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是什麼?簡單點說,經濟是一個國家繁榮富強的基礎。而秘密是什麼,簡單點說,秘密就是一切不能為人所知的東西。經濟和秘密合在一塊兒又是什麼?簡單點說,就是戰爭!可以決定一個國家生死存亡的戰爭。
德意斯雖然落後,但他卻是整個西大陸的啤酒大亨;瑞爾的國土面積只相當於泰坦的一個省,但這個王國每年生產的巧克力足夠供應所有的泰坦人;俄列聯合王國一年中有六個月是冬天,但他生產的海豹油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有人會問,我們知道這些幹什麼?答案很簡單,這就是經濟,令人垂涎的經濟,引發戰爭的導火索。
可這跟秘密有什麼關係呢?秘密有很多種,軍事機密、政府機密、王室機密,那麼我們聽說過經濟機密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歷史上最荒誕的巧克力大戰和海豹油爭奪戰就是為了兩項經濟機密爆發的。
先說巧克力大戰,瑞爾王國是世界巧克力第一出口國。瑞爾巧克力有178種成色,超過兩千種口味。為了獲得製作巧克力的配方,泰坦特勤處親自出面竊取這些機密,但特勤處的密探失敗了,他們被瑞爾的警察機構逮捕,並被公開判處盜竊罪。這件事令泰坦的當權者感到極為沒面子,所以他們就動員軍隊公開去搶!結果呢?瑞爾聯合幾個西方君主國擊退了泰坦的進攻,成功保住了自己的經濟機密。
那麼海豹油爭奪戰是怎麼回事?這要說到德意斯與俄列聯合王國的領土爭端,圍繞西加爾湖,兩國都想把北陸大海豹的棲息地劃入自己的國土。在多次談判無效之後,德意斯最先讓步,但條件是俄列人必須用海豹油的製造技術來交換這塊土地。俄列人自然不會那麼傻,於是雙方便斷斷續續的打了起來。他們都不知道,這一打就是兩百年,到了今天仍然沒有打出結果。
「那麼,你學到什麼東西了嗎?」老元帥緊盯著自己的學生。
「哦啦……再也不吃巧克力,再也不用海豹油擦靴子!」
「你用海豹油擦靴子?」
「不對嗎?」奧斯卡有些疑惑,難道又是他想當然了?
「哦光明神啊!那是護理頭髮的。但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經濟,往往是戰爭的大前提。它既為戰爭服務,又是戰爭的目的……」魯賓元帥在這兒頓了一下,「光明神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看你那樣子就知道你什麼都不懂!」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元帥老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白癡。
「元帥閣下,要聽聽我的認識嗎?」奧斯卡緩緩開口,「現代戰爭已經擺脫了從前那種掠奪人口、掠奪土地的單純目的。現代戰爭歸根結底是為了交戰國雙方的經濟利益,就像西葡斯與英格斯特的那場大海戰,說得好聽一點是為了爭奪海上霸王的名號,其實雙方只是為了壟斷遠洋貿易。以後我要發動戰爭的話一定會盯緊敵人的財寶!您放心好了!」
魯賓元帥啐了一口,「狂妄自大的小傢伙!戰爭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知道。」奧斯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從小就知道戰爭會死很多人,但戰爭不過是堆積在一塊兒的無數名詞而已,要駕御它並不困難。
「哦對了!你妻子怎麼了?跟你吵架了?」老元帥突然換上一臉戲謔的神色。
「拜託!那個瘋女人不是我的妻子,您再這樣說我就跟您決鬥!」奧斯卡一邊分辨一邊無力的靠在沙發上。那個瘋女人自然是指卡捷琳娜,親王認為她要麼是個精神病、要麼就是神經病!
「呵呵,年輕人!是一位公主來看望你,你不要老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好不好?」魯賓元帥深信光明神讚美愛情這句話。「西葡斯王國的等級制度極為森嚴,宮廷禮節也是世界上最完整、最煩瑣的。這位公主好不容易來到泰坦求學,又遇見一位可以與自己的身份相匹配的英俊小伙子,她怎麼會不動心呢?你應該體諒她的心情,不能再做傷害她的事!」
「我傷害她?」奧斯卡驚訝的大叫了一聲。「您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弄錯了?我能傷害到她?她不揍我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我還能傷害她?」
「好吧!好吧!」元帥隨意的點了點頭,「可你也不能老是拒絕卡捷琳娜,她不但是一個女孩子,更是一位公主!」
奧斯卡的臉色突然暗淡下來,「元帥閣下,不知道……您聽沒聽說過埃塔這個名字?」
「埃塔?」老元帥活動起回憶,「是從前南方集團軍群的那個老參謀長嗎?提他趕什麼,他早就退休了,聽說……去年被光明神召喚了。」
「不!不!」奧斯卡猛烈的搖了搖頭,「埃塔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西葡斯王國最高情報部門的名字。這回您明白了嗎?」
老元帥一點都不傻,他知道年輕人的話有何深意,但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我國的特勤處直接向皇帝陛下負責,但西葡斯王國的秘密調查力量完全掌握在王室成員的手中,並由王室成員進行操控。不但如此,西葡斯還有一個傳統,就是由王室女性來負責秘密諜報工作,據說他們認為女性的推理能力和對各種瑣碎事物的把握力度要比男人強一些。所以,這一代,西葡斯王國由他的王后負責埃塔,而卡捷琳娜公主則是最受這位王后寵愛的女兒。」
老元帥有點發愣,他可沒有對付間諜的經驗,「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那位王后在培養接班人?」
奧斯卡點了點頭,「這就是我不想與卡捷琳娜公主成為親密朋友的原因。她是去年2月份來都林大學報名的,學習自然科學。您想想,以她的身份走到哪裡都是頂級貴賓,沒人會防備一位美貌的公主!人們更會爭著向她巴結、向她獻媚。您別忘了!西葡斯是海上霸主,它已經是西大陸最富有的王國。哦對了,我的元帥閣下,您前陣子不是警告過我不要亂動您的文件嗎?當時我沒辯解,因為我還搞不清狀況,但現在我得說實話,我確實沒動過您的文件,是其他人幹的!您猜猜那會是誰?」
「自己家裡出現一個身份高貴的間諜?這倒是一件新鮮事!」魯賓元帥拖著下巴思考起來,但好半天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對了!我的小奧斯卡,你不是學過情報戰嗎?你有什麼對策?」
奧斯卡搖了搖頭,「首先我並不確定卡捷琳娜公主殿下接近這裡的真正目的,也許她真的只是為了看望我和她的埃斯梅蘭達。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說明,他們絕對獲得過埃塔的情報。」
「為什麼這樣說?」老元帥問到。
「她的聖騎士,也就是那位埃底斯上校,他得知我擁有雷束爾之後便確定我是安魯家族的嫡系成員。」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啊!」魯賓元帥搖了搖頭,「世界上的軍人都知道安魯家族的雷束爾,那是戰馬的祖先,這是常識!」
「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奧斯卡分辨到,「聖騎士埃底斯居然知道安魯家族出過一個使用彎刀的子弟,他還知道這個人就是我,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掌握的消息!比方說您,您恐怕就不知道我的武器是波西斯人的彎刀吧?」
魯賓元帥驚詫的搖頭。「我還真不知道!這麼說的話……他們確實得到了充分的情報,也許……他們對整個泰坦上位貴族的情況全部瞭如指掌。」
「沒錯!」奧斯卡肯定的說。「而且,恐怕還不止如此!那位公主見到我那些騎士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們不是盜賊,她竟然認得泰坦軍隊制式的弩機,說真的,那東西我都分辨不出!」
老元帥沉吟不語,這確實不是一個動聽的訊息。
奧斯卡有些後悔了,他不應該給魯賓元帥這麼大的壓力。「哦啦!其實……這也不關咱們太多事情,等埃斯梅蘭達生下小駒子,咱們就想辦法撇開這個難纏的公主。」
「是啊是啊!你終於提到了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老元帥撫摸著自己的鬍子,「不過……埃斯梅蘭達的肚子還真讓人擔心啊!你的雷束爾到底放了什麼怪物在裡面?怎麼會那麼大?」
奧斯卡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別問我,鬼才知道那傢伙放了什麼東西進去!」
親王和元帥的談話就這樣不痛不癢的進行著,看來他們已經找到和平相處的正確方式了。
看看窗外,又是一年冬去春來。在郊外,乾涸的小河突然在某一天響起潺潺的水聲。各種小動物像約好時間一樣一塊兒出門活動。睡在土洞裡的大棕熊抖了抖一身的皮包骨頭,經過三個多月的冬眠,它就變成了這樣一副可憐的樣子。聞到水流氣味的大棕熊興奮的撲了上去,很快,河中的鱒魚便陷入危險的處境。
青草和松樹都吐出翠綠色的、鮮嫩的新芽,一些不知名卻急於展示自身魅力的野花已經早早的盛開了。儘管森林中某些陰暗角落的積雪還沒有融化,但報春鳥的大合唱已告知人們季節的變遷。當然,這一切是城裡人所不知道的。
城市沒有多少春天的氣息,除了人們將各種棉毛製品換成輕便的大衣之外,似乎再沒有什麼新鮮的事情。氣溫在早晚的時候仍然很低,人們通常避免在那兩個時間出門。燃燒木炭的粉塵仍然飄蕩在城市的上空,害得女士們出門的時候都要帶上厚厚的面紗。雖然人們都在談論季風的轉變,但人們看不到枝頭的新芽,也看不到五顏六色的野花。
算算時間,奧斯卡已經在魯賓元帥的官邸住了十個月,到四月底就是整整一年。在這十個月裡,奧斯卡真正見識了一位元帥的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魯賓元帥的生活態度是鮮明的,釣魚可以打發時間、調整心情;伺弄農莊是一種勞動,勞動可以令人身心健康、充滿激情;打牌,可以鍛煉腦力,輕鬆的時候也可放鬆精神;品嚐甘甜的酒水和刺激的煙葉,這是一個老人唯一一點享受,除此之外便再沒別的。一位元帥的工作是枯燥的、單調的,在奧斯卡看來,如果皇帝讓他做元帥的話,他寧願去死。
老元帥每天天一亮就起床,他會在門廊裡的老地方擺上餐桌,一邊品嚐咖啡一邊閱讀各國報紙摘要,雖然都是些過期的消息,但魯賓元帥仍然看得津津有味。一天的工作就這樣開始了,對於一位元帥來說,瞭解國內外的重大政治事件和軍事事件是必須的。
接下來,魯賓元帥會在早晨八點準時出現在皇家軍事學院自己的辦公室。他利用上午的時間處理各種事務,批閱學校和軍部的各種文件。如果遇到學校組織演習任務,那他就要開始忙了!組織教授研討方案,確定演習的目標和演習的強度,然後還要在學院那些長不大的少爺裡面揀取合適的人選。總之,雖然魯賓元帥非常不喜歡演習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演習精神是由帝國軍部傳達下來的,作為一名校長魯賓元帥只得服從上級的命令。
沒有演習的時候,元帥通常會在下午兩點回到自己的官邸。當然,如果他有課程的話,回家的時間就要拖到下午五點。回到家的魯賓元帥也不能閒著,別忘了,他家裡還有一名特殊的學生。雖然奧斯卡的多數時間都在自習中度過,但他遇到難題的時候仍會向元帥求助,儘管小親王的語氣並不會很禮貌,但魯賓元帥已經習慣了,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心眼兒並不算太壞,他相信這位殿下會在未來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
期間阿萊尼斯公主殿下在魯賓元帥的官邸也住過一陣子,本來元帥打算搬出去,但他轉而一想,如果一對未婚夫婦在他的官邸發生什麼事情怎麼辦?魯賓元帥把自己嚇了一跳,他覺得那位小親王一定幹得出來,他為了成全自己的馬都可以去搶劫,那麼一旦他自己發情了……魯賓元帥在公主到來的日子幾乎與小奧斯卡寸步不離,害得公主以為這個老傢伙要搶自己的男朋友。
有意思的是,那位自稱是奧斯卡妻子的西葡斯公主避開了阿萊尼斯,在阿萊尼斯停留的一個星期,卡捷琳娜一次都沒來過。這令奧斯卡一直都有些提心吊膽,他害怕這位喜歡惡作劇的外國公主突然闖進元帥的家,然後當著阿萊尼斯的面親吻自己,叫自己「達令!」
還好!還好!阿萊尼斯走了,她實在受不了元帥官邸的生活,男人們無時無刻不在爭吵那些她根本聽不懂的軍事問題,而且這些傢伙還會去農莊勞動!天啊!那是一位親王和一位元帥,她回去一定要跟父皇反映一下這邊的問題,她懷疑老元帥有厭倦貴族義務的嫌疑。
奧斯卡倒是難得清淨下來,快一年了,他已經完全適應這裡的生活,而且,他汲取了大量的知識,確切的說,是一位元帥的知識,或者說,是如何成為一位元帥的知識。因為有一天奧斯卡突然發現,魯賓元帥的工作自己完全能夠勝任,他開始幫助老元帥策劃演習,幫助老元帥整理學生們遞交的各種戰術論文和作戰計劃,有時他要是手癢的話乾脆自己批閱這些東西。老元帥欣喜地看著青年的成長,到後來,他已經開始將軍部參謀部和作戰部的正式公文交給小親王參詳,雖然這個年輕人還不能完全掌握這些公文的要領,但簡單的分析一下還不成問題。
奧斯卡並不會滿足目前的狀況,他擁有的知識越多,卻相對的感到知識的匱乏。軍事理論和實際操作完全是兩回事。比方說軍部對皇家軍事學院的撥款,其實這個數字不可能是一個理論範疇,如果每年都是一個相同的基數,那麼這筆撥款連學院員工的薪水都不夠支出。也就是說,單位部門的消耗和上級預算根本對不上,這是泰坦近衛軍面臨的最普遍的問題,而奧斯卡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按照魯賓元帥一貫的做法,他會在得到每年的第一筆撥款時向軍部遞交一封感謝信,然後在一個星期的時間內,這位元帥會向皇帝陛下和貴族元老院分別遞出加撥開支的預算案。當然,這個議案是不會通過的,於是魯賓元帥會在第二個月繼續催促,基本上保持一個月催一次,一催就是一個月的狀態。等軍部的第一筆撥款用得差不多時,第二筆也該到了。
「如果到不了呢?您和教授、學員們就去喝西北風嗎?」奧斯卡疑惑的問。
「當然不會!問人討債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不要臉,我通常會在學校揭不開鍋的時候跑去軍部的後勤部靜坐,一直坐到我的那兩位老朋友來看望我。」
「軍務大臣阿蘭元帥和總參謀長閣下?」
「沒錯!就是他們,預算都在他們手裡。」
「那您去後勤部幹嘛?直接去找他們不就得了?」
「去問近衛軍統帥和總參謀長要錢?我幹不出!你只要讓他們知道你的心情和誠意就可以了。有時候這兩個老東西雖然極為討人厭,但有些時候他們還是非常通情達理的。」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記住了,搶預算得不要臉,還得有誠意!
「可是……這樣的話……後勤部……每天得有多少人在那靜坐啊?您不知道近衛軍有多麼龐大嗎?遇到財政問題的苦主肯定不止您這一家。」奧斯卡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當然!每個集團軍群、每個軍區都在首都設立了辦事處,通常情況下,三個人到四個人不等,然後這幾個傢伙輪番上陣,反正後勤部的咖啡又不要錢。」
「哦啦!那您怎麼能夠保證第一時間得到預算呢?那麼多人都在爭!」
「傻小子!你不會跟他們決鬥嗎?錢是有數的,沒了也就沒了,這是拚命的時候。」
奧斯卡恍然大悟,「哦啦!這個我在行!但每次都要決鬥嗎?」
魯賓元帥聳了聳肩,「差不多,地方上派駐首都的都是最能打的聖騎士。」
「我的光明神啊!」奧斯卡呻吟了一聲,「難道就沒發生過危險?」
「據我所知……還沒出過人命,頭破血流倒是不怎麼新鮮。」
「好吧好吧!說說您,您怎麼辦?跟那些最能打的聖騎士拼老命嗎?」
「嘿嘿嘿!」老元帥笑得極為奸詐,「通常呢……我要去後勤部的時候,都會穿戴元帥的宮廷禮服,然後戴上元帥手杖,再戴上所有的勳章。你認為那些渾身長滿肌肉,頭腦明顯萎縮的傻小子們敢碰我嗎?」
「您……您還真不要臉!」
「謝謝!」
那麼……如何搶奪預算,這恐怕是魯賓元帥教授奧斯卡的最後一樣東西,現在已經是795年的6月份,時間過得真快,春天一閃即逝,大學城迎來了繁花似錦的夏天。奧斯卡一直在對著日曆計算時間,天啊!誰能相信他在斯布亞霍辛已經學習了四年!而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就可以拿著魯賓元帥簽署的學位證書順利畢業。
時光還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奧斯卡在照鏡子的時候不禁這樣想著。時光這件東西啊!它可以刻在臉上,卻不可以握在手中。從前的那個圓臉盤的少年人已經徹底的消失不見。奧斯卡的身高已經達到了175公分,他還有一雙寬厚的肩膀和一個微微的小肚腩。作為一個就快年滿20歲的年輕人,他有一雙遺傳自母親的褐色眼睛,有遺傳自父親的柔和唇線,還有母親的淺棕色卷髮,還有父親的高聳鼻樑。按照自己的習慣,他還是將頭髮在腦後紮成一個結實的小辮子,然後用海豹油擦擦捲曲的劉海,這樣一來,一個還算頗為英俊的小伙子便呈現在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小姐的面前。
「哥哥!哥哥!看看我在外面遇到誰了?」小小姐興奮的迎了過來。
「哦啦!是卡捷琳娜.唐.霍爾姆斯公主殿下!」奧斯卡作出一副極為榮幸的樣子,他親吻了公主的手背。
「你的客套太虛偽了!叫我卡捷琳娜就行了。」
「公主殿下,咱們可沒那麼熟。」奧斯卡一點都不在乎小女孩兒的臉面有些掛不住。
「哥哥,你別這樣,卡捷琳娜是客人!」小小姐挽住親王的手臂。
「好啦,我是開玩笑的。」奧斯卡邊說邊向卡捷琳娜遞出自己的另一邊臂彎,「我的小公主,不介意的話一塊兒來吧。也許是下一刻,不過最遲到今天後半夜,我們就可以看到埃斯梅蘭達的小寶寶了!」
卡捷琳娜別過頭,這個該死的泰坦小親王一直在傷害她,可她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一直忍讓他!
「不了!我自己會過去!」公主突然矜持起來,她還不想妥協得一點尊嚴都沒有。
「哦啦!隨你便好了!」奧斯卡聳了聳肩,隨後他便拖著小小姐的手走了出去,不過在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哦對了,卡捷琳娜,你得答應我不要亂碰官邸裡的東西,這是禮貌的問題。」
還不等公主表達感想,奧斯卡已經拉著薩沙伊興高采烈的走開了。
元帥官邸靜悄悄的,聲音從馬場那邊傳了過來,今天是埃斯梅蘭達分娩的日子,官邸裡的人都跑到馬房幫忙去了。
望望空蕩蕩的走廊,再看看桌子上冷掉的咖啡,卡捷琳娜哭了,她還記得上一次哭得這麼傷心是在埃斯梅蘭達被那個黑大個兒欺負的時候,可這次不同,受欺負的人成了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她知道元帥官邸的人都不歡迎她,那個老元帥雖然很慈祥,但目光冷冷的,那個小親王就更不用提了,他除了為難自己之外就不會再幹什麼有意義的事情。可自己為什麼還是喜歡到這兒來,哪怕只是來看一看!是為了埃斯梅蘭達?並不是的,公主的眼淚落在碎邊勾花的裙子上,到底為了什麼?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一枚手帕遞了過來,卡捷琳娜受驚一般擦起淚水。
「如果我沒猜錯,您恐怕還有一段時日才能行成年禮。」魯賓元帥邊說邊為小公主換過咖啡。
「誰說的!我已經十六歲了!」卡捷琳娜帶著哭音辯解著。
「呵呵,這麼說你已經是個大女孩兒了!是該嘗試愛情的時候了。」
卡捷琳娜的臉紅了起來,她低下頭咬住咖啡杯,羞澀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怎麼樣?我家的那位親王殿下是不是很合您的胃口。」
小公主終於笑出聲來,「我可沒想吃了他。」
老元帥點了點頭,「那麼大女孩兒,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喜歡奧斯卡嗎?」
「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卡捷琳娜的面孔突然燃燒起來,變得像埃斯梅蘭達的皮毛一樣。
「那麼……我換個說法好了?」老元帥想了想,「你為什麼要跟小奧斯卡交朋友呢?」
卡捷琳娜歪著頭想了想,「他是泰坦帝國的親王,又是安魯家族最有可能的繼承人,他的身份和地位絕對適合做我的朋友。」
感到元帥的目光有些異樣,卡捷琳娜不禁小心的問了一句,「怎麼?不對嗎?」
老元帥搖了搖頭,「不對!不對!我知道西葡斯王室對等級的看重,但我想問問您,您和泰坦帝國的親王交朋友有什麼用?您和安魯家族的繼承人交朋友又有什麼用?朋友在您的眼中就是爵位和身份的另一種表現方式嗎?」
卡捷琳娜想說點什麼,但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
老元帥聳了聳肩,「我知道您在大學城過得並不開心,似乎只有安魯家的小小姐和您談得來,其他的那些小姐都懾於您的身份躲得遠遠的,而那些喜歡沾花惹草的年輕貴族男士大概除了奉承之外就不會別的。所以……你欣賞奧斯卡,因為他根本不用正眼看你,甚至還用刻薄的言辭打擊你。可你還是喜歡來這兒,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是希望能夠改變與奧斯卡的交往狀況,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說的對不對?」
卡捷琳娜呆愣半晌,她緩緩的點了點頭,「好像……好像是的!他越是排斥我,我越希望能夠被他接受。」
「大女孩兒!」老元帥拍了拍小公主的頭,「這是你對待朋友的方式有問題,你不要把他當成是一位親王,也不要去考慮他的家族背景,你要用沒有摻雜任何灰塵的心靈與朋友交往,你要讓他感受到你的心情和誠意!奧斯卡是個敏感的小傢伙,如果你做到了,他會向你道歉,並嘗試向你敞開心靈。」
「真的嗎?用……沒有摻雜任何灰塵的心靈?」卡捷琳娜疑惑的大睜一雙美麗的眼睛,「他的身份和地位是灰塵?」
「沒錯!」魯賓元帥肯定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極了,那些都是灰塵,它們蒙蔽了所有的真誠,令你失去了友情能夠帶來的所有美好的東西。」
突然,官邸走廊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哦啦!我的天啊!老東西!你怎麼還在這?」
魯賓元帥氣得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你這個不懂尊敬老人的小混蛋!又欠揍了是不是?」
奧斯卡可功夫跟元帥吵嘴,「我的卡捷琳娜,快!跟我來,埃斯梅蘭達就快生了!你和它最熟悉,它見到你會平靜下來的!它現在根本不讓我們靠近它!」
卡捷琳娜猛的跳了起來,「這是真的嗎?」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快來吧我的小公主!」
卡捷琳娜望著親王拉著自己的手突然愣在原地,她感到那雙手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有力。「我……我喜歡你這樣叫我。」
「我的光明神啊!」奧斯卡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的小公主,我不介意再叫你一次,但這確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跟我來吧你!」
話一說完,火燒火燎的奧斯卡猛的把卡捷琳娜抗上自己的肩膀,然後一路小跑溜出官邸。
照例,老元帥在這個時候不免又要發些感歎了,他說:「年輕人的頭腦,還真是簡單得可以!」
一路上,卡捷琳娜的歡笑像動聽的音符一般飄散開去。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過去了!光明神啊!八個小時過去了!
馬房裡的人就快瘋了,埃斯梅蘭達的陣痛越來越激烈,她痛苦的站在那裡,有時會垂頭看看自己的大肚子,她的肚子太大了!大得她在顫抖的時候就要貼住地面。埃斯梅蘭達剛剛嚼了一根胡蘿蔔,這令她多少有了一點精力,從前那個火紅色的大美人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她的面孔在浮腫,眼底聚滿淚水,脖頸上那道漂亮的紅鬃已經失去了光澤,就像一蓬枯萎的狐尾草一樣披散在四周。埃斯梅蘭達向丈夫的方向望了望,她有些失望,這個黑傢伙!快活的時候貼得自己那麼近,現在卻站得那麼遠!雄性!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面對妻子責備的目光,雷束爾無奈極了!它最近的情緒始終不好,儘管那個老頭子把他和妻子單獨放在一個大房間,但他還是喜歡去找其他馬匹的麻煩,他要不時的警告那些傢伙離他的妻子遠點!
該死!該死!真該死!雷束爾望著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憤怒的噴著鼻息,今天是誰把它綁在這兒的?當時場面很混亂,自己竟然忘了那個傢伙的樣子!雷束爾咬了咬緊緊的韁繩,他媽的!太緊了!他現在只想去親吻自己的妻子,順便把屋子裡用兩條腿走路的傢伙全都踢死!
「光明神啊!」毒醫帕爾斯為了今天已經準備好長時間了。可他直到剛剛才發現一個要命的問題。「我的殿下,我終於知道埃斯梅蘭達的陣痛為什麼會這麼厲害了!」
「現在說不晚嗎?」奧斯卡懷疑的望著自己的醫師。
「應該還不晚!」帕爾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它……它是在用肌肉和生殖器官的搏動來調整雙胞胎的位置。這很重要,如果胎位不正的話它一會兒生產的時候就很危險了!」
「呃……」奧斯卡急得在原地直打轉,可他一點忙都幫不上。
終於!筋疲力盡的埃斯梅蘭達一頭載倒在地,卡捷琳娜看著夥伴的下體湧出的血水差點昏倒過去。她顫抖的跪在地上,不斷親吻埃斯梅蘭達的面孔,「我的埃斯梅蘭達!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嚇唬我啊!你這是怎麼了?」
帕爾斯抖手掐滅了雪茄,「芬拉爾!快!準備些蒸餾水和酒精!羊水已經破了!」
芬啦爾連忙奔出馬房,倒是一臉迷茫的奧斯卡湊了上來,「帕爾斯!馬哪來的『羊』水?」
「滾到一邊去!我現在沒功夫跟你計較這些問題!」帕爾斯憤怒的吼了回去。
自找沒趣的奧斯卡躲到雷束爾的身邊,可這個大傢伙竟然重重的咬了他一口,奧斯卡看著自己被咬了個粉碎的衣袖不禁大聲叫了起來。
「喂!你在幹什麼?你瘋了嗎?」
雷束爾:「嘿咻……嘿咻!」意思好像是信不信我踢死你!
「現在……現在咱們怎麼辦?她……她會有危險嗎?」卡捷琳娜的臉色已經一片慘白。
帕爾斯點了點頭,「作為馬來說,懷上雙胞胎的幾率非常低!而且……雷束爾的孩子要在體型上比一般的小馬駒大很多,所以……所以埃斯梅蘭達一定會遇到危險。」
「那……那可怎麼辦?」卡捷琳娜顫抖的說,「如果她有什麼事的話,我會讓你陪葬的。」
帕爾斯打了寒顫,他知道西葡斯王室有殉葬這種傳統。
正在這個時候,埃斯梅蘭達突然咆哮著站了起來。帕爾斯連忙上前揭起她的尾巴,「就要生了!陰道口已經完全打開了,芬拉爾!芬拉爾!我的蒸餾水呢?我的酒精呢?」
「哦光明神啊!我見到頭了!是一個黑色的小傢伙!」帕爾斯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小小姐、老元帥、奧斯卡、卡捷琳娜,他們一窩風的湧了上來。
「光明神啊!你們看到了嗎?黑色的!」
「埃斯梅蘭達!加油!用力!」
「哦天啊!前腿都出來了!再用力啊!用力!」
在人們的催促和加油聲中,一匹黑色的小馬駒終於嘩的一聲滾落在地。這個閉著眼睛的小傢伙跌跌撞撞的試圖站起來,可它的幾番嘗試全都失敗了,奧斯卡和小小姐合力將它扶了起來,人們這時候才看清楚,這個小傢伙通體黝黑,卻有兩對火紅色的蹄子。
「哦該死!見鬼的光明神!這真他媽的該死!」也不在乎身邊兩位女士的反應,帕爾斯突然無所顧忌的詛咒起來,「腿先出來了!哦天啊!這下麻煩大了!最後這匹小馬會被他媽媽的肚皮憋死。」
也許是感到胎位不正,埃斯梅蘭達痛苦的嘶鳴起來,它不斷壓迫著肚皮,但那種被撕裂的疼痛令它不敢使用太大的力氣。
「媽的!果然是這樣!卡住了!頭卡住了!」帕爾斯快瘋了,他知道小馬駒在掙扎,他的母親卻並不十分配合。
「讓我試試!」魯賓元帥捲起袖子,他上前拉住了小馬駒的前肢,「頭在哪?頭在哪?」老元帥感受著埃斯梅蘭達的用力節奏,終於,他感到將小馬駒的前肢帶往一個位置時,這個小傢伙會掙動得特別激烈。
「就是這裡!」不顧母親的悲鳴,老元帥擺正姿勢之後猛的將小馬駒的前肢向外扯。
「出來了!頭出來了!」帕爾斯興奮的跳了起來。
終於,一匹火紅色的小傢伙滾落在地。可是,當奧斯卡碰觸它的時候,它卻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
老元帥蹲下身子探了探小馬駒的鼻息,他沖奧斯卡搖了搖頭,「對不起年輕人!我們晚了一些。」
「沒這回事!」奧斯卡倔強的推開老元帥,他對著小馬駒的口鼻做起人工呼吸。一下!兩下!三下……該死的!十三下了!奧斯卡突然憤怒的拎起紅色小馬駒的大頭,「喂!你這個昏迷的小傢伙!你給我醒過來!」
所有人都被小親王接下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竟然對著小馬駒的腦袋打了一拳重的。
可奇跡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也許是受到了驚嚇,火紅色的小傢伙竟然一躍而起,女士們帶著滿臉的淚水瘋狂的撲到奧斯卡的身上又叫又咬,她們留意到,這是黑色小馬的妹妹,一匹渾身火紅的小傢伙,只是和她的哥哥正相反,她的腳腕和蹄子完全是黑色的。
「好啦!結束了!」老元帥終於難得的露出堆積滿臉的笑意。
帕爾斯欣慰的看著正在找尋母親乳頭的兩個小傢伙,「是啊!總算結束了!」
「這樣吧!」奧斯卡將懷中的兩個女孩兒拉了出來,「男孩兒叫奧斯路,女孩兒叫卡捷佳,沒異議吧?」
「奧斯路?卡捷佳?」西葡斯王國的小公主突然害羞起來,這兩個名字完全是親王和自己名字的變音。
「聽你的!」卡捷琳娜邊說邊吻上了奧斯卡的嘴唇。這令小小姐在一旁看得直發怔。
「哦啦!」當唇分的時候,奧斯卡不好意思的笑了。這是他和西葡斯公主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他感覺……也不算太差,至少比想像中甜美多了!
雷束爾:「嘿咻……嘿咻……嘿咻!你們都他媽的忘了是不是?我才是孩子們的父親!嘿咻……你們這些該死的兩足動物!讓我看看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