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三十一集 第六章
    紅虎出擊了,帶著飛沙走石的氣勢。萬千水仙騎士迎著敵人的騎兵集群衝鋒而至,這個場景應該是壯麗的、沸騰的,見過這一幕的人都會被心口翻騰的氣血給逼瘋!可事實上,當紅虎騎兵像飢餓的猛獸一般撕咬敵人的時候,位列戰場的人並不怎麼關心他們。

    近衛軍戰士的陣營是肅穆的、安靜的,他們的敵人就等在鋒線對面。侵略者正在奇怪,泰坦戰士為什麼停止了進攻?他們的水仙騎士不是已經佔據主動了嗎?他們應該不顧一切地衝上來才對!

    十餘萬近衛軍戰士望往同一個方向,他們甚至把後背留給鋒線對面的敵人。戰士們放低了手裡的武器,紛紛踮著腳、瞪著眼睛,他們剛剛,聽聞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現在他們要進一步地確認。

    四名軍官從戰陣後方走了上來,他們抬著一副刺槍編成的擔架,兵器架上平放著首都戰區總司令安東尼奧尼沃拉斯頓上將的屍身。安東尼奧尼將軍穿著整齊的軍禮服,胸前還佩帶著一大串各式各樣的勳章。

    大概是走得太匆忙,老將軍沒有戴軍帽,即使他的頭髮已經染過,但還是露出了花白的一大片。

    軍官們走過來了,他們走進帝國軍人的陣營。在總司令的遺體經過身邊的時候,周圍的泰坦戰士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這是騎士禮,是戰士們唯一能給指揮官的祝願。

    安東尼奧尼是無奈的,他絕對不會希望自己以這樣地方式走上鋒線,但他沒有選擇。他無法獲勝。而作為一名軍人,他就得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他在無法獲勝的時候依然忠於他地使命、忠於他信仰的一切。

    說到泰坦戰士地信仰,光明神自然是排第一位的。無論是和平年代還是戰爭時期,戰士們總會念叨幾遍神明怎麼樣。除非是目前這種狀況。我們是說一位最高級別的指揮官被抬上了戰場,戰士們就不在念頌神明,他們信奉犧牲、信奉榮譽,信奉一位深受愛戴的老將軍為帝國做出的奉獻。

    安東尼奧尼為此付出了他地生命,所以不要再提勝負。勝負並不重要,即使他無法取勝,他依然贏得了士兵的尊敬。

    士兵們越聚越多,四名「扶棺」的軍官走不動了,他們就把刺槍架子托付給面前的泰坦軍人。近衛軍戰士們高高舉起手,總司令的遺體就在手臂匯聚成的海洋裡緩緩前行。

    就這樣,泰坦戰士最終將安東尼奧尼沃拉斯頓上將的遺體運上鋒線,可……接下來該怎麼辦?

    鋒線上聚集了許多軍官,既然總司令「走」在最前面,他們自然無法屈居人後。可戰鬥還要進行下去,總司令又無法下達任何指令。所有的人都尷尬地打量著老將軍的遺體,企圖找到一份戰場命令。

    紅虎對戰場的掃蕩持續了半個小時。威典人地騎兵損失慘重,他們的左翼集群悉數被殲,只有右翼騎兵和中部騎兵還有幾支成建制的部隊,但水仙騎士一直壓迫著他們。像趕羊一樣把他們逼到戰場邊緣,等到馬匹跑累了、隊形跑散了才停止追擊。繆拉將軍於北部戰場地中心地帶重新集結衝鋒陣營,還在和近衛軍對峙的步兵部隊就很惶恐,沒有騎兵的掩護,水仙騎士對付他們的時候就會像斬瓜切菜那樣輕鬆,和泰坦戰士面對地問題一樣:他們應該怎麼辦?

    克拉斯上士不耐煩地打量著那些抓耳撓腮的軍官,總司令犧牲了,這些傢伙就像沒了父母的孩子。

    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克拉斯這樣想。在戰役爆發之前,近衛軍上士並不認識首都戰區總司令,他只是一個帶兵長,他沒有權利也沒有機會結識身處最高領導層的安東尼奧尼沃拉斯頓將軍。克拉斯與安東尼奧尼只有過一面之緣,就是發動總攻的時候,幾個好事的小雜種把他推到老將軍面前。

    那是剛剛發生的事,克拉斯記憶猶新。安東尼奧尼將軍的音容還在腦海中,印象深刻!出奇的,近衛軍上士並不覺得多麼悲傷,他只是有些遺憾,又對戰場上的寂靜有點厭煩。

    「你們幾個!跟我過來!」克拉斯向身邊的幾名士兵發號施令。

    帶兵長並不認得這些陌生的軍人,他的戰友都已登臨天堂,但附近的士兵們都很聽話的湊了上來,他們認得克拉斯,他們都知道這位渾身上下傷痕纍纍的士官就是從炮兵陣地的屍堆裡爬出來的那個大英雄。

    克拉斯越過聚在鋒線上的許多名高級軍官,他沒有言語,只是瞪了這些軍官一眼。帶兵長和戰士們抬起了總司令和兵器架,克拉斯朝敵人的陣營弩了弩嘴:

    「向前走!別停!」

    一名軍官湊了上來,「你們要幹什麼?」

    克拉斯有些懊惱地啐了一口,「安東尼奧尼將軍不需要追悼會,他需要戰勝面前的敵人!」

    再也沒有人阻攔抬動總司令的士兵。

    克拉斯就一直向前走,軍官們只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一旦軍官們開始移動,北部戰場上的士兵都開始前進。十餘萬人組成的龐大隊伍又向敵人衝了過去,但這次他們沒有歡呼,也沒有狂奔猛跑,戰士們只是踩著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逼近敵人。

    沒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投槍?箭幕?也許是更加猛烈的阻擊。泰坦戰士們不停地向前走,他們必然會思考這些,但誰也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任何事物都無法熄滅他們胸中燃燒的火焰。

    正面,利比裡斯王國的步兵軍還保存著四到五個軍的編制,在他們身後還有幾個荷茵蘭兵團,威典人的步兵排在最右邊,接近平原邊緣的林線。

    泰坦戰士走過來了。沒有地震一般地聲勢,沒有驚天動地的叫喊,他們只是向前走。戰場正面的敵人甚至感受不到近衛軍陣營在行進中體現出地威脅。千萬人的腳步聲聽似雜亂無章,其實仍有規律可尋。有些地方發出「轟轟」地聲音。有些地方發出「嘩嘩」的聲音,音響不一而足,但透露出一致的堅定。

    猜猜北部戰場上的敵人會怎麼面對這種境況?

    根據《泰坦衛國戰爭史》上的記載,教歷802年7月21日午後3點57分,就在戰役北部集群帶著北部戰場總司令安東尼奧尼沃拉斯頓上將地遺體走向敵人的時候。侵略者的指揮官們爆發了一場爭吵。爭吵的內容早已無從知曉,但結果是嚴重的!

    當抬有首都戰區總司令遺體的幾名士兵走到距離利比裡斯人的鋒線陣營還有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時,這個偽善膽怯的王國突然命令他的軍人撤掉戰鬥旗,換上白色底紋地避戰旗。不顧法蘭王國軍和荷茵蘭國王的威逼利誘,隨同反坦聯盟參戰的利比裡斯王國軍指揮官斷然命令他地軍人在這個關鍵時刻退出戰鬥序列,理由是利比裡斯軍人無法向一位泰坦上將的屍體投射弓箭。

    西大陸的正史讀物在一般情況下都使用這種說辭,可明白事理的人也都知道,利比裡斯王國無法負擔遠征軍全員盡沒地損失,他們的退出是無奈的,也是必然的。而且時機把握得異常準確。

    卡爾查克特戰役開戰至今,總的來說,利比裡斯人的表現已經超越了他們在數個世紀以來經歷過的所有的戰爭局面。作為西方王國聯盟中最為弱小的國度。利比裡斯人在荷茵蘭火器部隊和威典騎兵的協助下完成了一項不可能的任務!他們成功阻擊了泰坦近衛軍由北部陣線發動的總攻,自身損失幾乎與泰坦方面持平。

    如果不去提及盟友的協助,這個戰果可以讓利比裡斯人再驕傲幾個世紀!他們不但阻住了神聖泰坦的進攻,還逼使泰坦一方的戰線指揮官以一種不算體面的方式結束了生命。所以……不管怎麼說。作戰力量損失高達三分之二的利比裡斯王國軍絕對有理由退出戰場,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與泰坦人拚命的決心。法蘭和荷茵蘭對泰坦的圖謀又不關利比裡斯的事,即使打贏了,弱小的利比裡斯也只能從其他幾位盟友的牙縫裡挑揀一些殘羹剩飯,所以還不如見好就收,犯不著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至少利比裡斯還可以向盟友交代,他們的戰果明明擺在那裡,談判的籌碼也就是這些。

    不幸的是!大多數軍事史學家和戰術分析家都認為,泰坦帝國第二次衛國戰爭卡爾查克特戰役即都林斯平原大決戰的轉折點就是利比裡斯王國軍過早地退出戰鬥序列!對這種公認的說法,利比裡斯人的辯解非常蒼白。

    紅虎騎兵發動的第一輪衝鋒就基本上瓦解了威典人的抵抗,而泰坦近衛軍又抬著一位戰區總司令的遺體走向鋒線,誰都知道決定戰役最終走向的時刻已經到來!

    利比裡斯退出了戰鬥,這對一個國家來講的確是明智的決定。如果不退,利比裡斯王國派赴泰坦戰場的士兵多半都得死在這裡,可一旦退出戰鬥……請注意,利比裡斯是西方聯軍裡面第一支退出戰場的武裝。

    既然他是第一個,那麼所有的後果和責任都得他來背。

    從整個西方王國聯盟的角度出發,利比裡斯方面的指揮官絕對是個十足十的笨蛋,他有利比裡斯人基於傳統上的狡猾和自私自利的特性,也繼承了這個王國的統治階層在政治、軍事上的軟弱和目光的短淺。儘管這位指揮官為他的國家保存了談判的籌碼和所剩無多的戰鬥資源,但他失去了盟友的信任,也使聯軍一方徹底喪失了開戰以來的一切優勢。

    隨著利比裡斯的退出,所有的西方人都已知道,大敗只是遲早的事。

    ※※

    7月21日下午4時整!突然放棄作戰的利比裡斯王國軍已經換好了避戰旗,泰坦軍人雖然驚訝,但他們仍然持續向前推進。利比裡斯缺乏的就是這種精神,在泰坦近衛軍撞上來之前,利比裡斯分由鋒線兩翼向戰場後方撤退。

    按照西大陸的交戰傳統。沒有人會為難主動退出戰鬥地部隊,利比裡斯無驚無險地撤離了卡爾查克特戰役的前鋒陣線,任由泰坦近衛軍佔據他們的位置。直接面對失去了騎兵保護地荷茵蘭人和威典人。

    想必……荷茵蘭國王在這個的時候一定被他地盟友氣瘋了,有傳言說盧塞七世陛下當眾用最下流最惡毒的言辭詛咒利比裡斯全國的女性、特別是利比裡斯王室。但傳言只是傳言,任何史料都無法證實。

    經過大決戰,不可一世的盧塞七世再也沒有回到他的王國,他在泰坦人地監禁中度過餘生,死後甚至無人為其料理後事。因為他的王國和他的王朝都已煙消雲散,像許多城邦和國家一樣,荷茵蘭民族記得的只是泰坦騎兵的鐵蹄和安魯大帝的聲威。如果說得再確切一點,這位國王的死因就是在聽聞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侄子在自己的宮殿加冕為新的荷茵蘭國王之後,於自己地囚室裡絕食而死。

    同樣,經過卡爾查克特之役,利比裡斯人也為自己的愚蠢和短視付出了代價,他們可以說泰坦人的勝利完全是實力使然,即使利比裡斯王國軍沒有退出戰鬥序列,結局也是泰坦獲勝。但關鍵就是他們沒有全軍覆沒,而是選擇了退出戰鬥!這樣一來,西方王國聯盟自然把失利地責任推給利比裡斯人。隨後不久,利比裡斯就被客氣地趕出了聯盟的行列。

    值得一提的是,利比裡斯王國軍保存下來的兵員並沒逃過一劫,在泰坦近衛軍於802年八月下旬徹底包圍逃竄地西方聯軍之後。四五萬名利比裡斯軍人最終投降泰坦,這些軍人大部分都被送到波西斯境內一些自然環境極為惡劣的沙漠地區修築安魯的要塞,他們的結局要比全軍覆沒還要淒慘。

    後來,利比裡斯成為第二個被安魯王朝滅亡的君主國,並且仍是無條件投降。在此之前,安魯大帝先是以雷霆萬鈞之勢滅亡了荷茵蘭,切斷了南部聯盟王國與北部聯盟王國之間的聯繫,然後再揮師轉向失去屏障的利比裡斯!至少這一次,利比裡斯的懦弱得到了報償,他的王室倖免於難,只是降格為公爵,利比裡斯仍由一位安魯子弟擔任最高執政官。

    隨著泰坦帝國向四面八方不間斷地侵略擴張,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將他的兄弟子侄派往各個佔領地和民族地區擔任獨裁者。安魯大帝的小侄子(費戈的兒子)是斯洛文裡亞國王,他和阿歐卡亞女伯爵的私生子是意利亞國王,他的又一個侄子(拉瑟夫的兒子)是荷茵蘭國王,他和阿萊尼斯生養的第一個兒子娶了一位英格斯特公主,後被經歷了資產階級大革命的英格斯特王室迎為新的英王,即西大陸歷史上最著名的暴君查理一世!

    當然,這裡提到的安魯家系的王者只是最重要的幾個,隨著帝國領土的不斷擴張,大量的安魯親王安魯公主都有了面積廣大的領地,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兩個世紀,直到遍及整個西大陸的民族獨立運動和資產階級革命燃起的烽火無法遏制,各個民族地區在堅苦卓絕的鬥爭中戰勝了安魯的鎮壓,這些安魯皇族才被趕回水仙、他們出生的地方。

    我們之前已經瞭解到,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統治泰坦的時代,他幾乎沒有遇到能夠與他一爭長短的強者,但這種說法也有片面的地方,比方說……始終都與泰坦保持敵對狀態的德意斯。

    強悍的德意斯和高明的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女王並沒有被泰坦帝國的瘋狂擴張給嚇倒,她也沒有向舊情人委曲求全,而是與俄列聯合王國達成不戰之約,進而聯合威典,形成針對泰坦的新的國家武力聯盟!

    這個過程雖然複雜,但很好理解。泰坦帝國安魯王朝展現出的侵略勢頭和擴張野心驚醒了西大陸上的所有王者,如果不能拋棄前嫌達成統,一戰線,他們的國家就會面臨滅頂之災,一個接一個!就像意利亞和法蘭一樣。

    說到安魯對意利亞的戰爭,其實若說這是一場戰爭都嫌委屈——安魯在半個月內就佔領了意利亞全境,逮捕了繼承王統不過一年的意利亞新王。

    我們都知道。這位意利亞新王是一位安魯皇后地親哥哥,可國家之間並不存在這種關係。

    西奧多,曼駕埃爾王子在年輕時代就極端仇視貪婪愚昧無可救藥的最高教庭,他在上台之後施行了一系列激進的改革措施。主要是針對國家財政和逆來順受地宗教政策,這最終造成了曼駕埃爾王室與羅曼教廷的徹底決裂。教宗陛下邀請安魯大帝入主意利亞,驅逐不聽話(主要是不給錢)地曼駕埃爾。

    無論如何,這種狀況令出身曼駕埃爾王室的卡羅阿西亞皇后陷入徹底的恐慌,她哀求神明、哀求教宗、哀求自己的丈夫、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可出於多種原因,主要是泰坦國內的利益紛爭、南方大貴族大商人地動員、再加上安魯對意利亞領土垂涎已久。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還是沒有放棄已到嘴邊的肥肉和這個千載難逢的機遇,因為不管怎麼說,意利亞的商貿地位和海域疆土都是安魯絕對無法放棄的,即使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能夠顧惜夫妻情誼,但他的王朝和基於王朝之上形成的利益群體也會否定他的意願。

    於是,由勢頭最勁的紅虎騎兵集群出面,意利亞迅速陷落,曼駕埃爾王室被鎮壓,西奧多國王陛下被宗教裁判所判處終身監禁,而教宗陛下則為安魯大帝的兒子於愷撒皇宮舉行了盛大地加冕儀式……

    絕望的卡羅阿西亞終於明白。她所崇信的宗教只是一個騙局,她深愛著地丈夫只是一個利慾熏心的帝王!在無法挽回的悲哀和深切的絕望中,按照歷史上地說法。她主動退出了,但到底是怎麼退出的、退出的原因是不是故國的陷落,這一切都無從知曉,就連安魯的史記官都沒有寫到這一點。葛苔亞,奧熱羅男爵夫人只是說:卡羅阿西亞皇后於一所偏僻的修道院終老一生。死後也沒有入葬皇家陵寢……至此再無下文。

    說回來!德意斯和俄列到底從意利亞的顛覆事件中得到了怎樣的教訓?

    在那段非常時期,面對安魯王朝隨時都有可能發動的干涉戰爭,意利亞國王西奧多曼駕埃爾只得向法蘭統治者求援,可法蘭人錯誤地估計了形勢!經歷了像前兩次一樣慘淡收場的第三次反坦戰爭,法蘭被泰坦打怕了、打服了!他們不願對泰坦輕起戰端。

    在水仙騎士進軍意利亞的時候,法蘭只是叫囂了一陣抗議!抗議!

    抗議有什麼用?一位還沒成年的安魯子弟登上意利亞王位,我們用肚臍去想也能猜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接下來會怎麼幹!

    意利亞一線、荷茵蘭至利比裡斯一線、泰坦南方邊境一線,安魯大帝糾集了百萬大軍!薩沙伊皇后在這個時候又被證實懷有兩個月的身孕,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沒有忘記早年的承諾,他的兒子會是法蘭的統治者,所以!全線出擊,三面進攻!戰爭進行四個月,法蘭首都巴厘陷入重重圍困!

    不巧的是,就在法蘭王室已經開始考慮投降的時候,泰坦帝國在波西斯戰場上的遠征軍突然傳來噩耗,水仙騎士總指揮費戈·安魯·底波第元帥在與幾位波西斯王公舉行會談時不幸遇刺身亡!

    安魯大帝匆匆結束法蘭之行,留下剛剛娶進門的維多利亞,霍亨沃倫皇后跟法蘭人簽署停戰協定,自己帶上紅虎,開始了歷史上稱為「復仇之旅」的第一次遠征!

    這場血腥的復仇之戰持續兩年之久,直接導致富饒的安納托利亞大平原一度變成無人區,等到安魯大帝發現刺殺兄長的內幕並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他的殺伐之心就變得可有可無,甚至無聊透頂。

    經過這一切,身心疲憊的大帝終於回到都林,此時他已兒女成群,於是他就專心經營自己的王朝和家庭,並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扶植維多利亞掌管家務,但他的敵人可不會讓他過上太平日子!從法蘭人身上吸取教訓的德意斯女王聯合了俄列王國和威典王國,他們必須組成聯盟,要不然,西大陸再沒有一個國家能夠獨力抗衡泰坦。

    應該說。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對德意斯、或者是說對德意斯女王的情感是極為複雜的,儘管奧帕瑞拉一直跟他作對,但這個女人地兒子畢竟是安魯的骨血。既然會由一個安魯子弟繼承德意斯王位,即使沒有挑明這一點。奧斯卡也犯不著對自己的情人和兒子動手,但事實卻是……戰爭爆發於第四次反坦聯盟成立後地第二年。

    就像安魯大帝年輕時擔心的那樣,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女王將她地王子教育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德意斯武士!這個年輕人信奉武力、信奉強權,他把自己看成是德意斯的復興之主,他帶著夢想衝上戰場。一直在大決戰的陣前衝到親生父親對面!

    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女王的獨子戰死沙場,對於這位王子地死,歷史上有許多說法,有的說他死於流箭,有的說他死於傷口感染,但事實上!真正見到那個場景的人都選擇保持沉默,他們不會告訴歷史,更不會告訴任何人,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於兩軍陣前親手殺害他的兒子,因為當時的安魯大帝並不知道那位沖毀了己方數道防線的德意斯勇士就是他從未謀面的親子……

    說了這麼多。目的無非只有一個,泰坦帝國在這裡向全世界宣告:

    教歷802年7月21日下午4點整,都林斯平原大決戰將由泰坦軍人主宰一切!他們就要贏得決定未來國家命運的關鍵性戰役!由這裡開始。直到一個世紀之後,除去一些根本無須記述地戰鬥,泰坦軍人在安魯大帝和維多利亞女皇的旗幟下保持不敗!教歷802年7月21日下午4點整,是泰坦軍人走向榮耀、走向傳奇、走向不朽的光輝起點。

    不管成王成霸地道路有過多少喜怒哀樂悲歡離合。至少是現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心情是雀躍的、激動的、驕傲地!無論是南部陣線還是北部陣線,帝國軍人都已開始追擊潰敗下來的西方騎兵。不管怎麼說,騎戰的勝負已經決定了反坦聯盟軍的失敗,所以硬把作戰失利的帽子扣給利比裡斯人的確沒什麼道理,就像利比裡斯人說的那樣,不管退與不退,勝利屬於泰坦。

    帝國攝政王只在聽聞安東尼奧尼沃拉斯頓上將的死訊時沉默了一段時間,但在他的兄長帶著萬千水仙騎士站到出擊位置的時候,他就忘掉了不開心的事情。

    4點整,這個時間的意義太多了,但就目前來說,戰場上的人又無法預見未來,他們只能把這個時間看作是戰役的第三階段。

    按照戰前擬定的方案,戰役第三階段是決勝階段,重點在於全力打擊反坦聯盟軍左中右三座陣營之間的結合部,切斷西方聯軍中央集群對兩翼的支援,迫使西方聯軍兩翼陣營像利比裡斯人一樣退出作戰。

    緊接下來的戰役第四階段……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還沒想好,但他知道事情一定會像戰地總調度官形容的一樣簡單。失去了兩翼,失去了騎兵,反坦聯盟中央集群還會繼續打下去嗎?只要朝他們的陣營扔塊磚頭,不管砸得死人還是砸不死人,這些下等人絕對不會浪費時間,他們必然會掉頭向後轉,然後有多遠跑多遠!

    帝國攝政王離開了57高地,他得為安魯的神選戰士送行。

    二十萬水仙騎士分作兩個戰鬥部,一個在南線,一個在北線,大家長去了南邊,因為他的哥哥去了北邊。奧斯卡心裡清楚,繆拉和紅虎製造的那場史無前例的騎兵集群衝鋒必然激起了費戈的爭勝之心,他才是水仙騎士的指揮官,他得把繆拉給比下去,而且奧斯卡相信,瘋狂的二哥一定會做到這一點。

    南線,大概是在距離57高地兩公里左右的一塊平坦的董草地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見到了等待出擊的水仙騎士。這位最高統帥始終帶著親切的笑臉,因為他有很長時間沒有近距離地接觸家族的戰士。

    奧斯卡騎著舉世聞名的大黑馬,停在鋒線中間。

    「水仙騎士!日安!」

    「哈哈哈哈哈……」騎士們哄然大笑,他們就要殺入戰場,可他們的統帥卻用居家過日子的嘴臉跟他們打招呼。

    「你們這是要去幹什麼?」

    騎士們都知道大家長明知故問。可他們還是大聲回答說:

    「我們為祖國盡忠!我們為安魯犧牲!」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點了點頭,他突然有些詞窮,如果面前地戰場還有那麼一丁點的疑問。那麼他就會用一些激勵士氣的豪言壯語來打動戰士們地心靈,可是現在!白癡都知道反坦聯軍必敗無疑。這樣的話就不好吃了,總不能告訴騎士們此行只是遊山玩水!

    「遊山玩水?」奧斯卡地腦筋轉了過來,他有主意了。

    「水仙騎士!好好看一看!」泰坦帝國的主宰者向他主宰著土地敞開雙臂。「這就是你們的祖國,這就是你們的國土!看她的曲線、看她地容貌,她是多麼迷人!她是多麼秀美!」

    「礙眼的只有一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指了指各自為戰的侵略軍。「敵人!西方來的下等人破壞了景致的和諧,他們侵佔了祖國的領土,你們能相信嗎?他們竟然佔去泰坦三分之一的領土還多一些!」

    帝國攝政王緩緩抽出一把劍,劍是必須的,他不是以前那個傻小子,他再也不會向水仙騎士揮舞彎刀了。

    「從這裡開始!你們的使命是擊敗任何敢於阻擋你們的敵人,同時!水仙騎士,你們在這裡看到地一切都屬於泰坦,這穹蒼、這大地、這原野、這白雲,這一切都是泰坦的、都是你們的。我命令你們把這一切從敵人手裡奪回來!」

    「不過當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語調一轉,「不是你們地也可以拿上一些!比如敵人的性命、敵人的財富!這都是你們的戰利品……」

    突來地悠長號角打斷了大家長的演講,奧斯卡和戰士們望向響起沉悶歡呼的北方。北方戰場上出現了一大片遮天避日的煙塵。萬千騎兵在衝鋒時製造的音量混合了歡呼的聲音,從北方向南擴散。

    帝國攝政王低啐了一口,他的哥哥真是的,這樣一來就會讓南線上的騎士認為自己是個囉哩囉嗦的最高統帥。

    「哦啦!」安魯家長發出一聲慨歎。他轉向的確已經等不及了的水仙騎士:

    「光明神在上,請保佑您的戰士!」

    等在大家長身邊的衝鋒引導官立即衝到指揮位置,他向騎士們高高舉起兵刃。

    「都聽到大家長的祝福了嗎?打起精神,我們要收復祖國的每一寸土地!水仙騎士……聽口令……」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打算和南線陣營一塊兒衝出去,他平靜地退到鋒線一側的最邊緣。

    「安魯哈啦……」

    萬歲的呼聲終於響了起來,激烈的熟悉的呼喊刺激著戰馬,瘋狂的近乎失去理智的戰鬥激情放縱渲揚!水仙騎士高舉著武器,向著天頂、向著神明。他們像數百年來一樣驕傲,他們像經歷了億萬次戰鬥一樣勇敢。

    「衝鋒……」

    引導官終於下達了戰鬥指令!由排頭開始,水仙騎士的戰馬踩著輕快的舞步踏足戰場,一列又一列、一行又一行,馳騁在都林斯平原上的騎兵狀似一眼望不到邊。水仙騎士不停地歡呼,不停地催打戰馬,他們製造的滾滾塵煙徹底遮蔽了陽光,只有滿佈天地的灰黃色塵浪透露出血和太陽的暗淡光彩。

    水仙騎士一往無前地衝向侵略者的陣營,他們已經看到侵略者的陣營正在發生分裂,三座集群的結合部就越來越清晰,西方來的下等人必然以為緊緊抱成團就能擋住騎兵的衝擊,但水仙騎士並不是要衝到近前砍掉敵人的腦袋,而是要衝到敵人的背後製造混亂、播種絕望!他們沒有和敵人的騎兵多做糾纏,雖然這種狀況多半是因為根本沒有騎兵敢於出面阻擋水仙騎士,但法蘭人和威典人還是拿出最後的騎兵部隊妄圖從側翼撕開水仙騎士的陣型。

    水仙騎士的陣型始終不變,闖進這座衝鋒集群的西方騎兵都像人間蒸發一樣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只在戰馬橫掃而過之後,曠野中才顯露出敵人的屍體,馬身上、人體上,倒折的軀體遍佈刀痕劍跡。就像一台無法想像地切割機器從上面碾過一樣。

    水仙騎士從敵軍的兩個結合部上急衝而過,他們把反坦聯軍裡面好幾支用於支援兩翼戰場的部隊全都留在長寬不過三四公里地地帶,這兩塊開闊地在一刻鐘之內落下了數萬具屍體。而在水仙騎士看來,這都算不上是有組織的抵抗。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輕快地打著馬。他走過戰道,戰道上只有一些負責向前線戰場輸送戰具地民夫和僕役兵,這些最低級的軍人在見到最高統帥的時候紛紛跪倒在地,他們沒有資格向這位統帥行騎士禮,所以他們就雙膝跪倒。向這位偉大統帥的身影行注目禮。

    奧斯卡一個人回到了57高地,他甚至沒往戰場的方向看上一眼。

    近衛軍軍官陸續登上高地,儘管戰役還沒有定性,但他們都向帝國地主宰者獻上動聽的祝詞,有些善於營鑽的人還當眾宣誓,立誓效忠安魯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本人。

    奧斯卡記住了這些偽君子的嘴臉,真正的勇士還在戰場上拚殺搏命,而這些傢伙……戰役進入焦灼階段的時候一個都不見,現在要打贏了……他不願形容這些人的笑臉,那令他感到噁心。

    用刀斧手的盾牌和戒律令打發掉頂著各種貴族頭銜的偽君子。泰坦攝政王終於獲得片刻安寧,他看了看戰場,令他感到詫異的是。西方聯軍仍在苦苦支撐,而水仙騎士已在結合部上衝了一個來回!

    這不要緊!奧斯卡開始思考,他已從勝利地喜悅中平復下來,再說這也不算最終勝利!反坦聯盟的步兵數量仍然十分可觀。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就開始檢討。這一戰勝在哪裡?敗在哪裡?

    他很快就得出結論,儘管他還不太清楚這個結論是不是那麼準確,但他的確認識到,都林斯平原大決戰,他敗於混亂,也勝於混亂!這根本就是一場混亂地大決戰!敵我雙方都算不上多麼高明,在局部戰場上也是如此,只是泰坦贏在了無可匹敵的騎兵突擊力量,反坦聯盟敗在比他們的對手更加混亂!

    西大陸歷史上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大兵團決戰就在混亂中進行、混亂中發展、混亂中到達沸點。對於這個結果,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只能報以苦笑,他已知道自己會被後人冠以「偉大」這個字眼,他也知道自己的成就已經超越了古往今來所有的軍事統帥,但他還知道,卡爾查克特戰役,他留給戰史的可供評點的地方並不多,有的只是勝負之間的疑問。

    「看哪!看哪……」戰地總調度官加裡寧舒曼將軍突然跳起腳來。

    奧斯卡舉起單孔望遠鏡,可加裡寧卻把統帥的望遠鏡給奪了下來。

    「你要我看什麼?」帝國攝政王無奈地攤開手。

    舒曼伯爵顫抖著四肢,他興奮地指住北部戰場:

    「荷茵蘭人敗下來了!他們似乎掛起了避戰旗,可是我的天哪!繆拉將軍沒有理會,紅虎驅散了那些聚在一起的步兵,近衛軍方面也把威典人的軍團分割包圍,我的殿下!西方聯盟的左翼陣營徹底崩潰了!您還在等什麼?」

    奧斯卡微笑著點頭,「等待勝利啊!」

    加裡寧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磚頭啊我的殿下!是扔磚頭的時候了!您不是要做那塊磚頭嗎?我連突擊隊都給您準備好了!」

    奧斯卡也瞪起眼睛,「突擊隊?」

    加裡寧指了指開戰以來一直了無生氣的中央戰場,「在那裡!我把巴西利肯尼尼上校指揮的聖騎士團從南線上調了過來,只要您騎著大黑馬跑過去,一直跑到對方的帥旗下面,咱們就……」

    「算啦……」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疲倦地靠入座椅,他也不想虎頭蛇尾地結束這場戰役,可事到如今根本就沒有必要進一步地刺激敵人。

    反坦聯軍可以脫離卡爾查克特戰場,但這不是衛國戰爭的最後一戰,等到下一次……奧斯卡保證,西方來的任何一個下等人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幸運。

    「通令近衛軍所有戰鬥部原地休整!」

    加裡寧遺憾地點了點頭,「水仙騎士團和紅虎怎麼辦?」

    帝國攝政王揉了揉眼睛,他贏了,卻不怎麼高興,因為這場戰爭並沒有讓他覺得自己是多麼多麼偉大,也沒有讓他得到絲毫的滿足感。

    「我命令,水仙騎士團依然分作兩個戰鬥部,一部向南與南方集團軍群匯兵;一部向西,趕在敗軍的前頭,務必找到魯賓元帥的部隊:紅虎去西北,與貝卡方面軍和斯坦貝維爾方面軍匯兵!最後……」

    最高統帥沉吟了一陣,他最後說,「代我轉告這幾位司令官,戰爭還沒有結束,不要讓西方聯軍從口袋裡跑掉了,走失一個都不行!」

    教歷802年7月21日晚,大概是從5點多開始,垂頭喪氣的侵略者在泰坦軍人的監督下陸續退出戰場,這個時候,燒雲伴隨晚霞點燃了整個西方天宇,許多泰坦戰士都被燦爛的霞光刺痛了眼睛,他們都知道,那叫做英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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