起,足夠摧毀一個最偉大戰士的心志,可他卻如同無事人般,臉上的表情都未變換過分毫。
這是超出了人類的極限,簡直是為戰鬥而生的「武神」。
「是你們嗎?」抬頭看天,許哲輕聲的自語著,那一隻隻蒼鷹在高空盤旋,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你們就是他新的眼睛是嗎?每次攻擊前由你們確定我的具體方位,然後通過只有他聽得懂的語言通報。真是欺負人的戰術……」
突然,許哲身體向一側傾倒,又是腳下同時發力向著一個方向狂衝而出。那裡並不是巴易所在的位置,可對於許哲來說並不重要。他只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這草叢中穿梭,如一隻大弓射出的箭。
一路上,巴易埋射的陷阱一個一個的被觸動,各種殺人的武器發動攻擊,可惜卻遠遠追不上許哲的移動。
根本搞不懂他想做些什麼,但巴易還是追了上去,保持著三米安全距離。自己的眼睛是在黑暗中鍛煉出來的獵人之眼,即便在這草叢中自己也能看見許哲,而城市中出來的許哲卻不一定能發現自己。
「切!」沖得好好的,許哲卻奇怪的停了下來,低頭一看,竟是一個如同小孩惡作劇編製出來的草環,死死的套住了自己的右腳。不過是用兩根雜草造出的東西,可它們編織成這不過數十厘米長的陷阱,卻變得如同籐蔓般粗壯結實。
角度的關係,讓連劈砍都成為了不可能。揮動著長劍直插進了身邊的地面之上。許哲自然的蹲了下來,如同小孩子在綁著鞋帶。不同的是自己是在解,而這巨大的「鞋帶」卻是世界上最複雜的系法……
吞嚥著口水,巴易正藏在許哲身後的草叢之中,手中也握著最鋒利的一把石刃長矛。如果現在上前,只要小心一點是不會被發現的。而且手中的這把,是最鋒利的長矛,完全不會輸給金屬匕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貫穿過對方的身體。
最誘惑人的是,完全暴露給自己的後背,能輕鬆的找到心臟的位置,清晰的彷彿巴易都能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
但聯繫到許哲剛才戰鬥的姿態,這太容易與陷阱聯繫到一起,用故意暴露給對手的弱點誘惑對手進攻,然後翻手還擊。
不過不管是插在身邊的劍,還是許哲此刻半蹲的姿態,想反擊也是極度的困難。就算他反射神經再快,在他有反擊細微動作以前,巴易有決定的信心能更快的重新潛藏進草叢之中。
抬頭看了看天空,巡視的蒼鷹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確認這奔襲的一路確實都為許哲本人。
「呵呵,有趣的部分終於開始了……」辦公室中,品嚐著美味的提拉米蘇,九尾輕聲微笑的說著。
握緊了長矛,巴易第一次緩慢卻小心的走出了潛藏的草叢,向著許哲的後背走去。如同是插魚的捕手,生怕驚嚇到了就在腳邊的大魚,輕輕高舉起了手中的長矛,鋒利的矛頭瞄準了心臟的位置。
止步在了許哲身後不過半米的位置,他還未發現跋易魁梧的身影,繼續解著腳下的束縛。
「你被環境淘汰了!!!!!」最後一刻,巴易難以壓抑住心中的興奮,揮動著長槍一下筆直下落,滑過空氣,毫不費力的貫穿了許哲的身體。血濺出了好遠,巴易甚至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戰鬥結束了?
「這就是你認為被環境選擇出來的力量嗎?最後還是相信了天上的鳥而忘記了相信自己的直覺……」放棄了繼續去解圈套,也忘記了身上傷口的痛,許哲回過了頭來,一雙冰冷的瞳孔比巴易見過的任何動物都更加恐怖,「你比我幸福,可以相信的東西太多……而我比你厲害,因為我只相信自己……」
突然,那插在身邊的譴責長劍贊放出柔和綠光,清晰的符咒出現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