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八集 第六章
    「芬拉爾!親愛的芬拉爾!你是我的見習醫師,而不是我的母親或是祖母。」奧斯涅親王殿下大聲抱怨著。

    「殿下,這是為您的健康著想。」芬拉爾小姐正在為小親王進行每週一次的體檢,她知道這個小傢伙的健康狀況並不是很好,他幾次重傷下來造成的隱疾是會留下各種後遺症的。

    「殿下,我不得不說,如果您繼續吸煙、酗酒,那麼您永遠不會有瘡愈的可能。」

    「是嗎?」奧斯卡活動了一下筋骨,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落在美麗的見習醫師身上了。「芬拉爾,你看有沒有辦法令它恢復活力。」小胖子指了指自己兩腿之間松垂著的那根東西,原來他在檢查時沒穿衣服。

    芬拉爾看了兩眼,她並不討厭男人的凶器,但既然是凶器,那麼就代表沒事的時候應該盡量遠離。

    「不,殿下,我正要說呢,如果您不能割捨您的那些不正當的嗜好,那麼請相信我,您再也不會見到它恢復活力的樣子。」

    很明顯,奧斯卡愣了一下,「不會吧?」

    芬拉爾笑瞇瞇的收起了各種醫療器械,她撥弄了一下那根男人的凶物,「您應該相信我,儘管我只是一名見習醫師。

    「那麼好吧!看來只能交由實踐去驗證了。」少年邊所邊捉住了那雙雪白的手,「就放在那吧,我喜歡這種感覺。」

    芬拉爾的臉紅了,她已經感到事情要向何處發展了。

    奧斯卡將美麗的女醫師帶到自己的懷裡,他最喜歡親吻芬拉爾的後頸,尤其是耳垂的後面,這個時候芬拉爾通常會大聲的呼氣,然後動情的讓四肢把少年纏個結實。

    「對!就是這樣!」奧斯卡引領著芬拉爾手指上的動作,並用手撫摩著女人金褐色的頭髮。

    「我們……我們應該到床上……」芬拉爾的聲音異常細弱。

    「不!看來我們哪都去不了。」奧斯卡懊惱的放開了女人,他聽到了短促的敲門聲。

    惠靈頓.斯坦貝維爾無疑受過良好的教育,儘管他在服役結束之後會是一位子爵,但他覺得作為親王的傳令官也沒什麼不好,所以他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責任。

    這種堅決有力的敲門聲是惠靈頓的傑作,他總是有辦法令人無法拒絕。奧斯卡胡亂想著,他給自己套上了一件寬大的罩袍。

    「現在是晚10點整,少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陞遷得太快了?」奧斯卡知道惠靈頓這個小傢伙並沒有多少幽默感,所以他喜歡用這樣的方式跟自己的傳令官打招呼。

    果然,臉蛋上有著北方人特有的紅潤色澤的惠靈頓並不為所動,他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

    「殿下,跟您說的比起來,我所要報告的事情可絕對不是玩笑話。」斯坦貝維爾家的小公子已經看到了臥室中的女士,他並不傻,「抱歉了殿下,我似乎……」

    「行了!」奧斯卡回頭向芬拉爾道了句晚安,然後他便帶上了房門,「說說吧,怎麼回事?」

    惠靈頓在塔樓出門的地方向遠處的米達麗宮努了努嘴,「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召開緊急協調會議,外務部、特勤處、皇室書記處的代表均要列席。殿下,尤金將軍也邀請了您。」

    奧斯卡有點疑惑,「連我也要參加?」

    「沒錯!」惠靈頓肯定的點了點頭,「但您絕對不能穿著這麼一件袍子參加緊急軍議。」

    「發生什麼事了?」卡羅阿西亞.曼駑埃爾公主逕自闖入王子哥哥的臥室。

    「坐下吧。」西奧多.曼駑埃爾王子指了指身邊的一具高背坐椅,他並沒有指責異母妹妹的無禮。對於這位妹妹,他心中的寵愛還是多了一些。

    「曼駑埃爾王家的驕傲,怎麼了?這就睡不著了?」王子親吻了妹妹的臉頰。

    「你在嘲笑我,我聽得出來。」卡羅阿西亞皺起了眉頭。

    「好吧,妹妹,介意為哥哥準備一杯淡淡的薄荷茶嗎?」

    卡羅阿西亞忽的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還在生氣,為了哥哥那恭順的態度,為了囂張跋扈的泰坦人,不過更多的是為自己的無能,她有身為一名公主的自覺,可這種自覺在知道自己對任何事無能為力時就會變成一種深深的羞愧。

    「喏!」公主將茶杯砸在了王儲的面前,杯子裡濺出的茶汁滾落到西奧多的袖口。

    「呵呵,我的小羅亞,你應該改改你的脾氣,在將來,我可不想你的丈夫成天找我哭訴。」

    「哥哥!請不要再說這些沒譜的事情,我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卡羅阿西亞到底還是沉不住氣了,這位公主絕對是曼駑埃爾家的一個異類,這個王家的成員以幽雅和矜持著稱於世,可這位公主顯然跟這種評語搭不上調。

    「你是指什麼?」西奧多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我是指咱們為什麼會突然變成聾子和瞎子,我是指泰坦人為什麼會將守衛咱們這座官邸的人增加兩倍,我是指在這之前為咱們通報消息的那些泰坦貴族為什麼一個都不見了!」

    西奧多王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過他馬上便說,「這個問題很好解釋。」

    「那你倒是解釋給我聽啊!」

    王子翻了個白眼,他有時真的是受不了妹妹那衝動的個性,將來她會因為這種性格吃大虧的!

    「我最親愛的羅亞,在我解釋之前,介意為我做最後一件事嗎?將李耶維奧侯爵和咱們的侍衛長請進來。」

    公主歎了口氣,她又是忽的一聲便衝到了臥室的門口,不過在開門的時候她卻像變戲法一樣換了一種氣質。

    「兩位閣下,抱歉讓你們久等,現在你們可以進來了。」

    王子此時正在為進入自己房間的客人們倒茶,要是在泰坦,一位王子的這種舉動一定會被認為是虛偽的,可意利亞王室的傳統卻不是那麼假正經,他們在待人接物方面是整個西大陸最開放的。

    「兩位大人,你們是唯一可以商量的人了,對於泰坦人的反常,你們怎麼看?」王子在就座之後便讓談話進入正題。

    「殿下,作為王國的外務大臣,我很難就軍事問題進行陳述。」李耶維奧侯爵攤了攤手。「不過我可以肯定的說,泰坦人一定是在某個方面遇到了困難,不然他們不會切斷咱們的視聽,這表明他們害怕咱們清楚事情的進展。」

    「那麼侍衛長呢?」

    「殿下,我也這樣認為,而且……我覺得泰坦人很有可能就是在對我國的侵略上出現了問題,不然,他們實在沒有其他可以向咱們隱瞞的事情了。」

    「好啦!意見統一了!」公主拍起了手,「不過這和什麼都沒說有區別嗎?」

    王子揮手制止妹妹再胡扯下去,這裡只有她的發言才一點建設性都沒有,「那麼……咱們的密探怎麼樣?仍然聯繫不上嗎?」

    「是的殿下,」意利亞王國的外務大臣點了點頭,「最後一次聯繫是在昨天中午,之後您也知道,我們被完全切斷了與外界的溝通,泰坦特勤處實力雄厚,這和我們之前的計算有些差距,就這一點我要向您道歉,我事先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面。」

    西奧多擺了擺手,這不是李耶維奧侯爵的錯,「那麼我們只能依靠自己了。」王子說完便看了看自己的妹妹。這位公主緊張的措著手,她有一頭淺黑色的卷髮,還有遺傳自西葡斯王室的高聳眉骨,她的眼睛是紅褐色的,這多少有些妖異,但卻為年輕的公主增添了一絲神秘和誘人的韻味。

    「我的妹妹,你對泰坦的那位小親王怎麼看?」王子淺淺的嘗了一口薄荷茶。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公主不屑的撇了撇嘴,「那是一個虛偽且膚淺的傢伙,一切事情不都是因他而起嗎?如果不是他的雙重身份,相信莫瑞塞特皇室和安魯家族也不會再次團結起來。」

    「你的看法並不準確,」西奧多王子放下了茶杯,「這位親王是不同的,雖然他和狡猾的底菲.勒穆斯一塊兒主演了這齣戲,但他非常任性,而且他也表露出無意為難我國王室的鮮明態度。所以……我覺得這位小親王倒是一位可以結交的人物,大家想想,現在的布拉立格,除了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這位親王的地位就是最高貴的了,沒有人可以指責他,也沒有人可以命令他,所以他才能在正式的外交照會上說出那番話,而且根本就無須顧忌後果。」

    「是啊!可這又怎樣?」公主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如果連這場陰謀事件的當事人都覺得我國是無辜的,那麼這會不會對泰坦皇室的決策產生一定的影響呢?」西奧多正在漸進的引導公主。

    「我明白了,但我怕那會引起相反的效果,哥哥你別忘了,泰坦皇室和安魯家族是怎麼一回事整個西大陸的人都知道,如果我們對這樣一位安魯子弟表現得過於親密,那莫瑞塞特皇室會不會產生牴觸情緒呢?有歷史可以證明,那位阿爾法三世的心眼小得很,他變臉比翻書還快。」

    西奧多確實喜歡這個妹妹,如果羅亞能夠像現在這樣靜下心來思考問題,她的智慧就並不比任何人差。

    「是的,羅亞,你能想到這一點無疑是最好的,就像你說的,我們要避免引起莫瑞塞特皇室的猜度,更何況他們掌握了充分的進攻借口。所以,我們與奧斯涅親王的接觸要維持一種非官方的氛圍,而這個人選,我的羅亞自然是最合適的。」

    「我明白了!」卡羅阿西亞.曼駑埃爾的怒火突然爆發出來,「要我像你一樣給侵略者陪笑臉嗎?先是鑽石,現在又是我!那麼我想請問,意利亞的王儲殿下,接下來還會是什麼?賠款?領土?還有什麼是你不敢拿來做交易的?」

    「公主,王子殿下的意思是……」

    「閉嘴!」卡羅阿西亞斷然拒絕了一位侯爵大人的幫襯。

    「羅亞……」西奧多呻吟起來,這位王儲的修養好得出奇,面對妹妹近於羞辱的言辭,他竟然仍未動怒。

    「羅亞,我想你要確認一件事,那就是我不會出賣自己的國家!」西奧多盯著妹妹,「但除了國家之外,一切東西我都可以出賣,尤其是當我的國家受到威脅的時候。」

    「你無恥!你……」

    「夠了!」王子終於提高了音量,「妹妹,不要抱怨哥哥的冷酷與無情,要怪的話你也只能怪自己生為意利亞國王的女兒。現在你只有兩種選擇,一是繼續像瞎子和聾子一樣任人宰割,二是穿戴整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約會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卡羅阿西亞.曼駑埃爾的眼淚湧了出來,她從來都沒怨恨過自己的出身,相反她深深為其自豪,但這種自豪正在接受挑戰不是嗎?意利亞在泰坦悍然發動的入侵面前豪無還手之力,這不怪軍隊,也不怪王國的決策者,形勢比人強,國力的差距在那明擺著,作為弱勢的一方要是不想退出,那麼他就必須放棄一些難以割捨的東西,比方說尊嚴,比方說一直洋溢在心中的自豪感。

    「這些道理我懂!」卡羅阿西亞攏了攏頭髮,她站了起來,樣子就像一個即將奔赴刑場的囚徒。「如果國家和我的家庭需要我那樣做,毫無疑問的,我沒有怨言。」

    「是的羅亞,作為家族和王國的接班人,我再次肯定的告訴你,你必須那樣做!」西奧多.曼駑埃爾用茶杯擋住了自己的面孔,他盡量不去注意妹妹的臉頰上滾滾滴落的淚水。

    公主離開了王儲的臥室,我們知道這次談話並不愉快,但至少意利亞王室已經有了最初的目標。

    「爭取到那位小親王的?」李耶維奧侯爵似乎並不樂觀。「據我所知,泰坦帝國這位剛剛上位的小親王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角色,這由都林的那些傳聞就能看得出來。」

    「但那終究只是傳聞。」西奧多王子已經恢復了自己的氣質,剛剛他確實在為妹妹難過。

    「但我們有確鑿的證據表明這位親王殿下與西爾西島上的分離份子有著密切的聯繫。」

    西奧多.曼駑埃爾有些驚訝了,「您是指黑手黨還是指那些獨立運動份子?」

    「都一樣!」李耶維奧侯爵聳了聳肩。

    「這並不能代表什麼!與這位親王有關的傳聞在整個西方王國都傳得沸沸揚揚的,但其中絕對沒有多少真實的成分。我們考慮問題還是應該從當前的局勢出發。」西奧多肯定的說。

    「也許……也許公主殿下並不能很好的……」

    「不!沒什麼好擔心的,也許羅亞的性格會讓她把事情搞砸,但我看得出,那位小親王對咱們的公主殿下有興趣。這就表明,他們之間的溝通會很順利的。」西奧多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茶杯,他突然感到煩躁極了,「嘿,我說兩位大人,咱們是不是應該喝點酒呢?」

    「這些傢伙難道全都喝醉了?」奧斯涅親王殿下向身邊的外務大臣低聲問到。

    「殿下,小聲點。」底菲.勒穆斯侯爵提醒著少年人。

    奧斯卡頹然倒進沙發,他是被邀請來參加緊急軍事會議的,可他並不知道所謂的軍議居然是一群高級軍官在一塊兒像瘋子一樣的吵架,想到這裡他便又感到不耐煩了!

    整個會議室已經完全亂了套,椅子七零八落的扔在四周,文件的碎片和各種寫滿字跡的紙張丟得滿地都是。南方集團軍群的主要長官們齊集一堂,他們在互相指責,互相推委,互相謾罵,那種互不相讓的勁頭就好像對方偷了他的女兒一樣。

    「這些人都是貴族?」奧斯卡有些懷疑。

    帝國外務部的老侯爵睜開了有些發昏的眼睛,他四下看了看,「沒錯,都是貴族,他們都來自於一些古老且高貴的家族。」

    「哦啦!」奧斯卡冷笑起來,「您所說的那些古老且高貴的家族是不是都善於培養患有各種精神科疾病的瘋狗?就像那個大肚子的傢伙!」親王指了指會場中音量最高的一位軍官,「您聽到他說的那些了嗎?他的每一句話裡都夾帶著對方的女性親屬和各種代表生殖器的通俗稱謂,這樣的詞句是連市井中的流氓也羞於提及的,您還認為這是貴族?」

    「殿下,前方在進行一場戰爭,而戰爭則關係著這裡每一個人的命運,這可以理解。」老侯爵呻吟著說。

    「前方在進行一場戰爭?」奧斯卡不屑極了!「那不叫戰爭,那叫屠殺!如果意利亞人在外交照會上提起這件事情的話您會怎麼向他們解釋?沒辦法了吧?」

    老侯爵陰冷的笑了笑,「年輕人,怎麼會沒辦法,很簡單,一句我不知道就解決所有的問題了,這既然是軍隊惹的禍,那就讓他們自己去消化吧,別指望我在外交上給他們擦屁股。」

    「不愧是老騙子!」奧斯卡在心裡嘀咕了一聲。

    「尤金將軍在幹什麼?他對南方集團軍群的控制力不是很強大嗎?他就允許自己的部下這樣胡搞下去?」親王指了指端坐在主位上一直一言未發的南方軍區總司令。

    「尤金嗎?」外務大臣又睜開了眼睛,「他也沒辦法,我不是說過了嗎?戰爭關係到這裡每一個人的命運,這些人無法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讓他們發洩一下是必須的。」

    「可我也說過了,」奧斯卡的聲音低了下來,「雖然我並不反對第八軍區第二軍司令長官的做法,但那確實應叫做屠殺,而不應稱為是戰爭。」

    「關鍵就在這裡。」外務大臣決定開導一下少年人了。「那是屠殺沒錯,可這起突發事件已經表明戰爭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戰爭能為南方軍區的將領們帶來榮譽、土地、金錢,甚至是一個國家,現在他們什麼都得不到,難道不應該讓他們發洩一下嗎?」

    「為什麼戰爭無法繼續?」奧斯卡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秘密軍報,他不認為這裡面有提到戰爭的結局。「我們得承認,八區第二軍的那位西爾維奧.伯裡科准將是個人材,你看看,他把屠殺的後續事宜處理得多麼巧妙啊!先是徹底封鎖漢伐斯立德地區,然後便焚屍滅跡,再然後又填埋了堆滿頭顱的護城河,最後又將這一地區的所有山民全部拘留,並押往泰坦內地。」奧斯卡撣了撣手中的紙張,「這小子絕對是個人材,做軍長已經算是埋沒他了!」

    「我承認,」老外交官點了點頭,「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意利亞和西方王國聯盟遲早都會知道漢伐斯立德發生的事情,所以……」老侯爵從親王的手中拿過了那份秘密軍報,他連看都沒看就將其撕成了碎片。

    「所以殿下,您看中的這位准將已經完蛋了,光明神會審判他的罪行。」

    「您是指……教廷?」奧斯卡有些明白了。

    「沒錯,教廷!我們的軍人在漢伐斯立德做的那些好事一旦暴露出來,教廷會第一個出面制止這場戰爭,然後以法蘭和西葡斯為首的西方王國聯盟會是第二個,不過他們會比教廷更直接一點,武力威脅又或武裝干涉都是可能的。所以……我甚至可以第一個通知您,戰爭結束了!」

    奧斯卡簡直無語了,儘管他不能接受泰坦發動戰爭的理由,可當他被告知戰爭結束時,這個結束的理由更令他感到荒唐。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屈服於教廷和西方王國的意志?」

    「沒錯,儘管我們發動戰爭的借口幾乎是完美的,但誰叫那位被埋沒了的西爾維奧准將是個人材呢!」老侯爵似乎對這個結果非常遺憾,但少年又實在看不出。

    「那麼……實話告訴我吧!我們的帝國又或者是阿爾法三世陛下到底為什麼發動這場戰爭?」奧斯卡已經非常惱火了。

    「親王殿下也產生了這種疑問?」老侯爵玩味的望著少年,「告訴您您也不會瞭解,這不過是遊戲規則的一部分,當我們擁有足夠挑起戰爭的政治優勢時,我們會說為什麼不呢;而當我們的政治優勢被沖淡時,我們就會說該結束了!所以說,這只是一種玩法,各個君主國普遍奉行的玩法。」

    奧斯卡端坐在椅子上,他確實不懂,他所瞭解的戰爭是水仙騎士進行的那種在血與火中考問生存的鬥爭。可帝國發動的戰爭……說真的,少年覺得那還不如一場雜耍,也許雜耍都要比那吸引人。

    第二天,也就是泰坦帝國針對意利亞王國發動代號為「布拉立格的春天」行動的第三天,欽差大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陪同意利亞王室訪問團上路了,他們的目的地是都林,相信都林城的當權者會對兩國之間的這場荒唐的戰爭有著更巧妙的解釋。

    第十四天,也就是教歷791年10月3日,泰坦帝國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突然發出命令,「所有行動部隊必須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時間停止一切針對意利亞王國的敵對行為。」於是,就像外務大臣底菲.勒穆斯侯爵說的那樣,戰爭結束了。

    不過對於泰坦帝國近百年來少有的幾次大規模軍事行動來說,「布拉立格的春天」無疑是極為成功的。泰坦近衛軍南方集團軍群動員了二十四個師總計七萬兩千人投入了攻勢,在短短的十四天裡,近衛軍在意利亞邊境內側建立了四個出擊大營,並且在實際上控制了意利亞王國七分之一的國土。可我們知道,在戰場優勢比較集中的情況下,集團軍司令部沒有任何預兆的終止了行動,其莫名其妙的程度就像最初發動進攻時一樣。

    儘管大部分的南方軍人都對這種莫名其妙深有感觸,但我們知道,每一起政治事件的背後都有其錯綜複雜的因由。

    首先,帝國軍部對「動武」本身就存在著嚴重的意見分歧。以阿蘭元帥為首的主戰派提出了鮮明且堅決的作戰計劃,可參謀部和作戰部的一些實力人物卻提出了以威懾為主的所謂「和戰」計劃。當然,決定一切的皇帝陛下最終還是採納了元帥的意見,可分歧是確實存在的。這就決定了在進攻受挫或是出現任何於泰坦不利的事件時,動武的決議會受到質疑。

    其次,進攻中真的出現了於泰坦不利的重大事件!「漢伐斯立德大屠殺」,這是一起突發的惡性戰場事件,儘管製造這一切的八區第二軍團在事發之後徹底的封閉了屠場,但密切注視泰坦動向的西方密探們還是嗅到了一絲氣味。這又驗證了外務大臣的一句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幾乎就是在泰坦發動進攻的第三天,法蘭王國的官方邸報上就已經出現了「大屠殺」的字樣。

    再次,屠殺事件其實很好解決,儘管它會使神聖泰坦的政治處境變得極為惡劣,但只要把下命令的那位軍官送到羅曼教庭接受審判就行了。但令人頭疼的是後續問題,泰坦還需要繼續進攻嗎?阿爾法三世在這個問題上猶豫了,屠殺已經成為現實,那麼莫瑞塞特皇室就算發洩也好、報復也好,總之事情進行到這種程度也應該可以告一段落了。如果繼續進攻,那麼就等於與意利亞和他身後的西方王國聯盟徹底翻臉,相信不久之後以法蘭為首的幾個主要君主國都會將武裝干預提上日程。

    最後,我們要說到決定事件性質,並且最終導致事態發生大轉折的根本原因了。

    教歷791年9月28日,水仙騎士團李斯特方面軍在經過九個晝夜的長途奔襲之後突然出現在意利亞首都羅曼以北15公里處。與此同時,水仙騎士團寇蘭方面軍徹底封鎖了羅曼王城其餘的三個方向。一夜之間,統治意利亞五百年之久的曼駑埃爾王朝變得沒有任何退路。雖然他們已向全國所有的駐軍發出了弛援首都的命令,但意利亞國王被告知距離首都最近的援兵也只能在兩天之後到達,那麼……兩天的時間是不是足夠水仙騎士遊覽他的王宮呢?

    9月29日中午11時3刻,李斯特方面軍總司令維吉爾.布拉斯中將第一個乘馬行過羅曼王城的霍爾登凱旋門,這座大門是古羅曼勇士無數勝利的見證,不過在這一天,他第一次見證了傳自侵略者的馬蹄聲。

    維吉爾中將在霍爾登凱旋門的出口處停了下來,他根本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在他的右手邊,傳說中的羅曼競技場就聳立在午間恢弘的陽光中,在他眼前不遠處就是歷代羅曼的王朝的象徵……愷撒皇宮。

    「閃電戰!」這個名詞將因維吉爾.布拉斯中將的勝利進軍而被永遠的載入史冊。其實在最初進攻時我們就已經知道,維吉爾中將選擇這種攻勢的根本原因是避免在意利亞王國的北方要塞前留下水仙騎士的屍首,他和他的主力騎兵軍沿著大道堂而皇之的招搖過市。儘管隊伍的速度是外人難以想像的,但維吉爾將軍做夢也想不到進攻會如此順利。一路之上,他的騎兵軍甚至沒有受到有規模、有組織的抵抗,而更令這位將軍感到難以置信的是,意利亞虔誠的光明教徒竟會跪拜在街邊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神選的戰士」!

    「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們是侵略者?」維吉爾不止一次這樣向自己的同僚米歇爾中將求證。

    「他們不知道,他們認為我們是要去羅曼朝聖。」米歇爾中將竟然這樣回答。

    不過在最後,維吉爾.布拉斯到底還是沒有通過霍爾登凱旋門,因為年老體弱的教宗陛下堵住了門口。

    「安魯的騎士,水仙郡的信徒,神選的戰士們!你們來到這裡是為了朝聖嗎?」教宗陛下在見到一身戎裝的維吉爾將軍時便是這樣問的。

    「呃……」維吉爾開始犯迷糊,事情已經不是他想像的那樣了,也許他真的給安魯公爵惹了大麻煩,就像現在,難道要跟教宗陛下說我們是為了給小少爺討回公道嗎?

    「神的使者,偉大的拉德裡耶六世教宗陛下,我們來自光明神架設的防線,我們懷著最虔誠的心靈向神明的殿堂叩首。」

    「果然,你們是來朝聖的!」拉德裡耶六世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不過相比於教宗,意利亞的國王陛下就不那麼輕鬆了,他並不冀望教宗的調停,安魯作為神選的戰士,他所發動的戰爭是神明授權的!這位陛下在愷撒皇宮準備好了王國歷史上的第一份無條件投降書,要在這份文件上簽字是絕對不輕鬆的,這是恥辱,一種絕望的恥辱!國王吩咐宮廷醫師準備好毒藥,他不會見到自己的國家落在侵略者的手中。

    相比於意利亞國王,更難為情的是西方王國聯盟的君主們。當來自意利亞首都的告急文書出現在這些統治者的桌案上時,整個世界似乎在一瞬間出現了暫時的失聲。前一天他們仍在痛斥泰坦軍人的罪行;前一天他們還在探討向泰坦出兵的可能!現在呢?塵封的記憶已經覺醒!神聖泰坦帝國用以守衛西方聖土的決定性力量已然出征,他們用短短的十四天便攻入意利亞首都,也許,在第十五天他們便會徹底的終結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王朝。那麼真的要實行軍事干預嗎?如果對手是光明神庇佑的水仙騎士團的話……不如這樣吧?在意利亞淪陷後的富庶國土上分一杯羹!

    於是,輿論和國家觀點突然變調了,從前的武力威脅絕對不能再提,西方王國聯盟一致要求莫瑞塞特皇室以及處在鋒線上的安魯家族要盡量保持冷靜,避免兩國衝突進一步擴大!

    相比於西方王國聯盟的君主們,恐怕整個西大陸只有戰爭的發動者是最不知所措的一個!阿爾法三世在審閱軍報時差點被活活氣死,水仙騎士團在幹什麼?安魯公爵在幹什麼?莫瑞塞特皇室只是想要世人知道他不是好欺負的,莫瑞塞特皇室只是想要意利亞人的一個書面道歉和象徵性的賠款,莫瑞塞特皇室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歹徒,再說莫瑞塞特皇室再怎麼愚蠢也不會讓自己成為一名終結者。

    西方王國聯盟的官方邸報送來了,「避免兩國衝突進一步擴大?」阿爾法三世大叫了一聲,「我去你媽的吧!」水仙騎士團都已經攻到意利亞人的首都,衝突還能怎麼擴大?

    泰坦帝國的皇帝被安魯家族的攻勢完全擊暈了,西方王國多半對安魯抱持的是一種敢怒不敢言的情緒,當他們感到意利亞的命運即將降臨到自身的頭上時,一支強大得無法想像的聯合軍隊就會被組織起來,這支聯軍會由多瑙河流域攻入泰坦腹地,並用兩到三個月的時間完全佔領泰坦西部。

    到時候我該怎麼辦?到時候我的帝國該怎麼辦?這個是軍務大臣無法回答的,這個問題是皇室宗親無法回答的!阿爾法三世害怕了,他害怕得直發抖!安魯!安魯會來救援首都!不!不會的!他們控制了帝國東疆,也許他們更樂於接收意利亞的國土,那裡不是比都林更繁華更富庶嗎?安魯的攻勢已經暴露了他們的意圖,他們已經發展壯大至急需侵略擴張的地步,「我為什麼要為安魯提供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呢?」

    阿爾法三世突然靈機一動!山林中的那場襲擊是不是由安魯一手導演的呢?放眼整個帝國,安魯也有能力做出那種程度的陰謀,而且安魯的反偵察能力是極為高超的,不然特勤處的調查怎麼會毫無進展?

    將那個有著皇室血統的少年和一位帝國公主置於死地,從中得到對意利亞動武的契機,然後借由強大的騎兵突襲敵人首都,在將曼駑埃爾王朝趕下台之後便會憑借「神選戰士」的威信順利接過統治權,也許教廷也會出面促成這件事,因為安魯家族和教廷的關係一向是蜜裡調油。

    天啊!如果這一切都是安魯的計策?

    阿爾法三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發佈了結束這一切的命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他更不敢接受意利亞王室的無條件投降書!

    到此為止,「布拉立格的春天」似乎只剩下善後的事宜了,水仙騎士團駐紮在羅曼城外,他們與趕來支援首都的意利亞軍隊隔城相望;邊境上的泰坦近衛軍也停下了腳步,他們正在部署撤軍事宜。而漢伐斯立德呢?人們似乎已經忘記在這處廢墟上發生的那場慘劇了。

    相信大家都已經看出來了,阿爾法三世那英明的大腦竟然異想天開的解釋了親王以及公主殿下遭遇的刺殺陰謀,而除去這位皇者的意識,我們看到整個泰坦的統治階層對西方王國聯盟的策略完全是錯誤的,泰坦害怕意利亞的覆滅會引來西方的報復,而西方王國則希望泰坦在意利亞的領土分配上作出讓步!那麼將來回顧這段歷史,人們會知道泰坦就是這樣放棄了吞併意利亞的一次絕好機會的。

    可在這個時候,當一切矛盾的根源都指向水仙騎士團時,安魯在幹什麼呢?

    水仙郡,安魯哈啦,捨恩布隆宮,教歷791年10月3日。

    安魯公爵同時收到了來自阿爾法三世、教宗陛下、意利亞國王、西方王國聯盟的正式書函,對於整個事件,這位水仙騎士的統帥只有一句評語!

    「我很抱歉,我沒想到我的兩位方面軍司令竟然是兩頭豬玀!」

    「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安魯家族元老會議主席巴丹.安魯.內塔加波發言了。

    「怎麼辦?」多特蒙德指了指書桌上的信件,「整個西大陸的國王們都在問我怎麼辦?可我知道是為什麼嗎?要問就去問那兩頭豬玀!」

    巴丹知道家族的掌舵人正在氣頭上,「可你也不能這樣,我們總得有一個答覆,不然的話……」

    「那就這樣好了!」多特蒙德竟然露出一臉調皮的表情,「將一切問題全部丟還咱們的那位陛下,安魯從這一刻起完全聽從皇帝的調遣,還是讓西方王國繼續跟阿爾法三世打交道吧!」

    「如果那樣的話……皇帝會不會跟咱們翻臉?這次確實是咱們做得過分了。」

    「翻臉嗎?隨便!如果阿爾法三世有那個膽量的話!」多特蒙德嘲弄的哼了一句,「哦對了!說些高興的吧!我的機要秘書,也就是我那二兒子的夫人,她今天上午向我請了產假!」

    「產假?」巴丹老頭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費戈那小子手腳很快嘛!」

    多特蒙德叼起一根雪茄,「是啊!我又多了一個小孫子!」

    那麼……就剩下我們的主人公了。

    「看看啊!」奧斯卡在通往都林方向的一處驛館裡大聲的叫囂著!

    「在一次成功的進攻面前,在通往敵人王宮的大門前,在泰坦贏得輝煌勝利的跟前,我們的陛下退縮了!安魯的騎士也退縮了!我徹底糊塗了!大家都在幹什麼?如果領導軍隊的人是我,我會在愷撒皇宮的噴泉邊飲馬,我會在愷撒皇宮的碑柱上刻字,我會將愷撒皇宮所代表的那些全部抹殺!」

    「殿下!」突來的聲音打斷了親王的喧嘩。「作為您的傳令官,我得提醒您,意利亞王國的卡羅阿西亞公主殿下仍在等您與她共進午餐。」

    奧斯卡愣了一下,他狐疑的看著惠靈頓少尉,「我有答應過她嗎?」

    「殿下,對於那位公主的要求,您好像還不曾拒絕過。」

    奧斯卡懊惱的點了點頭,「好吧,就算是吧!」

    帝國外交事務大臣底菲.勒穆斯侯爵望著正在為約會整理服裝的少年不禁輕蔑的笑了笑,「連鬍子都沒長的小傢伙,你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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