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十三集 第三章
    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公主殿下的本家,位於勞芬卡梅河畔的一個古樸而寧靜的小村落的附近。公主的母親,也就是羅雷斯堡王朝的王太后陛下,在老國王去世之後,便在村落附近的倫巴底斯堡中過著修士般的生活。這座城堡距離德意斯境內最堅固的納林卡要塞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的路程。

    勞芬卡梅河畔地區是德意斯最溫柔、最平靜的風景區,這裡的田園世界有德國的意利亞之稱!阿卑西斯山上的寒冷風霜在泰坦的大地上肆虐過後,到了勞芬卡梅便失去了鋒銳。春天的東風雖然強勁,卻讓人感到它的親切、它的朦朧。

    河水如戰神披掛的銀色之弓,隨著河道向遠方蜿蜒前行。到了小村落和倫巴底斯堡,河水便靜悄悄的穿過一望無際的葡萄種植園,和一兩座造型美觀的石拱橋。

    這裡是德意斯首都柏恩斯堡東南方最重要的屏障,龐大堅固的納林卡要塞一直保持著令人望而生畏的警戒態勢。雖然不斷有巡邏騎兵路過村莊,經過田地,但田園世界民風的淳樸熱情卻多少減弱了雅利安民族的冷峻,並且,在傍晚的時候,人們會將這種冷峻化為傳誦百年的田園詩,和少女動人的歌聲。

    土地豐饒而不過分肥沃,大自然溫柔而不慷慨無度,手工業的傳承幾乎完美的溶入農業生活,作為王太后陛下的領民,國家的戰爭也輪不到這裡的人去拚命。於是,雅利安人鍾愛的田園詩、宗教文學、哲學,都在河畔地區得到了充分的發展,可以說,倫巴底斯領,是德意斯自由的唯一象徵。

    倫巴底斯堡,是一座古老堅固的要塞城堡,它建在突起於河畔平原的一處高地上,遠遠望去,倫巴底斯就像是一座長滿綠色植物、盛開著的無數鮮花的巨大盆栽,在月光的映照下,城堡的一側披上了純潔的銀色光紗,而另一側,就像城堡已經塌方一樣,溶入黑暗,一點都看不到了。

    「18天了!18天了!」薩爾拉.德羅夏自言自語的念叨著,他挑亮了燈油,可輕風吹過,燈火立刻變得稀疏,被俘的聖騎士無奈的關上城堡的吊窗,接著騎士便走到床邊,為床上的人掖緊了被子。

    「18天了?」

    薩爾拉.德羅夏猛然驚醒!他看到的竟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通明的雙眼,在像星星一樣眨啊眨的閃爍不停。

    「我……我我我……我的光明神啊!您……您您您……您醒啦?」聖騎士猛的撲到床邊,他想給小朋友一個最熱情的擁抱,可薩爾拉卻不敢碰他,這個小傢伙的身上有大大小小四十多道傷口,最危險也是差點要他命的那個,就是德意斯公主劃破他肚皮的那一刀。

    「18天了?」奧斯卡又重複了一遍。不過說真的,他真的不願醒過來,當神智回歸大腦的那一瞬間,隨之而來的是全身的巨痛。

    「是啊!是啊!18天了!您昏睡了整整18天!」

    「哦?他們……是不是都安全的離開那片見鬼的森林了?」

    「您是指紅虎嗎?」薩爾拉.德羅夏撓了撓頭,他不知該如何說起這件事。「他們……應該衝出去了,您應該相信繆拉,他不會把您的騎士留在那的。」

    奧斯卡想點頭,可他發現自己連動都動不得。

    「哦啦!我才想起來,這是哪?我們是被德意斯人關到這兒的嗎?隨行的還有誰?」

    「慢點!慢點!」薩爾拉安撫著年輕人,天啊!他昏睡了18天才剛剛醒過來。「別說太多話,這對你的內臟沒好處!這裡呢……是倫巴底斯,是當代德國王太后陛下的城堡。我得恭喜您殿下,我們已經被雅利安人用最快的速度轉移入德意斯腹地。」

    奧斯卡剛想說話便被薩爾拉制止了。

    「好啦好啦!我的殿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與咱們倆個一同被俘的還有六個人,大個子明塔斯.布郎特算一個,您的傳令官算一個,還有四位紅虎騎士,不過很抱歉,其中兩位重傷不治,還有兩位已經被德意斯人送進了專門關押戰俘的監獄。」

    「惠靈頓是怎麼被俘的?」奧斯卡有些疑惑,他對當時的狀況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

    薩爾拉翻了個白眼,「朋友你相信嗎?你的傳令官竟然用兩把刀去挑戰德意斯人的一個小隊,結果呢!他在砍殺九個人之後就被對方打暈了!」

    「一個小隊……多少人?」

    「十個!」

    奧斯卡也翻了個白眼,「這麼說我的傳令官幹得非常不錯!」

    「是啊!是啊!可他最終還是被俘了!」薩爾拉邊說邊歎息了一聲。

    「哦天哪!你看我,我的朋友,你一定餓了對不對?」聖騎士突然跳了起來,他才想到這個小傢伙已經半個月沒有進食。

    奧斯卡感受了一下,可他有些迷惑。「我……我感到肚子裡很空!可……可這種感覺又不像是餓。」

    「當然!」薩爾拉無奈的聳了聳肩,「你昏過去了,所以你不知道當時的狀況,啊呀呀!當時你的腸子流了一地,要不是那位德意斯公主用她的馬刀逼迫醫官為你救治,相信在場的醫師早就放棄您了!那些醫師把您的腸子截去好幾段才將傷口縫合,您要是不覺得肚子空才怪呢!」

    奧斯卡瞭然的點了點頭,「這樣……似乎也不錯!反正那該死的痢疾我是不會再拉了!」

    「為什麼?」

    「為什麼?」阿歐卡亞.席瓦.威夫敏斯特伯爵一分不讓的看著一臉難以置信的小小姐。

    「您是在問我嗎?」阿歐卡亞的眼中閃爍著不屑。「我覺得您還是問問自己的心吧?小小姐,您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退出的原因。」

    「還是你自己回答我吧!」薩沙將手按在了劍柄上,她在隱忍被侵犯、被奚落的羞辱。

    「好啊!這沒什麼不好的!」阿歐卡亞仍是一副無所謂的嘴臉。「那麼在我回答問題之前,我的小小姐,家族的小小姐!您能回答我三個問題嗎?或者說您敢回答我的三個問題嗎?」

    薩沙沒做聲。

    「第一!」阿歐卡亞提高了音量,「我們的親王殿下傷勢如何?這個問題決定著我們要在營救他之後用怎樣的方式帶走他;第二,我們的親王殿下被德意斯人關押在什麼地方?守衛情況如何?這個問題決定著我們在座的幾位會不會死在他鄉異國;第三,在德意斯境內,我們如何得到準確的情報、我們藏身在什麼地方、我們的身份證件可以掩護多久,一旦事發的撤退路線、一旦事敗的逃亡路線、一旦……」

    「夠了!夠了!」薩沙突然咆哮出聲,她猛的抱住頭!

    小小姐的雙肩在顫抖,人們不知道她是在哭,還是在對抗無助。

    「阿歐卡亞小姐!請您出去!」大個子佛利已經出現在家族特務頭子的身後,他還沒見過有人這樣對待過小小姐。

    「佛利!退下去!」薩沙終於抬起頭,人們發現,她確實哭過。

    「阿卡!我承認我很幼稚,但在座的朋友們都清楚這一點,可他們為什麼還任由我瘋狂下去,因為他們都是奧斯卡的朋友。」薩沙邊說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走到阿卡身邊,緊緊抓住這位軍統特務的手。

    「阿卡,我知道你一定會站出來阻止我的!我也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幫幫我!」小小姐邊說邊在阿歐卡亞的椅邊半跪了下去。

    「別這樣!」阿歐卡亞猛的把小小姐提了起來,她捧住了薩沙的面孔。「我的小小姐!這不是幼稚不幼稚的問題,也不是我幫不幫你的問題!這是生死!誰的生死?在座所有人的生死,也是你!家族第一小姐的生死!」

    阿卡無奈的放下淚水掉個不停的薩沙。「我的小小姐,本來我想晚些時候再告訴你的,因為這畢竟是家族最高機密!您的父親,多特蒙德公爵,以及家族所有的獨立騎兵旅,正在秘密前往德捷邊境的路上。」

    薩沙不解的望了過來,「我的父親?所有的獨立騎兵旅?德意斯和捷洛克王國的邊境?」

    「是的!沒錯!」

    「可……可為什麼?」薩沙迷惑的靠進椅子,「我知道家族一定會對紅虎的損失和哥哥的被俘向德意斯人做出表示,但……為什麼是德捷邊境?為什麼不用成建制的水仙騎士團,而是用外戚和領內地方貴族的獨立武裝?」

    阿卡有些無奈的望著小小姐,一個聰明卻與政治絕緣的女孩兒。

    「在德捷邊境發動攻勢,是為了避開泰坦法典的懲治;選擇家族外戚和領內地方貴族的獨立武裝是因為這些獨立騎兵旅一直在防線上不停的調動,這樣可以混淆特勤處那些密探的視線。現在,都林還沒有人知道安魯的前鋒已經進抵德捷邊境。」

    薩沙並不笨,她只是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可……這又有什麼用呢?我想父親不會真的攻入德意斯吧?那樣一來奧斯卡哥哥的生命就會受到威脅!再說……再說皇室會允許這樣的事嗎?畢竟,父親誰也沒通知就去進攻一個主權王國。」

    「不!」阿卡搖了搖頭,「小小姐,您理解錯了,公爵的進攻越犀利,親王殿下就越安全,德意斯人一定會保住手裡的王牌,當出現他們不能接受的損失時,德國人就會把殿下擺上談判桌。」

    阿卡又想了想。「目前!能在談判桌上爭取好的結果自然是最穩妥的選擇!公爵的做法不過是對德意斯人保持強勢的武力威脅。這樣一來,談判會進行得順利許多。」

    阿卡接著又猶豫的哼了一陣,「其實……現在最怕的就是公爵的行動刺激到莫瑞塞特皇室的頭腦,咱們那位皇帝陛下的身邊有幾頭舉世聞名的老狐狸,他們一定會變著法的阻止安魯進一步的軍事行動。因為……他們不想德意斯變成第二個意利亞!」

    薩沙調動著全部的頭腦,仔細的分析著哥哥從前與她提起過的政治方略。這位小姐突然抬起頭。

    「不對!不對!事情不對勁兒!泰坦皇室恐怕連做夢都在想毀滅德意斯!他們……他們怎麼會害怕德意斯在家族騎士的鐵蹄下變成第二個意利亞?他們是在擔心……家族的進攻會對我的哥哥造成威脅!」

    「呵呵!」阿歐卡亞突然笑了起來,「我的小小姐,既然……連您都這麼想,那麼就表明,家族的策略非常成功!」

    薩沙轉而一喜,她馬上就明白了阿卡言語中的含義!可小小姐在最初的興奮過後,馬上又陷入深深的無助。

    「就算家族的策略成功了,可這對哥哥有什麼實質的好處嗎?他仍在德意斯人的手裡!」

    「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嗎?」在場的一位男士終於發言了,真要命!那兩位小姐淨說些人們根本聽不懂的東西,而且還沒完沒了的。

    「哦抱歉!非常抱歉!」阿歐卡亞連忙走到桌邊,「真是太對不起了!我們淨顧著說話,把大家拋在一邊這麼久。」

    「沒關係!」「是啊!沒關係!」眾位超級罪犯紛紛謙讓。

    薩沙一臉鬱悶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經過阿卡的勸說,她已經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沒有準確的情報、沒有落腳的地點、沒有接應的人員、沒有撤退的安全通道!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她的德意斯之行連冒險都稱不上,似乎只有送死才合適一些。

    阿卡看著不斷掙扎著的小小姐不禁歎了口氣。「哎……薩沙!我最後再告訴你一件事!你要去德意斯,我不會阻攔你,因為我攔也攔不住!可一旦家族發現了這件事,那麼不管你是否能平安從德國回來,都林地區秘密保衛你的22名軍統人員都要受到家族的軍法處置!包括我和佛利,我們都要死!」

    薩沙驚駭的望著阿歐卡亞,她扭轉頭,又望了望立在自己身側一動不動塑像般的大塊頭。

    「軍統安全局佛利中校!告訴小小姐我說的是不是真的!」阿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軍統調查局阿歐卡亞上校,你的職權不包括命令我!」佛利冷冷的望著自己的同僚。

    「是不是真的?」這次輪到了小小姐,薩沙抓著這個從小便守護在自己身邊的大個子大聲喊叫。

    佛利一言未發,他只是低垂下頭。

    薩沙癱坐在椅子上,她不甘心,她已經委託哥哥的朋友們請到了方方面面的最強高手!她實在是不甘心!

    「小小姐!」阿卡站了起來,「只有一種方法可以解決問題!」

    薩沙疑惑的望了過來。

    阿歐卡亞.席瓦.威夫敏斯特女伯爵挺起了胸脯,她用審視的目光掃視了一遍屋內的眾人。「薩沙,你在都林的身份是非常特殊的,你的失蹤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你必須留在都林!由我……帶領先生女士們潛入德意斯!」

    「你……你……你是……」

    「奧斯涅親王殿下!我可沒傷到您的腦子!」門口響起一個英朗的女聲,奧斯卡有些疑惑,他確實不認識這位端莊的女郎。

    在德意斯王國的王室成員中,奧帕瑞拉.羅雷斯堡雖然是最年輕、也是最小的一位,但她卻是王國的第一順位公主,也就是說,如果她那位做國王的哥哥去世,那麼她就會是德王的唯一人選,儘管她的哥哥有兩個兒子,但在德意斯這個常年累月都以軍事生活為主題的國度,未成年的王室成員是不允許繼承王統的。能夠治理國家或者說能夠帶領軍隊的,必須是一位年紀相當,擁有手腕和智慧的王者。

    德意斯羅雷斯堡王朝九世王十分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看來,他不像老國王那麼幸運,該死的家族遺傳病已經降臨到他的身上。這種疾病在前些時候已經奪走了他那位一直都夢想做國王的弟弟,估計……明年……或者是明天!疾病也會奪走這位擁有無數偉大志願的王者。

    按照國王雄心壯志中的部署,德意斯復興的第一步就是完成國家真正意義上的統一。那麼首先就是要挫敗東南方泰坦人的防守,奪回失落的領土!但是……很顯然,德王第一次針對泰坦的打擊已經徹徹底底的失敗了!激流計劃不但斷送了王國第一步兵軍的番號,還使最精銳的條頓騎士團永遠的失去了一個軍的建制。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位暫居在倫巴底斯堡的泰坦親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如果泰坦人沒有在邊境動員相當於整個德意斯王國軍的力量,如果泰坦人沒有封鎖王國南方的商路和幾大要塞,德王相信!自己一定會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丟進戰俘集中營!用狗屎和馬尿餵養他!用最高大的德意斯武士「佔有」他!

    「陛下!」一個聲音打斷了德王的美妙幻想。

    剛剛度過33歲生日的九世王抬起了眼皮。應該說,就像世人對雅利安民族的認識一樣,德王有一張精緻的男人面孔,高聳的鼻樑和眉骨,淺金色的頭髮,寬寬的嘴唇。這位被疾病折磨得有些懊喪的尊貴王者甚至沒有分辨,他已知道這個聲音是屬於愛森斯坦。因為……只有愛森斯坦一個人能自由出入國王的寢宮。

    「愛森,已經很晚了!有事嗎?」九世王掙扎著支起上身,透過睡衣的領口,我們可以看到這位陛下的身上長滿紅色的斑瘡。

    「是的陛下!我很慶幸您還沒有休息,因為事件非常緊急!」

    「哦!說說吧!」德王拍了拍自己的臥床,以往,老朋友會無拘無束的坐在那,可自從……算了,想這些幹什麼,九世陛下別開頭。

    「陛下!是這樣的!最高統帥部接到了王國東部防區司令長官的急件,就在前天中午午時,我們的小鄰居捷洛克王國在他們邊疆那道可笑的防線上敞開了三個很大的缺口。」

    「什麼意思?」德王不解的望著自己在政府和統帥部的最高發言人。

    「很簡單!」愛森斯坦合上了手中的緊急密件。「一般來說,合攏邊境防線,意味著防守;敞開邊境防線,就意味著進攻,或者……陰謀!」

    「你是說捷洛克人?」德王的表情不屑至極,他的眉毛都快飄到天上了!

    「也許陛下!但最高統帥部作戰局的負責人,也就是您最討厭的那位斯達貝尼裡上將提出了一個非常吸引人的假設。」

    「說說看!」九世陛下扶住額頭,他不想聽到斯達貝尼裡這個名字,就是這個名字拒絕在激流計劃的作戰書上簽字,當時德王差點讓宮廷騎士把這個老傢伙給宰了!

    「斯達貝尼裡上將提出,水仙騎士團極有可能在半個月內動員一支五到十萬人的突擊力量,並利用捷洛克王國的國道,突然進攻我國的東部領土。」

    「哈哈哈哈!斯達貝尼裡就是喜歡異想天開,如果不是他拒絕簽字,我們的激流計劃也不會白白擱置一個星期,算上這段時間,我們一定會贏!都是這個老傢伙的懦弱和虛偽害了王國軍!」德王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

    「陛下!」愛森斯坦聽不下去了,與他這位老朋友的好大喜功比起來,斯達貝尼裡將軍要理智太多太多了!

    「我的陛下,東方防區司令部已經發回了明確的偵查結果。在捷洛克邊境內側,有大量騎兵活動的跡象!根據調查顯示,這些騎兵的數量比捷洛克王國全部騎兵加起來還要多!」

    「呵呵!」德王思索了一陣,他不禁怨毒的笑了起來,「似乎……讓斯達貝尼裡這個老傢伙猜對了!真有意思,安魯的決心很大嘛!」

    德王經過一陣自言自語之後才轉向自己的老朋友,「愛森,通知外務省,叫外務大臣立刻照會泰坦大使,向泰坦莫瑞塞特皇室通報捷洛克王國境內疑為水仙騎士團的軍事存在!」

    九世陛下愜意的靠入床內,「既然水仙騎士要打!那就讓他們打好了!不過我相信……莫瑞塞特皇室會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面對志得意滿的德王,我們看到,他似乎並沒有沮喪、並沒有氣餒!我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王者,沒有幾個是好對付的角色。

    「陛下,還有一件事?」

    「哦?」

    愛森斯坦望著老朋友的眼睛,「德克特的情報人員以及參與激流計劃的將官們,他們都能證明,您的妹妹,也就是高貴的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公主殿下,她似乎對敵人的統帥存有不適當的情感傾向。」

    「哈哈哈哈哈!」九世王大笑出聲,「我的最高代言人,是你在擔心自己的未婚妻吧?」

    「陛下!您應該知道,我只是就事論事!」

    「那就隨便奧帕瑞拉好了!」德王回望著老友的眼睛,「我的妹妹是不會被外界事物影響到的,就算我警告她也是白搭,她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既然那位泰坦親王在母親的城堡,那麼看守他就是奧帕瑞拉的責任。」

    「是的!陛下!這樣的話……臣下就不打擾您的休息了!」愛森斯坦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只是希望能夠盡快處理這件不清不楚的事情。

    「喂!不吻吻我嗎?」德王盯著漂亮朋友的面孔露出戲謔的微笑。

    愛森斯坦無奈的湊了過去,但老朋友卻親吻了他的嘴唇。

    「陛下,您還在進行那種遊戲嗎?」宮廷最高發言人有些生氣了。

    「親愛的愛森!你還是那樣小氣,我已經把妹妹交給了你,把代表王者的權杖交給你保管!當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你會與我的妹妹完婚,成為這個王國的首相,你還這麼小氣?連我的一個吻也要拒絕嗎?」

    愛森斯坦不想在進行這個無聊的話題了,年輕時的事令他感到噁心,尤其是在心目中有了異性愛人的時候。

    「陛下!臣下告辭了!」

    「小氣鬼!快滾吧!」德王開心的揮了揮手,他喜歡看到愛森那副受到侵犯的樣子。或者說,他喜歡侵犯自己的准妹夫。

    拉開金色的髮辮,令瀑布般的長髮披散開來,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公主殿下用最粗魯的動作將頭髮變成亂七八糟的樣子。

    「哦啦!」奧斯卡苦笑了一聲,「抱歉,我認人的能力不是很出色!而且……美麗的小姐,您應該知道,當時的情況很混亂,我已不是十分清醒了!」

    奧帕瑞拉笑了笑,「那麼親王殿下,請允許我介紹一下,我是奧帕瑞拉.羅雷斯堡,這個王國的公主。」

    「我看得出!只有王室成員才會穿戴成您的樣子。」奧斯卡微微笑了笑,他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了。距離自己的祖國已經相隔千里,但這位親王並不是普通人,他甚至沒有任何恐懼。監禁生涯!對這位年輕人一點都不陌生!

    「是嗎?」奧帕瑞拉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她穿著一件淺黃色的針織長裙,戴著鑽石項鏈和鑲滿細碎寶石的黃金手鐲。公主淺淺一笑,她逕自坐在梳妝台前梳理起自己的長髮。

    奧斯卡望著這一幕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只有妻子才會在丈夫的面前做這種事!親王別開頭,他的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他不想承認,鏡中的公主,她的手勢、她的身姿,都是那樣的充滿誘惑。

    公主收拾停當,她再次恢復完美的發勢,「歡迎您到德意斯!」

    奧斯卡只得搖頭苦笑,「要是作客的話我會非常榮幸!可……您在客人的身邊佈置了二十多名聖騎士,這又讓我感到非常惶恐。」

    「哦?您不是剛剛醒來嗎?您倒是瞭解得很清楚。」奧帕瑞拉突然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差點望了,您現在需要一些食物!」

    公主按動了桌鈴,幾乎是立刻,房門打開了,一位聖騎士推著餐車走了進來,奧斯卡再次苦笑,他希望見到一個真正的傭人。

    「好啦!我的宮廷醫師說,您還只能進食一些有助消化的流質食物。」

    奧斯卡皺起了眉頭,他渴望紅酒燒牛肉,渴望檸檬烤雞,至少……一條熏魚也不錯!流質食物!怎麼又是流質食物?他在感染痢疾的時候已將流質食物列為不可碰觸的危險品,他沒想到,該死的痢疾過後竟然還要繼續對付這些危險品!

    「別抱怨!」奧帕瑞拉公主殿下邊說邊端過了一盞茶杯大小的瓷碗。「您現在只能進食這些東西,因為我們不清楚您的腸道受到的損傷是否恢復。」

    意識到公主要幹什麼,奧斯卡掙扎著坐了起來,疼痛令他的嘴臉多少都有些可怖。

    「公主殿下,我可以自己來!」

    奧帕瑞拉將瓷碗躲向一邊,「不!你是沒見過自己的傷口,說真的,你隨便一下移動都有可能就此一命嗚呼。

    「乖!張開嘴……對了!就是這樣……味道怎麼樣?」奧帕瑞拉放下小匙,她用自己的手帕為親王擦拭了遺落在嘴角的湯漬。

    奧斯卡望著一本正經的公主陷入困惑,他覺得……他應該證明一件事。

    「味道嘛……我還沒有機會嘗出來,因為它差點燙死我!」

    「哦光明神啊!原諒我!」奧帕瑞拉換上一副後悔莫極的面孔,她將小匙放在口邊,仔細的吹了吹,「來……張口……好的……現在怎麼樣?」

    「嗯!」奧斯卡品味著鮮美的魚肉大麥糊不斷的點了點頭,「我們已經從敵人……上升為能夠溝通的敵人!」

    終於!奧帕瑞拉變了臉色,她低垂下頭,「抱歉,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奧斯卡點了點頭,「是的!無法改變!但……你覺得這樣合適嗎?」奧斯卡邊說邊示意了一下再次遞到嘴邊的美味。

    「應該說,德意斯王國的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公主殿下,你的行為會引來有心人的非議,這會對你帶來一定程度的傷害。我想……既然你能夠跟隨軍隊出征,那麼您在王國一定有著顯赫的地位,您應該小心一些,至少在對待我的時候,要保持慎重。」

    「你……是在為我著想嗎?」奧帕瑞拉吃驚的收回匙子。

    「當然!要是不提醒您這一點,您就一定會遇到麻煩!比如說……就在第二天,您會發現貴國首都的街頭小報上出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段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奧帕瑞拉前仰後合的大笑起來!「哦天啊!我的光明神啊!街頭小報……哈哈哈哈哈哈!」

    「我有說錯什麼嗎?」奧斯卡疑惑極了,面對公主的笑顏,他感到自己像個白癡。

    「奧斯涅親王殿下!」奧帕瑞拉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應該說……應該說您的這種認知放在泰坦的話是極為合理的,但顯然您忘記了,這兒是德意斯,我的王國沒有報紙,沒有出版機構,也沒有以嚼舌頭為生的閒雜人等!我的王國只能有一個聲音,就是我的哥哥,德意斯國王的意志,其他的一切都是幻想!所以,您不必擔心人們會如何評價我,除了我的哥哥,再沒有一個德意斯人有那種資格!」

    「快點吧!湯就要涼了!」

    「但……但是……味道好令人難過啊!」塔裡一臉無辜的望著自己的姐姐。

    薇姿德林痛快的敲了一下弟弟纏滿繃帶的頭,她欣喜的聽到了倒霉的塔裡發出淒厲的叫喊聲。

    「天啊!薇姿姐姐!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塔裡大聲訴說著自己的無辜,「給一個深受重傷的帝國英雄喝那種東西也就算了,你還那麼用力的敲打他的頭,你知不知道他的頭上被敵人的馬刀削去了一層皮?」

    薇姿德林垂下頭,她幽怨的攪動著湯碗裡的食物,「可……這畢竟是姐姐親手為你做的!你知道我從來沒進過廚房,對不起!湯裡……可能還有火藥味!」

    塔裡匝著嘴說不出一句話,他用左手和右手將湯碗捧了過來,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的灌了起來。

    薇姿望著弟弟的右手終於落下眼淚,弟弟的右手除了一隻手掌和一支大拇指,便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塔裡喝掉了整碗湯,他努力吞嚥著吐沫,企圖讓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快點消失!不過……他看到了姐姐的眼淚,印象中……姐姐從來沒哭過!

    「哈哈!」塔裡從病床上坐直了身子。「嘿!我的姐姐!你知道嗎?我用四根手指換了對方一位將軍的命!那傢伙就那麼衝我奔過來,他持著一柄大刀!說真的!我可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馬刀……」

    望著胡亂比劃、眉飛色舞兼且不斷噴吐唾沫星子的弟弟,薇姿德林終於痛哭失聲!她從來不知道這個弟弟會是一個為帝國、為家族贏得無數榮耀的大英雄!她將弟弟打發到大學城就是為了不再看到這個只會賣弄小聰明、只會玩弄女人的土匪!可現在呢?弟弟在一場慘絕人寰的戰役中歸來了!他長大了!足以繼承家族的事業了!反觀自己這個做姐姐的,薇姿德林用哭聲表達著自己的愧疚,除了實驗室和對付那些垃圾,她沒有給予愛護她的人任何關心。

    「啊……」歎了口氣,薇姿擦乾糊住雙眼的淚水,接著她便用最熱切的嘴唇親吻了弟弟的雙頰。同樣,感受著姐姐的溫存,感受著來自親人的呵護!塔裡已經顫抖的說不出話,他從來都沒幻想過自己會在最後的衝鋒中倖存下來!當搜尋隊從雪地中把渾身浴血的他從馬屍下拖出來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踏入天堂了。

    「早點休息!」薇姿在房間的門口又向弟弟送去一個飛吻。「哦對了!」姐姐豁然轉身,「你應該祝福我!我要結婚了!」

    夜,已經很深了!在泰坦帝國的北方,這處名為奧桑頓的著名風景區終於熄滅了燈火。春天的原野,已經有不知名的小蟲在奔忙穿梭,它們偶爾發出清脆的叫聲。叫聲提醒了夜行飛鳥,這些鳥兒開始在原野四周不停的起落。

    蒂爾茨軍人療養院就坐落在奧桑頓大瀑布的下游,緊靠南卡斯特羅爾河。這處療養院為近衛軍的高級將領提供了避暑和休閒娛樂的場所,而且,一些退休的老軍人也會選擇在這裡養老,因為這裡不但風景優美,醫護齊備,最重要的就是能與曾經的老戰友一同打牌,一同暢談往事,對老人們來說,沒有什麼是比回憶更寶貴的了!

    妻女山的倖存者被迎入這家療養院的時候,所有的老將軍老元帥都穿戴整齊,這些連腰都直不起來的老軍人在門口排成整齊的隊列,當英雄被護理人員抬下馬車的時候,老人們用最標準的軍姿向勇士們致敬。

    可是……這並不能打斷戰士們日益枯竭的心靈。有些人在不停的做惡夢,他們眼眶深陷,經常性的昏迷;還有些人極負攻擊性,他們不斷的囈語,用面對敵人的勁頭撕咬醫護人員。當然,保持沉默的戰士仍佔多數,他們拖著殘破的身體參加繆拉師長舉行的禱告儀式,他們在神前祈禱,祝福犧牲的戰友安息永世;他們在神前發誓,不惜一切代價,向敵人討還公道。

    薇姿德林打開了落地窗,她步入陽台,微微吹頌的晚風掀動了她的長髮,使她那低垂著的美麗容顏暴露在春日溫柔的暮色之中。

    遠方傳來瀑布的轟鳴,薇姿德林抬起頭,她昨天剛剛抵達蒂爾茨軍人療養院,還沒有找到機會欣賞舉世聞名的奧桑頓大瀑布的壯觀。

    威捨爾男爵為主母披上了溫暖的斗篷,與真正的跳蚤比起來,威捨爾除了靜悄悄的出沒,似乎沒有任何討厭的地方。

    薇姿合上了筆記簿,她皺緊了眉頭,通過弟弟的敘述,這位火器專家已經清醒的認識到火炮的最終!

    「只有重量、移動和炮擊間隔是短時間內無法解決的!但該死的!這三點恰恰是決定炮兵在戰場命運的……」

    「主母!」威捨爾男爵打斷了大小姐的話。他欲言又止,薇姿德林正在疑惑的望著他。

    「您……您要結婚?」

    蘇霍伊公爵小姐不著痕跡的歎息了一聲。「不然還要怎樣?挺著大肚子向人們展示不潔和齷齪嗎?讓愛看熱鬧的貴族嘲笑蘇霍伊家的主母?」

    望著已經微微沉重的腹部,薇姿露出渴望幸福的神色,可這種神色卻立刻被難以形容的冷厲取代了。

    「我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雖然他會使我的處境趨向一個難以明確的危險境地,但我一定要誕下他!他是我和那個男子的命運交叉點,也是我和安魯的交匯點!但是……如果被人見到我大著肚子的樣子,不說家族中的叛逆會怎麼對付我,就說被我嚴詞拒絕的皇后陛下,她和她的家族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那位泰坦教區的大主教會用神權發佈懲戒令,到那時,我不但保不住孩子,還會被冠上褻瀆神明的罪名!」

    薇姿望了望默不做聲的威捨爾,「所以……大跳蚤!你還在等什麼?難道你想看到我被終生囚禁於某個修道院?難道你看不出我迫切的需要一個丈夫?我要給肚子裡的孩子一個合法的身份!這是關乎生死的事情!」

    威捨爾疑惑的瞪大了眼睛,他雖然有些期待,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您可以……您可以避入某處實驗基地,然後等……」

    「然後等孩子生下來再說?」薇姿德林懊惱的別開頭,「我考慮過這種可能,但太不現實了!家裡人盯著我就像防賊一樣!十個月!就算我在秘密實驗場呆上十個月就怎樣,面對無孔不入的眼線,我不可能做到不走漏半點風聲,再說前陣子那個醫師的意外死亡已經讓一些有心人嗅到氣味了!」

    「所以……」惱火的薇姿德林憤而轉身。「你這個笨蛋!向我求婚啊?這種事非要讓我親口說出來嗎?」

    威捨爾完全呆掉了!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已經忘記你從什麼時候跟隨我的,但我知道,你會為我解決所有的麻煩,你甚至會為我付出生命!所以……威捨爾,你不應該懷疑我的選擇。」

    「可……可我只是個孤兒,我的身份還是公爵賜予的,我……」

    「夠了!」薇姿德林再次面對自己選擇的丈夫,「你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是嗎?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你沒錯!你絕對配不上我!但我需要你做我的丈夫,而我的父親也會接受我指定的人選!威捨爾,不要考慮其他的東西,尤其是在成為我的丈夫之後!我不是在警告你,而是在提醒你!你很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希望這種新的身份不會給你帶來困擾,你要明白,你是我的丈夫,卻不是我孩子的父親,你要記緊這一點!」

    「我……明白!」良久之後,威捨爾終於艱難的吐出答案。不過,他還是要感謝主母的殘酷,不然的話,他倒真有些搞不清自己的角色。

    「那麼……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公爵小姐!」主母從前的守護者單膝跪在了地上,「請嫁給我!我會一如既往的守護您和小主人!」

    薇姿轉過身,「下去吧!」

    威捨爾詫異的抬起頭,「您還沒有……」

    「滾!」

    面對主母的咆哮,跳蚤立刻消失了。

    風停了,月色披在薇姿的身上。要做新娘了,但……新郎不是那個愛著的人。他還好嗎?他成了英雄,將來孩子會為他的父親驕傲的!可是……好想哭!

    薇姿猛的止住就要滴落的淚水,她驕傲的挺起腰背面向漆黑的春夜,她是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她是永遠的贏家!她不會被任何事情難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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