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二十二集 第二章
    卡皮托榮譽軍人療養院位於鄧利爾山南麓,就在鮮花和蘋果樹的簇擁中。從首都通往多摩爾省的國道一直向南走,在鄧利爾山的路標下面轉向西,走上兩個鐘頭便能進入山區峽谷。

    鄧利爾山也算一處風景名勝,但到這裡觀光的人並不多,從主峰的烽火台開始,往北往南都是軍事禁區,只有卡皮托榮譽軍人療養院算是半開放的公共場所。不過,每隔三年,療養院總有一段時間處於戒嚴狀態,多摩爾軍區和首都衛戍區會調集大量的軍隊拱衛這處療養院的安全。

    近衛軍全軍工作會議,顧名思義,這是近衛軍級別最高、範圍最大、影響最深、最為重要的決策會議。隨著近衛軍規模的不斷擴大,首都軍部需要一種更有效更有力的方式來控制帝國軍人和與軍事有關的一切。近衛軍全軍工作會議的出台就是這樣一種意圖加大控制力的舉措,它已有一個多世紀的歷史。

    教歷800年9月20日,已比傳統會議期推遲兩個多月的帝國最高軍議終於開始了。鄧利爾山華蓋雲集,卡皮托榮譽軍人療養院戒備森嚴;來自近衛軍各個部門各大軍區的主要負責人和部隊長官早在一個星期之前就入住療養院,利用大會之前的這段休閒時間,各方會議代表都已做好與會事宜的相關準備工作,其實他們的準備只不過是發發牢騷,大部分人對帝國最高軍部的決議只有服從的份兒。

    我們所說地大部分人,自然是指那些來自地方軍區。為了補給、軍薪和預算爭得頭破血流臉紅脖子粗的那群人。這群人多半來自北方集團軍群的中東部軍區,他們不像南方五省軍區那樣有錢,也不像西方集團軍那樣獲得大勝。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地軍事情報局擔任這次全軍大會的顧問。帝國親王手下地幾位最重要的司長和部長都由各自的崗位趕到療養院,他們和親王殿下開了一個碰頭會。軍情局長在會上統一了各局、各部的口徑,要求所有與會人員不得發表任何非個人言論,他們來參加大會的目地只有一個——看熱鬧!

    奧斯卡早就得到阿蘭元帥的知會,他知道會議議題並不怎麼討人喜歡,為了避免軍情局遭遇莫名其妙的人事變動又或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他就將準備好的發言稿完全撕毀,換上許多無關痛癢的廢話。也許阿蘭會抱怨奧斯卡的敷衍了事,但近衛軍的陋習一直是這樣用會議落實會議、用文件落實文件、用發言落實發言,真正干實事的沒有幾個,再說一個世紀以來的最高軍議始終都在擺弄相同地幾件事,根本不新鮮。

    就在全軍工作會議的第一天,確切說是二十號上午,按照傳統,近衛軍統帥馮休依特,阿蘭敲響銅鐘,到會的軍官和士兵代表就像緊急集合一樣趕到療養院地中心廣場。然後。阿蘭元帥親自主持升旗儀式、接見各大軍區選送的優秀士兵代表。

    會議場地設在卡皮托榮譽軍人療養院的圓頂劇院,這棟建築的歷史和最高軍議一樣悠久。劇場舞台就是高階將校地主席台,下面那喲個座位就是與會代表的席位:上午舊點。劇場裡已經坐滿了人,清一色的海藍將校服。巨大水晶吊燈令軍銜章和各種軍功章閃閃發光,散在席間,像遠天的繁星一樣。

    衛國戰爭的勝利多少都對這次最高軍議有些影響。劇院直到會議開幕前的最後一刻還留空了一大片席位,那是為帝國打贏反侵略戰爭的西方集團軍群所部將領的位置。

    會場一側的司號手隊伍齊響三聲軍號,台上台下的軍人全部起立,以戰鬥英雄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將為首,來自西方的軍人代表入場了。

    伴隨嘹亮的歡呼、尖細的口哨和震耳欲聾的掌聲,近衛軍上將走上主席台,首都軍部的高級將領和到會的地方大員紛紛與老將軍熱烈擁抱,雖然彭西勒將軍並不像軍人們想像中的那樣激動,但他在親吻軍旗的時候還是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上午10點一刻,主持大會的近衛軍總參謀長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宣佈第糾屆全軍工作大會即刻召開,在一陣熱烈的掌聲過後,會議進行第一項,由泰坦武裝力量最高統帥馮休依特,阿蘭致開幕詞。

    阿蘭元帥的開幕詞十分簡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銀狐先是對800年衛國戰爭中犧牲的將士表示哀悼,然後又用昂揚的口氣讚頌了一遍剛,剛加冕的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再然後……阿蘭說了些時間短、任務重、負擔大、前景堪憂、形勢嚴峻之類的廢話,緊接著就用一番勉勵結束了開幕詞。

    魯賓元帥再與阿蘭元帥互致軍禮之後再一次登上發言席,按照傳統,最高軍議的第二項是近衛軍總參謀長的工作總結報告,也就是泰坦軍部要在會後下發給各個戰爭部門的白皮書。

    魯賓元帥的白皮書主要談到四個大方向的問題,一是帝國南方的剿匪行動取得的最終成果;二是衛國戰爭的發生、發展、終結、以及相關前情後事的背景分析。這第二大方向的內容十分龐大,總參謀長從,點一直講到午時B點,這還有一半要留在餐後。

    卡皮托榮譽軍人療養院的臨時大餐廳是一座古老的教堂,士兵們將教堂裡的長椅全都丟進庫房,然後擺上豐盛的自助餐席,奧斯卡和其餘那些高級將領都沒到真正的餐廳吃小灶,他們和軍人代表混在一起,邊吃邊討論,話題無非是兩個,一是抵禦外侮,二是擴軍備戰,幾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西方王國聯盟會就此罷手,而且魯賓元帥也已在上午的工作報告中肯定了這一點。近衛軍總參謀長把反坦聯盟的「4月攻勢」定義為「意在考驗泰坦軍人意志和行動能力地試探性行動」奧斯卡贊同導師的意見,相信軍人階層也看清了這一點。

    餐後照例是茶點休息時間。來自地方軍區的大員終於有機會和首都將領們坐入舒適地小房間,奧斯卡還是第一次見到帝國十九大軍區司令與四大集團軍群的將領齊坐一室地景象。他只認識其中有限的幾位老朋友,剩下那些人都是生面孔。

    這次小型的茶會倒不如說是為軍情局長準備的見面會,奧斯卡結識了最年輕的北方集群總

    參謀長克拉蘇斯波萊斯拉夫中將,又認識了緊臨水仙郡地大泰坦尼亞省的軍勳世家的家長。

    看得出,在場的高級將領對這位身份顯赫的帝國親王極為尊重。克拉蘇斯將軍就表示他對親王過往的戰績極為推崇,認為奧斯卡是新一代的青年將領中最優秀的戰場指揮官。親王應該是滿高興的,他與克拉蘇斯將軍交換了見面禮,北方軍參謀長送他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他送給克拉蘇斯一支填藥火槍,就是荷茵蘭國王地那件私人收藏。

    當天下午,2點一刻,大會繼續上午的日程,魯賓元帥的工作報告總算用一個小時地時間結束了針對第二部分的論述。在接下來的第三大方向上,近衛軍總參謀長細緻地介紹了西方主要君主國的軍力現狀以及國家政策地傾向。在這裡需要提到一個非常迫切的問題,就是擴軍……乃至戰爭資料儲備、糧食儲備等等與軍事有關的一切事物,因為西方人始終都沒停下來。泰坦的勝利是暫時的,如果西方君主國將「反坦運動」

    貫徹到底,近衛軍面對三個方向上總兵力合計將達百萬以上的敵人並無多少優勢可言。

    若說第三大方向是概述國際事務,那麼第四大方向就是論述國內處境。總的來說。雖然泰坦贏得了勝利,國內政局也在新皇加冕之後驅向穩定,但阻礙近衛軍前進的麻煩仍有很多很多,首當其衝的就是不斷擴大的軍費開支。

    「一億九千萬金泰!」總參謀長提到了這樣一個數字,這個數字是去年的軍費結算會議過後、直到今年的全軍工作會議召開之前統計上來的數字,代表近衛軍在三個半季度裡的開銷。

    「這個數字是往年同一時期平均數字的五倍,是往年全年平均預算的三倍!」魯賓元帥接著補充,「也就是說,一旦遭遇戰爭,國內的財政投入很難支付軍內的巨大開銷,我們已經透支了一年的薪水,在801年甚至是802年,我相信這種情況仍不會徹底改觀。「望著竊竊私語的人群,近衛軍總參謀長深深地歎息了一聲,管理家務可一點都不容易,尤其是在麵包短缺的時候。下午五點,第一天的會議日程已近尾聲。利用最後的一點時間,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總結了國內問題的另外幾個方面,一是戰爭資源老化嚴重、二是軍事設施急待整頓維修、三是地方軍區主力兵種缺少訓練的問題日益突出、四是各大軍事院校向前線崗位輸送人才的數量十分稀少、五是近衛軍的官僚體制太過龐大冗雜、六是……

    總之……時間短、任務重、負擔大、前景堪憂、形勢嚴峻……

    經過一整天,在晚宴和接下來的軍部舞會上,奧斯卡總算明白一個道理,最高軍議確實是制訂決策和推動軍力增長、軍事建設的好手段;同時,它也是軍部首腦向地方各級表達不滿、發牢騷、胡抱怨的場所。

    就像魯賓的工作報告,當一個軍區在某個方面受到表揚的時候,再緊接著的下一個方面就會受到嚴厲批評,十九大軍區、四大集團軍群,有名有姓的高級將領無一倖免,就連聲勢超然的戰鬥英雄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將都被冠上「軍區恢復建設極為緩慢」的罪名。

    值得慶幸的是,奧斯卡的軍事情報局是唯一一個沒有被點到名字的軍事部門,這與總參謀長與軍情局長的師生情誼沒有多大關係,主要是軍情局的工作要在私底下進行。

    在舞會上,奧斯卡並不清楚軍人從哪搞來那麼多的夫人、小姐。本來他還在為這件事發愁,他怕自己要抱著個男人跳上一曲,結果自然不是這樣。到會地軍人大多帶著伴侶,有些好事的貴族女子還從都林趕了過來。也是因此,軍人們得以盡展手段,女人們都被閃爍光芒的軍銜和英武筆挺地制服奪去神志,跳舞時也就顯得十分放浪。

    奧斯卡邀請的舞伴是在場地女士中最靦腆的一個,這位小姐被男人抓住手就會臉紅。她拒絕了所有的人邀舞,這引起奧斯卡的興致,帝國親王滿以為自己也會碰到一枚不硬不軟的釘子,沒想到他剛一開口那位小姐就答應了。

    自信滿滿地奧斯涅親王自以為是地想,一定是他的身份或是他的魅力吸引了面前這個怕羞怕得要命的小美人,所以,當小美人開口向他尋求幫助的時候,身為一個大男人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連想都沒想就應承下來了。

    「繆拉將軍向我求婚了,我……不知該怎麼辦?」

    「你說什麼?」奧斯卡瞪大眼睛,他沒想到面前這位小姐會是繆拉的……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親王殿下停下舞步。他邊說邊將女孩兒領進一處僻靜的角落。

    「埃俄涅妮,我叫埃俄涅妮!」

    「是我聽錯了嗎?」奧斯卡瞪大眼睛,「這是勝利女神的名字!」

    女孩兒笑得很甜。「繆拉也是這樣說的!」

    奧斯卡仔細打量著埃俄涅妮地面孔,這位小姐的神情在提到他那位騎兵軍長的時候是那樣生動,這只能說明……

    「你愛他,我看出來了。「埃俄涅妮搖搖頭。「就算是吧!可繆拉從來都沒提過這個字眼,在我問他為什麼要選擇我地時候,您猜他怎麼說?」

    奧斯卡皺起眉頭,繆拉不是個笨蛋,他該知道怎麼哄騙一個像埃俄涅妮這樣單純的女孩兒。

    「繆拉說,因為我叫埃俄涅妮,是勝利女神!」

    「哦啦……」奧斯卡呻吟了一聲,他用手掌不斷擠壓額頭。「我看走眼了……繆拉是個十足十的笨蛋!」

    埃俄涅妮聳了聳肩,她眨了眨閃著眸光的大眼睛,「他也許是笨蛋,也許是不善於表達,可若是聽不到他說愛我,我想我就不會答應他地求婚。」

    奧斯卡瞪圓眼睛,這是什麼理由?不說就代表不愛了嗎?帝國親王四下望了望,他突然古靈精怪地笑了起來,「埃俄涅妮小姐,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了!」

    就在「勝利女神」瞪大眼睛的時候,帝國的皇夫兇猛地吻了過來,埃俄涅妮被嚇呆了,她盲目地推著男人的肩膀,忘了呼叫、忘了呼吸,不過很快,親王的嘴唇離開了她,她看著男人的眼睛,那裡面滿是戲謔。

    埃俄涅妮生氣了,若是平常她會用一個響亮的大耳光來對付這種登徒子,可面前這位卻是帝國親王,她招惹不得,所以她只能用寒冷的眼光大量對方。

    「殿下,這算是性騷擾嗎?您該做些與您的身份……」

    話還沒說完,埃俄涅妮小姐已經被一雙粗大的手掌扯進一個男人的懷抱裡。

    「那個死胖子對你做什麼了?」繆拉貝德貝亞面色危險地凝視著他的愛人。

    儘管騎兵將軍聲音很低很急,但奧斯卡還是皺緊眉頭,「喂,繆拉,你這麼說可不怎麼厚道!」

    繆拉狠狠地瞪了一眼顧做沒事人兒的小奧斯卡,如果對方不是他的家長、不是他的統帥,他一定會刺上對方幾劍,然後再懲罰他的勝利女神。

    「他……他……他……」埃俄涅妮「他」了半天也沒「他」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繆拉感到不耐煩了,他轉向一邊的小親王,即使對方是他的統帥和家長,他也要為心中的女神討個公道。

    「我的殿下,我的主人,拔出你的刀,我們需要一場決鬥來解釋這件事!」

    奧斯卡似乎什麼都沒聽到,他朝繆拉懷裡的埃俄涅妮小姐眨了眨眼,「看看吧!你說繆拉愛不愛你,為了你,他甚至不惜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與他的統帥和主人進行決鬥!」

    埃俄涅妮望了望緊緊擁住自己的男人,他一定是在附近觀察自己。

    所以才能即時趕過來,就像親王殿下說地那樣,一場決鬥。足以證明他可以為自己發瘋!

    「可是……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埃俄涅妮竟然還仍在堅持那莫名其妙的信念。

    「哦啦……你還真倔,跟繆拉一樣!」奧斯卡大聲歎息。他只得轉向不明所以的紅虎軍長。「蠢貨,你聽到了嗎?告訴埃俄涅妮小姐,你為什麼要與我決鬥。「「你侵犯她!」繆拉有些咬牙切齒地說。

    「你憑什麼維護她?」奧斯卡盡力引導自己地心腹愛將。

    「因為……」繆拉有些猶豫,「我曾發誓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奧斯卡大歎倒霉,繆拉的腦子就像少根筋一樣。「那好吧!告訴我。你憑什麼立下那樣地誓言?你有什麼資格?」

    「我愛她!你這不是廢話嗎?」繆拉幾乎是吼了出來。

    奧斯卡露出一臉謝天謝地的表情,這個笨蛋總算是說出來了,他在胸前劃下向神明祈禱的手語,然後對緊擁在一起的男女笑著說:「光明神讚美愛情,記得把婚期告訴我。」

    望著走近人群的親王殿下,繆拉仍未鬆開緊握劍柄地手掌,他仍有些迷惑。

    埃俄涅妮輕輕吻了一下騎兵軍長的面頰,「還要我做你的勝利女神嗎?」

    不知道繆拉那個笨蛋會怎麼說,但估計問題不大,奧斯卡這樣想。

    不過他已經看到尤金穆布拉利格將軍正在舞廳門廊那邊朝他招手。看來的確到了做些正事的時候了。

    就在穿越人群的時候,近衛軍的炮兵少將一把扯住小奧斯卡,塔裡有些擔心地望著老朋友。「嘿!我可看到了,你和繆拉怎麼了?」

    奧斯卡聳了聳肩。「沒什麼,繆拉要結婚了,他請我當證婚人。」

    「你在開玩笑!」塔裡瞪大眼睛。

    奧斯卡嘲諷似的打量著老朋友。「我幹嘛拿這種事開玩笑,你也過去認識一下吧,繆拉的未婚妻是個好女孩兒,你會喜歡她。」

    塔裡連忙擺手,「我已經有了一個喜歡的女孩兒,說不定……她也是我地婚姻對象!」

    這次輪到奧斯卡瞪起眼睛,「這個世界怎麼了?天下的單身漢要舉行集體婚禮嗎?」

    塔裡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倒也不像您說的那樣,我還要再觀察一陣,等過些日子在把我地情人介紹給您!」

    奧斯卡只得點頭,不過他也有些好奇。這位小姐既然能讓貪戀花叢十餘年的「拐棍兒塔裡」動了安定下來的心思,估計一定是一位非常動人的女孩兒!

    就在舞會還未進入高潮地時候,帝國親王悄悄離開了,他與尤金將軍在門口寒暄一陣,然後便跟隨南方集團軍群總司令拐進療養院裡的一條暗巷。雖然人們都有注意到帝國皇夫與一位地方高級將領的離席,可他們都沒胡亂猜想,只有阿蘭元帥和魯賓元帥狀似無意地對望一眼,兩人在視線交匯的第一時間又倏地分開。

    帝國親王被引入療養院中的一座大別墅,在轉過客廳和餐廳之後便進入主人家的圓形會議廳,早已等候在這兒的軍人連忙迎著親王站了起來,奧斯卡連軍禮都省略了,他急忙招呼大家趕快就座,還說,「這兒又不是主會場」

    這次趕到都林的南方軍將領包括一位總司令和總參謀長,還有幾位與奧斯卡打過交道的將軍,然後就是南方軍情系統的骨幹,包括分局長亞寧切爾曼少將在內的幾名情報官員。

    「達答,我的老朋友、老同學!最近過得怎麼樣?」奧斯卡擁抱了一下已經貴為南方軍總參謀長的達答拉斯皮切中將。

    瘋子達答滿臉是笑,他親了親奧斯卡的雙頰,「一切都好,就是想你!」

    奧斯卡大笑起來,「你得了吧!這種說法令我噁心。」

    在場的人就跟著起哄,尤其是亞寧切爾曼,似乎他與達答相處得不錯。奧斯卡在笑過一陣之後便轉向一直沒做聲的第五軍區司令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這位斷臂英雄還像往常那樣沉默寡言,只在感受到對方的大力擁抱時才抱以真誠的微笑。

    「維耶羅那方面還好嗎?」

    岡多勒促狹地望著親王殿下,「您直接問我薩沙伊夫人怎麼樣了不就得了?」

    奧斯卡摸了摸鼻子。「嘿嘿,被你看出來啦!」

    阿貝西亞將軍拍了拍年輕人地肩膀,「您放心吧。維耶羅那方面一切安好,薩沙伊夫人也很好。只是……像達答拉斯一樣思念您!」

    男人們又笑了起來,這次笑得更大聲了。

    奧斯卡拍了拍手,他坐在圓形桌右側的主位上。

    「很高興大家相處得這麼愉快,現在該是討論問題的時候了,誰先說?」

    會議室幾乎立刻就靜了下來。軍人們收起笑容板起面孔,南方軍總參謀長達答拉斯最先敲響

    面前地杯子。

    「我來介紹一下南方的局勢吧!」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已把帝國南方看成是自己地禁臠,不管別人怎麼想,也不管他的女皇妻子如何安排,任何人都不能動搖他在南方的地位和影響,至少是在短時間內。

    在經歷數年戰亂之後,南方的產業經濟已經恢復到戰前水平的一半還多一些,這主要歸功於日益完善地市場體系和各大商會的努力。南方軍新近設立了一大批兵站,這些兵站都在過往商旅的必經之路上。除此之外。按照軍部的統一部署,新一年的徵兵工作已經展開,從國家發佈兵役召集令到今年口月舊日。南方集團軍群已經送走19833名老兵,充實了47749名新兵,還有預備役徵集的14008名半職業軍人。

    「不夠!這還不夠!」奧斯卡對這個數字一個勁兒地搖頭。

    「到今年徵兵工作全部結束,我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達答拉斯只得這樣解釋。

    奧斯卡也就沒在說什麼。他知道這不是一躕而就的事,要按燈塔作戰計劃完成入侵斯洛文裡亞的攻勢,他需要總兵力在四十萬人上下的龐大作戰集群。儘管這還是沒有邊際地事情,但奧斯卡有預感、也有決心,泰坦對斯洛文裡亞的戰爭一定會由他引發。

    南方貴族學乖了,在戰亂過後,他們不再像過去那樣看待倚賴經商發家致富的新貴族,而是虛心向他們請教生意經,有些大貴族在自家領地經營酒莊和工藝品作坊,這在從前幾乎是不可能地事,但精明的南方人樂於接受新事物,他們引進了英格斯特的茶葉、意利亞的文藝、西葡斯地造船技術,似乎南方五省的每名公民都打算捲起袖子大幹一場。無論是城市還是鄉村,入眼的地方都是忙碌的勞動景象。

    「那麼……這種繁榮的背後隱藏了哪些東西呢?」奧斯卡將在場的軍官環視一遍。

    最先發言的是第八軍區司令長官斯圖加特將軍,這位老將軍省略了無聊的奉承和客套,他直接進入話題,在他看來,只有一件事能夠威脅到帝國南方,那就是邊境那頭兒的法蘭人。從泰坦帝國對瑞爾王國發動報復性進攻以來,法蘭人就一直在邊境線上增兵,今天是一個團、明天就是一個師,這種填鴨式的勁頭一直持續到反坦聯盟最終失利,可這個時候,法蘭人已經在泰坦南方疆土外經營著一道二十萬人組成的防線,當然……是出擊鋒線也說不定。

    除了來自法蘭人的軍事壓力,在戰前獲升軍情南方分局總負責人的亞寧切爾曼少將還提到一件值得憂慮的事情。南方分局在戰時進行的大規模清查活動中破獲了一起牽涉極廣的間諜案,儘管這起案件的主犯並沒有供認他的東家,但軍情局的深入調查以把一切矛頭都指向法蘭王國宮廷調查委員會,既「阿拉貢」

    「阿拉貢」在泰坦南方的間諜活動十分猖獗,僅僅這次案發就牽扯出十幾名地方政府官員。針對這種情況,南方分局制訂了嚴防死守、嚴查死打的策略,所有的外勤行動小組都已進入反特第一線,他們深入各個行業、尤其是法蘭領事館和敏感的地方職權部門以及軍控部門,對一切可疑的人和事進行分類分組的細緻排查,根據確切記錄顯示,南方分局在衛國戰爭期間已審訊過一萬餘人。並從中過濾出幾十名敵特份子。

    「所以……局長大人!我強烈建議,軍情系統應建立一座不受世俗法規約束的、與外界完全隔離的特種軍事監獄!」亞寧切爾曼小心地說,他怕又被同僚或是面前這位權勢滔天地大人誤認為是自作聰明。

    「是啊!」尤金將軍終於發言了。「亞寧將軍的手下把南方軍的幾處監獄搞得烏煙瘴氣,我不想詆毀您地部下為帝國安危所做的努力。但他們地方式太過極端。再說……到目前為止已有好幾位大主教向我投訴過這件事,很顯然,他們聽到了風聲!」

    奧斯卡垂頭不語,軍情局的確擁有直屬監獄,但也處在地方軍區以及軍法規則的約束之內。亞寧的提議十分吸引人。

    「殿下!」南方分局長又發言了,「這是當務之急,教會那邊一定是受到了有心人的挑唆,如果事情傳到都林或是羅曼教廷,那位即將加冕地教宗陛下是法蘭人,他就會向阿萊尼斯施加壓力,如果到時候我們無法解釋監獄裡面那些囚犯的出身,那麼我們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奧斯卡終於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辦吧!地址選好了嗎?」

    亞寧有點尷尬,但也十分欣喜。這證明他的局長大人確實瞭解他的工作能力。

    「殿下,我確實為您物色了一個好地方,維耶羅那附近有一座名叫皮卡蒂辛的古堡。當然……一切還得等您親自……」

    「既然是當務之急就不必了!」奧斯卡打斷南方分局長,「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南方,再說亞寧,我相信你的判斷力和你的辦事能力!」

    「謝謝殿下!」

    奧斯卡擺了擺手。「去建座監獄,把那些危險份子都關進去!」

    亞寧點了點頭,似乎南方分局再沒別的事情。

    接下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向南方軍傳達了他自己地一些看法和主張,其實不外乎對內加強控制對外加強防禦這些東西,南方分局的行動給了他一些啟發,並讓他認為目前的南方算不上太平。正是由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經營南方地時候採取了這種謹小慎微、步步為營的措施,他和南方集團軍群才沒在未來的第二次反坦運動中吃大虧。

    不過話說回來,有得必有失!臭名昭著的皮卡蒂辛堡在建立之初確實是關押間諜等要犯地特殊軍事監獄,可到了後來,這裡關押著的人犯逐漸變質,多數都是那些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過不去的人。而要說到最後,皮卡蒂辛監獄被信仰自由和熱衷民族獨立運動的鬥士引為安魯王朝軍事封建專制統治的象徵、人間地獄的代名詞。

    到了9月20日,最高軍議終於進行到實際階段,阿蘭元帥就近衛軍在一下階段(未來三年)的工作中心和工作部署進行了論述,老元帥的發言持續一整天,到晚上就犯了咽喉炎,不

    過阿蘭刻意突出的會議精神到底傳達下來,在場的近衛軍將領是懷著那種「大戰將至」的心情聽完最高統帥發言的。

    其實阿蘭在看待國際國內事務時的視角非常簡單,卻極有見地,他認為近衛軍在未來的工作重心仍是不斷完善西、北、南三方戰線上的防禦工事,尤其是要塞、城堡、兵營等准軍事設施;其次,在國內來說,和平是大前提,近衛軍務必保持傳統精神,絕不介入地方事務和地方上的民事事件。

    絕不介入地方事務?這看起來有些奇怪,但真正的軍人絕對能夠領悟其中的含義,地方政府的腐敗不單體現在「日新月異」的稅務政策上,還有不斷擴大的官僚系統帶給國家和人民的沉重負擔。

    阿蘭提出近衛軍絕不介入地方事務的概念,就是指軍人要堅持本職工作、與地方利益群體劃清界限。至於絕不介入地方民事事件,說實在的,這是人老成精的銀狐阿蘭最高明的地方!通常情況下,民變和大規模農民起義的發生發展總有一個源頭,熟悉歷史的人都知道,這是貴族階級殘酷壓迫的結果,而歸結到一點,就是地方利用特權階級和暴力部門催化使然。

    阿蘭元帥提出的軍隊不介入民事事件的概念就是在提醒近衛軍地地方部隊把持鎮壓人民的力度,不該介入的時候要保持警醒和關注。該介入地時候才能運用暴力職權。

    不過……來自南方集群的大多數代表都對近衛軍統帥地這種說法不以為然,由民事事件引發的大規模暴力抗爭根本無法避免,阿蘭的措施在表面上似乎可以緩解矛盾。可一個不好就會釀成重大民變。

    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看來,他還對所謂的民事事件完全沒有概念。所以近衛軍統帥在闡述針對民事事件的相關問題時,奧斯卡在打瞌睡。

    看得出,帝國親王睡得一點都不塌實,他在擔心南方五省聯合政府地未來,因為他的妻子已經公開表示。帝國南方成立聯合政府的時機並不成熟,可什麼時候算是時機成熟,奧斯卡知道這根本就是不著邊際的事,沒人說的清,關鍵在於女皇的態度!如果阿萊尼斯沒有授權南方五省成立聯合政府,那麼奧斯卡的一意孤行會被視為分裂帝國,這個罪名他可擔不起,他仍在試圖說服妻子。

    在其他幾個問題上,最高軍議也涉及到一些膚淺的表面現象,比方說個別地方軍區瞞報謊報預算:個別單位的個別部隊消耗遠遠大於平均水平。阿蘭針對每一種特定的情況都制訂出行之有效地措施,只有一點令近衛軍統帥十分為難,那就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軍情部門。

    某一天。阿蘭突然發現他對目前的帝國軍情局竟然完全陌生,這種認知令他感到十分詫異,軍情局是他一手策劃建立地特勤職權部門,可當近衛軍統帥視察軍情局首都總部的時候。他發現目之所及都是生面孔,深入打聽才搞清楚,之前為他看好的那些軍情分析人員都已被下放到行動第一線。

    在最高軍議上,阿蘭點名提到軍情局在某些方面的作為完全脫離了軍部地控制和近衛軍的規範,奧斯卡直到這時才睜開惺忪的睡眼,是狐狸就會露出尾巴!用這句話形容阿蘭再也適合不過了,年輕的帝國親王再無知也明白這是銀狐在變相地警告他,警告他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不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自然不會在意阿蘭的虛張聲勢,他的軍情局照樣運作,照樣將大量的特情人員投入遠在東疆的斯洛文裡亞,他相信阿蘭已經對「燈塔」計劃略有耳聞,因為那份故意拋出的「泰坦斯洛文裡亞傳統邊界示意圖」已經上市了,而且通過一個地下拍賣場賣了個大價錢。

    一計不成,阿蘭自然又生一計,在會議最末,在總參謀長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介紹了帝國的「五年戰爭資料生產綱要」之後,近衛軍統帥拋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議案,針對「近衛軍炮兵第一師」的實際歸屬問題,展開全軍討論,並且說,「總不能叫帝國唯一的現代化火炮部隊老是四處亂跑。」

    奧斯卡就冷笑,他知道那個「四處亂跑」指的是什麼,於是他就當著全體軍議代表的面大力拍桌子,並在「哦啦」一聲之後向統帥大喊大叫!

    「誰也別想打第一炮兵師的主意!休想!休想!」

    阿蘭自然沒有估計到親王殿下的反應會這樣激烈,而奧斯卡也早就做好打算了,與其讓塔裡被阿蘭發配到某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還不如讓阿萊尼斯知道她的丈夫和她的軍隊統帥大吵了一架。

    果然,就在這邊的討論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來自漢密爾頓宮的皇室通訊官抵達會場。

    「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令!鑒於近衛軍炮兵第一師的輝煌戰績和大型火藥武器的戰略價值,皇室加封炮兵第一師師長塔馮蘇霍伊子爵中將銜,中將師長塔·馮·蘇霍伊子爵極其炮兵部隊即日起歸入首都保衛部門,受首都衛戍司令節制。」

    奧斯卡在心裡拍了拍手,他的阿萊尼斯還是那樣善解人意,而且猜得很準。

    接下來,最「慘烈」的競爭開始了,「帝國五年戰爭資料生產綱要」正擬選擇一支精銳軍團作為全部換裝火藥武器的試點單位,這項議題剛一開始就引發了一場大地震,幾乎所有的軍區司令和集群長官都從主席台上站了起來,無所不用其極地攀比各自的優勢,那聲勢就像馬上要決鬥一樣。

    鑒於會場秩序太過混亂,魯賓元帥只得終止會議,他與阿蘭一塊兒邀請奧斯卡,說是這是只有他們三個共同討論才能決定的事。

    奧斯卡卻說他根本無所謂,既然是試點,在哪個的軍區的哪支部隊還不是都一樣。

    最後阿蘭和魯賓還是決定了,兩位元帥都看上了大泰坦尼亞省,那裡不但有豐富的鐵礦資源和較好的冶金工業基礎,而且大泰坦尼亞地處帝國內陸,被三方集群和一方水仙騎士團圍在中間,不愈發生危險。

    當消息傳到奧斯涅親王耳朵裡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回去都林的馬車上。後來……與奧斯卡同車的尤金將軍回憶說:當時還看不出親王殿下的臉色,他只是不停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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