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十一集 第五章
    奧斯卡的精神逐漸振奮起來,那是在從都林回到大學城之後的事。雖然法蘭王對那位克裡騰森王子十分感冒,但畢竟一位法蘭王子在泰坦帝國的國土上受到了侵害。所以,法王仍然希望追究一些責任。

    阿爾法三世很聰明,既然法蘭人想要討個說法,那麼這位陛下就把這種說法的範圍限定在外交糾紛上,這樣一來雙方便只能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不過阿爾法三世並不打算跟法蘭人徹底談清楚,因為對這件事情泰坦實在沒有什麼好辯解的。

    哦對了!小克裡騰森王子並沒有死,也許奧斯卡的攻擊速度太快了,他並沒有瞄得很準,而且他也不打算讓人看清暗器的樣子。於是小克裡騰森揀回了半條命,但這並不會令他好過多少。他的半張臉是徹底完蛋了,似乎腦袋上也有不少針孔,據說人們在夜裡見到他的時候會像見到鬼一樣的尖叫。

    克裡騰森親王一直再向自己那位端坐在王位上的哥哥施加壓力,但他的哥哥並不打算理會他,法王說,他不會因為一次不可能查出真相的事件而與強大的泰坦帝國進行一場戰爭。

    那麼事情已經這樣了,小奧斯卡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當然,他不喜歡魯賓元帥的家,也不喜歡這個老頭兒的生活方式,親王殿下還是個年輕人,他可不想讓自己迅速的老年化。但是魯賓元帥的確是一個難纏的傢伙,每當奧斯卡打算從官邸中偷溜出去的時候,這個老元帥總會出現在他面前,那種神出鬼沒的方式就好像馬戲團在表演大變活人。

    於是,奧斯卡放棄了,再說就算出去他也找不到事做。塔.馮.蘇霍伊子爵再也沒來看望過他,因為這個倒霉鬼被軍事學院勒令退學,這傢伙被他的父親連踢帶打的押上了回北方的馬車。奧斯卡給塔裡寫了一封信,他向這位朋友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如果不是因為那場混亂的鬥毆,塔裡還能再跟親王鬼混幾年。

    794年的樹葉黃了,飄飄灑灑的落滿一地。一大早,奧斯卡就打發元帥官邸的僕人跟他一塊兒清掃庭院。魯賓元帥起的也很早,但他沒有參加勞動,他命人在官邸的門廊下面擺了一套桌椅,然後悠然自得的品嚐咖啡和煙草。奧斯卡不想理會這個成天無所事事的老人,但他並不否認,這個老人確實是皇家軍事學院院長的不二人選,因為他在對待各種軍事問題時,既不含糊,也不糊塗。尤其是教學方面,魯賓元帥有著豐富的經驗,從他麾下走出去的學生都取得過不錯的成績,但例外總是有的!魯賓雖然發現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一些可愛之處,但總的來說,這個年輕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混蛋。

    「小混蛋!你應該給花壇澆水了!」老元帥的聲音在門廊中響了起來。

    「我不是園丁,再說現在是秋天,花壇還有幾天看頭?」奧斯卡一邊沖元帥揮舞拳頭一邊駁斥了老人的命令。

    「哦……你們這些年輕人,平常不澆灌,你就算等到明年春天也不會看到美麗的花朵。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奧斯卡踱進門廊,「你在詛咒我,我知道你一直在詛咒我,因為咱們看待對方的時候都不是很順眼。」

    「是嗎?這可怎麼辦啊?」老人戲謔的看著年輕人。

    「我不知道!要麼我自殺,要麼就是您暴斃,不然沒別的辦法!」

    老人用元帥杖狠狠的捅了一下奧斯卡的屁股。「你這個小混蛋,我健康著呢!活到八十歲都沒問題。倒是你小混蛋!如果今天你不能在沙盤上研習出騎兵集群的九種衝鋒陣勢,那麼今晚你就別想吃飯!」

    「為什麼?」奧斯卡瞪大了眼睛。

    老元帥又捅了他一下,「因為你只是一個小小的中將,還是三世陛下打發到我家裡的囚徒,所以你必須聽我的。」

    「行啦行啦!老東西!你怎麼還不死啊?」奧斯卡一邊揉屁股一邊飛速的跑進門,他要去吃早餐,然後便要開始一整天的鑽研。

    這時,庭院的小花園裡突然傳來一陣少女的笑聲,魯賓元帥不禁伸了伸筋骨,他知道那一定是安魯家的小小姐和她的女伴看望奧斯卡來了。

    「家裡有幾個年輕人的感覺似乎也不錯?」老元帥滿意的說。

    站在元帥身邊,跟隨元帥多年的老勤務兵不禁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麼,奧斯涅終於可以塌塌實實的讀書了!他每天被老元帥從早逼到晚,不是推演沙盤就是啃書本,用親王自己的話說,這種日子真不是人過的!老元帥不但將他的那些隨從全部拒之門外,就連那些可愛的女孩子也被限定了可憐的一點探訪時間。小小姐還好說,畢竟哥哥在跟隨一位元帥學習,這是好事!可阿萊尼斯就直截了當的叫魯賓元帥是一個仇恨愛情的老怪物!可不管怎麼說,奧斯卡在一天天的進步!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大學城仍在建設。去年的小白樺樹還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枝葉在秋末更顯稀疏。草地只剩下皮質的地衣,上面還有一些苔蘚植物錯綜複雜的糾纏著。天上飛過一隊一隊的大雁,它們排列著整齊的隊形,看地面上的人不順眼的話還會一塊兒大便。

    大自然本身是道德的,只有人才可能把它變得不道德。快入冬了,人們抓緊時間進行砍伐,為了能在冬季取用足夠的木炭,人們並沒放過剛剛度過週歲的小白樺樹。千百年來,斯布亞霍辛從幾座小石頭屋子發展成今天的樣子,代價就是周圍的森林越來越稀薄,土地能夠養活的人口越來越少。

    其實,人們並不會把去森林、聽鳥鳴看作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大事。好像有多麼希奇或是怎麼的。孩子們在大自然的懷抱中長大,他們從小就知道怎麼捕獵小動物,等到他們的身材和力量足夠拿起斧子、撐開弓箭,他們自然會選擇對付那些更大的目標。於是森林遭殃了,動物遭殃了,大自然遭殃了。當這些長大成人的孩子領著自己的子女去森林、聽胡雀、山鳩、雄夜鶯、柳鶯的歌唱時,他們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做過的一切。

    不管怎麼說,野外還是充滿生機!儘管所有的動植物都已感到季風中攙雜著的寒氣。野蜂正在奏鳴生命的最後交響,為了延續種族,它們以生命為代價進行交配。昆蟲在林木深處的沼澤地裡飛舞,但無數爭食的鳥兒卻比它們飛得更快。正當滿載而歸的雌鳥打算停靠在樹枝上梳理一下羽毛的時候,一隻狐狸用最快的速度將它吞進肚子。這意味著一窩雛鳥失去了照顧,這意味著它們很快就會骨肉相殘,然後最終無一倖免。

    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的官邸後面是一個小小的農莊,有馬房、雞捨、一個鴨塘,還有一個能夠畜養三十多頭奶牛的草場。農莊裡只有很少的幾個工人,所以魯賓元帥有時也會親自打理一些事情,比方說為母牛接生,又或購買新的馬種。應該沒人見過元帥喂雞的樣子,據說很有意思,老元帥像吆喝自己的士兵一樣喊著口號,然後對那些企圖擾亂秩序的還會給上一腳。

    現在魯賓元帥有了幫手,奧斯卡開始負責鴨塘。應該沒人見過泰坦帝國的親王殿下放鴨子的樣子,據說也很有意思。這個年輕人會大叫著「安魯哈啦」把鴨子趕下水,在灑下魚料以後躲到一邊睡覺。當他醒來的時候,他會再叫一聲「安魯哈啦」,鴨群便會自動爬上岸,乖乖的溜進巢捨。本來它們不怎麼理會這個胖子,但這個胖子在它們面前宰殺了幾隻最不聽話的同類,於是倒霉的鴨子們便屈服了。要怪就怪鴨子們沒聲帶,不然它們一定會跟著喊上幾聲「安魯哈啦」,這個胖子每次喊過這句口號之後都會變十分開心,鴨子們知道這件事,但它們不懂得表達。當胖子踢它們的屁股時,它們只會「嘎嘎!嘎嘎!」其實這就是安魯哈啦的意思,只是胖子聽不懂。

    「老東西!」

    「滾出去!」

    「好吧!好吧!」奧斯卡立正敬禮,「元帥閣下,學生有事向您請教!」

    「過來坐下。」老人放下了手邊的工作,他知道這個小傢伙就算有問題也不會明確表達向自己請教的意思,看來他遇到大麻煩了。

    「您對馬匹瞭解多少?」

    魯賓元帥聳了聳肩,「我不清楚,但我自己的馬都瞭解我。」

    「這也差不多。」奧斯卡湊了上來,「您注意到我的雷束爾了嗎?它最近有些反常!」

    「具體一點。」

    「我也不太清楚它是怎麼了!」奧斯卡撓了撓頭,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他又向元帥身邊湊了湊,聲音已經小了很多。「您知道嗎?我昨天看到它騎著一頭母牛!」

    「噗!」魯賓元帥在噴過一口之後連忙拿起手巾擦拭起來,「真是的!可惜了我的一杯好茶!」

    奧斯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做了一個兩手扶著牛屁股的姿勢,「您知道嗎?我的雷束爾還這樣不停的動!」他一邊說一邊向前頂動臀部。

    「夠了夠了!」老人終於不耐煩了。「你的雷束爾長大了,它在發情!這種事你也會,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趕快給它找個伴侶吧!」

    奧斯卡恍然大悟,不過他馬上又搖了搖頭。「這可麻煩了!我的雷束爾跟農莊裡領頭的公牛打過一架,它不是人家的對手,我估計它絕對不敢再碰人家的母牛。」

    「哦!我的光明神啊!」魯賓元帥摀住了額頭,「親王殿下,你是白癡還是什麼別的東西?你的雷束爾是馬!是匹純血的高原巨馬!它自然會選擇高大的伴侶,但對方必須也是馬。它之所以挑了頭牛的原因是馬捨裡的女性它一個都看不上!這回你明白了嗎?」

    「明白是明白了,可我該怎麼辦呢?」

    老元帥翻了個白眼,「世界上的好姑娘多的是!帶它去外面找一個不就得了!」

    「哈哈!就在等您這句話!」奧斯卡大叫著在椅子來了一個後空翻,「我出門去啦!您允許過的!」

    老人有些呆滯,不過他馬上就笑了出來。「年輕真是值得羨慕的一件事!」

    沒錯!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好姑娘,我們知道的就有薩沙伊、安東妮、芬拉爾、羅蘭娜,要湊活一下的話,阿萊尼斯和阿歐卡亞也不錯。但對於雷束爾來說,一個好伴侶確實難找。

    「我的好兄弟,這已經是第九天了!」奧斯卡撫摩著雷束爾的大頭,「咱們一大早就出門,天黑了才回家,結果呢?棗紅色的你不喜歡,有花點的你也看不上,我真不知道你想找個什麼樣的?」

    雷束爾的大頭拱了回來,它不想再聽小主人發牢騷。對於理想伴侶它有自己的標準,對方要有一頭漂亮的鬃發,還要有高大健美的身形,最關鍵的一點,屁股一定要大!不然的話它根本無法生產自己的孩子。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美妙的氣味!這是令雷束爾異常興奮的氣味!這是大屁股的氣味!巨馬加快了速度,它的口中還滴著黏黏的口水。

    「就是它嗎?」奧斯卡邊說邊死命的拉緊韁繩,他可不想讓雷束爾就那麼冒冒失失的衝過去。

    那是一匹高大的、通體火紅的純種馬!奧斯卡叫不出這種馬的名字,但他知道那種高貴凜然的模樣一定是純種馬。這個世界上的純種馬已經越來越稀少了,就像自己的雷束爾,由於傷亡,安魯家族已經不再讓它們上戰場了。

    奧斯卡在樹林的另一端跳下自己的坐騎,他小心的觀察了一陣。那裡有四匹馬,火紅馬只是其中的一匹,其餘那幾匹都沒什麼出色的地方,雷束爾看中的只能是這個傢伙。但……它是一個雌性嗎?它那麼高大!

    顧不得這些了,那幾匹馬都套著鞍具,還披掛一些護甲和兵器,這說明它們的主人多半是來森林打獵的。必須在它們的主人回來之前讓雷束爾獵艷成功!奧斯卡邊想邊解開了韁繩和馬鞍。當感到最後一個繩扣開始松拖,雷束爾猛的向自己的朝霞衝了過去,沒錯!就是朝霞!

    黑色巨馬的到來驚得幾匹雄性誇張的跳了起來,它們都被拴在樹上,但願這個流著口水的黑大個兒不會傷害它們。

    火紅色的「朝霞」謹慎的回過頭,它早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雄性氣息,那種味道使它頭暈目旋,不過它知道這個黑小子想幹什麼!

    果然,見對方沒有動,雷束爾在仔細的琢磨了一番「朝霞」的大屁股之後便將兩條前腿搭上了它的後背。

    「加油!加油啊!」奧斯卡在遠遠的地方使勁叫著。

    「朝霞」終於不打算再觀望了,身後的黑小子用一件東西捅了它一下,怪疼的。它奮力踢了對方一腳,雖然它不知道踢在哪了,但它感到對方的肌肉傳來一陣美妙的彈力。它可真結實!「朝霞」這樣想著。

    其餘幾匹雄性有點明白了,這個黑色的大傢伙企圖染指它們的夢想,這可不行!一匹最壯碩的公馬小心翼翼的靠了上來,但雷束爾馬上就察覺到它的接近,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尤其是在「朝霞」態度不明的時候。

    不由分說,雷束爾猛的竄出,那匹公馬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雷束爾厚重的胸肌將這匹公馬撞出老遠,由於韁繩的牽扯,公馬重重摔倒在地。雷束爾耀武揚威的繞場一周,其餘兩匹馬迅速垂下頭,裝作地上全是青草的樣子。

    「朝霞」終於湊了上來,它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它用勻稱的巨大骨架頂了頂雷束爾的屁股,雷束爾就像一頭公狗一樣吐著舌頭跟它轉到了大樹的另一邊。不一會兒,黑大個兒終於厭倦了前戲,它再一次躍上「朝霞」的背。於是……一段美好的愛情就這麼發生了!

    奧斯卡百無聊賴的撥弄著地上的枯枝,他在祝福他的夥伴,那個火紅色的大美人兒是它應得的不是嗎?

    森林裡突然響起人聲,奧斯卡緊張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果然!獵人們回來了!還真不是時候!奧斯卡想,也許可以和對方說明一下,不過他馬上又想到,沒人會給純種馬隨便配種!這可不是自由戀愛的時代,一匹純種馬不僅是財富的象徵,更像征著擁有它的那個家族的古老歷史。

    「需要幫忙嗎?」保爾不知從哪個角落轉了出來。

    「哦啦!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奧斯卡邊說邊搓了搓手,「怎麼辦?我們不能讓那些傢伙破壞夥伴的好事。我估計那對新婚夫婦起碼還能弄上一個小時。」

    「喏!」保爾遞給奧斯卡一個黑色的麻布頭套。樹林裡的人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這東西是幹嘛使的?」奧斯卡有些疑惑。

    保爾將頭套展開,然後便包住了自己的面孔,只露出眼睛和鼻孔。

    奧斯卡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也有樣學樣的戴上頭套,不過他翻找半天才將眼睛和鼻孔透出來。

    「然後呢?」

    樹林傳來一陣響動,人們相遇了,就在對方錯愕的瞪大眼睛的時候,殺手之王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劍,「對不起各位!打劫!」

    奧斯卡差點背過一口氣!打劫?不過……這實在是個好主意!

    親王嗆的一聲拔出自己的彎刀,「把武器放下,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看來,他已經進入角色了!

    對面幾個人的反應真是精彩,三位男士倒好說,他們只是微笑著站在那,最有意思的是那個女孩子!那是一個美麗得像一團烈火一樣的女孩子!她在奧斯卡把話說完之後便指著兩個匪徒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是奧斯卡第一次打劫,他感到了對方的羞辱!

    「那現在怎麼辦?」對方的一名男士邊說邊拉開了弓弦。

    保爾輕輕吹了聲口哨,森林中突然躍出十幾名肩背長劍手執重弩的蒙面武士,他們很快就將三男一女包圍起來。這樣一來,他們再也笑不出了。

    「泰坦軍隊的弩機,你們不是匪徒!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女孩兒突然大聲質問。

    「他們是什麼人?」奧斯卡也有些好奇。

    保爾小聲回答,「你的騎士,這幾天你一出門就會有這樣一個小隊追在你的後邊。」

    奧斯卡瞭然的點了點頭,看來人多力量大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喂!把兵器都放下!我不想再說第三遍!」保爾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對方的陣營突然走出一位高大的戰士,「閣下,我是西葡斯王國海皇騎士團的指令長,聖騎士埃底斯。您應該瞭解聖騎士信奉的精神,我還沒有戰鬥,我是不會放下武器的!」

    「你想怎樣?」保爾也向前走了一步。

    「你的陣營中必須有一個人接受我的挑戰!我輸了,就按你們說的做。我若贏了,我和同伴一樣會留下來任由你們處置,但你們必須放走這個女孩兒。」

    「埃底斯!」女孩兒叫嚷起來。

    聖騎士什麼都沒說,只是向女孩兒擺了擺手,

    「成交!」奧斯卡喊了出來,這位聖騎士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保爾回頭看了看,「那麼……就由你對付他吧。」

    「為什麼?」奧斯卡的臉垮了下來。

    「是你答應他的!」保爾邊說邊退往一旁。

    「真該死!」奧斯卡只能這樣嘀咕,他有一陣子沒有活動身手了,但願這個什麼海皇騎士團的指令長只是一個沒見過市面的外國人。

    聖騎士埃底斯抽出了自己的寬刃騎士劍,奧斯卡將彎刀環抱於胸,一場大戰爆發在即。

    突然,不遠處傳來幾聲嘹亮的馬吼,人們的注意力剛要被吸引而去,一道耀眼的刀光伴隨著飛舞的落葉兇猛的捲過密林。

    騎士劍準確的格擋!刀劍相擊的火花猶如神誕節的煙火一般令人動容。巨大的交擊聲在花火閃過之後仍然撕扯著人們的耳膜。

    奧斯卡在劈出第十一刀的時候終於慢了一線,騎士劍利用這個空檔輕易的挑開彎刀,聖騎士埃底斯的迴旋攻擊隨後便至。

    騎士劍被舞成一個鋒利的齒輪,奧斯卡甚至連看都未看便轉身逃跑。就在人們為他的舉動感到驚奇的時候,騎士劍後發先而至。奧斯卡猛的踩踏一根粗壯的樹幹,接著一蹬之力翻了一個觔斗。騎士劍貼著青年的脊背擦了過去,奧斯卡落地之後猛的攻向背部毫無防範的埃底斯,但聖騎士就像腦後生眼一樣將長劍往背上一背,致命的一刀便被化解了。

    奧斯卡有些喘氣,他和聖騎士拉開了一段距離,兩人像摔交手一樣在林地中繞圈子。這次率先發難的是埃底斯,銀光閃閃的騎士劍在奔騰中帶走了這方天空中所有的光亮,奧斯卡猛的矮身,借助曲腿的力量彈射往另一個方向,但騎士劍算準了對手躲避的角度,當親王殿下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埃底斯橫移而至,長劍再次刺出,奧斯卡腳步未穩,他踉蹌著揮刀格擋。重劍壓迫彎刀不斷改變著角度,奧斯卡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麼被動了!他猛的將彎刀拖手而出。

    「拋刀技?」聖騎士驚叫著遞出長劍企圖磕飛旋轉的彎刀,但奧斯卡卻向他的腿彎擊出兇猛的一腳。聖騎士跌倒在地,彎刀也隨著騎士劍的碰觸跌入一邊的枯草。

    奧斯卡抽出一把匕首釘在了聖騎士的臉孔附近,「你敗了!」

    「你是波西斯人?」聖騎士埃底斯覺得自己輸得有些冤枉。

    「不是!」奧斯卡回答得很乾脆。

    「可你會黑帶武士的拋刀術?」埃底斯仍在懷疑。

    「我偷學的!不過……你怎麼會知道拋刀術?」這次換奧斯卡犯迷糊了。

    「我乘海船到過波西斯,挑戰過黑帶武士。」

    「結果呢?」奧斯卡有點興趣了。

    聖騎士沒說話,他只是從地上爬起來走向自己的同伴。

    「對不起小姐,讓您失望了!」

    這位小姐並沒怪責自己的騎士,她只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沒關係,我還從來都沒被人打劫過,有一次這樣的經驗也未嘗不可!」

    「這個世界上什麼樣的怪人都有!」保爾跟小奧斯卡咬起耳朵。但是,他似乎忘了,為了一匹馬能夠染指另一匹,人們就去搶劫!還有比這更怪的事情嗎?

    很快,金銀首飾和各種錢幣被丟了一地。穿著一身火紅色的鹿皮獵裝、紮著一個粗大馬尾的美麗女孩兒開心的叫喚起來,「喂!現在該放我們走了吧?」

    奧斯卡和保爾不約而同的回頭看了看,該死的!雷束爾還沒有結束?這頭小畜生!

    「現在怎麼辦?」奧斯卡撓了撓頭套。

    保爾突然打了個響指,「尊敬的小姐,咱們來個牌局怎麼樣?」

    奧斯卡為了不讓自己跌倒,他連忙扶住一棵大樹。「呃……是的!打牌!你們會打牌嗎?」

    三男一女面面相覷,不一會兒那個女孩子才懂得開口,「埃底斯,你應該感到羞恥,你竟然被一個精神病人給打敗了!」女孩兒說完便向拴馬的方向走去,她已經不想跟這些莫名其妙的匪徒糾纏下去了。

    「喂!你回來!」奧斯卡連忙攔住了女孩兒,可女孩兒還是瞥見了一些東西,她隱約看到有只黑色的怪物騎在「埃斯梅蘭達」的身上!

    「放開我!放開我!」火紅的女孩兒急得跳了起來,「我的父王會殺了你的!他一定會殺了你的!快放開我!」

    「父王!」奧斯卡有些明白了,這個女孩兒會不會是西葡斯王國的一位公主?就在這麼想的時候,他手上的力道不禁鬆懈了下來,女孩兒看準他的腳面便踩了下去。

    「噢哧!」奧斯卡抱著腳掌跳開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孩兒奔了過去。

    很快,林地中傳來女孩兒的哭聲!

    「嗚嗚……流氓!強姦犯!該死一千次的下流坯!嗚嗚嗚嗚嗚嗚……快放開我的埃斯梅蘭達!嗚嗚嗚嗚……你快下來!」

    女孩兒一邊哭一邊瘋狂的拖曳雷束爾的尾巴,但巨馬根本就不打算理會身後那個小不點兒,如果不是她身上有火美人兒的氣味,恐怕巨馬早就把她踢飛了!

    女孩兒:「嗚嗚嗚……臭流氓!」

    雷束爾:「嘿咻……嘿咻!」

    「閣下!」聖騎士埃底斯走了過來,「您不會就是為了讓……自己的馬……」

    「沒錯?不行嗎?」奧斯卡已不打算再隱瞞什麼了,他已經夠丟臉的了!

    「呃……您這樣做是不道德的,您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而且……那匹馬是我國王室的珍寶,它是西大陸最寶貴的赤血馬!我國王室會追究您的責任的。」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開玩笑!沒聽說過!馬和馬之間的事情要人來負責任嗎?再說我的雷束爾難道配不上你們的赤血馬?」

    「雷束爾?」聖騎士埃底斯瞪大了眼睛,「您是安魯家族的嫡系成員?」

    這位聖騎士又看了看小奧斯卡手中的彎刀,一個使用彎刀的安魯子弟?

    「我想起來了!您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

    奧斯卡一把揭掉頭套,「沒錯!就是我!叫那麼大聲幹什麼?想再打一架嗎?」

    「不!殿下,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您是不是出面安慰一下我們的公主,您……那匹雷束爾畢竟是您的!」

    奧斯卡向雷束爾的方向看了看,「哦?已經結束了!」

    女孩兒坐在地上傷心欲絕的哭泣,她叫著埃斯梅蘭達的名字,可這個曾與自己親如姐妹的好夥伴就是不理她,它只顧著享受雷束爾的溫存。那個黑色的大流氓看上去就是一副志得意滿的臭樣子,如果再給它一支雪茄的話它就以為自己身在天堂了!

    「呃……美麗的公主!不要再哭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我會負責任的!」奧斯卡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對流淚的女孩兒向來都是手足無措。

    「嗚嗚嗚……」

    「呃……那你看這樣好嗎?生下來的小馬駒歸你!」

    女孩兒的哭聲更大了!在場的男人都對這個蹩腳的說客搖了搖頭。

    「呃……」奧斯卡抓了抓頭,他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

    「你賠我!我的埃斯梅蘭達都不理我了!你賠我!」女孩兒突然抬起頭,佈滿淚水的面孔說不出的惹人憐愛,奧斯卡立刻就看呆了!

    感到對方的心不在焉,女孩兒不禁用力糾住奧斯卡的頭髮,「你賠給我!你賠給我!你賠給我……」

    奧斯卡在被扯得頭暈目旋的當口終於擊中了女孩兒脖頸,火紅色的少女安詳的進入深度睡眠。

    「埃底斯!」奧斯卡將自己被扯斷的頭髮攤在手中,「你確定她是一位公主?」

    聖騎士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她是一個非常聰明、非常可愛的女孩子。當然,那是在您沒有招惹她的時候。」

    沒有辦法,奧斯卡只好把一黑一紅兩匹巨馬,還有一位公主三名騎士一塊兒請回了魯賓元帥的家。

    老人興高采烈的囑人預備了午餐,他將午餐的地點設在跑馬場的旁邊。現在跑馬場已經被木柵欄圍了起來,通體黝黑的雷束爾和一身火紅的埃斯梅蘭達緊緊挨在一塊兒,它們也在享用午餐,有鮮嫩的青草、菜豆,還有秋末熟透了的紅蘋果。這對新婚夫婦時不時的碰觸一下嘴唇,一副美滿甜蜜的樣子。

    「安魯家族的高原巨馬和西葡斯王室的赤血寶馬,真期待他們孕育出的小傢伙!」老元帥笑瞇瞇的望著兩匹幸福的巨獸。

    「元帥閣下!」聖騎士埃底斯站了起來,「感謝您邀請我和我的騎士,您知道這令我們受寵若驚!我們……」

    奧斯卡擺了擺手,「坐下吧埃底斯,我知道你們王國的等級制度非常嚴格,我想您恐怕從來都沒有與一位元帥和一位親王坐得這麼近過。雖然泰坦也有謹守規格等級的人,但您知道嗎?他們都是一些極其無趣的傢伙,所以放鬆一點,我和魯賓元帥把您的您的騎士看作是來自異國的朋友!坐下!放鬆點吧!」

    聖騎士埃底斯不好意思的坐了下來,他確實沒有與一位親王和一位元帥同桌進餐過,他只是一名上校,如果是在西葡斯,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我只是感激元帥和親王殿下的款待。」

    「不要再說了!年輕的聖騎士!」魯賓元帥擺了擺手,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哦對了!聖騎士埃底斯閣下,據我所知,海皇騎士團的坐騎是戰艦,而不是馬匹,既然您是海皇的指令長,那麼您有否參加787年,貴國與英格斯特王國那場震驚整個西方世界的日蘭尼亞大海戰?」

    「是的,我參加了那場戰役,但那個時候我只是騎士團中的一位船長,我是在戰役結束之後才被授予聖騎士封號的。」

    「這麼說……您是一位戰鬥英雄!」老元帥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清楚的記得戰例分析上對日蘭尼亞大海戰的描述,能在那場戰役中活下來的人都是萬中無一的勇士。

    「不!元帥閣下!」聖騎士埃底斯有些悲哀的搖了搖頭,「我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都在海戰中犧牲了,我只是榮幸的與他們一同戰鬥!」

    奧斯卡碰了碰老元帥的胳膊,「我說過,聖騎士埃底斯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軍人。」

    魯賓元帥點了點頭,但他看重的並不是這個。「在日蘭尼亞大海戰之後,囂張一時的英格斯特海軍被迫避往各處沿海港口,於是貴國便控制了整個地心海和西大洋。你們的勝利為你們的祖國贏來一個新的紀元,一個海上霸王的年代!」

    儘管不明白老元帥的目光為何會那麼咄咄逼人,但埃底斯還是點了點頭,「可以這樣理解,日蘭尼亞大海戰的勝利確實為我的祖國帶來了數之不盡的財富,但……」

    「您想說什麼?」老元帥一邊問一邊擺弄著酒杯。

    「我國王室通過海洋貿易發了大財,但這些錢沒有用來填補軍隊受到的損失,而是……而是……」埃底斯感到自己的同伴正在桌下踩他的腳,「算了!這畢竟是我國王室的事情,我不好再議論。」

    魯賓元帥點了點頭,他完全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西葡斯王室不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就是被黃金迷暈了眼睛。從787年,也就是日蘭尼亞大海戰勝利的那一年開始,西葡斯王室的開銷連番超越大陸上最奢侈的意利亞曼駑埃爾王朝,每年西王都會為他的皇宮購置大量的奢侈品,而西葡斯貴族也是如此,他們花在煙草、酒精上的錢財幾乎可以佔據整個西大陸這兩種貨源細流量的四成左右。這樣下去的話,一直在舔邸傷口的英格斯特很快就會捲土重來。

    奧斯卡突然站了起來,大家不禁順著年輕人盯著的方向望了過去,官邸那邊飄來一個火紅的身影。

    「您……您醒啦?」奧斯卡摸了摸鼻子。

    「我決定了!」西葡斯公主突然挽住奧斯卡的手臂。「你的黑大個兒勾引了我的埃斯梅蘭達,那麼我就勾引你!你必須向我求婚!」

    奧斯卡難以置信的望著這位公主,「糟糕!難道……難道我給她的那一下把她給打傻了?」親王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轉向目瞪口呆的聖騎士。

    「我說,埃底斯,你確定你們的公主沒有夢遊症?」

    「你才有夢遊症!」公主大聲駁斥。

    「那就好!能為我解釋一下你的邏輯嗎?」

    西葡斯公主提起了奧斯卡的耳朵大聲喊到,「你的馬勾引了我的埃斯梅蘭達!」

    奧斯卡大搖其頭,他不明白為什麼西葡斯王室會放這樣一頭怪物出來?

    「好吧!好吧!我已經有未婚妻了,公主殿下!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怎麼辦?我需要做什麼嗎?該做些什麼的是你!你去解除婚約不就得了!」

    奧斯卡大歎倒霉,他懷疑這位公主絕對傷到了腦子,「你聽我說,我去與我的未婚妻解除婚約,然後去向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兒求婚?這根本不合邏輯!」

    火紅色的少女突然挺起胸膛貼緊奧斯卡,「你記住!我的名字……哦不!你的妻子的名字是卡捷琳娜.唐.霍爾姆斯,你的妻子是西葡斯霍爾姆斯王朝歷史上……臉蛋兒最美貌!身材最惹火!頭腦最聰明的公主!」

    「哦啦……我記住了!」奧斯卡相信自己不會忘記這個名字,卡捷琳娜公主仍是那副極其認真的樣子,奧斯卡不禁搖了搖頭,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又闖了一個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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