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十七集 第五章
    維耶羅那是繁榮的,在貴族聚居的森羅萬區,和富商雲集的「碎夢石」大街。打扮得光鮮亮麗的人群在高大恢弘的建築中穿行,悠然自得的食客在街邊咖啡店的遮陽傘下打發光陰,遍佈高尚街區的花園和公園響起孩子的笑聲,他們圍著樹叢捉迷藏,隔三差五就咬一口被他們的傭人拿在手裡的冰點。

    「這世道真是算了吧!」奧斯卡在與養女登上馬車的時候不禁小聲嘀咕了一句。

    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擔心的拉住養父的手,然後迅速關上車門。

    「你看到了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指了指車窗外那座疑似精神病院的建築。「他們為什麼要把孤兒院建得像監獄一樣?霍!連鐵絲網都有!你知道鐵絲網有多貴嗎?你知道這是它是那麼重要的軍事物資嗎?我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把孩子們……我是說……」

    「培養成呆滯的囚徒和圓滑的乞討者!」

    奧斯卡詫異的望著伊利莎白,「沒錯,似乎就是這樣!」

    伊利莎白苦笑了一下,「據我瞭解,這就是這些孩子在長大之後的命運。囚徒……乞丐……沒別的!」

    孤兒院就是這樣,那些可憐的孩子就是一件件商品,只要越可憐越悲慘,孤兒院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捐獻。再說每個孩子的頭上都有政府的最低生活佣金,他們要為政府服勞役,男孩兒長大之後就參軍,去那些最偏遠最艱險的崗位;至於女孩兒……誰都不清楚女孩兒的境遇,因為她們在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從孤兒院消失了。

    「是這樣嗎?」

    「您去問問那位莫尼亞.阿默生小姐不就知道了嗎?」

    奧斯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莫尼亞也是軍人,雖然大家都說她不是。

    隔了好半晌,當街道兩側的景物開始逐漸高大的時候,親王終於不耐煩了,「我說啊……咱們還有必要去修道院嗎?只要將捐贈轉交給地區大主教不就得了!」

    「我發現……您對光明神和這位神明的侍從有些牴觸!」伊利莎白惶惑的打量著小親王。

    「並不是那樣。」奧斯卡搖頭,「神明是要放在心裡去尊敬的,不是像某些人那樣成天掛在嘴邊……好了,咱們不說這個,去購物!」

    在維耶羅那購物有兩個好去處,一是裁縫街,二是珠寶行聚集的松頓皇后街。這兩個地方的成型都有幾百年的歷史了,街道兩側的店舖也就顯得十分古舊,商家們靠的就是時間積累的信譽贏得顧客。

    對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這樣的顧客來說,商家們在見到那輛安魯家族最高品級的華麗馬車時自然是受寵若驚,為了使整條街上的珠寶商都能獲利,這些大東主便聚在一塊兒開了個會,他們為端坐在主位上的小親王出謀劃策,並向親王展示了許多從未在市面上出現過的珠寶設計圖。

    「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們每一家都造一副,能配得上我身邊這位小姐的!」

    奧斯卡最後這樣吩咐,然後他便拖著被驕傲沖昏頭的伊利莎白離開了。這位小姐在車廂裡狠狠的親了小親王幾口重的,她問自己的養父有沒有注意到那幾位大珠寶商的表情。

    親王就說當然注意了,「他們的樣子就像見到神跡!造一副配得上你的首飾,夠他們頭疼一陣了!」

    馬車行過兩個街口,再轉上一條大路,最後在這條大路上的一個「T」形路口停住了。護衛親王的騎士在街道兩邊一字排開,直到親王殿下的貼身保鏢保爾先生從另一輛馬車下來之後他們才為殿下打開車門。

    「巴布亞.辛亞?是這家店的名字嗎?」奧斯卡抬頭望著這家店面並不是很大的裁剪鋪,他還注意到店舖前還停著幾輛鐫刻貴族家徽的馬車,他的騎士正在和那些車伕交涉。

    店裡很快就有回應了,先是那些比親王早到一步的貴族,他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向小親王問候一聲遍匆匆離開了。奧斯卡很讚賞這種謙虛謹慎的行為,他確實不喜歡自己在為女人挑衣服的時候還有一大群好事之徒在旁邊看著。

    「好了!就這幾件!」奧斯卡將捧在手裡的幾件衣物向必恭必敬的店主人示意了一下。

    「就這些?」店主人難以置信的望著小親王,他有點懷疑這位殿下的眼光了。

    「尊敬的殿下,您……您確定嗎?這些是……這些是本店最便宜的貨色。」

    聽到店主人的解釋,伊利莎白那兩條可愛的眉毛也隨之抖了一抖,她不懷好意的望著自己的養父。

    「我知道!」奧斯卡將那幾件便宜貨攤在裁縫的櫃檯上,「所以這些都是我不要的,你把剩下的那些全部打包!」

    店主人呆傻的想了一會兒,直到幾秒鐘之後他才明白親王殿下到底在說什麼!

    「哦!光明神啊!尊敬的殿下!您的眼光真是沒說的!但……但有個小問題!」

    「什麼問題?」奧斯卡瞪了瞪眼睛。

    店主人連忙把腰彎成弓形,「我們還不知道小姐的身材,在量體之後還要對那些成品進行一下改動。」

    「瞭解!」奧斯卡打了個響指,他攬過伊利莎白的細腰,像囑咐女兒那樣低聲說,「孩子,跟他去吧,要是夥計對你動手動腳你就大聲叫。」

    伊利莎白沒說什麼,她只是還給年輕人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就隨著點頭哈腰的店主人走進裡間的內室去了。

    「你很迷戀她!」無所事事的保爾終於湊了上來。

    「呵呵!我想也是!」奧斯卡滿足的歎息一聲。

    「這裡有問題!」殺手之王壓低了聲音。

    奧斯卡瞟了一眼正在為他換茶的侍者,「我知道!」

    「那你還坐在這兒?」保爾興趣缺缺的靠到親王身邊,其實他已用自己的身體掩住親王一側。

    「偶爾活動一下沒什麼不好!」

    似乎是在響應親王殿下的話,店舖裡的門窗猛的砸落地面,粗大的鐵條立刻鎖死了所有的出入口。

    侍者不見了,茶水在蒸騰熱氣,陽光透過鐵條框框灑在地板上,室內靜得足以聞針落地,但只要真有那麼一聲輕微的響動,隱藏在房間各處的刺客就會展開瘋狂的進攻。

    門外的特種戰士在觀察室內的情況,他們雖然有些焦急,但還沒有失去理智,帶兵官已經得到報告,這間店舖的前後門還有各層窗戶都被鐵條封鎖了,這位冷靜異常的軍官只是撇了撇嘴,他衝自己的戰士吩咐說,「找個適當的位置,砸開天花板!」

    最後他還說:「沒人能當著咱們的面傷害統帥,把搞事的傢伙揪出來,拖在馬車後面!」

    奧斯卡沒有輕舉妄動,他只是移動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屁股。沙發傳來無奈的吱呀聲,似乎是在抱怨年輕人的體重。

    一枚鋼箭突然穿牆而過!手弩的爆發力令這枚鋼箭在射穿木板牆之後仍然保持高速的衝擊力,奧斯卡稍稍一側頭,箭矢釘在了他的頭髮裡。

    「聽聲辨位?」

    回答殺手之王的是另一支箭羽,對面的牆壁已經出現兩個清晰的箭孔。

    保爾終於動了,這支利箭根本無法躲閃,他只能脫離原來的位置,這一動不要緊,皮靴踩踏地板的聲音立刻招來更多的鋼箭!一時箭羽穿梭,滿室風生!

    奧斯卡滾倒在地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躲開了多少枚弩箭,只知道那些看不見的刺客是靠聽覺判斷他的位置,而且辨位能力奇準,這使他根本無法在一個位置停留超過一秒鐘。

    看來地板也不是那麼簡單!一把寬刃騎士劍沿著小親王翻滾的軌跡不斷刺出,木屑和劍光就在年輕人的身下不斷飛舞!奧斯卡猛的挺身,鋼劍再次透出地板,但親王已經抽出短刀,並用刀鍔緊緊鉤住劍鋒。箭矢如期而至,奧斯卡感到臉孔旁的風聲,他一側頭便緊緊叼住這枚鋼劍,同時將刀鍔用力一扭,他知道地板下隱藏的刺客劍已脫手。

    親王用力一提,長劍破地而出,暴雪幾乎不分先後的急竄而至,眨眼之間劍已在手。奧斯卡猛的挺身而起,他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保爾,並將手中短刀舞成一輪白亮的圓月。暴雪的冷笑掛在嘴邊,他反手提劍,劍鋒立刻沒入地板,人體被穿透的悶響是那樣悅耳!

    殺手之王在大喝聲中掀起長劍,劍鋒掛著人體衝破地板,碎裂的巨響激盪室內,保爾又將劍鋒一甩,刺客的屍體滑翔而出,沒有生命的軀殼重重砸在佈滿箭孔的木板牆上,當這聲巨響過後,努箭停歇了,室內再次恢復平寂,而親王和他的殺手已經失去了蹤影。

    屋頂上傳來沉悶的轟鳴,那是守護親王的騎士在用戰斧和鐵錘砸開磚瓦的聲音,刺客們焦急的辨別著每一個響動,但他們一無所獲!

    終於有人不耐煩了!他透過鋼箭透射的孔洞觀察著室內,陽光刺疼了他的眼,當他再度睜開,一把匕首已經在第一時間深深嵌入其中。

    這聲細微的聲響立刻招來刺客的群起而攻,但一把長劍先一步透過木牆,又一名刺客都穿透了,他的同伴狀似瘋狂的衝著對面的牆壁急射一輪。

    當為手弩裝填鋼箭的聲音響成一片時,那把寬刃騎士劍已經切開木板牆,接著又是一聲巨響,一個人體破牆而入!刺客們的反應並不慢,他們的努機幾乎立刻發射!人體身中五六支鋼劍,他未發一聲便已栽倒在地,但刺客們這才看清,這是那個藏在地板下的夥伴。

    奧斯卡和保爾施施然的走入牆壁後的暗室。

    「日安!先生們!」親王熱情的向素昧平生的刺客們打招呼。

    天花板發出一聲沉重的轟鳴,陽光爭先恐後的湧了進來,習慣昏暗的刺客下意識的掩住面孔,飛舞的塵土和刺眼的陽光似乎奪去了他們的行動力,但靈敏的聽覺還是分辨出重物下落的聲音。

    抵抗幾乎在一瞬間便瓦解了,從天而降的特種戰士用手中的劍柄和鎯頭準確的命中刺客們的要害!奧斯卡聳了聳肩,他轉而面對室內唯一一位站立著的人。

    「店主人!我的小女孩兒在哪?」

    店主人驚恐的向目標扣動手弩,但他忘記手弩還沒有裝填箭矢,弩機發出無奈的卡卡聲,一名騎士不耐煩的踢了店主人一腳,這一腳可不輕!骨碎的聲音表明他的膝蓋已經完蛋了!

    「幸虧你沒斬了這個裁縫的手,」奧斯卡迎了上去,「他還欠我一百套裙子呢!」

    「元帥,找到小姐了!」一名騎士向親王報告說。

    「哦!太好了!我們去看看她!我的小女孩兒一定嚇壞了!」

    伊利莎白被塞在店舖地下室的一堆布料裡,奧斯卡的騎士已經為她解手上的繩索。親王的養女嗚嗚叫著,騎士連忙將塞住女人嘴巴的布團也拿了下來。

    奧斯卡擁抱了著美麗的少女,少女似乎受驚不輕,「是那個老東西來找我了!他們來找我了!他還要殺你!他也不會放過我!」

    「沒事,沒事。有我呢,沒人能傷害你的。」奧斯卡撫摩著女人的背,女人似乎一時半刻還平靜不下來,親王只得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伊魯特.曼佐諾拉和他的雙胞胎弟弟休彼爾.曼佐諾拉在巴布亞.辛亞裁縫店對面的一座閣樓上觀望著剛剛發生的一切。當老伊魯特看到那位完好無損的小親王懷抱著他的小貓走出店舖時,這位金融大亨將手裡的枴杖敲得震天響。

    曼佐諾拉弟弟知道哥哥的心情很糟糕,可他不知該怎麼安慰哥哥,最後他只能說,「還需要再安排一次嗎?」

    老伊魯特哼哼著點頭,他沒想到一次精心策劃的刺殺行動就這樣結束了!他以為那些倒霉的軍人會從那個小店舖裡抬出幾具屍體。他們確實抬出幾具屍體,但那都是曼佐諾拉弟弟僱傭的殺手。

    曼佐諾拉弟弟有些為難的蹲了下來,他握住躺椅的扶手,盡量誠懇的望著他的哥哥。

    「伊魯!你看看我!這樣蹲下以後要半天才能站起來,我們都老了!再說對方是一位帝國親王,是手中掌握著一支秘密部隊的近衛軍元帥,我們……」

    「閉嘴!閉嘴!閉嘴!」老伊魯特瘋狂的叫喊起來,「膽小鬼!懦夫!」

    老人的手杖落在弟弟身上,他滿意的看著弟弟像老鼠一樣躲到一邊,「站在我們面前的敵人有哪個不是像阿卑西斯山一樣高大頑固,可最後我們還是贏了!你要是害怕一個毛頭小子就回鄉下養老去吧!」

    曼佐諾拉弟弟什麼都說,他艱難的從牆角爬了起來,然後又默不作聲的站到哥哥身後。

    「懦夫!從前的勁頭都哪去了!」老伊魯特還在罵著。

    奧斯卡將伊利莎白扶上馬車,並為她帶上車門。這時默茨海爾男爵已經趕了過來,他興高采烈的擁抱了他的小主子,並興奮的對他耳語。

    「您猜維耶羅那交易廳的老傢伙們在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

    「對面那座閣樓!」男爵邊說邊指了指對街閣樓上敞開的那個窗口,而窗戶裡的老伊魯特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嚇得丟掉了手裡的杯子。

    奧斯卡帶著保爾和軍情處長敲響了這家店舖的門鈴,他們身後是排滿整整一條街的近衛軍戰士。

    「我要和閣樓上那位老先生談一談!」奧斯卡面相和藹的打量著商店的經理,他注意到這是一家經營名畫的古董店。

    「閣樓……閣樓沒什麼!」古董店老闆竊竊的說。

    「你知道我是誰嗎?」奧斯卡有些好笑。

    「您是……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

    「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奧斯卡已經不笑了。

    「我……我……」

    「請親王殿下上來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閣樓上響了起來。

    奧斯卡皺了皺眉,但他還是和自己的兩位隨從踏上樓梯。閣樓竟然很大,但只有一個壁爐和幾張靠背椅子。老伊魯特佔據了那把看上去十分舒適的大躺椅,而他的弟弟像往常那樣站在哥哥身後。

    這要是兩個布娃娃的話一定會很可愛的!奧斯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想。但他還有些疑惑,這兩個老傢伙沒家教的嗎?難道他們的父母沒告訴他們見到頂級皇室成員應該單膝跪倒嗎?

    「兩位在這兒幹嘛?看熱鬧是要付出代價的!」奧斯卡自顧自的拖過一把椅子坐到老人的對面。老人的面孔沒有多少紅潤的顏色,青白的嘴唇似乎有些乾燥,鼻孔大力的呼扇著,就像一匹憤怒的老馬。

    「您拿走了我一樣東西!」老伊魯特又用手杖敲了敲地板。

    「我的光明神啊!」奧斯卡像受到驚嚇一樣捧住胸口,「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對我說話。看在你還用著敬語的份上,這次我就原諒你的沒教養好了!」

    年輕人像要看個究竟一樣貼近滿臉皺紋的老傢伙。

    「但是……我想問!你是老糊塗了,還是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你還沒有傻到問我討賠償的地步吧?難道你要跟我打官司嗎?就像你在交易廳做的那樣。」

    老伊魯特想用渾身力氣敲響手杖,但曼佐諾拉弟弟已經扶住他的肩膀。

    「我哥哥只是想對您解釋一下……」

    「我沒問你!把嘴閉上!」奧斯卡在怒吼之後還揮了揮手,「你們兩個離遠一些,看得我直作嘔。」

    很明顯,伊魯特憤怒極了,他又何嘗受過這種羞辱。

    「回答我的問題吧伊魯特先生,你們兩個人在這兒幹什麼?」奧斯卡恢復那副好整以暇的樣子,他要看看曼佐諾拉兄弟要如何解釋這件事。

    「我們在視察家族產業,這條街上所有的店舖都是我們的產業。」老伊魯特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

    「哦啦!是嗎?看來您是一位大商人呢!」奧斯卡狀似興奮的拍了拍手,他轉向身後的軍情處長,「將這條街上所有的店舖全部查封,刺客可能還在這兒,立刻!」

    默茨海爾男爵痛快的答應一聲,然後他便轉身下樓。

    「等等!」

    男爵停下腳步。

    奧斯卡微笑著打量滿臉不在乎的老伊魯特,「我差點忘了,您是一位大商人,怎麼會在乎幾家裁縫店呢?我們還是這樣吧!默茨,你對曼佐諾拉家的產業瞭解多少?」

    默茨海爾又轉了回來,「我們掌握的很清楚,曼佐諾拉家在維耶羅那擁有四條街的地皮,在勃特恩省擁有一個牧場、三個大型農莊、七個加工肉製品和金銀器皿的手工作坊,在里拉海省有兩個度假莊園,一個採石場和十九家麵粉場,不過這些外省產業是用化名購得的。」

    奧斯卡想了想,他決定了。

    「從現在開始,調派近衛軍進駐曼佐諾拉家所有的產業,搜查其中的可疑份子,抓捕敢於抵抗、牴觸近衛軍的暴徒。」

    「我們家就沒有過暴徒!」老伊魯特已經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奧斯卡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我剛剛就擊殺了三個,俘虜了四個。當然,作為一次惡性刺殺事件的目擊者,也要麻煩兩位協助帝國軍事情報局的調查!衛兵……帶他們走!」

    「殿下!您等等!」曼佐諾拉弟弟突然闖到哥哥身前,老伊魯特詫異的瞪了休彼爾一眼。休彼爾.曼佐諾拉根本沒看到,他已經單膝跪在年輕人的腳邊,並用額頭碰了碰這位親王的靴面,這才是對待皇室成員應有的禮節。

    「殿下!我可以向您保證,我和我的哥哥只是碰巧坐在這兒!」

    「是這樣嗎?」奧斯卡轉向高高在上站在那裡的老伊魯特。

    伊魯特甩開弟弟拉著他的手,他本來還想狡辯一番,最後他只是氣憤的哼了一聲。

    奧斯卡無奈的歎息起來,這兄弟倆不是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但做哥哥的急著想要下地獄,似乎誰也攔不住。

    「好了!就這樣吧!」親王站了起來,他連告別都省略了,對這條自以為是到極點的老狗真的不用再說什麼了。

    「殿下……殿下……」曼佐諾拉弟弟似乎還想解釋什麼,但小親王已經消失在門廊,不一會兒門外就傳來馬車遠離的聲響。

    儘管城裡傳來那位顯赫的親王殿下遭遇行刺的消息,但這個世界照常在運行。就像維耶羅那交易廳「碎夢石」上不斷跳動的數字,似乎任何事都無法阻止商業運動。

    作為泰坦帝國的金融交易中心,維耶羅那交易廳是自豪的,因為它擁有全行業的領袖地位,還擁有一座可以媲美帝國國庫的巨大金庫。

    這座巨型金庫坐落在交易廳地下五十米深的暗道裡,佔地四百平方,只有一道門可以進出。人們要說了,這不是廢話嗎?誰又會給金庫留個後門或是開個天窗?

    維耶羅那交易廳的金庫有一個很霸道的名字,「彼得王朝」!彼得大帝是神聖羅曼帝國的第一位王者,我們不必在乎這位大帝的輝煌功績,只算算他擁有的財富,據說彼得大帝的金子可以堆滿他的愷撒皇宮,大帝的僕人每天都能從宮殿中掃出一袋子金粉。

    現在的「彼得王朝」確實印證了這個傳說,歲月的流逝確實可以將金磚打磨成金粉。維耶羅那交易廳的工作人員在每個月月初的時候都要清理一次,掃出來的金粉雖然不多,但足以令沒見過世面的人當場休克。

    進入「彼得王朝」要通過四道門,一道門在地上,門旁只有一個辦事櫃檯,櫃檯裡有一名上了年紀的辦事員,這個老眼昏花的傢伙只認通行令而不認人,通常他會用放大鏡瞧上好半天才會在你的通行令上蓋個紅色的徽章。

    持著蓋有紅色徽印的通行令,你可以打開通往「彼得王朝」的第一道門,這座大門在交易廳一層走廊的盡頭,樣子很普通,大門兩側還懸掛著長明燈。

    扣響門上的銅製門鎖,門上會彈出一個窗口,將通行令遞進去,再等一小會,大門響過三聲之後便會沖內開啟,你便進入「彼得王朝」辦事處。

    「彼得王朝」辦事處內的喧嘩吵鬧與門外安靜的走廊比起來簡直令人無法忍受。辦事員像瘋了一樣大聲叫喊著各種數據,一旁的記錄員又像工蜂一樣飛速的填寫各種表格,最後是出納員的向總櫃檯填報結算單據,單據上的數字大得驚人,一次總要十幾個出納員共同完成這項工作。

    佔地不過四五十平的辦事處就這樣緊張繁忙的工作著,這裡負責辦理金庫所有的進出款項,這些款項最後都會匯總到一張神教經卷那麼長的報表上,連同持有通行令的人,再加上這張匯總過的單據,辦事員在最後便恭敬的將你請到通往地底的第二道門。

    打開第二道門,場景豁然開朗,門內的空間有些氣悶,因為它沒有窗戶,只有兩個鋼鐵打造的滑道口。左邊的滑道口負責接收,右邊的滑道口負責送出。

    這裡的辦事員會在第一時間接過你的單據,他們只看最後一個數字,「好傢伙!存進十九萬金泰!」

    辦事員拉動滑道口旁邊的銅鈴,這枚銅鈴直接連通牆外的銀行,銀行員便在聽到鈴聲之後從滑道另一端投下金幣,每袋是一萬金泰,一共是十九個沉重的金袋,請您驗收。如果不出意外,你一定會說「沒錯!」是的,這裡是「彼得王朝」,「彼得王朝」直到現在還沒出過太大的錯漏。

    既然沒錯,那麼好吧……請您跟隨您的十九萬金泰進入通往地庫的第三道門。不要害怕,在您身前身後的高大保鏢對您一點惡意也沒有,他們對您的金泰也沒有惡意,其實在您進入第一道門之後便已處在最嚴密的保護之中。你不會知道到底有多少位聖騎士攙雜在辦事員裡,但他們確實是存在的!

    每年由維耶羅那交易廳上繳帝國稅務部的年金占莫瑞塞特王朝歲收的七分之一強,稱這裡是國庫並不為過。南方集團軍群為了保護帝國最大的一群納稅人,便為交易廳金庫配備了最嚴密、最精銳的保衛力量。

    所以不要懷疑,跟隨您和您的金泰進入第三道門的都是高貴的聖騎士,他們對黃金不感興趣,他們只在乎這裡的秩序和肩上的使命。

    第三道門後就是清冷的地底空間,這裡有一排通往深淵的台階和一條運輸金幣的滑道。金屬滑道在燈火的映襯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一袋又一袋金幣從滑道上順勢而下,發出悅耳的聲響。

    這聲音真是太動聽了!這表明你的十九萬金泰已經抵達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當然,你還沒有見識通往金庫的最後一道門,這樣說還早了一點。地下金庫真正的大門是一塊直徑兩米、厚四十九厘米、混合鋼鐵和鋁材的金屬塊。這個金屬塊是在報廢了無數原材料之後偶然煉製成功的。

    要打開最後一道門,我們需要三把鑰匙,因為「彼得王朝」有三個守門人,他們居住在城市中三個不同的地方,分別受到三十多名彪悍僱傭軍人的保護。每天的這個時候,大概是下午兩點三十分左右,三個守門人會由不同的方向趕到交易廳。如果有人發現守門人在這個時刻之外的某個時間聚在一起,那麼金庫的鑰匙就要換人保管。

    守門人到齊之後,在一眾聖騎士的護衛下進入金庫最底層,進行每日一次的盤點工作。這項工作其實很輕鬆,因為需要存入和需要取出的數量都是第一道門後的辦事處早就算計好了的。

    那麼……三個守門人就要開始工作了,他們同時將胸前佩帶的鑰匙插入三個方位不同的鑰匙孔,然後同時旋轉鑰匙,直到合金大門發出金屬摩擦的巨響。

    在三個守門人的後方有一條細細的紅線,這和戰場上的鋒線是一個意思,如果有人在守門人開門的時候越過紅線,守衛在四周的聖騎士立刻就會將其格殺,在你進入第三道門時總會有一位辦事員向你講解這裡的規矩,據說直到現在還沒人敢於挑戰「彼得王朝」的章程。

    門開了,聖騎士仍然守衛著鋒線,守門人也沒有著急開展工作,這個時候你可以抽袋煙,或者吸點鴉片,總之沒人在乎你做什麼,等著就行了。

    要說明一下,等待是必須的。因為「彼得王朝」有一道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機關!這道機關可以在十五分鐘內將金庫內室變為氧氣稀薄的死亡之地,換句話說,就是接近真空。

    沒人知道這部機關的工作原理,只知道它有一條孔道連接金庫下的地下水脈,也許是水利操作,也許是某種神秘的咒術,總之說法不一,但事實還是清楚的。維耶羅那交易廳的財寶被天底下的盜賊視為一塊處女地,雖然他們曾經成功進入金庫,但無一例外的窒息而死。

    所以,請這位存入十九萬金泰的先生記住了!每天,金庫的開放時間只有一個小時,然後它就變成黃金的聖域,生者的墳墓。

    「所以……殿下!我們是不是有些一相情願?」默茨海爾.德.庫西特男爵邊說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我們有一個特種作戰旅!既然是搶劫,我看只有強攻行得通!」

    「那你這就去召集人手吧!」奧斯卡沒好氣的瞪了軍情處長一眼,「別忘了把咱們的軍旗也帶上,要不然人們都不知道是誰幹的。」

    默茨海爾只得垂下腦袋,親王的挖苦雖不動聽,但說的卻是事實。動用一個特種作戰旅對維耶羅那交易廳發動強攻?那等於是向世人宣告,「我們軍事情報局搶劫了!有事的沒事的都給我靠邊站,別濺你一身血!」

    「真沒別的辦法?」

    小親王的聲音干擾了男爵的幻想,默茨海爾連忙回神,但回過神來還是沒有辦法啊!

    奧斯卡叼著一根羽毛筆,連墨水沾在嘴上都不知道,他反覆打量攤在桌面上的「彼得王朝」建築平面圖。

    這頁建築圖的圖紙上清楚的印製著帝國最高機密的字樣,這是奧斯卡利用職權從帝國保密司搞出來的。據說全世界僅存這麼一張圖紙,除了百十年前的那位建築師得以倖免之外,參加金庫工程的工人悉數被滅口。

    「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奧斯卡又翻開一張圖紙,紙上就是那個真空機關的工作效果圖。

    理所當然,默茨海爾又搖了搖頭。

    「你煩不煩?」奧斯卡終於發火了!「默茨,你看到了!我需要幫助,可你一直在那搖頭,你能不能做點別的動作?」

    默茨海爾點了點頭,但他最後又苦笑著搖起頭。

    「殿下!我無能為力!真的!您也看到了,這個地方有一隊精悍的僱傭軍人在守衛,還有南方集團軍群調派的四十五名聖騎士!除了強攻……」

    「算了算了!」奧斯卡揮開桌面上的圖紙,他一屁股坐進沙發,「我才知道南方集團軍群為什麼沒幾個聖騎士,原來全都派到維耶羅那給商人們看門來了!」

    「呵呵!」軍情處長討好似的笑了起來,「他們當然要看守這座金庫,我的乖乖!您不是知道了嗎?每天平均存款量是3736萬金泰,這還不算769盒珠寶和110副名畫,我們要是……」

    「你還不煩嗎?」奧斯卡打斷了默茨海爾,「聽到這些數字我就煩,我都煩透了!先不說咱們怎麼進去,就說進去之後又怎麼帶走這些戰利品呢?」

    「你算過3736萬金泰有多重嗎?你算過這些錢要是攤在地上會有多大的面積嗎?」奧斯卡突然停了下來,他這才想到這個搶劫金庫的主意是自己出的。

    「真他媽的!我還真有些一相情願呢!」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不斷的詛咒著。看來盜賊也有盜賊的難處。

    「好了好了!現在您可以放心啦!」羅逢.羅依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喬爾喬.委羅內斯連忙向心目中的狗雜種迎了過去,「哎呀呀!羅依叔叔,托您的情面,亞寧侯爵在一個小時內就把存款事項全都辦妥了!」

    喬爾邊說邊轉向站在他身邊的一位打扮古怪的貴族老爺,這位老爺一張口就是一陣急速的西葡斯語,弄得羅逢.羅依只得垂下腰不斷的點頭。

    「亞寧侯爵說,他一定記得您這位泰坦朋友的恩德!」

    「告訴侯爵!能夠為他效勞是泰坦朋友的榮幸!」羅逢.羅依像條遠東來的哈巴狗一樣吐著舌頭。

    喬爾少爺準確的將老狗的話翻譯成西葡斯語,結果亞寧侯爵開心的笑了起來,臉上的紅鬍子一個勁兒的顫動。

    「我要去赴貴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宮廷宴會,這就告辭了!這裡就拜託兩位朋友!」

    喬爾連忙將侯爵的話又傳達給羅逢.羅依,老狗立刻挺起胸,他從門口召喚過來一名侍從,「為亞寧侯爵準備馬車!」

    喬爾向老傢伙擺了擺手,「不必了!侯爵閣下是乘坐西葡斯王國駐維耶羅那領事館的馬車過來的。」

    老傢伙在交易廳門口與遠道而來的外國侯爵依依惜別,當那個「紅毛海盜」(對西葡斯人的蔑稱)的馬車遠離視線之後他才把喬爾喬扯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老狗眨著不信任的眼睛打量著年輕的貴族。

    「羅依叔叔!我也不確定,是我父親介紹給我的。我只知道這傢伙帶著一筆西葡斯王國的政府收購合同,他們需要幾萬匹帆布,因為他們的大帆船要是沒有帆的話就出不了海!據說他們又要跟海外的英格斯特開戰了!西葡斯所有的船廠都在趕工!」

    「嗯!」羅逢.羅依點了點頭,「我在西葡斯的朋友確實提起過這件事,他們那邊的木材生意見了都讓人眼紅,只要是造船用的東西都在漲價。你是說……那位亞寧侯爵是為他的國王收購泰坦帆布?」

    「沒錯!而且很急!他連保證金都給我了!那不就在金庫裡嗎?」喬爾喬.委羅內斯興奮的直發抖,十九萬金泰!天啊!他的父親終於可以建一座自家的城堡了!

    羅逢.羅依到底是條在金融市場上打滾多年的老狗,他將年輕人的貪婪全都看在眼裡。

    「你為什麼找上我?」

    喬爾少爺暗叫了一聲「該死的老狐狸」,但他面上已經堆滿誠懇的笑。

    「我的羅依叔叔,我也要吃得下這塊餡餅呀!」

    「這倒是實話!」羅逢.羅依乾笑了兩聲,「要真是國家合同、保證金是十九萬金泰的話……按照規矩再乘十,嘿嘿!你這個小傢伙確實還沒有資格做成190萬金泰的買賣。」

    「所以說啊羅依叔叔,我把亞寧侯爵引薦給您,您可以通過關係調查一下這位侯爵的底細……跟您實話說了吧,這位侯爵雖然下榻在西葡斯領事館,可我還是信不過他,因為他一直叫囂著要收購,可我從來都沒見到他真正拿出190萬金泰!」

    「傻瓜!」羅逢.羅依啐了一口,「人家沒見到布會讓你見到錢嗎?西葡斯商人的精明那也是出了名的,他們的海上貿易都沒吃過虧,會讓你這個傻小子輕易得到甜頭嗎?」

    「嘿嘿嘿!做成這筆生意後分您三成還不行嗎?我可是完全按照規矩來的!」喬爾賠笑起來,他還傻呼呼的抓了抓頭。

    「明天我會親自跑一趟西葡斯領事館,等我消息吧!」羅逢.羅依似乎不想再跟年輕人混下去了,他只是擺了擺手便走往大門。

    「哼!還怕你不上鉤?」喬爾面對老傢伙的背影重重的吐了一口。

    亞寧侯爵面色凝重的坐在馬車裡,身邊是他的兩名隨從。

    「行了亞寧,把你那臉可笑的鬍子摘了吧!」

    「是長官!」亞寧侯爵,哦不!是泰坦帝國軍事情報局南方分局特別行動分處第一行動分隊第四小組……管他呢!簡單點,來自西葡斯王國的亞寧侯爵其實是一位軍情特工。

    「說說吧!裡面怎麼樣?」呂克.西泰爾旅長打量著面前這位在特勤領域工作數年的老特工。

    「怎麼說呢?要形容的話……我只能說跟圖紙上的佈置一樣!」

    雖然亞寧少校說的是廢話,但呂克.西泰爾和他的突擊團長還是點了點頭。

    「大蟲」別列斯基低聲詛咒了一下,「殿下安排的好差使!百十年來有多少人打過維耶羅那交易廳的主意,最後還不都是失敗了!難道我們就能成功?」

    呂克.西泰爾瞪了部下一眼,抱怨統帥可不是個好現象。

    「不是沒人成功過!要不然人們怎麼知道金庫裡面死過人?那些死在金庫裡的傢伙是怎麼進去的?」

    「沒人知道!」別列斯基搖了搖頭,「我看過當年的案件卷宗,十幾位刑偵專家的調查都沒得出結論。既然人都死了,事情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報告長官!」亞寧少校突然插入進來。

    「我想……我已經知道該怎麼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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