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達海角要塞近乎與世隔絕,它坐落在卡達海角中心的一座孤島上,曾是斯洛文裡亞王國最恐怖的一間用於囚禁死刑犯的監獄。大概在六世紀的時候,監獄近乎廢棄,斯洛文裡亞王室便把要塞改建成一座真正的軍事設施,主要用於防衛海盜和阿拉拜大王公的入侵。
要塞的牆基就建在孤島的絕壁上,敵樓和城牆距離海面的落差幾近三十多米。在這個仿若地獄一般的鬼地方,一年四季只有狂風巨浪、成群的海鳥和討厭的寄居蟹才會光臨。要塞與海岸通過一條隱蔽的航道進行聯繫,斯洛文裡亞海軍每月都會派遣一支小型船隊為卡達海角要塞提供補給,不過……這個王國正面臨久未遭遇的亂局,上一次補給已經是一個月以前的事。
到目前為止,海角要塞派往陸地的通訊官一點音信都沒有,補給顯得遙遙無期,可孤島上儲存的淡水和食物都已枯竭,要塞司令即使用絞刑對付逃兵也無濟於事。
到了6月底,要塞守備團已經陷入絕望,他們真的已經與世隔絕。
沒有增援、沒有給養、沒有上級的指示、沒有王室的垂詢,軍人們只能守著一堆數不清的黃金和一位患有傷寒病的公主,他們節衣縮食,而且還被告知,再過幾天要塞就會斷絕淡水供應。
7月2號,被人拋棄的卡達海角要塞終於迎來那件唯一值得期待的事。一艘懸掛法蘭海軍軍旗的大帆船駛入孤島中心碼頭,那位熱心腸地法蘭商人給孤立無援的斯洛文裡亞朋友送來了久違的葡萄酒和黑麵包,不過當然。要塞守備官要為得到地物資支付同等重量的黃金。
即便如此,要塞指揮官還是千恩萬謝地感激法蘭人地準時,他的士兵在遭受飢餓和乾渴的折磨。如果不是這船飲食來得即時,就算他自己不會向泰坦人投降。他的士兵也會變著法兒地促成這件事。
跟隨法蘭軍艦抵達海角要塞的隨行人員中還有一位貴族夫人和一位銀行家。說起這位夫人……好像來頭不小地樣子!據說她在法蘭宮廷沒有明確的品級,卻代表一個職權部門直接為法王服務,但船上沒人知道她具體是幹什麼的。
至於那個銀行家……斯洛文裡亞王室找對了人!拉塞爾費恩是典型的灰色融資專家,他為世界上所有的黑市交易進行擔保、為世界上所有見不得光的財產謀求合法、合理的安全存儲通道。
斯洛文裡亞王室到底擁有多少財產?相信拉塞爾費恩不會輕易告訴任何人,做這一行要有信譽、有頭腦。像對待神明的教條一樣信守承諾和規矩。所有的金融家都會告訴你,從事這個行當的規矩只有兩條,一是只與信得過地人做生意:二是不要犯蠢,不要做傻事、不要惹麻煩。
不過……生意做到拉塞爾·費恩這種程度,相信他也不會碰到什麼麻煩。在海上有隸屬法蘭海軍的軍艦為其護航,在港口有專門的登記部門為他地非法生意打掩護,在縱橫國際的七大銀行團裡面,拉塞爾擁有其中四家的股份,根本沒人在乎費恩先生名下的多個賬戶有多少流動資金。
這位大金融家與斯洛文裡亞王室地代辦關係是在今年三月份敲定的,拉塞爾·費恩每處理一公斤黃金。他就可以從中得到4·9的提成。不管斯洛文裡亞國王多麼富有,拉塞爾仔細算了算,他的最終收益足夠收買七大銀行團中的任何一間。即便他要冒著生命危險來往於海盜橫行的愛琴海和亞德裡亞海之間,但何樂而不為呢?做成這筆生意之後他就能夠進入一個新的階層,比方說……買一個貴族頭銜、再認養一座王室宮殿……到時候……
拉塞爾收起麻子臉上按捺不住的笑意,他轉向身後的要塞地庫。
「快點!拜託你們!時間不等人!」
時間不等人!雨季的到來令斯洛文裡亞東南海域掀起了兩三米高的大浪和強勁的東南不定風。所謂東南不定風。即是指海域上頭的光明神邪乎的很,他一會兒讓巨風吹往北,一會就讓風頭去往南,再然後東北一起來,大海便亂成一鍋煮沸的水藻濃湯,在天上看的話應該剎是壯觀,可身在海中的人就不會這麼想——不定風帶動不定潮,不定潮帶動暗流、暗流帶動海船偏離航道,在雨季偏離航道……那就得恭喜你,你離天堂和地獄都很近。
要塞上空陰雲密佈、淒風怒號。要塞裡面的人帶著笑,幹勁兒沖天。為國王守衛財富的勇士們在地庫裡面忙作一團,他們將印有斯洛文裡亞王室圖騰的金磚放進鋪滿乾草的木板箱裡,釘好木箱之後便燙上火漆,再由軍艦上的商人逐一加蓋「王室引進品」的徽印。
望著那位狀似無所事事、卻又目光炯炯的法蘭貴婦人,要塞守備官就忍不住要問一問,「那個漂亮女人到底是幹嘛的?會不會有危險?」
拉塞爾費恩放下手裡的賬簿,他循著聲音望過去。「我又沒睡過她,怎麼知道她是幹嘛的?不過……」
金融家呻吟起來,他湊向要塞守備官的耳朵,「行船途中,那位女爵一直在偷偷記錄英格人和西葡斯人的艦隊番號和海岸基地的位置!所以我有理由懷疑她是我的國王派來的間諜!」
「一個女人?」要塞司令有些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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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塞爾費恩聳了聳肩,「她是女人,所以她能隨意出入英格海軍和西葡斯海軍在各地舉行的招待會、酒會!這一點男人們可比不了!」
「但願你的王國會為斯洛文裡亞遭遇的不公正做些實事。」
金融家就拍了拍要塞司令的肩膀,「會地!一定會!王國正在策劃,讓泰坦人吃不了兜著……」
話還沒說完,那位已經聽到尾音的女伯爵立刻瞪了過來。拉塞爾,費恩趕緊閉上嘴、像馬兒那樣做出一副地上全是青草的樣子。
至此,卡達海角要塞地指揮官便對這名女伯爵的身份深信不疑,這座偏僻地孤島很難遇上年輕漂亮的女性。守備司令不缺斯洛文裡亞原住民的熱情和豪爽,他引領女伯爵參觀了整座要塞。只是迴避了一些敏感地區,不過這對受過嚴格間諜訓練的阿歐卡亞席瓦威夫敏斯特女伯爵來說,要瞭解那些「敏感」的事情並不會是多麼苦難地事。比方說……要塞裡面那些土炮的射程、公主臥室的位置、崗哨的換防時間、兵員數量、遇警措施等等……
到了傍晚,法蘭人的軍艦上突然傳來消息,大風損壞了主桅。今天晚上根本無法出海,而船上的水手又不夠……拉塞爾·費恩和那位女伯爵便找到海角要塞守備官,請求他增派一些人手參加搶修。
要塞指揮官正在奇怪拉塞爾這個吝嗇鬼為什麼會把船上的給養留下一半,想必正是為了這個原因。他欣然同意增調人手的請求,並將一整隊熟悉船上作業的水兵調到碼頭,供法蘭海軍船長調遣。
在太陽落被海平線吞沒的時候,忙碌一天地卡達海角要塞終於停止喧囂。孤島萬籟俱寂,只在懸崖底下的碼頭還會傳出水手們高昂的號子。
參與維修工作地斯洛文裡亞士兵常年往返海島,他們對老兵的做派再熟悉不過。船上的法蘭海軍士兵舉手投足都是一副精銳勁旅的樣子,多數時候。這些士兵不怎麼說話,只在船長大聲喝令時才會回答「是」這令斯洛文裡亞人有點奇怪,因為這些人地法語十分蹩腳。
要塞裡舉行了場小型的茶點招待會。雖說是招待會,可要塞司令能夠拿出手的東西實在太少,倒是那位王室公主比較慷慨,她為招待會捐獻了自己保存多時的進口茶葉。與西方人的發酵紅茶不一樣,這是真真正正的茶葉!在東方可能非常低廉,可在西方,連見慣市面的阿歐卡亞女伯爵都要為之驚歎。
當然,阿歐卡亞女伯爵用了假名,若是報出她的姓氏,相信世界上沒幾人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安魯軍統調查局有一位女性掌門人。似乎……
斯洛文裡亞公主叫她「埃俄芬」女爵,那麼權且保留這個稱呼,當晚,來自法蘭宮廷的埃俄芬女爵與異國公主談得十分投機,不過這位公主似乎是在有意無意地討好她。
想一想就知道原因,水手們都不習慣把女人帶上船,他們認為這可不怎麼吉利,可埃俄芬女爵竟然隨船遠道而來,那位從來都不把人放在眼裡的拉塞爾費恩先生又對其必恭必敬,可以想見,這位女爵在法蘭宮廷的權勢有多大。斯洛文裡亞公主若是能夠爭取到對方的好感和同情……
說這些幹嘛?阿歐卡亞又不是來向斯洛文裡亞王室唯一的漏網之魚表達同情展示好感的。茶點招待會很快就結束了,因為茶點已經被人一掃而空。這時碼頭上又傳來消息,起風了!主桅桿的事得拖到明天早晨。要塞司令不疑有他,隨便應付兩聲也就作罷。
阿歐卡亞與她的隨行人員在一間小臥室裡焦急的等待著,她制定了計劃、佈置了人手、約定了代號、預測了潮汐和風向,可當她真的置身於這處高居於懸崖之上的要塞,她又免不得要擔心……
第一次挑戰不定風和不定潮的代價是什麼?第一次投入實戰的安魯海軍會遇到什麼狀況?第一次跨海登陸作戰的軍情特戰旅會不會被暗流吞噬?第一次策劃這種水陸聯合兩棲作戰的自己會不會在無意中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太多的第一次令阿歐卡亞完全喪失了與敵周旋時的冷靜,她那漂移不定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臥室中的那扇小窗,窗外是黑沉沉的宇宙和波濤翻滾的洋面,巨浪拍擊礁石的聲音足以撕裂人心。
大洋隨著潮汐和洋流不斷變換著身姿,高低起伏的海浪令置身其中的船影飄忽不定。安魯海軍斯洛文裡亞方面特遣艦隊在暗淡無光的濃夜中揚帆遠行,這支三艘五桅大帆船和九艘四桅帆船組成地小型艦隊已經在附近海域潛伏半個月,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偵測潮汐和洋流。而在今天夜裡,就是為往日的辛勞收穫果實地時候。
特遣艦隊的指揮官是一名少將,即便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位大家長也不會記得他那譜系龐大地家族宗親裡面有一個叫做特亨多夫安魯席維斯的年輕人。不過相信再過不久。整個世界都會知道這個勇於開拓創新的年輕人在卡達海角(燈塔計劃最後一站)戰役中的一舉一動,這是安魯海軍追趕傳統海上強國的起點。也是特亨多夫安魯席維斯擠身世界一流海軍指揮官行列地處子之戰。
特亨多夫站在旗艦左翼的船舷上,在他身後是一群與他同樣年輕的安魯海軍軍官。興高采烈的年輕人摩拳擦掌,對著驚濤排空的大洋指指點點,他們的指揮官一直沒有言語,只是靜默地打量著他的艦隊。
特亨多夫海軍少將的特遣艦隊在墨色的海面上一字排開。三艘五桅大帆船都有兩艘四桅快船護衛前後,看樣子就是英格人慣常使用的巡洋艦陣。這支艦隊太小了!這大概是特亨多夫唯一地概念,按照他的設想,安魯若是拉起風帆的話應該遮蔽一方洋面。
「時間……」
一名參謀立刻大聲回答艦隊司令,「晚十點一刻。」
「地點?」
參謀四下望了望,「戰略坐標地以東十公里洋面!」
特亨多夫海軍少將這才收回視線,他撣了撣被海浪打濕地軍衣,接著才轉向一位身穿黑色軍統制服的情報官員。
「閣下,輪到您了!」
軍統情報官連忙從懷裡掏出一紙文書,藉著艦橋上的***。他大聲念到:「帝國元帥、安魯家長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令!行動代號……漁汛!」
「水仙騎士團海軍部、斯洛文裡亞方面特遣艦隊總司令特亨多夫安魯席維斯海軍少將確認行動代號,漁汛」所屬戰鬥部業已進入作戰水域,請戰地導引官准予執行。「對方立正敬禮。「代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命令你部即刻展開行動……代號漁汛!」
再次打量一遍身前身後的海軍將領,特亨多夫向主桅上地瞭望台揮了揮手,「停船……下網!漁汛到了!」
濃夜底下。海面以上。安魯海軍收攏風帆,甲板平台和各個艙口裡面人聲鼎沸,無數身影在奔走往返。
泰坦帝國軍事情報局直屬特種作戰第一旅的突擊團官兵紛紛帶齊武器裝備,他們登上船舷兩側的舷板,隨著一聲聲雄壯高昂的水手號子,所有的船支都將搭載特種戰士的舷板放下海面。
海面上陰風怒號,面目黝黑的特種戰士不發一言,他們在心裡默數著號子,粗壯的手臂不斷帶動木槳,舷板行動如飛,在波瀾壯闊的大海中起伏著前進。
孤島碼頭還亮著燈,維修帆船的水手和斯洛文裡亞士兵已經歇了下來。熱情的法蘭船長拿出珍藏的好酒和一條條大臘腸款待向他們伸出援手的異國水兵,可好景不長,十一點剛過,法蘭船長突然變了臉色,前一刻他還笑著向對方敬酒,下一刻他就寒著臉摔碎了杯子。
血紅色的酒液無奈地灑在船艙地板上,昏暗的***映出兇手的身影,刀子、匕首與劍,兵器的忽閃伴隨刺眼的血光,慘烈的淒叫伴隨野蠻的吶喊。終於,現場平靜下來,兇手們調亮了***,***映出可憐蟲的屍骸,他們大睜著眼,在死前仍然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法蘭水手們仔細檢查了一遍死者,他們對那些仍在呻吟的傢伙又補了幾劍。船長有些不耐煩,他向船艙門口使了個眼色,訓練有素的特種戰士立刻脫離現場,他們回到各自的船艙,換上斯洛文裡亞王國軍的制服,然後在碼頭上集結。
孤島上的小碼頭只能接待兩艘大船,平常守衛並不多,今天也是如此。當附近的守兵看到一群穿著王國軍制服的生面孔時,他們自然心生疑慮,可狡猾的入侵者並沒給他們問詢的機會。由那位變裝的船長帶頭,泰坦特種戰士無聲無息地解決了這些守兵。
「現在又是幾點?」矗立在窗口附近的阿歐卡亞女伯爵突然回轉身,猛烈的海風掀起了她的金髮,擋住了她的面孔。
隨行人員中的一位軍人掏出瑞爾產的懷表,「十一點一刻!」
阿卡點了點頭,「你們都知道該做什麼吧?」
在場的軍人們互相望了望,然後他們便不發一言地離開了小臥室。
安魯軍統調查局的負責人再一次轉過身,她的身形窗欞之間的濃夜裡面輕輕顫抖,不過她的眼神卻透射出堅定的決絕。
從要塞上望下去,海平線黑沉沉的,巨浪起伏,在翻轉中拍砸在岸基上,浪花飛濺而起,像破碎的橄欖,把汁水噴吐在要塞的高牆上。起伏的波濤中出現一點微光,在海平線的盡頭時隱時現。這點光火引起要塞守衛的注意,他們迅速通知值星官,這位長官便在敵樓裡架起單孔望遠鏡,可夜色濃重,呈像並不清晰。
幾分鐘之後,海角洋面終於出現清晰的船影,不是一艘,而是以突擊隊形排開的一大片。值星官敲響警鐘,整個要塞立刻忙碌起來,大量的兵員衝出臥室,所有的戰鬥崗位都有人影在閃動。
敵樓裡的信號兵向闖入斯洛文裡亞領海的不名艦船打起***訊號,警告對方的違法侵入,可對方不但沒有回應,反而揚起所有的風帆高速接近要塞。
「來意不善!準備應戰!」要塞指揮官果斷地發出命令。守兵立即行動,他們從藏兵洞裡抬出大型弩機和鑄鐵打造的火炮,還給沒名箭手的弓箭都塗抹了火油:要塞司令檢視著風速和風向,觀察著敵人在海面上的運動。
「是英格人的陣型……」見多識廣的要塞司令很快就認出敵人的身份,「可又不對……」
一名觀察員突然拋開單孔望遠鏡,他向指揮官大聲叫喊,「猛虎水仙旗!猛虎水仙旗!是安魯海軍……是安魯的艦隊……」
要塞中響起雜亂的噪音,反觀侵略者的陣營卻悄然無聲。三艘主力炮艦和九艘四桅快船迅速繞開要塞東側地亂石海和暗礁群,它們在距離要塞南牆四百米的海面上一字排開。
看到這種架勢。卡達海角要塞的指揮官不禁暗叫倒霉,他一定碰到了一個海戰行家。「準備隱蔽!準備隱蔽「,「司令官地高呼只留下尾音,漆黑的洋面上猛地燃起無數朵光火。火炮地怒吼先後響起,伴隨嘹亮的光團。六鎊炮與八磅炮齊齊奏鳴。教歷801年7月2日夜十二時,卡達海角戰役開始了!
特亨多夫安魯席維斯海軍少將的旗艦上掛著巨大的猛虎水仙旗和軍情特戰旅的銀色飛馬旗;除此之外,旗艦地艦首撞桿上還垂著一面奇怪的旗幟……一門大炮的炮管裡塞滿水仙花,一頭紅色的花斑猛虎伏在炮身上怒視前方。原來水仙艦隊還無法裝備足夠的火炮,紅虎方面軍的炮兵部隊是在遠離海角的另一處碼頭登上特遣艦隊的。
不過……紅虎的炮襲並沒有收到任何成效。卡達海角要塞的外牆在經過數百年地風霜洗禮之後不但沒有搖搖欲墜,反而變得像礁石一樣頑固堅強。炮彈的威勢只是砸落了一些牆灰、摧毀了幾處箭垛,斯洛文裡亞士兵在五分鐘的炮襲中竟然無一傷亡。
來自法蘭地銀行家慌慌張張地衝上彈雨如飛的城牆上,他哭著喊著想要離開要塞,回到他的大船上。想到隨行人員中有一位尊貴的法蘭王室特派員,要塞司令官就覺得沒有理由拒絕法蘭人地要求,畢竟這場戰爭不關法蘭人的事,再說他也不想那艘為祖國運送黃金的大船受到損傷。
正好!一位士兵來報告,那些幫助法蘭人維修大船的水兵已經完成任務,他們要求進入要塞。司令官就點點頭。他吩咐手下打開沒有遭遇敵人的北側要塞吊門,將法蘭人放出去,再把自己人迎進來。
戰士繁忙。卡達海角的指揮官甚至來不及與法蘭朋友告別,但是看到拉塞爾費恩那副失魂落魄貪生怕死的醜樣子,想想告別也就算了。
要塞的南側城牆上炮火連天,安魯海軍一直沒有靠近。只是反覆轟擊,似乎一點都沒有攻頂奪城的打算,要塞指揮官只得調集充足的防禦力量,一旦南牆不堪重擔,他和他的戰士就得用肉身去粉碎侵略者的慾望。
所以……阿歐卡亞確實沒打算由南側強攻要塞,按照漁汛行動的作戰方案,特遣艦隊的火力急襲只是為了將要塞守軍吸引過去,真正的攻勢將由軍情第一特戰旅在要塞北側發動。
特戰旅突擊團乘著舷板繞過海角孤島,他們在艦隊開始炮擊之後才無聲無息地潛入要塞北側的亂石灘。人聲鼎沸的卡達海角就在他們頭頂,戰士們一登陸便丟棄舷板,快速接近吊門,在與躲在暗處、一身斯洛文裡亞王國軍打扮的船長接頭之後,突擊隊員就在要塞吊門兩側的城牆底下潛伏下來……
很快!城牆上的響起喧嘩的人聲,吊門陸續開起,斯洛文裡亞王國軍打扮的船長向自己的隊員使了個眼色,他們快速衝進要塞,隨即便控制了北側城頭上的敵樓、破壞了裡面的吊門控制機關。
特種戰士一見城門洞開立刻一湧而入,他們在敵樓下的開闊地上排成衝鋒陣型,而有趣兒的是,被要塞南側的炮戰吸引全部注意力的斯洛文裡亞守軍直到這時仍未注意已經近在咫尺的敵人,他們看到的只是身穿王國軍制服的士兵在忙些莫名其妙的事。
特種戰士列隊、旁若無人地擎起弓箭,他們面對敵人的後背投去一輪箭雨,慘呼和驚叫立刻響成一片,斯洛文裡亞士兵悚然回頭,他們看到撲天蓋地的敵人!敵人面目猙獰、手持各式各樣的刀兵向他們衝了過來。
慘烈的肉搏戰開始了,沒有任何花巧,也沒有任何解釋。背水一戰的斯洛文裡亞人陷入死鬥,他們與敵人
爭奪每一個房間的歸屬,甚至抱著敵人縱身滾入懸崖下的怒濤。
「全他媽亂套了!」阿歐卡亞女伯爵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戰士跟前,士兵們都為這位女士的粗口嚇了一跳,不過她的出現倒像是給殺人搏命地男人們上了發條,特種戰士在軍統調查局長跟前越聚越多。他們跟隨著這名身穿宮廷禮服的女士清理每一處戰略要衝,佔據一個又一個有利地點。
要塞守軍的覆滅總會經歷一個過程,從最初地殊死抵抗到接下來的倉皇逃竄。由四散奔逃到最後地身死投降。除了堡壘內部一些易守難攻的據點,軍情特戰突擊團在凌晨兩點左右便控制了卡達海角。
安魯特派艦隊在要塞中的喊殺聲弱下來的時候便將兩艘主力炮艦靠上揭頭。紅虎的炮兵戰士立即開始向碼頭上地棧橋卸下火炮。火炮被騾馬運入要塞,很快便被拖上那些易守難攻的地段。
隨著數聲炮響和陣陣硝煙,抵抗終於被瓦解了,當特種戰士和軍統調查局長抵達地庫的時候,跟隨阿歐卡亞女伯爵先期進入要塞的軍人已經解決了這裡的守兵。不過說出來還真有些後怕,卡達海角要塞的守備官在地庫裡埋藏了大量的火藥,若不是這位指揮官在第一輪箭雨中就告身亡,到訪的特種戰士會和黃金一塊兒飛上天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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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歐卡亞親身犯險,她組織熟悉火藥的炮兵戰士拆除了那些爆炸物,然後才命令士兵們打開地庫。
「哇哦!」進入地庫的泰坦戰士都會這樣念上一句,出現在他們眼前地是一個金光閃閃的洞窟,戰士們每走一步都會被散亂滿地的金磚硌到腳。
斯洛文裡亞數代王室積累地財富似乎全都在這兒,金磚由地面堆砌起來,組成的金山足有三四米高。地庫內還有一些上了鎖的小房間。
被黃金迷失雙眼的戰士們沒有等到命令便砸開一個個小房間地大門,在一陣刺耳的歡呼過後,闖進小房間的士兵就捧著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竄了出來。他們把寶石首飾拋到天上,引得熱血沸騰的強盜們像婊子一樣一個勁兒地尖叫。
沒錯!曾經的勇士已經變成此時的強盜,他們不敢去碰觸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屬意的金磚,只是去瘋狂地搶奪那些閃爍著紅綠光芒的珠寶!
阿歐卡亞首先是女性。然後才是安魯的軍統調查局長,此時她正置身於一群習慣殺戮、迷戀財寶的瘋子中間,她有手有腳,卻不敢去阻止面相猙獰、全副武裝、手上染著鮮血的男人們,誰知道這些傢伙接下來還會幹什麼?
特戰旅的突擊團長「大蟲」別列斯基終於趕到現場,他面上帶著笑,似乎對眼前發生的搶奪無動於衷。阿歐卡亞只得和他商量,女伯爵心思敏捷,她告訴大蟲,若是奧斯涅親王殿下也在場的話,他也不會為了些珠寶就去對浴血奮戰的勇士們發脾氣,可這筆財富已經歸帝國和安魯所有……搶掠也得有個限度。
別列斯基心領神會,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將混亂的隊伍收攏好,這位突擊團長對戰士們說,「仁慈偉大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感謝戰士們所做的一切!他將一間堆滿珠寶的小房間留給了英勇的鬥士……」
「但只有這間!別再去碰其他的東西!」突擊團長面目猙獰地警告著他的士兵。「不過……之前的就算了!」
之前沒有下手的士兵暗子叫苦,而已經落得腰纏萬貫的士兵則高聲歡叫。
大蟲規定了分配戰利品的級別和次序,特戰突擊團這才有了久違的紀律性。由團長和各個大隊的隊長帶頭,當官的在保留的那間堆滿珠寶的小庫房裡揀選了那些塊頭最大、最耀眼的珠寶,然後是立功人員、戰鬥骨幹……最後連傷員也得了一些首飾。
聽到消息的紅虎炮兵也趕了過來,就在他們打算跟突擊團大吵一架的時候,大蟲別列斯基就指了指那間小庫房,原來他早就為參與戰鬥的炮兵兄弟們留了一份!
特遣艦隊司令官特亨多夫安魯席維斯在這個時候也已上岸,別列斯基就跟出了大力的海軍少將提起分享財寶這件事,可特亨多夫竟然嚴詞拒絕了,他說自己的海軍士兵又不是海盜,再說他上岸並不是為了跟特戰旅瓜分斯洛文裡亞人的財富,而是為檢驗戰果,他的火炮密度不夠、火力也不充實、精度也沒有達到標準……
別列斯基聽了這些話自然覺得十分沒趣兒,他與海軍少將應酬一番之後便落荒而逃。
至少是在戰前,阿卡似乎忘記一件事。她從沒對軍情第一旅的特戰官兵提起過那位斯洛文裡亞公主,因為這位公主是安魯軍統調查局的戰利品。所以……當她再次見到公主地時候,她自然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泰坦戰士在公主的臥室門前讓開一條路。儘管阿歐卡亞已經預知事情有些不妙,可她還是大發雷霆。斯洛文裡亞王室地公主殿下枕在一片血泊裡。她的脖頸撕開一條長長地口子,血漿仍在噴湧,堆滿她那高聳的胸脯;她的下裳裙擺大開,露出一雙白花花的大腿和染滿穢物的短襯褲……
「是……是她自己用脖子撞上那把劍地……」一名肩掛尉官軍銜的傢伙猶豫地開口。
阿卡瞪了過來,她的視線離開那把掉落在地的騎士劍。然後便在室內開始搜
尋。很快!一個面相猥瑣又在不斷閃躲的傢伙被女伯爵看在眼裡,室內只有這個傢伙的劍鞘是空蕩蕩的。
「你過來……」阿卡邊說邊揀起地上的長劍。
那個做了錯事的傢伙有些猶豫,但他的隊友都在往後閃,於是他就變得十分顯眼。
阿歐卡亞踱出幾步,她面上帶著鄙視地輕笑,就在那位士兵以為事情還有轉機的時候,女伯爵突然反手揮起手中的騎劍,劍鋒帶起一陣血花,那名士兵捧著咽喉大口地咳血,然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在抽搐一陣之後才恢復平靜。
女伯爵環視了一遍在場地泰坦士兵,她本想將置身現場的人全部處死,可又不想為了一位可憐的公主得罪軍情系統。
「繫好你們的褲子!但願你們地團長大人不會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男人們這才驚慌失措地收拾起來。繫褲子的繫褲子,整軍容的整軍容,他們很快就脫離現場,只留下那位可憐的公主和同樣被斬斷咽喉的替罪羊。
阿卡為這位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公主殿下闔上眼睛。同是女人,她能讀懂對方眼中的屈辱和不甘,軍統調查局長突然覺得很累很累!她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幹什麼?這些事情的意義又在哪裡?當她的雙手染滿鮮血沾滿污穢的時候,她就開始懷疑整件事的合理性。
「祝賀您!」大蟲別列斯基的聲音傳了過來,「您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完成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任務!若不是身臨其境,人們會認為這是奇跡的!」
阿卡點了點頭,現在她只想離開這灘污血。
「順便問一句……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別列斯基有些詫異地打量著床上的女屍和倒臥在地的士兵。
阿卡聳了聳肩,「你不是看到了嗎?」
別列斯基就算再笨也能猜出個大概,他不甘心地踢了踢那名士兵的屍首,「真是丟臉!我還要把這樣一個傢伙送去無名英雄紀念碑呢!」
阿卡瞪大眼睛,她向斯洛文裡亞公主的屍體攤開手,「你怎麼不問問這位女士會怎麼想?」
「沒這個必要!」大蟲別開頭。
阿卡不依不饒地緊趕幾步,她迎上特戰軍官的面孔。「她會在地獄最深處詛咒你們,詛咒你們做過的事情,直到你們落得同樣的下場!」
「噢……」別列斯基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他用嘲諷的眼神打量著安魯家族秘密戰的領袖。「阿歐卡亞女爵,我得提醒您,若是真的以為事情會像您說的那樣,那麼我會建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重新審視您的工作,您似乎不再適合……」
「我適不適合這項工作不需要你來關心!」阿卡憤怒地闖出室內,在這兒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女爵閣下……女爵閣下!」身後的呼喚令神志有些渙散的阿歐卡亞在半晌之後才回轉頭。
特遣艦隊的司令官追了上來,他面對家族重臣立正敬禮,那嚴肅認真的面孔竟然令女伯爵感到一絲難堪。
「有什麼事嗎?」
特亨多夫安魯席維斯海軍少將放下手臂,他可不像特盞旅的軍官那樣興奮。
「我完成任務了,正在等待您的指示!」
阿卡理順了一下思路,她很混亂,看看特戰隊員正在搬運的那些屍首,在夜晚到來之前,這裡的人還像對待朋友一樣歡迎她的到來,可她給人們帶來的卻是侮辱和屠殺,這令阿卡迷惑至極,她在制訂作戰部署的時候並沒想到如何面對這種局面,任務只是任務!但現在看來……任務不應只是任務那麼簡單。
「停船待命……」女伯爵無力地呻吟一聲,「紅虎會在清晨接管要塞,屆時你的艦隊要負責運輸那些黃金。」
特亨多夫大聲應是,不過他已看出軍統調查局長的不自然。「恕我冒昧,您……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卡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軍衣上,那上面有水仙人信仰的圖騰和象徵勇武的軍功獎章。
「作為軍人,當家族命令你出征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戰爭……戰爭會改變一切?就像辨別是非的能力、就像我們信仰的善惡觀念。」
特亨多夫搖了搖頭,「我信仰光明神,也信仰大家長,既然我的統帥告訴我這是對的!那麼他一定沒錯!作為軍人,只要內心深處有一個道德標準就足夠了!但戰爭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戰爭面前,是非觀念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道德標準也因人而異,您無須為戰爭而自責,我們無法阻止戰爭,就得花心思贏得戰爭!要不然……失敗者永遠是錯的那一方,只有勝利者才能糾正是非、才能在事後規範道德標準。」
阿歐卡亞勉強地笑了笑,她的多愁善感應該在此次戰役過後劃下句號。海軍少將說得沒錯!戰爭無關道德和是非,世界上的事永遠是強者說了算。
「要做就做勝利者!」阿卡終於撇開腦中那具淒慘的女屍。
「是的!要做就做強大的海軍!」
特亨多夫向對方回以軍禮,儘管他的艦隊在卡達海角戰役中充其量只是發動了一輪佯攻,可他有信心——在不久的將來,大洋之上一定會出現一支不輸任何海上王牌勁旅的強大海軍,神選戰士的赫赫威名會借由這支海軍拓展到世界上的每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