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坦西兩國關係,自古以來,泰坦與西葡斯王國的交往始終保持一種不冷不熱的態度。這種態度主要取決於西葡斯的王室更迭。在這個近海國家的歷史上,遠道而來的波西斯人是最初的統治者,阿拉拜半島上的貴族酋長集體在光明教庭對西大陸的控制還未達到世俗頂峰的時候就已確立了西葡斯的版圖。
到後來,泰坦統治者依賴水仙騎士團驅逐了入侵的波西斯人,進而確立了現代泰坦帝國的疆土。伴隨水仙安魯的偉大勝利,整個西大陸的光明神教君主國掀起一場曠日持久的反異浪潮。幾乎所有的國家都將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投入到東征波西斯的戰爭中。而例外只有一個,就是從阿拉拜貴族手裡奪過王權的西葡斯。
西葡斯本土居民在異教徒統治時期進行的偉大抗爭被新的統治者在歷史典籍上弱化很多,這是因為霍爾姆斯王朝主要依賴於與舊王朝的諒解妥協和法蘭王室的才獲得統治地位。這個新王朝致力於將自身塑造成西葡斯的解放者,而事實卻是,法蘭人的在西葡斯立國過程中至關重要。最初的霍爾姆斯氏國王只是貴族票選而出的頭領,在封建化進程推行到最後階段的時候才得由法王的幫助確立世襲專制統治。而羅曼教廷也在這時與西葡斯王室進行了和解,由當時的教皇為農奴主出身的霍爾姆斯國王進行加冕。
在這一系列重大事件中,泰坦皇室的角色只是一個可有可無地觀察員,但莫瑞塞特對西葡斯王室的態度比較貼合教廷的意願。教廷對霍爾姆斯王室對待異教徒地寬容態度十分不滿。儘管西葡斯人吃足了異教徒的苦頭,但在長期地統治過程中,西葡斯的人文文化和民族情感已被來自異域的統治者和大量移民同化了一部分。這也是霍爾姆斯氏能夠與從前的統治者達成諒解的根本原因。
再說泰坦,究其實質。莫瑞塞特皇室根本看不起農奴主出身地霍爾姆斯王,而兩個君主國之間的交往多半取決於統治者的態度。既然泰坦對西葡斯的蔑視流露於言表,那麼西葡斯自然不會看中這個老牌君主國,霍爾姆斯王始終把法蘭引為傳統盟友,同時他們也是西方王國聯盟最初的倡導者。合力制約泰坦的排頭兵。
到了教歷七世紀末期八世紀初期,我們看到的西葡斯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泥濘、貧窮、王都像漁村一樣落後的近海小國。在它發展壯大的上升時期,霍爾姆斯王室首先從法蘭盟友那裡買到兩個省份,用於開發北部邊疆,又用一個多世紀的時間驅逐了盤踞海岸線地阿拉拜貴族,在這個過程中,西葡斯人完成了建築在分封制上的封建統治秩序,並從阿拉拜人手裡繼承了大量的岸基設施、要塞堡壘和領先於世界地航海技術、造船技術。
當第一艘西葡斯式遠洋大帆船在巴塞爾那港下水的時候,西葡斯注定一鳴不凡!隨著海疆的擴大和貿易路線的探索完善,海船載回地黃金和各種奢侈品使王國的國力一飛沖天。繼意利亞王室之後。西葡斯國王成為大陸上最富有的君主,不但如此,農奴主出身的霍爾姆斯王為了擺脫身份的低賤。致力於皇權形式體制上的創造,在數代人的努力過後,西葡斯擁有大陸上最高尚、最嚴謹的王室禮儀和皇家體例規範。
相比於泰坦,歷代西葡斯王都比莫瑞塞特君主開通得多。這主要表現在對待通商和國際事務的問題上。貿易使西葡斯擠身超級強國之列,四通八達的海路使西葡斯人更易接受先進的外來文化和泊來物品。大量的信息和豐富的文藝文化極大地充實了整個民族的視野,也使這個民族在物質文化極度飽和的現實中迷失了自我。
這種迷失主要表現為宗教狂熱!宗教問題作為西葡斯歷史遺留問題一直懸而未決。按照羅曼教廷的說法,西葡斯王室應該把國內的異教徒全部流放,但信奉真神的民眾占該國人口比例的四分之一,還包括一小部分財雄勢大的大貴族和更多的中小貴族。
與斯洛文裡亞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不同的是,西葡斯人對待宗教問題極為嚴格、苛刻。對異教徒徵收重稅,異教之間不可以進行任何形式的商貿往來和通婚,即便有信仰異教的貴族擠身朝堂,但王室只是讓這些人出面平衡國內的階級秩序,異教徒掌握的權利十分有限,多數有名無實。
這種嚴酷的宗教歧視政策和隨之衍生的宗教等級制度必然限定國家發展、必然引發社會各個階層的矛盾,但在西葡斯成長為主流強國這一階段,宗教矛盾並不算多麼顯著。可時間行進至今時今日,當英格人的艦隊在地心海之外橫行霸道的時候、當西葡斯的海上力量被壓制在各個港口和濱海要塞的時候,被窮奢極欲的放蕩生活寵慣了的西葡斯王室和大貴族已將到手的巨大財富揮霍得差不多,財政赤字、破產、常備軍實力下滑、貿易地位喪失等問題接踵而至,最要命的是沒有一樣是統治者解決得了的。
在國力日衰這個大環境中,從前人們不屑於顧的宗教矛盾就顯得異常突出。西葡斯統治者為了掠奪財富,也是為了引領鬥爭視線。由國王親自出面鼓動宗教狂熱的浪潮,並令整個市民階層都認為,異教徒是國家出現這種危險局面的禍根。於是……異教貴族被投入監獄,異教群眾被掠為苦力,尤其在海濱一帶的自治領,國王的不斷挑釁和教唆令信奉真神的子民惶惶不可終日,即便是根深蒂固的大貴族也在考慮舉家遷往海外,要不然……等到國王窮得失去理智的時候,等待他們的必定是宗教法庭地火刑柱。
不管西葡斯政局有多麼混亂。這絕對不關泰坦多少事。這兩個超級強國之間還隔著爭強好勝的法蘭人。西葡斯與法蘭的關係是地緣政治說最典型地代表,兩個國家依據海岸線明確劃分了勢力範圍,就連歷史一貫鄙視的所謂「戰略夥伴關係」也在「百年戰爭」中得到充分檢驗。
儘管英格斯特人並沒有輸掉百年戰爭(他們在與西葡斯無敵艦隊進行大決戰地最後階段主動撤離戰場)但這場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海戰決定了地心海的歸屬和新的大洋霸主。
在泰坦人看來,與一個國家進行一百年的戰爭……這絕對是不可理喻地事情!泰坦民族自詡為偉大的羅曼武士的後裔。這個民族的祖先曾經征服整個西大陸和非羅大陸的東北部。這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令泰坦人並不懂得尊重這些新興國家,儘管他們曾被波西斯人打得很慘,但安魯和水仙騎士的崛起多少都彌補了泰坦民族的虛榮心和自信心,他們在鄙視法蘭人、西葡斯人和英格人的同時就已忘記水仙騎士與波西斯斗了四百多年才分出勝負。
忘卻最易引發危險!在大陸以西主要君主國紛紛強盛起來的時候,泰坦還在做著當年愷撒大帝地帝國夢。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自然引起所有人的反感。莫瑞塞特皇室勉勉強強供養地八十萬建制的常備軍也對這些新興國家構成嚴峻的現實威脅。因此,西方王國聯盟應運而生,這個國家聯合體的最終目地就是在政治、經濟、軍事領域徹底挫敗泰坦、擺脫巨人的陰影。
「但是……泰坦從來就不是矮子!在處理與泰坦帝國的關係時,忽略安魯就等於自動放棄獲勝的權利!」
威廉斯圖爾特王子仔細思索間諜大佬的這句話,他在呻吟半晌之後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閣下,在您看來……我們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達成共識的幾率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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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好說!」老特務搖頭晃腦地呻吟起來,「奧斯涅親王聲名在外,手握重權!站在他身後的水仙騎士團和南方集團軍群都不是擺設!他不會輕易妥協,更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他若是能與我國達成協議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能……「「不!」威廉擺了擺手,他指了指大使館的彩繪玻璃窗,「在我們沒有離開泰坦之前不要討論談判破裂之後的事。」
詹姆斯笑了起來。在他看來,年輕人的謹小慎微多半有些神經質。
「好吧殿下!我得承認,在這個時候討論談判破裂之後的事的確有些多餘,可這件事您必須想清楚!如果奧斯涅親王選擇了我們的死對頭。那麼還不如沒有入侵斯洛文裡亞這件事。」
威廉怔了怔,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英格斯特都是與安魯最契合的盟友。可話說回來,同是年輕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就顯得高深莫測,各種跡象都已表明他的軍情當局在加緊開展最後的入侵準備工作,但偏偏是在這種時候,他卻把來自海面上的強援拒之門外,這又根本無法解釋他的動機是什麼!
「不管怎麼說……如果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有個三長兩短,而證據又指向我國……」英格王子用手托住下巴,「侵犯安魯的人不會逍遙自在地活著,我相信這一點!」
「當然!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老人說道。
「我看出一件事。」英格斯特國家海洋測量局秘密行動長官突然敲了敲茶杯,坐在老人對面的王子殿下立刻打起精神。「不知您注意到沒有?最近幾次,在您與伊利莎白凱切小姐會面的時候,身邊總會出現一些生面孔。」
王子疑惑地點了點頭。
老人聳了聳肩,「這就說明我的眼光沒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個多疑的人,這種人的又一種性格表現形式就是極度自私和過分的自我保護。「「那又怎樣?」
詹姆斯爵士攤開手,「那就要求我們不能像他一樣把事情一直拖下去,我們要向他展示合作的誠意,令他相信英格朋友的用心只是為了謀求共同發展!而另外一個方面……」
「讓他防備起來!」威廉抬起眼睛。他已完全讀懂老人地心意。
「只不過,他需要防備的是我們的敵人!要讓他相信我們地敵人會對他構成威脅!」
「您聰明、睿智!未來的大英王國會有一位……」
「停!」威廉堅定地打斷間諜頭子地話,「我還有一個聰明的哥哥和一個睿智的弟弟!剛剛那番話您對我的兩個兄弟可都說過!」
「我有嗎?」老人詫異地瞪大眼睛。但見慣阿諛奉承的王子殿下已經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據說……埃塔那位美麗地主母前段時間忽然在馬德里亞王都失蹤了?」
「是的!」面容冷淡的詹姆斯爵士邊說邊取出一份卷宗。「測量局在馬德里亞的情報人員已經確認了這件事。」
「她會在哪?」王子平靜地享用著自己的下午茶,但他的頭腦卻在飛速運動。這個問題其實不需要答案。埃塔的主母不會坐視一位英格王子在泰坦帝國的上層建築上橫衝直撞,尤其是在東疆安魯討論如何侵犯斯洛文裡亞的時候。按照「埃塔」的一貫作風,美麗地主母總會像逗弄孩子一樣掏出糖果,若是糖果的效用不甚明顯,那麼埃塔就會充分發揚曾經作為世界第二大恐怖組織的優良傳統。
「河道9號碼頭停著一艘登記為洛爾糖茶公司地西葡斯大帆船。但……始終沒人見到這艘船卸過貨物。」
威廉輕輕攪動玫瑰紅茶裡的小匙,他望著王國特務頭子的眼光已經變得冉冉生輝。「在出發之前……我的父王授予我全權處置出使事務地權利……」
「是這樣沒錯!」詹姆斯爵士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咱們現在該做點什麼?」
詹姆斯從懷裡掏出一根……爆竹?哦不!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一根爆竹,這是英格人從荷茵蘭人的實驗室裡盜取的發明,按照特務頭子的說法,這個點燃引線之後就會爆發巨響的東西叫做「炸藥」
「若是能夠確認埃塔與奧斯涅親王殿下有過正式接觸……咱們就給西葡斯海軍元帥夫人送去一馬車!」
「可這兒是維耶羅那!」威廉皺緊眉頭,「自殺式襲擊和馬車炸彈的動靜太大了!你會激怒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他不會樂見自己的南方大本營變成埃塔和海狗的戰場!」
「殿下!對我們這些在秘密戰領域不斷奮鬥的人來說……有敵人的地方就是戰場!」詹姆斯爵士邊說邊戴上了老花鏡,他開始仔細地檢查「炸藥」的引線。
威廉猛地從老人手裡奪過那枚凶器,他在間諜頭子面前不斷晃動一根手指。「閣下,我敬佩您的工作,更加欽佩您為王國做出的犧牲和貢獻。但這次你得聽我的!我不想在維耶羅那看到連環爆炸案被登在早報的頭版!這不是向朋友展示誠意的好手段!」
「殿下!我想我已經說明過這個問題!」老人小心地從王子手裡取回炸彈。「向我們的朋友展示誠意是您在光明神面前必須去做的事情;而在神明看不到的黑暗面,信奉死神的人就要按照死神的方式向朋友展示誠意。」
「去你的該死的理論!」王子終於不耐煩了,他在臨行前就擔心自己控制不住這個只對女人和恐怖襲擊感興趣的糟老頭兒。「把維耶羅那變成第二個馬德里亞就是向朋友展示誠意嗎?別忘了!你在西葡斯王都策劃的連環爆炸案造成了一百多名無辜平民的傷亡。這使我們的王國被西方聯盟指為政治流氓、恐怖主義的源頭!你還想聽別的形容詞嗎?」
「隨他們怎麼說!但事實是我與馬德里亞連環爆炸案沒有半點關係,那是西葡斯的宗教極端份子策劃的……」
威廉一邊歎息一邊癱坐在椅子上,看來他是說服不了固執的老人了。
「我會向父王寫信,說明咱們之間的分歧。你若是一意孤行。就要承擔一切可能的後果,包括埃塔的瘋狂報復!」
老人狡猾地笑了起來,「泰坦軍情局應該已經得到確切情報,西葡斯最著名的宗教極端份子頭領已經在維耶羅那出現了!我估計奧斯涅親王一定聽說過這些傢伙的名頭。他會防備起來地。」
「哦不……」威廉呻吟起來,「你就沒有更聰明一點的替罪羊嗎?那些腦子有問題的傢伙甚至分不清新教徒和清教徒!」
詹姆斯爵士聳了聳肩,「管他們呢!關鍵是他們肯為咱們賣命。」
「哼……」威廉不屑至極地冷呼一聲。「那是因為你用王國地行動經費向他們提供炸藥!他們可不是為你賣命,小心自己反被一群豬玀利用了!」
詹姆斯沒再作聲。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將炸藥收到懷裡,那樣子就像對待自己地兒別。英格斯特最著名的間諜首腦在這之後便丟下了他的王子和地道的下午茶,他要親自去一趟秘密接頭地點。對於那些神經質的極端宗教份子來說,光明神地天堂和真神賞賜的百名處女還不如一馬車炸藥更能令他們興奮。
不看不知道!不查更不清楚!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看到林林總總一百多個規模不等、形態各異的非法宗教集社組織之後不禁大為頭疼。
看來光明神在世俗世界的地位並不穩固,總有一些夢想家自顧自地解讀宗教經典。不顧一切地曲解教益、忘乎所以地教唆他人。這些狂熱宗教份子在所謂得傳神道的過程中都有固定的地點,很大一部分在精神病院,還有一些是在社會地位低下的市民階層,只有一小部分成型於貴族的庭院。
儘管這些對神明經義抱持不同看法的狂熱份子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小部分,但這些人地破壞力可謂相當驚人!追溯歷史,最早成型的極端宗教組織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安魯家族!我地光明神!奧斯卡又要頭疼了!
這個開啟先河的角色竟然是他的先祖!
教歷四世紀,安魯領導水仙騎士團最終驅逐了入侵泰坦的波西斯人,但這還不夠。邊境線之外地異教徒隨時都能向水仙領地發動進攻。
安魯家族深深意識到這種襲擾攻勢的潛在威脅,他必須追擊敵人、進一步地驅趕敵人,他要與敵人保持一段安全距離。那麼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教歷四世紀的安魯以及水仙騎士團並不具備攻入波西斯境內的實力,他必須召集幫手,這時的莫瑞塞特皇室還沉浸在帝國大一統的喜悅當中。開國皇帝並不認為過分刺激波西斯人會有什麼好果子,安魯只得向教廷尋求幫助。
終於說到關鍵了,教廷為安魯提供了幫助!絕對不尋常的幫助!當時的教宗陛下賦予安魯傳奇般的神化封號,並以世俗最高神教權威的身份向大陸上所有國家發佈動員令。在被水仙騎士的戰績和完全扭曲、極度美化的神喻刺激下。在光明神前加冕的君主都相信聖城巴格達西亞是通往天堂的階梯,神選戰士安魯是帶領人間騎士馳向榮譽、馳向犧牲的引路人。
所以……歷次東征都是安魯和教廷挑唆宗教瘋子在發瘋時的產物。
因此……稱安魯家族最初的意識形態的經營模式是極端宗教組織一點都不為過。
到了當代!再具體一點說,把現實處境放在宗教矛盾不斷激化的西葡斯,那個鬼地方的極端宗教份子就比泰坦和歷史上所有的宗教瘋子都要瘋狂得多。
之前我們已經談到西葡斯王國在獲得龐大物質財富的同時全面提升了文化視野和民族文明。表現在宗教上就是最初的宗教改革思潮和自由獨立運動。若是我們再晚幾個世紀探討這個問題,歷史學家和人類社會學家會把這場早期宗教改良運動視為反封建、反教權的民主運動。可在當代,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以及為他服務的智囊們看來,西葡斯遭遇的只是宗教改革思潮和自由獨立運動中湧現出來的各種極度危險的瘋子。
這些瘋子分作兩部分!一部分是私自解讀經義,要求推翻羅曼教廷精神封鎖的激進改革份子;另一部分,西葡斯現行宗教政策的獨特產物,信奉真神的可憐人借由各種各樣的信條組織起來,他們妄圖獨立,建立自己的真神信仰和政教合一的國度。
與前者比起來,後者的處境非常悲慘,由他們發動地襲擊也最為極端、最為慘烈。在這些處境艱難的異教秘密集社組織中。「朝聖黨」
極其准軍事組織一直是西葡斯宗教獨立運動的精神領袖、是「聖戰」最堅定地擁護者和發起人。
「不但如此……」亞寧切爾曼少將邊說邊用手中蘸了紅墨水的羽筆點了點攤在書桌上地素描畫像。「在五天之前,內衛司的調查官發現這個人出現在維耶羅那的集市上。」
奧斯涅親王接過畫像端詳起來,只是皺了皺眉頭就把面相枯槁的畫中人傳給了下手邊的軍情大員們。
親王殿下吐掉雪茄。又撣了撣落在身上地煙灰,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秘密行動部的國際司司長和國家內衛司司長。
「佈雷松爵士。你和庫雷裡奧男爵能夠確認嗎?那傢伙就是阿樸杜勒·沙耶夫?」
國際司司長庫雷裡奧男爵只是往手上的畫像看了一眼便朝局長大人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個瘋子!」
奧斯卡的視線回到桌案上的牛皮卷軸:阿樸杜勒沙耶夫,年紀不詳、出生地不詳、「朝聖黨」領袖,疑為教歷796年霍雷彼埃大教堂縱火案的幕後黑手,797年巴塞羅爾港爆炸案的主犯、伊薩爾地區武裝暴亂的組織者、穆斯塔監獄越獄案的主犯、腮年梅紐因教堂血案、聖辛伯達大教堂爆炸案、查爾蘭姆宮縱火案……
「哦啦……」奧斯卡呻吟一聲。他還沒看完,但這份觸目驚心的履歷表已經說明阿樸杜勒沙耶夫地危險係數有多高。
「一個問題!」軍情局長伸出一顆指頭,「他到維耶羅那幹什麼?泰坦可沒有他那些受壓迫的異教兄弟。」
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還給親王殿下三根手指,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包括三方面。
「第一!」子爵敲了敲地圖上代表西葡斯地那片地域。「朝聖黨的准軍事組織早就被埃塔打得七零八落,阿樸杜勒沙耶夫很可能是為了避難才光臨泰坦,很難想像他在西葡斯境內如何躲避埃塔的追捕!」
「第二!」盧卡斯皺起好看的眼眉,他將地圖集翻到維耶羅那地城區圖上。「阿樸杜勒沙耶夫出現在維耶羅那必定有其原因,很可能……他已訂立新的恐怖襲擊計劃,目標就是維耶羅那的某個地方。」
在場的軍情官員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他們從來都沒對付過宗教極端份子。而西葡斯同行的經驗又很成功又很有限,泰坦軍情當局沒有什麼可借鑒的防範措施。
「接著說吧!」奧斯涅親王不耐煩地向神情緊張的官員們揮了揮手。
「是殿下!」迪亞巴克爾子爵向來都把最有可能的一種解釋放在最後,他的面孔已經充滿擔憂。「第三!朝聖黨的發言人和阿樸杜勒,沙耶夫本人都公開表示。如果我國發動針對斯洛文裡亞的戰爭、破壞那裡的宗教自由和民族和睦,朝聖黨將向我國展開報復!」
「切……」奧斯卡不屑至極地冷哼一聲,「這傢伙知不知道自己的屁眼長在哪?嘴上嗎?」
軍情局長粗魯的言辭把室內的官員都逗笑了,只有盧卡斯上校仍是那副冰冷的面孔。
「殿下!」大學生憂心重重地望了過來。「您、包括我國軍情當局,咱們都沒應付過自殺式恐怖襲擊!而且……事情絕對不像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不過總是有跡可尋!比方說……朝聖黨的馬車炸彈。」
「馬車炸彈?」奧斯卡瞪大眼睛。
國際行動司庫雷裡奧男爵接過話題,他無奈地朝親王殿下攤開手。
「就是把一輛裝滿火藥的馬車在接近目標之後進行引爆!咱們的一位外交官曾在西葡斯親身見證過爆炸現場,但……應該怎麼說呢?」
老司長沉吟起來,他在思考良久之後才緩慢吐出一句話,「無論如何……維耶羅那不該發生這種人間慘事……」
「您忘記一點!」迪亞巴克爾打斷男爵的話,「咱們見過最先使用馬車炸彈的人,海狗的詹姆斯爵士就是那個發明家,我懷疑英格斯特的秘密行動部門一直在為朝聖黨極其准軍事組織進行培訓,而且……火藥本來就稀罕,炸藥更是最昂貴的軍事物資。除非有英格人在提供幫助,要不然……朝聖黨只會放火燒幾座教堂。」
「呵呵!」奧斯卡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有英格人參與其中。那麼事情就已經很明白了。看來……埃塔主母在維耶羅那地假期不會過得多麼輕鬆。但奧斯卡可不會理睬這些事情,即便維耶羅那變成英格人和西葡斯人的戰場又怎樣?信奉異教的恐怖份子若是真地發動襲擊。那正好為萬事具備的安魯家長提供了出兵斯洛文裡亞地借口,既然天下的真神信徒都是一家人,無辜的就要為罪人承擔責任。
「我最後再確認一次!」
親王話音剛落,在場的軍情官員立即打起精神。
「我們的快速突擊部隊準備好了嗎?」
「報告元帥,快速突擊部隊全部在出擊營地待命。」
「我們地前線導引員都到位了嗎?」
「報告元帥。斯洛文裡亞臨時分局已經確認了每名戰場導引員的位置、並始終保持著通信聯絡。「「我們的南方集團軍群怎麼樣了?」
「報告元帥,在近衛軍第九軍區即博德加省東南邊境縱深地帶,南方集團軍群分作三座大營、集結了十一個精銳整編軍團。」
奧斯卡的手指不斷敲打著桌面,目前看來,只有他的紅虎還沒進入戰前狀態,不過……若是不能在戰事爆發之前協調各方面的利益歸屬,那麼針對斯洛文裡亞的圖謀就有可能落空。不但如此,首都方面的態度也值得擔憂,若是銀狐阿蘭一病不起的話倒會讓人好過一點,可軍部傳來的消息卻是近衛軍統帥正在康復當中。
不管怎麼說。南方集團軍群已經把投入燈塔計劃地兵員鋪陳在邊境線附近,而水仙騎士團已經收攏東征部隊,與波西斯人的戰事完全靜止下來。在靠近斯洛文裡亞的北部和東部兩個方向上,費戈安魯底波第元帥先後追加地兵力已經達大規模空前的二十萬人,也就是說,水仙騎士團近半數的騎兵突擊力量全在預定戰場外圍。
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一世女皇陛下眼睜睜地看著虛弱的老元帥從病床上掙扎著坐了起
來。阿蘭老了。在重傷過後更露疲態,他佝僂著背,眼眶深陷,枯瘦地身體陷在裘毯和散亂在床上的文件裡。
女皇陛下將床櫃上的茶杯向老人手邊挪了挪,阿蘭沒有反應,他只是專著地打量著曾經的小朋友寫給陛下的親筆信。
沉默良久,銀狐又掙扎著起身,他的肩膀還裹著厚厚一層繃帶。在衛士的攙扶下,老元帥和帝國女皇並肩而行,他們一同走進漢密爾頓宮的後園,花園鮮花盛放,大樹參天,清爽的春風摻和暖陽的溫熱,這樣的光線直挺挺地灑在身上,那種與神明擦肩而過的感覺使人仿若置身天堂。
女皇陛下信步走來,她還是那樣莊重、漂亮。世上的女子沒有幾個能夠像她一樣尊貴榮寵,但世上的女子並不需要像她那樣殫精竭慮,而且,世上的女子都有過一次、哪怕只有一次真真正正的愛情,但阿萊尼斯,她思前想後,無論如何她也搞不清楚與丈夫的這場情事到底是真是假、是對是錯……姑且,就把它當作人生賦予的無奈。
「若是不能阻止他!就得毀滅他!」
女皇對元帥的叮囑無動於衷,她在專注地打量一朵怒放的藍玫瑰!
藍玫瑰?泰坦皇室的園丁利用幾個世紀也沒找到遺傳穩定的花株,可今天,她突然出現在女皇陛下面前,在承受朝拜一般的注目之禮時,她顯得那樣孤單、那樣憔悴,儘管見過她的人都在稱道她的美麗、神秘、飽滿。
「毀掉他……安魯仍是安魯!」阿萊尼斯終於歎息著移開視線,「既然費戈元帥已經投入二十萬兵員,即使奧斯卡不在了,他一樣會出兵斯洛文裡亞。」
「那不合法!也……」
「安魯會在乎嗎?」女皇冷冷地言辭完全堵上了老元帥的嘴巴。
時隔良久,銀狐阿蘭終於力不從心地歎息起來,當今的安魯的確已經無法掌握了。但能這樣坐視不理嗎?
女皇環視周圍,高大地宮室映著天上降落的光彩。深重宮牆上的雕塑留有風侵雨蝕地印痕,噴泉中的黃金獅子孤身而立,它形態勇武。有著領袖群倫地威儀,可看在女皇眼中。黃金獅子已近垂幕,就像她的心境,即便天光濃烈,可心室卻像永夜一般暗淡。
「元帥閣下!做好份內的事吧!別再考驗我丈夫的耐性,你若是把他激怒了。即使是我也說不准他會幹什麼!」
「呵呵!他會幹什麼?」阿蘭不屑地笑了起來,行走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口,痛楚令堅強地老軍人扭曲了面孔。
「他會帶著他的騎士橫掃整個巴勒干半島,再用掠劫的黃金和戰利品進一步填充南方貴族的腰包。然後……」
阿萊尼斯轉過頭,她倒是很想聽聽自己的丈夫接下來還會怎麼幹。
「然後的事情就難說啦……」近衛軍統帥沉重地歎息一聲。「我們最好祈禱奧斯涅親王的燈塔計劃一路順風,若是有個什麼耽擱……西方王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們會重啟反坦聯盟,將我國捲入一場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搏鬥!」
「世界大戰……」女皇陛下說出這個詞,她驚異於自己的冷靜,她以為自己無法面對這樣一場戰爭。
「是的。世界大戰!「阿蘭突然笑了笑,他在事已至此地時候也有所發現……作為軍人,這件事他已憧憬了一輩子。「我們準備好了嗎?」
近衛軍統帥搖了搖頭。他取出那封小朋友寫給女皇陛下的親筆信。
「現在看來……只有南方人準備好了!」
女皇無奈地點了點頭,「水仙郡的預備役兵員素質高,一經訓練就能上戰場!奧斯卡一征就是十萬人,真難為他能想出這麼個法子!」
阿蘭笑得更加苦澀。「泰坦法典沒有限定帝國內地不得向安魯封地徵兵,親王殿下這個空子鑽得漂亮!只要有了這個先例,以後他想向帝國內地引進多少兵員就能運進多少!」
一世女皇微微頷首,她湊進近衛軍統帥,並像小女兒那樣挽住老人地手臂。
「您在擔心什麼?為什麼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訴我?」
銀狐拍了拍女皇陛下的手背,「我只是怕你的丈夫欺負你!」
阿萊尼斯發出一陣悅耳動聽的笑聲,「他愛我,就算欺負我也只是生我地氣,我……」
「您仍相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愛著你?」
面對老人的逼視,帝國女皇下意識地別開頭。她知道是自己把自己騙得這樣辛苦,可她也不想這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愛不愛阿萊尼斯,這似乎不是兩個當事人的問題,而是決定一場變革的歷史問題。在這個歷史問題面前,當事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欺騙自己、欺騙彼此,他們的交往並不正常、他們的婚姻糾纏各種利益,他們的身份……這是給他們製造一切麻煩的根源,一個是莫瑞塞特王朝的女皇陛下、一個是帝國第一軍閥世家的家長,他們的結合注定是一方用犧牲去成就另一方的輝煌。
歷史應該向嚮往愛情、讚美愛情的人道歉,因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與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一直在千方百計地迴避愛、否認愛!偶爾的相擁慰藉只能算作彼此的心靈在那一瞬間的契合和妥協。
別被女皇陛下的疑惑和嫉妒心理欺騙了,更別聽信親王殿下那位心理醫生的一家之言!這個世界,人生而有愛、生而會愛!不存在不懂愛、不會愛的人!即使再笨拙的人,也會用最笨拙的方式去愛,只不過……奧斯卡和阿萊尼斯是安魯家長和帝國女皇,他們要用一方的犧牲去成就另一方,所以……兩個注定不會為他人犧牲的人只得否認愛、懷疑愛,為他們的自私尋找一個能讓彼此心安理得地投入爭鬥的借口,為他們的無法自處尋找一個狀似合理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心理原由。
不過當然……也許奧斯卡真的沒有認真愛過阿萊尼斯,可光明神讚美愛情,這是神明賦予人間的最美好的事物,奧斯卡總會遇到一個令他神魂顛倒、愛得發癲發狂的女人,但……估計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