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十一集 第四章
    情報和情報活動,就其歷史而言,可謂非常久遠了。古羅曼典籍有文字記載,人類歷史上最早的情報活動見於神話時代。據傳,以太陽神作為守護之神的古太加王國與特淪赫王國爆發了戰爭,太陽神派出了自己戰車上的一匹神馬飛到敵人的上空,監視敵人的動向,然後將得到的各種信息通報太加人。最後,太加王國輕而易舉的獲得了戰爭的勝利。這樣一來,第一場由情報左右的戰爭便出現了。

    不過,由於這場戰爭籠罩了太多的神話色彩,它的價值也只限於參考一途。

    那麼誰能為教歷七世紀末期的情報戰下一個定義呢?其實這是非常容易概括的。所謂情報戰,就是指以情報與反情報、間諜與反間諜、竊密與保密為焦點的特殊鬥爭領域,無論是烽火瀰漫的戰爭年代,還是歌舞昇平的和平歲月,它從來都沒有休止過。隨著西大陸各個君主國在政治和經濟等領域的摩擦逐漸激化,這場秘密戰爭已經愈演愈烈,在一定意義上說,它關係著每個國家的榮辱、興衰乃至存亡。

    泰坦是西大陸唯一一個以神聖為名的國度,國土廣大、人口眾多、軍力強盛。從它誕生的那天起,就成為各國刺探情報,進行破壞的主要目標。特別是在這個大帝國採取守勢之後,針對泰坦各地軍力的調查,針對泰坦各處要塞的滲透更加猖獗,儘管帝國特勤處的力量成功偵破了一系列大案要案,但仍有一些隱藏得極為深厚的間諜在泰坦的各行各業小心的活動。

    從特勤處破獲的間諜來看,他們中絕大多數人企圖打探的都是軍事方面的情報,這是情報戰的一個突出特點。

    「那麼在下一節課,我會為您深入具體的分析軍事情報的搜集和排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從座位上起立並向導師敬軍禮。可當雷洛.托馬斯將軍走出客室,奧斯卡馬上就跌入沙發,一副總算結束了的樣子。

    「怎麼樣我的朋友?你還好嗎?」塔裡從門口探出頭。

    「進來吧!」奧斯卡懶洋洋的向自己對面的沙發示意了一下。

    塔裡晃晃蕩蕩的踱了進來,樣子十分欠揍。「我的朋友,情報學是不是十分枯燥?你的臉色很差,這可瞞不了我。」

    奧斯卡挑起眼皮,「別張口閉口朋友朋友的,這讓我察覺到陰謀的氣味。」

    「天啊!」塔裡做了一個祈求光明神的手勢。「我發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陰謀。」

    「不存在?」奧斯卡冷冷一笑,「那說說你要幹什麼吧!或者……你要求我辦什麼事?乾脆點,你這傢伙我還不瞭解嗎?沒事獻慇勤,那就是有事嘍。」

    「哈……哈哈哈!」塔裡邊笑邊撫摩著剛剛蓄起來的小鬍子。「我只是想問您要幾張明天那場比賽的入場券,您知道,那可是搶手貨,黑市已經炒到……」

    奧斯卡擺了擺手,「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拿去吧!帶上你那些狐朋狗友,但你要記住,不要在看台上給我惹麻煩。」

    塔裡興高采烈的接過一疊綠色的紙券。「我的殿下,咱們要是贏了的話我和朋友們是絕對不會惹麻煩的。不過咱們要是輸了,嘿嘿!我們會惹它一個大麻煩!您放心好啦!」

    奧斯卡撇了撇嘴,「看來與我們比賽的人要倒霉了!他們贏了的話一定會遭報應,輸了的話一定會受嘲諷,哦啦!真是一群可憐的傢伙。」

    塔裡聞言不禁笑得更下作了,「哦對了!我的殿下!明天的對手是誰?」

    奧斯卡難以置信的望著塔裡,「明天可是冠軍杯的決賽!」

    「是的我知道!可對手是誰?」

    親王用手擦拭了幾把臉,他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你是說……你連我們的比賽對手是誰都不知道,然後就跑到這兒來問我要入場券?」

    塔裡聳了聳肩,「沒什麼不可以啊?再說無論對手是誰結果都一樣,他們注定將是一群倒霉透頂的驢糞球兒!」

    「說真的,我已經懶得理你了!帶著入場券趕快離開我的官邸!」

    塔裡嘿嘿著踱向門口,「殿下!明天要加油,我在太陽神戰車投了重注!」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他實在搞不懂這個傢伙活在世上是為了什麼?

    馬球,誕生於教歷五世紀,到了六世紀中後期發展成為一項成熟的體育運動。在當代,馬球已成為貴族階級的專利運動,上至皇室成員,下至大小官僚,習慣幽雅又充滿競爭意識的貴族普遍看好這項運動,一個貴族子弟可以不去讀書、可以不去從軍,但馬球是必須學習的,就算不去學,馬球比賽也總得見識。

    馬球是一項幽雅的運動,也是一種危險係數頗高的運動。比賽雙方分成兩隊,每隊九人,有的國家也有八人這種設置,它只是去除了守門員。運動規則很簡單,在場地內,橢圓形小球只要不出界,那麼攻進對方的大門就算得一分。比賽過程中有三名裁判負責監督,他們的任務分別是監督四方邊線,監督球員之間的拼搶動作,當發現球員犯規時,他們便進行判罰,懲罰的方法多種多樣,有的要交出球權,而有的乾脆被罰下場。

    說起來,騎在馬上用一根有彎口的棍子爭搶一個不比嬰兒腦袋大多少的小球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首先,你要擁有一匹優秀的純種馬,它既要善於長程迂迴奔跑,又要有充足的瞬間爆發力,如果這些並不重要,那麼你的純種馬至少要懂得怎麼跟夥伴們進行配合。

    其次,賽手要擁有高超的馬術技巧。比賽的另一方隊員絕對不會讓你輕輕鬆鬆的擊球入網,如果你的馬術不好,你連控制球的機會都不會遇到,更別提得分了。一些優秀的主攻手通常都有自己的一兩項絕活兒,他們有的能將身體置於馬腹下面,還有的能在飛弛的駿馬身上閃躲騰挪,更有的能在馬上倒立,在馬鞍兩側翻跟頭。每當觀眾們起立歡呼的時候,如果記分牌沒有變化,那麼就一定是某位騎士做出了精彩駭人的馬上動作。

    所以我們說馬球是一項危險的運動,就說泰坦皇帝阿爾法三世陛下,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有一位親叔叔,但他的這位叔叔是一個白癡,據說就是年輕時參加一場馬球比賽時摔傷導致的。

    不過正是這種危險性增加了比賽的可看性和刺激性,當騎士們揮舞著球棍像衝鋒陷陣一樣逼近對方的防守陣營時,瘋狂的觀眾會在看台上利用各種東西製造噪音,他們會大聲歡呼,有時他們甚至會為英雄賽手合唱神明的頌歌。

    對馬球的熱愛是跨越國際的,以泰坦帝國為例,都林大學每三年都會舉行一次莫瑞塞特冠軍杯爭奪賽。這項賽事已有六十多年的歷史,西大陸幾乎所有的君主國都曾向這場規模空前的賽事派出代表自己國家的選手。其中的老牌勁旅除了泰坦皇家軍事學院,還有荷茵蘭海洋大學、法蘭巴厘大學,這三支隊伍幾乎包攬了歷屆冠軍杯。當然,黑馬和例外總會有的,但至少今年不會!比賽已進入最後階段,明天,也就是794年4月10號,都林皇家軍事學院代表隊將與法蘭巴厘大學隊爭奪冠亞軍,而荷茵蘭海洋大學將與另一支隊伍爭奪第三名。

    「好啦!我的小伙子們!都準備好了嗎?」霍倫佐上將招呼著隊員們圍攏過來,作為一支常勝軍的教練,恐怕這位老將軍要比他手下的小混蛋們還要緊張。

    「你們這群小混蛋!要讓再說多少遍?動作快點!那是誰?你的隊服是怎麼回事?女人穿的嗎?把領子豎好,扣子繫緊,我們是一支冠軍球隊,不是流氓武裝!」

    九名即將出場的隊員圍著教練蹲了下來,儘管他們被這個老東西一一數落了一遍,但他們還是滿臉熱切的盯著將軍看。

    「老規矩!大耳朵守門,左前鋒和右前鋒分別是火眼睛和香蕉皮,中衛是綠豆蠅和地毯,左邊衛、右邊衛和中後衛分別是斯巴達、紅茶和斯德帕爾阿莫紅屁股獅子狗!」

    「達利!」老教練突然抓住一名隊員的衣領,「真他媽的見鬼!你就不能給你的棗紅馬換個通俗易懂的名字?剛才我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這個名叫達利隊員無辜的看著教練,其實他想說,世界上恐怕只有霍倫佐上將一個人習慣用馬匹的名字稱呼自己的隊員。

    「最後!黑大個兒雷束爾,你是自由人!」

    奧斯卡搖晃著球棍點了點頭。

    「我的小傢伙,你有沒有帶刀具?你不會像上次一樣在賽場上跟人動刀子吧?」教練有些不放心的盯著「小雷束爾」。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拜託了老頭兒,你就不會說點別的嗎?那還是去年的事情!」

    沒錯,那還是793年的事情,那時侯的奧斯卡還是賽場上的新手,他只會橫衝直撞,要不然就是依仗雷束爾的速度進行偷襲,如果這樣還是輸,那麼這位殿下就會用最後一招——動刀子。

    不過事情總得有點變化對不對?奧斯卡最後到底還是明白了體育精神的概念,他開始鑽研戰術,學習賽場知識。對於這樣一位神經末梢極其發達、精力高度過剩的小伙子來說,在賽場上取得一些成績是必然的事。在眾多瘦小的同類中多少都顯得身高體胖的雷束爾也給予了年輕人莫大的幫助。沒有任何一匹馬可以追上它的速度,也沒有任何一匹馬敢於與它角力,更沒有任何稱之馬的動物可以比得上它的耐力。多數時候,只要被雷束爾踢過一次,下次再有比賽的話這個倒霉的小傢伙一定會離它遠遠的,當然,那得是在被雷束爾踢過一次還能再站起來的情況下。

    「那麼!就這樣吧!讓我們去踢法蘭人的屁股!」老教練伸出手。

    「踢法蘭人的屁股!」無數雙手疊加起來。

    「上馬!」隨著霍倫佐上將一聲令下,九名賽手用敏捷的姿勢躍上各自的戰馬。

    「敬禮!」別忘了,他們都是軍人。

    霍倫佐上將慢慢的抬起胳膊向自己的小伙子們還禮。在一片出征前的肅穆之中,通往賽場的柵欄緩緩升起。

    這是一座方形競技場,一座人山人海的方形競技場,當懸掛莫瑞塞特皇旗一側的柵欄升起來的時候,人群慕然靜了下來,緊接著便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這裡有來自泰坦各地的貴族,他們是一群狂熱的馬球愛好者,如果都林皇家軍事學院的小伙子們勝利了,那麼請不要懷疑,這些瘋狂的看客會躍進賽場,然後把賽手一個接一個的扔進觀眾席,到時候就連小姐和夫人也能分享勝利的快樂。

    隨著一陣急驟密緻的軍鼓,代表泰坦出戰的隊員們入場了!觀眾席上突然像散播花雨一樣灑下無數花瓣,亮麗的色彩在空中交織著燦爛的陽光,乍一看竟然猶如無數道鮮艷的彩虹。歡呼聲更炙烈了,人們根本就不在乎大會主持人在說些什麼,他們是來看比賽的,不是來開茶話會的。有一夥無賴乾脆就向賽事主持人擲番茄,他們成功的將那個說話走調的傢伙攆下台。負責維護場地秩序的巡兵馬上就趕了過去,但他們在看清那伙惡棍的面目之後便悻悻然的離開了。這些搗蛋鬼不是侯爵公子就是伯爵少爺,巡兵們可不想自己找罪受。

    法蘭巴厘大學代表隊入場了,雖然看台上也響起了歡呼聲,但更大的卻是噓聲。泰坦貴族對法蘭人可不算友善,因為法蘭人經常派兵騷擾多瑙河流域,這件事令泰坦人一直都在抱怨著。

    兩支隊伍在繞場一周之後面對面停在了賽場中央,奧斯卡待看清對方的面孔之後不禁和隊長,也就是左前鋒火眼睛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同法蘭人的這支陣容在循環賽時交過一次手,但當時可沒有一個戴面具的傢伙。

    正待裁判宣佈比賽的時候,一個紅色的物體突然劃著一道美妙的拋物線搖晃著飛了過來,在觀眾和隊員們的驚呼聲中,這個紅色的物體準確的擊中了那個法蘭人黃金面具。

    一個半死不活的聲音突然蓋過滿場的哄笑聲。「我在馬戲團見過這個戴面具的小子!抗議!我要抗議!法蘭人居然弄個小丑來參加比賽,這是對泰坦的藐視!」

    人群馬上就隨聲附和起來,由於都林皇家軍事學院和巴厘大學是一對老冤家,兩隊交鋒注定是在球迷的火暴叫罵中開場。

    「該死的泰坦馬球流氓!」法蘭人的這名隊員用顫抖的手將面具扔出老遠,「裁判!要抗議的人是我,如果閣下不能制裁那些傢伙的話,我們馬上退出比賽!」

    奧斯卡已經認出這個傢伙了,他竟然是那位克裡騰森王子。

    「那樣更好,裁判閣下,如果對方退出比賽,我們就是冠軍了對不對?」

    裁判點了點頭,他根本就沒搭理法蘭隊員的要求,作為裁判,他只管賽場內的事情。

    克裡騰森說不出的惱火,本來他想在賽場上教訓一下驕傲的泰坦人,尤其是面前這位騎著一匹怪物的小親王,但他沒想到那枚番茄會擲得那麼準。這樣一來,戴著黃金面具的無名英雄就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臉上滴著紅色汁水的可憐人。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沒事把自己打扮得跟個小丑一樣幹什麼?」奧斯卡邊說邊撥轉馬頭,他已經知道今天這場比賽不會像平常那麼簡單了,這個小克裡騰森多半是衝著他來的。

    果然,法蘭人沒有放棄比賽,在三聲鼓響之後,雙方排開陣形,皇家軍事學院的「大耳朵」是一位猜拳高手,他只用一個回合就贏得了發球權。

    隊長向遊蕩在中路的小奧斯卡打了一個手勢。第一輪進攻,常規戰!

    裁判吹響了代表比賽開始的哨聲。

    嬰兒腦袋大小的馬球由左方中線開出,皇家軍事學院的中衛綠豆蠅接球,面對對方斜防,綠豆蠅將球回傳中後衛斯德帕爾阿莫紅屁股獅子狗,中後衛將球棍的擊球點調整至最佳位置,然後猛力揮出。自由人雷束爾猛的加速,兩名包夾的法蘭隊員瞬間就被甩在後面,其中一名隊員的馬離雷束爾太近了,它被這匹來自水仙郡的凶獸踢到了小腿,這一下疼得它直哆嗦。

    「攔住他!」克裡騰森大叫著衝了上去,看來他的坐騎也是一匹好馬,它似乎並不懼怕雷束爾的叫囂,在主人控制下,這個小傢伙勇敢向雷束爾貼了上去!

    就在這個時候,奧斯卡已經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斜次裡衝上來的小克裡騰森,只見這位年輕的親王殿下猛的彎身,也不見他的球棍有什麼動作,但馬球已經從雷束爾的右側奔向左側。克裡騰森終於從右方靠上來了!但奧斯卡在這個時候突然從馬背上躍了起來!他將整個身體全部置於馬鞍的左側,這樣一來他就避免了與克裡騰森進行衝撞,他的左腳緊緊勾住馬鐙,用自身的重量控制、壓迫雷束爾的前進方向,馬球出現在距離球門不遠的地方,觀眾們已經全部起立了!

    小克裡騰森藉著與對手近身的機會瘋狂的使用小動作,他不斷用靴子踢打雷束爾的後肢。突然,奧斯卡策著自己的黑大個兒擺脫了克裡騰森的糾纏,同時,口哨聲歡呼聲響澈全場。球進了?小克裡騰森望著己方那位懊惱的守門員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在幹什麼?我的干擾就這麼白費了你知道嗎?你到底在幹什麼?」

    這時奧斯卡突然弛了回來,雷束爾用一雙鐵鍾般的大眼睛瞪緊了這個卑鄙的小子。

    「沒有能力的人才會為自己的失誤數落別人。」奧斯卡用球棍瀟灑的挑起網門內的馬球,接著他向裁判示意了一下,原來這個馬球已經有些破損了,沒辦法,教歷七世紀末期的泰坦人還造不出更結實的馬球。往往一場比賽要換個十七八次。

    奧斯卡根本就沒理會小克裡騰森在叫囂什麼東西,他抱著馬球弛向一側看台,當他面向看台上的人們舉起手中的馬球時,無數雙白白嫩嫩的小手遙遙向小親王回應著,原來這裡集中著一群年輕漂亮的小姐。不過,幸運的小姐只能有一位。

    薩沙伊接到佈滿灰塵的馬球時竟然親吻了它一口,這是哥哥在冠軍杯決戰中的第一粒進球,非吻不可!

    「那是我的哥哥!你們看到了嗎?那就是我的哥哥!」薩沙懷抱著馬球高聲叫著、跳著。

    一旁的小姐們都向小奧斯卡送去飛吻。比賽在熱烈的歡呼中繼續進行,兩隊人馬猶如交戰一樣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當距離中場結束還有幾分鐘的時候,法蘭王國的小克裡騰森王子終於接球了,他成功的擺脫了那名難纏的左邊衛,可當他打算弛入球門附近時,一道猛然竄起的黑色身影將他嚇得一哆嗦。

    奧斯卡的球棍在馬腹下與小克裡騰森進行了一番激烈的拼搶,可是突然,一支球棍被擊飛了出去,而奧斯卡則捂著眼睛閃到了一邊,他痛苦的俯在馬背上輕輕的顫抖。

    人們紛紛起立,噓聲和口哨聲響成震耳欲聾的一片,裁判趕了過來,他知道自己的哨子響得有些晚,為了照顧東道主的情緒,判罰一定要猛。小克裡騰森無所謂的向裁判舉手致意,他服從處罰,只不過是由對方進行一次點射而已,實在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渾渾噩噩的小奧斯卡被隊友們扶下場,他似乎傷得不輕,眼皮上緣靠近眉毛的地方被對方的馬球棍打出了一個三四厘米長的大口子,這個大口子不但在流血,就連周邊部位也是一片青紫色的紅腫。

    暴雪一腳就將球隊的庸醫踢到了一邊,毒醫帕爾斯和芬拉爾小姐已經趕了過來。帕爾斯開始熟練的檢視傷口,他在確定沒有傷到眼睛和頭骨之後便開始給小奧斯卡進行縫合。

    奧斯卡一邊顫抖一邊攢緊了妹妹的手,他的妹妹好像在哭,但他不想理會這個,怒火!無邊無際的怒火已經完全淹沒了這位殿下。刀呢?我的刀呢?奧斯卡用完好的那支眼睛掃視了一下,他好像確實沒帶傢伙。問暴雪借一把?算了!這傢伙不會借給他的。用自己那支特製的球棍?不行!那太顯眼了!那麼……那麼……薩沙?

    帕爾斯總算在中場休息結束之前完成了殿下的小手術,奧斯卡親吻了妹妹,他生龍活虎的站了起來,不過立刻便踉蹌著坐了回去。果然,頭部失血多少都讓他有些腦震盪的感覺。薩沙擔心的扶住哥哥,她並不知道奧斯卡就是這樣設計的。

    「我沒事!」

    霍倫佐上將搖了搖頭,「不!任何人只要看你一眼便知道你就是一副有事的樣子。」

    奧斯卡努力將漲痛的左眼張開了一條縫。「我沒事!」

    霍倫佐上將不禁轉向一旁的小小姐,「你哥哥從小就是一頭強驢嗎?」

    「差不多!」

    「薩沙!」奧斯卡用小眼睛制止了妹妹,他聽到了賽場上的哨聲。「霍倫佐上將,別攔著我,再說您根本就阻止不了我,我會堅持到他們一個一個的全都倒在地上。」

    還不等老將軍說些什麼,奧斯卡已經越上雷束爾,和同樣有些義憤填膺的隊友們弛入了賽場。不過就在行出柵門的時候,奧斯卡突然回轉身。

    「喂!帕爾斯!我會不會留下一道傷疤?」年輕人邊說邊指了指剛剛縫合過的那個地方。

    帕爾斯為難的點了點頭,「您知道,傷口很深!」

    奧斯卡什麼都沒說,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薩沙向哥哥的背影送去飛吻,可她猛然感到袖口一陣輕鬆。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完全變了臉色!

    「保爾!保爾!我的……我的孔雀翎不見了!」

    暴雪豎起了耳朵,場外的噪音已經夠大了,小小姐幹嘛還用這麼小的聲音。

    「您說什麼?」

    「我說!我的孔雀翎不見了!」

    「什麼?」暴雪難以置信的望著薩沙伊,緊接著他又望了望賽場上那匹黑黝黝的怪物。「我的光明神啊!他想幹什麼?」

    塔裡終於把口中的這泡痰給吐了出來!

    「我說你們這些該死的!還敢再慢一點嗎?快啊!那幫法蘭來的小崽子就要出場了!」

    塔裡的朋友們拎著一個大麻袋晃晃蕩蕩的擠過人群。

    「好兄弟!我們剛剛拆掉一堵牆!這裡面還有燃燒瓶呢!」

    「真是好樣的!」塔裡打了個響指,「看到我的朋友受到的傷害了嗎?冠軍杯已經不重要了!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和法蘭人好好的打一仗!」

    奧斯卡面對著慢慢踱入賽場的小克裡騰森王子不禁嘿嘿然的冷笑了一聲,沒辦法,比起自己的眼部傳來的痛覺,家裡那兩副肖像畫的可笑樣子令他好過許多。

    不過就在法蘭人的參賽隊伍還沒站穩的時候,不知是哪位小姐帶頭,女士們將零食紛紛砸進賽場,法蘭的騎士們每人都挨了幾枚煮雞蛋和水果。不過這還算好的!那個燃燒著的東西是什麼?看清投擲物體模樣的法蘭人紛紛走避,儘管場地很大,但四方看台上的泰坦觀眾似乎都受到女士和惡棍們的鼓舞,散發著惡臭的靴子、帶鐵扣的皮帶,總之人們集合了所有有些重量的東西,賽場內立刻便鋪上了一層五金百貨。

    裁判適時吹響了終止比賽的哨子,但奧斯卡可不這樣認為,他和他的雷束爾把這聲哨響噹成下半場比賽的開始。

    黑色的光影雷霆一般越過對方的陣營,奧斯卡的身體仍就伏在雷束爾的一側,幾乎沒有任何攔阻,他在奔入前場的幾秒鐘之後便得分了!

    身後響起慘烈的哭喊聲,觀眾們驚恐的發現那位不可一世的王子竟然在地上痛苦的打滾。一個法蘭騎士突然掖住了奧斯卡的韁繩!

    「罪犯!你得為剛才發生的事情負責!」

    奧斯卡對地上的倒霉鬼看都未看一眼,他的眼中透出危險的氣息。罪犯?好陌生!好熟悉的稱呼!

    「你說什麼?敢於再說一次嗎?」

    「你是罪犯!我親眼見到你在越過我國王子殿下的身邊時有東西在你的袖口閃光!然後他就變成那樣子了!」

    奧斯卡四下望了望,法蘭人其餘的隊員都在照看那位掙扎得滿地煙塵的王子殿下,那麼就是說,只有這一個傢伙知道發生什麼事嘍?

    年輕的親王緊了緊手中的球棍,「小伙子!就算是光明神說些有的沒有的,我一樣可以告他譭謗!更何況是你呢?」

    就在對方訝異的時候,奧斯卡的球棍已經兇猛的敲了過來!堅硬的擊球板在頭顱的一側一擊即走,這一走不要緊,隨著法蘭騎士搖晃著的屍身,一蓬血雨和骨末飄蕩著散入空中。

    賽場裡手忙腳亂的法蘭隊員這下都找到了目標,他們瘋狂的向小奧斯卡撲了上去!小親王再次發出一陣嘿嘿的冷笑,他將球棍的把手擰了幾下,一把刺劍就這樣被他抽了出來!

    「哦不!」場外的霍倫佐上將和殺手之王不約而同的呻吟了一聲,他們用手擋住額頭,估計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觀眾席上的塔裡終於開始發作了,「兄弟們!抄傢伙!」

    無賴們積極響應號召,他們從座位底下抽出條木和磚頭,一窩蜂似的湧進場地。人們似乎更加瘋狂了!就連夫人和小姐都在咒罵倒霉的法蘭人。好事的男人們在場地的圍欄邊擠作一團,每個被踢出賽場的法蘭人都會落進他們的懷抱,他們會撕光這個倒霉鬼的衣服,再咒罵著把他踢回戰圈。當水仙騎士團吹響避讓號角的時候,場內已經沒有一個能夠自由活動的法蘭人了!

    奧斯卡一瘸一拐的踢動著呻吟一地的法蘭人,他終於找到了那個卑鄙無恥的傢伙。

    「你還好嗎?」奧斯卡邊說邊蹲了下來,他抓住王子的頭髮,將他的腦袋帶離地面。這個傢伙的左側臉孔已經嵌滿鋼針,就連頭髮裡面都紮了不少根。

    「該死的!你真幸運!」奧斯卡嘖嘖稱奇,「這麼密集的綱針竟然沒有傷到你的眼睛!」

    奄奄一息的小克裡騰森嘀咕了一些東西,但奧斯卡卻放開了他的腦袋,對於一個失敗者,這位親王是一點興趣都欠奉。最後,他似乎還趁著場地大亂的當口把冠軍杯捧回家了。

    「相信我!他真的就那麼走上領獎台,然後把獎盃抱走了!人們還為他歡呼呢!」

    「這個人是誰?」

    「就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帝國小公主的准駙馬,一個鐵骨築就的硬漢子!」

    都林市民可不知道大學城的馬球場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人們都在這樣傳誦,至於那位倒霉的法蘭王子,早就有一家報社披露了他盜取意利亞公主的項鏈並被人揭穿的故事,雖然那個故事的主角換了,但我們應該猜得出,除了小親王,恐怕沒人會散佈這樣的輿論。

    今天已經是5月4號了,特勤處和外務部在事發後的第一時間便開始介入事件的調查,但他們除了偵訊了那個流氓頭子之外就沒有太多進展。作為這場混亂的鬥毆事件的第一責任人,奧斯卡躲在阿萊尼斯公主殿下的寢宮稱病不出,直到今天,阿爾法三世坐不住了,他目送著女兒奔向皇陵,據說是去哭訴。不過這招在這種時候已經不管用了。三世陛下將害自己頭疼了半個多月的罪魁禍首從床上拽了起來,他要帶他去跟法蘭人對峙。

    在書房裡等了半天,舅舅和侄子等到的只是特勤處的總管。

    「親王殿下很幸運!」魯道夫.霍斯有點欣喜的擁抱了小奧斯卡,「法蘭人說既然沒有安排最高檢查官,也沒有安排一位大主教,他們就不來了!這種對峙一點意義都沒有。」

    奧斯卡打了個哈欠,昨天他跟勒普玩了半宿。「那麼……皇帝陛下!我回去了……」

    「你給我回來!」阿爾法三世伸手拎住了小女婿的脖領。「你這個傢伙!你倒是說說啊!為什麼每年你都要給我惹上一個大麻煩?」

    奧斯卡無辜的望著皇帝,「陛下,去年不是沒給您……」

    「閉嘴!聽我說!」阿爾法三世一把就將這個不爭氣的小東西甩到了沙發上。這位陛下突然轉向一邊的魯道夫.霍斯,「喂!我剛才說到哪了?」

    「您說親王殿下每年都給您惹禍!」

    「哦對啦!你看看!你看看!」阿爾法三世用顫抖的手指指點著小奧斯卡的鼻子。「當著三千九百多名觀眾的面謀殺一名法蘭王國的子爵。還用……還用那麼多繡花針刺破了法蘭王國一位王子的半張臉。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心理醫生?你到底是怎麼了?瘋了?傻了?還是被那個王子迷住了?」

    奧斯卡聳了聳肩,「那不是乾的……除了那個隊員,我就沒再做什麼別的事情。」

    「騙鬼去吧!」阿爾法三世毫不吝惜的噴湧著口水,他要一次把這個臭小子罵個夠!「說真的!豬都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當特勤處調查人員問及此事的時候你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魯道夫.霍斯伯爵笑瞇瞇的接過話,「陛下,當時親王殿下回答說,他估計那些針……是一百多位小姐一塊兒擲出去的!」

    「哦……哦!我的神啊!」阿爾法三世扶住了額頭,「好疼!我的頭好疼!一想到這兒我就頭疼!疼得難以忍受!」

    幾乎是立刻,三世陛下猛的撲到小親王的身邊。「小奧斯卡!算我求求你了!看在我是你舅舅的份上,放大家一條生路吧!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發瘋!」

    奧斯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陛下,您別這樣,別離我這麼近好嗎?我……渾身不舒服!」

    「謝天謝地!」阿爾法三世做了一個祈求光明神的手勢,「你渾身不舒服?可我只有頭部不舒服?怎麼辦?你也像對付那個法蘭人一樣在我的腦袋上開個洞?」

    「哦啦!怎麼會呢!我的陛下!」

    「那你要我怎麼辦?恩?把你逮捕?像十幾年前那樣那你丟進監獄?再關個十年?恩?」

    「陛下!請息怒!」魯道夫.霍斯站了出來。「親王殿下已經受到教訓了,他的眼睛傷得並不輕,再說若不是法蘭人最先違反體育精神對奧斯涅殿下進行了傷害,那麼奧斯涅殿下也不會發那麼大的火!年輕人難以控制怒火這是可以原諒的。」

    就在阿爾法三世打算否定特勤總管的發言時,魯道夫.霍斯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我的陛下,事情沒有咱們想像的那麼嚴重!剛才我在進門的時候就已經說過親王殿下是個幸運的小傢伙。法蘭王對自己那位做親王的弟弟並沒多少好感,他一直都在防備這個人,因為克裡騰森親王的勢力非常可觀。所以,這位國王在正式的國書中強調了坦法兩國關係不能因為某些敗類的行經而步入歧圖。」

    看到奧斯卡的眉頭皺了起來,魯道夫.霍斯立刻解釋到。「我的殿下,估計敗類這個詞多半不是用來形容您的!小克裡騰森王子就是法蘭王室中的一條臭魚,法王還曾一度禁止他出入王宮,雖然我們不清楚那是為什麼,但我敢肯定法王在用敗類這個詞來形容他。其實……我們特勤處駐法蘭王國的密探有一種猜測,法王一直想結果弟弟的這個兒子,因為法蘭王后的那次小產非常可疑,只是我們和法王一樣找不到證據!」

    「那樣的話?法王一脈不就斷絕了嗎?」奧斯卡終於敢發言了。

    「不殿下,法王有一個女兒,據我的密探觀察,這個女孩兒會在未來成為一位精明的女王。」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懷疑法王要解決那個蠢貨!雖然女性繼承人會使王室的血統淡薄一些,但……」

    阿爾法三世猛的敲了奧斯卡一個響頭。「你別高興得太早!這件事咱們還沒完呢!說吧!你是想被流放?還是想被關進多摩爾加?」

    「就……就沒有更容易讓人接受的……」

    「有!當然有!」阿爾法三世又給了準女婿一下重的。在奧斯卡的鬼叫聲中,皇帝微微舒展開爬滿皺紋的額頭。

    「我是看出來了!你在大學城過得太逍遙了!誰都管不了你對不對?連那些市政府的首腦都聽你的!那這樣好啦!你就在魯賓元帥的官邸住到畢業!我禁止你走出元帥官邸一步!這樣可以接受嗎?」

    「那還不如多摩爾加……」

    「你說什麼?」

    「我是說完全遵照您的意旨!」

    「學乖一點!學乖一點!下次你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下次我的帝國也沒有這麼幸運了!」皇帝一邊叮囑一邊揉搓小女婿那張圓臉。

    等奧斯卡走到門口的時候,皇帝還不忘叮囑他,「去皇陵把阿萊尼斯接回來!還有別忘了看心理醫生!」

    「我……看上去像是一個神經病嗎?」

    「不!」魯道夫.霍斯異常堅定的搖了搖頭,「您絕對不是神經病!我們才是!」

    「為什麼?」奧斯卡迷惑了。

    「為什麼?」魯道夫.霍斯難以置信的反問了一句。「還不是被您嚇的!您知道我和三世陛下在得知大學城馬球場事件的始末之後被嚇成什麼樣子了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我怎麼會知道?」

    「這麼跟您說吧!法蘭王國會在五天後得到消息,而第六天,法蘭的騎兵就有可能突破多瑙河流域。不過幸運的是,你殺害的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角色,而那個被射成麻子的傢伙則根本就是一個人神共憤的蠢貨,所以法王只是用措辭極為嚴厲的外交辭令做了做樣子。不然的話……」

    「哦啦!我已經對陛下道過歉了!」

    「那麼我需要代陛下對你說一聲沒關係嗎?」

    奧斯卡想了想,還是算了吧,他知道這個可大可小的禍事確實是自己闖的。

    「再見了殿下,我還要去一趟現場。光明神啊!我給自己的兒子都沒擦過屁股!」說完話的魯道夫.霍斯「砰」的一聲關緊了馬車的車門。

    奧斯卡一邊向馬車揮手一邊高聲喊到,「一路順風……」

    聲音轉低,又有些咬牙切齒:「……中途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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