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家庭生活?親王自問。一早起來,他拖著一顆昏昏沉沉的大頭跑去跟幾位母親問早安。然後家人一塊兒用早餐,他的父親心情似乎不錯,竟然沒過問昨天晚上他離場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的二哥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已經出發回去自己的方面軍指揮部了,但長長的餐桌仍然剩下不少人。小小姐的臉色不是很好,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兒,她知道兄弟四人昨晚沒做什麼很體面的事。
親王想了想,他打消了邀請小小姐去掃墓的念頭,也許薩沙伊會當著自己母親的面奚落他。「見鬼!」少年小聲嘀咕,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阿萊尼斯公主殿下可能是興致最高的一個人,親王第一次發現這位公主擁有的一項特殊技能,她認人很準,幾乎是過目不忘,餐桌上那麼多安魯家子弟她竟然沒叫錯任何一人。
公主對安魯家族的安排非常滿意,她首先感謝安魯公爵沒有將她打發到皇室行宮,而是將自己請入家族成員聚居的大屋。這兩種做法是有很大區別的,皇室行宮中的公主是官方的代表,而安魯官邸中的公主則是家族的客人,雙方甚至還是親戚。在外人看來,莫瑞塞特皇室與安魯家族的親密關係便一目瞭然。
最後公主殿下特別感謝了安魯家的三少爺,這位少爺的確是個出色的舞伴,經過一晚,阿萊尼斯的水仙之舞已經像模像樣了。但話說回來,如果三少爺不是個白癡,也許公主根本沒有勇氣與一個陌生男人跳那種熱火朝天的舞蹈。
三少爺對公主說:「我是科迪!我是酸奶超人!」
公主殿下:「……」
不出親王所料,薩沙伊沒有理會他的眼神,這位小小姐用過早餐之後便自顧自的去了,叔叔阿姨們都以為小侄女仍在為昨天晚上與她哥哥的深吻而羞愧,只有那些青年子弟,他們面目可憎的交換著眼色,一臉親王要倒霉的可惡表情。
米卡.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即第十五代安魯公爵第四順位夫人,她的陵墓在坐落在安魯家族英靈殿後的花田中。
英靈殿,其實就是安魯家族的私人教堂。這座教堂的規模並不大,而且除了安魯族人,沒有人可以進入。英靈殿距離安魯官邸只有幾里路,從官邸中面西的窗戶向外望,你可以看到英靈殿的尖塔高出茂密的樹冠,清晨和傍晚,你還可以聽到英靈殿那邊傳來的鐘聲。
英靈殿後的那片花田就是安魯家族成員的埋骨之地,那是無數位安魯英雄的最終歸所。花田開遍水仙,經過花匠休整的田地沒有一絲雜色,純白的水仙掩映著立於其中的墓碑,一片片,一塊塊,一眼似乎望不到邊。
奧斯卡的手指沿著母親墓碑上的銘文游動著。「我心愛的妻子,米卡.阿爾法.莫瑞塞特長眠於此,她生於757年,卒於780年,她是神聖泰坦帝國的公主殿下,她是安魯家族的公爵夫人,她是一位好母親、好妻子,願她在天堂得到先祖的僻佑,永享和平、安康。落款是多特蒙德.安魯.內塔加波。」
「這就是我的母親?」奧斯卡問向一旁的小薩沙。
薩沙是個明白事理的好女孩兒,當她的哥哥打算獨自去掃墓的時候,她已經穿戴整齊等在官邸門外了。
「我想是的,但都過去了不是嗎?我這樣說也許很不得體,我對你的母親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她已經過逝了。」
「是的薩沙,你錯過了世界上最可愛的女性,她是那樣活潑,她是那樣和藹的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呵呵,可她在對待自己時卻那樣殘酷。」
薩沙沒有答話,她把手中捧著大蓬水仙放在了這位媽媽的墓前。
奧斯卡扶摸著手指上的寶石戒指,這是母親除了回憶之外留給他的唯一一樣東西。儘管他繼承了母親的財產,但那些是什麼?是垃圾,是包裹著脆弱和虛假的軀殼。
「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允許我修改碑文?」
「你想說什麼?」薩沙替哥哥攏了攏額前的頭髮。
「我要說,我的母親,首先,她是一個失敗的女人,她那虛偽的情感一次又一次的阻斷了她所希冀的幸福;其次,她是一個成功的女人,她承受了分離的苦痛,陷入了背叛的漩渦,終於,她的心傷無可癒合,她成功的剝奪了自己的生命;最後,她的結局是非常可笑的,她滿以為自己可以解脫,可她不知道,就算升入天堂,那裡也不過是一個讓她繼續啃食悔恨的角落!」
奧斯卡要走了,不過他倏的轉回身,母親的墓碑顯得白慘慘的,這個少年似乎仍有話要說。
「是的,母親,我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愛你,但是你也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可恨!尤其是我,我恨極了你那該死的虛偽和懦弱!」
少年說完了,他四下打量了一遍周圍的景致。林木茂密,花海生波,靜謐的天地孕育著陽光和雲朵。
「這裡不錯,我的母親,很適合您,願您安息。」少年決然的離開了。
薩沙心驚膽寒的望著已經走遠的小奧斯卡,她再一次肯定,這個冷酷無情、心中套滿枷鎖和桎梏的男子絕對不是她的哥哥。
「是的!如果你打算繼續充當薩沙伊的哥哥,那麼在這個時候無疑是明智的。」
安魯公爵點燃了一支大雪茄,他沒想到小兒子會主動來找他,也沒想到這個仍未舉行成年禮的孩子會跟他一本正經的討論婚姻大事。
「我知道,親愛的父親大人!介意給我嘗嘗嗎?」
公爵豪爽的將裝填雪茄的盒子扔給了小兒子,確實像外界傳聞的那樣,這小傢伙極為出色。
父子二人一塊噴雲吐霧,顯然,他們都有心事。
「您知道嗎?這樣對薩沙是不公平的。」奧斯卡突然這樣說。
「當然!這些年來她對你的思念和情誼有目共睹,家裡人都相信你們倆會是完美的一對兒。」
「那您為什麼同意我的看法?」奧斯卡有些疑惑,他在剛剛很小心的提出了一個建議,那就是他不打算與薩沙舉行訂婚儀式,其實他在西利亞夫人向他提起這件事時就已經斷然拒絕了。
「不為什麼?因為你的看法是正確的,還因為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哪件事情是公平的。」
「薩沙會很傷心。」奧斯卡說這句話的時候感到臉紅極了,因為他拒絕母親的提議時只考慮到自己的利益,他根本就沒想到薩沙會有的反應,不過他現在已經開始害怕了。
「兒子!看看我的辦公室。想想你得到了什麼啟示?」
奧斯卡環顧了一遍,如果有一個詞語來形容父親的辦公室,那麼就是簡單,這裡簡單極了,一張寬大的辦公桌,一把寬大的沙發,一把為客人準備的椅子,辦公桌的兩側擺滿了直垂到地的軍旗,各種地圖貼滿了四壁。
「對不起!父親!我沒有得到任何啟示。」
公爵揚了揚手,這確實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夠理解的。
「我的孩子!簡單!你知道嗎?無論是多麼複雜的事物,到最後,它都會變得用簡單的一兩句話就能夠概括。這是真理我的孩子,一旦你掌握了事物發生發展的規律,那麼你就會很輕易的抓住本質,無論事情怎麼變化,無論過程多麼複雜,本質!記住,本質才是最重要的。」
奧斯卡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這些與辦公室有什麼關係,他不自覺的又打量了一遍父親的辦公室,這次他終於有了些發現。
辦公桌,用以辦公;椅子,用以歇息、靠坐;地圖,標注了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和領地內的人口及物產的分佈;而軍旗,則代表了家族武裝力量。除此之外呢?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這個辦公室就象徵了安魯,安魯就是如此簡單。
少年讀懂了父親的話,但他覺得簡單這個詞並不能形容愛,愛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本質的事物。
「父親,我明白了您的意思,但那不足以解決我和薩沙之間的問題。」
「呵呵,傻小子,你和薩沙之間有什麼問題?」
「父親!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奧斯卡非常不滿意,他的父親沒有給他任何有價值的建議。「好吧!用您的概念,我用簡單的話在複述一遍,我和薩沙之間的問題就是,阿爾法三世絕對不會允許我作為皇室一員而迎娶四位妻子。那麼現在請您告訴我,是薩沙還是公主?」
多特蒙德熄滅了雪茄,他沖兒子點了點頭,「是的,問題就在這兒,你作為皇室成員必須遵守一夫一妻的婚姻規則,但你作為安魯一員,你又根本不具備迎娶四位妻子的條件,你知道的,只有家長才能擁有四位夫人。」
「是的,那麼請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奧斯卡也不著急了,他看到父親的樣子就知道這位精明的元帥一定有辦法。
「什麼都不要做!」多特蒙德從抽屜中取出一封信。「小傢伙,想知道阿爾法三世對我說了些什麼?」這位父親從信封中取出了信紙,信封的封口早已拆開,他顯然已經看過了。
「呵呵,這位老朋友並不打算掩飾自己的企圖,他委婉的向我表示了歉意,他還說什麼在穩定以及和平發展這一大前提下進一步促進莫瑞塞特與安魯之間關係的原則。」
「兒子,我要告訴你,莫瑞塞特對於安魯只有一項原則,叫做『協同對峙』!四百年了,這項原則就沒變過。」
「什麼是『協同對峙』?」
「意思就是:為了順利實現穩定以及和平發展,莫瑞塞特皇室要與安魯協同一致,他要充當安魯的堅強後盾;而在穩定以及和平發展這一大前提下,莫瑞塞特皇室要與安魯在方方面面進行對峙,以免安魯成為帝國最大的大安定因素,以至於破壞帝國內部的穩定以及和平發展。」
「我……我有些頭疼!」奧斯卡誠實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瞞你說我的兒子,我也有一些,我要說的是,阿爾法三世採用的不過是一些老套路,他希望能夠利用自己的女兒對你產生影響,然後再利用你對安魯產生影響,這完全合乎邏輯,也合乎皇室一貫的政策。」
「那麼就是說,我要被排除在家族之外?」
「哦不!我的孩子!天啊天啊!你還是沒有明白,你一定要參與家族事物,因為皇室的做法就是在向安魯提出協同一致的要求。」
「那麼對峙呢?」
「對峙?在你被監禁的歲月裡我們一直在與皇室對峙,不過隨著公主殿下的到來,協同一致已是必須的了!」
「好吧好吧!」奧斯卡快抓狂了!「我最親愛的父親!您得承認,您帶著您那可憐的兒子繞了天大的一個圈子,可最後您仍然沒有解答他的問題。」
「我的兒子,我已經回答得非常清楚了!什麼都不要做!你為什麼非要把自己逼進選擇的死胡同呢?不是阿萊尼斯就是薩沙!事情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你還年輕,當你手中握有實際的權利時再去考慮婚姻吧!」
「父親!天啊!不是我在選擇,而是家族已經將我的婚事提上日程了不是嗎?」
「不是!我已經將這項日程取消了!」
「因為我的拒絕?」
「不!是因為你的前途。」這位父親又從抽屜中取出一封信。
「父親,不要跟我提前途,我的前途可謂一片昏暗!我沒有受過正式的文字教育、沒有受過正式的軍事教育,我的身邊都是些最大惡極的強盜和匪徒,我不知道自己除了殺人放火坑蒙拐騙之外還能幹什麼!」
公爵的手閃電般向兒子伸了過去,越過寬大的辦公桌,這位父親一把攬過兒子的脖頸,他和兒子額頭挨著額頭。
「奧斯卡!你給我聽清楚!這是最後一次!這是你最後一次在我面前這樣說!你別忘了!你姓安魯,哪怕你不識字,哪怕你是個白癡,但你也不能否認自己作為神選戰士的高貴血統!」
公爵放開了兒子,「你要是不能徹底的改變那種令我感到羞恥的念頭,那麼我多特蒙德不會承認你是我的兒子。聽明白了嗎?」
「是的!我會永遠記住!」奧斯卡已經回過神兒來,父親發怒的樣子確實很可怕!他剛被父親突來的咆哮嚇得想小便,這個孩子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你的前途就在這兒!」多特蒙德的臉色仍然沒有緩和,這個小傢伙把他氣得不輕,認識自己的缺失沒有壞處,可認為自己一無是處的人卻最是可惡,這樣的人都是十足的懦夫。
「馮.休依特.阿蘭元帥的這封信,他給我提了一條建議,而恰恰涉及到你的前途。」這位父親陰沉的說著話,他看到小兒子像只土雞一樣縮在椅子上。
公爵的氣兒又不打一處來了!這位父親不顧形象的大力拍起桌子!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你的父親在跟你說話!」
奧斯卡猛的挺起胸,他一分不讓的與父親對視,二哥告訴他,如果父親發脾氣,這樣做就對了!果然!不多久,多特蒙德讓步了,他喜歡就是那種目光堅毅、時刻保持軍人風骨的好小伙子。
「這幾天我一直在考慮阿蘭元帥的提議,而且我覺得,這項提議對於你是非常適合的。」
「什麼樣的提議?哦對了!是關於那個什麼戰史理論研究班嗎?」奧斯卡終於想起來了。
「並不全是,這個戰史理論研究班只是這項提議的一小部分。」公爵的心情平靜下來,但他對這孩子的淺薄仍然耿耿於懷,什麼叫只會殺人放火?再說誰生下來就會殺人放火?還不是這個小傢伙在監獄裡跟那些大佬學的!公爵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只不過是缺少一個學習和實踐的機會,而現在這個絕佳的機會已經透露曙光了!
「也許後世會這樣評論阿蘭元帥,他是一個偉大的軍事家,在我看來,這種評價並不過分!」安魯公爵用咖啡潤了潤嗓子,他接著道:「這位老元帥對戰爭和政治的把握非常清晰,現代戰爭已經擺脫了從前那種部族和宗教之間的爭鬥,它已經上升到一個極為細緻且精密的高度。這包括國家的各種戰爭部門,以及為戰爭而存在的各種制度和策略。」
「阿蘭元帥的提議無疑是非常明智的,而且我個人認為這是劃時代的創舉!他打算把軍部參謀部的戰史分析部門獨立出來,成立一個叫做軍事情報局的全新的機構。現在你明白了吧?」公爵興奮的敲起了桌子。
「軍事情報局?」奧斯卡極為敏銳的從這個新名詞中察覺到一絲異樣。「我怎麼覺得這個新部門跟特勤處的味道差不多呢?」
「是的!你的猜測沒錯!」安魯公爵讚賞的看了看小兒子。「阿蘭元帥的信中並沒有過多的提及這個新部門,因為這個部門現在還處在構想當中,但一旦阿爾法三世採納了銀狐的建議,那麼這個構想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變成現實。」
奧斯卡的疑問來了,「但是父親!我有個問題,既然銀狐打算建立這樣一個軍事情報局,那麼很顯然的,這個新部門就要擔當起軍事情報的收集和分析工作,分析工作我瞭解,參謀部有現成的專家,可是情報的搜集呢?就算皇帝同意,阿蘭也不可能迅速的建起一支專門為軍隊服務的密探隊伍。」
「哈哈哈哈哈!」安魯公爵突然放肆的大笑起來!「兒子!你剛剛還把自己貶低得一無是處!你這個讓人頭疼的小傢伙!你的分析精闢極了!但是你和我一樣都低估了銀狐,哈哈哈哈哈!銀狐不愧是銀狐!連這樣的計策都想得出來!」
奧斯卡真是搞不清楚自己的這位父親了!剛才他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現在又暗示自己的智慧可以和他相提並論。
「父親!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當然!除了幾位當事人,沒人會明白銀狐的厲害!」公爵的眼睛瞇了起來,他甚至想到如果有機會跟銀狐阿蘭真刀真槍的較量一下那該是多麼令人期待的一件事,不過他旋即就打消了這種念頭,這個念頭不但危險,而且最好不要發生。
「我的兒子,你知道嗎?特勤處是泰坦皇室最古老的密探部門,那些特勤長官只對皇帝一個人負責,他們的身影遍佈整個西大陸!特勤處的職能已經發展得很完善了,他們召開例會時所做的報告幾乎含概了一個國家所有的生活,而其中,涉及軍事領域的情報就占很大一部分……」
「等等父親!」奧斯卡打斷了父親的話,這個小子陰陰的笑了起來,「經您一說我已都明白了!特勤處就像是我們安魯,既為皇室所用,又為皇室所痛。對於這種功能強大的特務部門,皇室在加大對它的利用率時,又在時刻提防著這些密探隊伍。」
奧斯卡的思路至此已經完全清晰了,「銀狐的確狡猾,如果我沒猜錯,就像您說的那樣,軍事情報局在得到皇帝的批准之後一定會很快運轉起來,因為只要阿爾法三世一句話,特勤處那些負責收集軍事情報的密探就會拜入這個新衙門,對於這些探子來說,只不過是換了一個負責人和領工資的去處。」
「是的孩子!接下來請聽我說,不要再向我炫耀你的智慧了好嗎?」公爵笑了起來。「你有沒有想過,皇帝如果否定阿蘭元帥的提議那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把小奧斯卡難住了,「我想……我想不會吧!阿爾法三世沒有理由這樣做。」
「不!你說錯了!阿爾法三世有充足的理由拒絕阿蘭元帥的提議,因為你只看到銀狐的提議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特勤處,可你沒有想到特勤處被剝奪的這部分力量完完全全的轉移進軍部,這樣就在無形中又為泰坦皇室樹立起一個新的實權部門,而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群新的實權人物。」
「但是!」公爵看著一副恍然大悟模樣的小兒子就開心得不得了,這個小傢伙仍不夠老練。「但是!我的孩子!阿爾法三世在最初的拒絕之後就會同意了。」
「哦!為什麼?」奧斯卡十分驚奇,皇帝會做這種打自己嘴巴的事情嗎?
「呵呵!不知道了吧?剛才是誰說銀狐是個狡猾的老東西的?是你吧我的小兒子?」
「是的!」奧斯卡不好意思起來。
「你說的沒錯,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包括你我,就連你我都被這個狡猾的老東西計算在內了!」
「父親!您對銀狐似乎不怎麼尊重!剛才是誰在說阿蘭元帥是個偉大的軍事家來著?是您吧我的父親?」奧斯卡用同樣的語氣回敬了多特蒙德。
「哼!歷史上那些偉大的軍事家無一不是狡猾的老狐狸,阿蘭當然不會例外,難道我被人算計了還要拍手稱快嗎?」多特蒙德不屑的看了一眼小兒子。
「你剛才不是問皇帝為什麼又會答應老狐狸的提議嗎?呵呵,就是因為你!」
奧斯卡徹底的迷惑了,「因為我?不可能吧?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能量左右皇帝的意圖。」
「聽我說完!相信我,就是因為你!阿爾法三世拒絕阿蘭元帥的提議就是害怕帝國再多一個特勤處!而這時的阿蘭就可以把你推上前台,作為皇帝的親侄子,帝國的親王,還有人比你更適合掌握這個新的實權部門嗎?而且,我也會鼓勵皇帝答應這項提議,因為這對咱們家族也是有利的。」
「可是……」奧斯卡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的關鍵會在自己身上,而且他決定的還是一個類似特勤處的密探部門。「可是沒有理由啊?阿爾法三世不可能會用一個安魯子弟來為他管理那樣敏感的部門。這根本說不過去!他不可能在這件事上選擇協同。」
「哈哈哈哈哈哈!兒子!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太過低估自己在阿爾法三世心中的地位!」公爵此時的眼中竟露出一絲寒意,「你難道忘了?他原本打算將你終生監禁,可他為什麼改變主意?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利用了他對米卡公主的情誼,成功的讓他相信你在心理上更貼近皇室!是不是這樣?」
奧斯卡有點害怕了,承認就等於是在這件事上背棄了家族,這個問題絕對不好回答!但他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自己的父親是與阿蘭處於同一年齡段的狐狸。
「是的!但那只是個心理把戲,父親您應該知道的,我屬於安魯,我是家族的一員,您昨天就曾肯定過。」奧斯卡知道這不是退讓的時候。
良久!公爵終於放鬆了眉目,「是的,我相信你!那的確是一個成功的把戲!所以阿爾法三世下定決心要塑造你,不然他不會為你戴上親王的桂冠,更不會允許你接近他最寶貴的那個女兒!」
奧斯卡鬆了口氣,但父親接下來的話又讓他緊張起來。
「所以阿爾法三世在權衡利弊之後一定會同意設置軍事情報局的這一主張,所以我說阿蘭是頭相當不簡單的老狐狸,因為他把阿爾法三世、你、還有我都看得相當透徹。」
「皇帝會在認知中形成這樣的觀念,軍事情報局的建立,一能夠剝奪特勤處在秘密工作領域的主導地位;二能夠有效的精化泰坦軍部職能,保證軍部在第一時間對軍事事件作出正確的判斷和相應的正確部署;三選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作為負責人,皇室就可以將這支新生力量完全掌握在手中。而且,軍情局的成立與安魯家族不存在任何利益瓜葛,皇室有專門的特務在盯著咱們家。所以,我的兒子,你就算出任這支新的特勤力量的長官,你也仍然處在皇室的監控之中。」
奧斯卡粗重的吐著氣,他深深的看了父親一眼,「這傢伙,還口口聲聲說人家阿蘭元帥是老狐狸,我看他都已經能夠成為魔鬼級別的人物了!」當然,這是少年在心裡偷偷說的。
「那麼父親,最後一個問題,軍事情報局的建立對阿蘭有什麼好處?他不是算準了我會擔任這支新生力量的長官嗎?」
公爵揚起那封阿蘭元帥寫給他的親筆信,他指著最後一行字給兒子念了出來。
「新一輪的國家大戰已不可避免,當務之急,諸君需精誠合作,以國家大事為重!」多特蒙德.安魯.內塔加波公爵撇了撇嘴,他在念完之後就把信紙揉成了一團。
「真他媽的!這老傢伙倒是清高!」
「父親……」奧斯卡驚訝極了!他不知道這位萬人之上的水仙統帥竟會說出這樣的詞句。
多特蒙德沒理會一旁瞪大眼睛的兒子,他感到非常氣憤!「這個老傢伙真的以為自己很高明嗎?呵呵!兒子,別看他會保舉你做這個長官,但是你應該想到!能夠進入軍事情報局的人肯定都是這個老狐狸的親信!這樣他就可以越過你發號施令,難道你認為他做了二十幾年的軍務大臣是做的假的嗎?呵呵呵!阿爾法三世也會注意到這一點的,看來這件事咱們真的要好好跟皇帝協同協同!」
「我都聽您的!」奧斯卡還能說什麼?他的命運被父親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決定了!
「嗯!那就這樣吧!你看呢?」
小親王長出一口氣!真的不輕鬆!他與父親的秘談已經進行了三個多小時。
「是的!呵呵,耽誤您這麼久!」
「行了孩子!我是你的父親,你這樣說不覺得很虛假嗎?」
「那麼好吧!我的父親!我的公爵!我的統帥!您的小兒子要告辭了!」
「我看也是!去陪著公主四處走走,不要自己跑出去玩!」
奧斯卡回轉身,他知道父親最後的那句話意有所指,這位魔神一定知道昨晚兄弟四人的荒唐事了!
「是的父親,我會注意的。哦對了!」少年露出促狹的笑容,「內姆斯.裡特埃爾俱樂部的老闆娘讓我轉告您,如果您再不去看望她,她就要登門拜訪!」
少年說完話就為元帥關上了大門,他錯過了父親那難得一見的精彩表情。
夏日的艷陽肆無忌憚的發洩著火熱,水仙郡深居大陸內部,太陽對她的關照便格外深厚,還沒到下午,氣溫已經令街道上的行人紛紛走避,人們恨不得鑽進盛滿冰涼泉水的水缸。
水仙騎士的大本營仍然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軍官們手拿各種報表和文件在宮廷中快速的穿梭,身穿厚重甲冑的衛兵則一動不動的與太陽對峙,他們任憑臉上滴落的汗水向大雨一般洗刷自己的胸膛。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從父親那裡出來之後就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儘管這多半出自父親給予他的信心,但是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優越感了。首都貴族圈的權利鬥爭、老卡契夫篡奪了他的勝利果實,還有接下來差點讓他送了命的潛在敵人。這一切都讓少年充滿挫折感,但是都過去了不是嗎?就像父親說的,安魯承受了無數苦難,但時至今日,神選的戰士仍然堅定的站在這裡,這確實是最重要的!只要仍在生存,那麼就要為了繼續生存下去而不斷的奮鬥。
想通這一點的少年覺得自己沒有可以畏懼的了!儘管他是一個政治白癡,但他有敏捷的思維和聰明的頭腦,他可以通過學習來彌補自己的缺失;儘管他對軍事一竅不通,但他有一身高強的功夫和源自天下第一戰鬥家族的優良血統,他相信只要用心,他會從戰史研究班中獲得自己想要的有關軍事的一切知識。
「我天下無敵!酸奶萬歲!」
「謝謝!」剛剛走出大本營大門的小奧斯卡竟發現他的三哥在向他熱烈的打招呼。「三哥!你絕對是一個可愛的傢伙!」
「你是特別在這兒等我的嗎?」奧斯卡學二哥的樣子鉤住了老三的脖子,不過這個小胖子個子不高,他在面對和佛利、小戈多一個級別的老三時顯得非常苗條。
「酸奶!」
老三怕老四不明白,他便又加上了一句。
「冰的!」
「殿下!請聽我說!是這樣的!」一位身穿金色軍服的軍官迎向小奧斯卡,少年記得,這個人似乎是老三的「保姆」。
「是這樣的殿下,三少爺是跟隨拉瑟夫.安魯.內塔加波中將過來大本營這邊的,但是中將閣下公務在身,所以他囑咐三少爺在這等您,中將的意思是由您陪著三少爺……呃……玩一會兒!」
「我知道了!」奧斯卡並不介意,他現在非常喜歡跟這個鐵塔一般的兄弟在一起。「不過很抱歉,我忘記你的名字了?」奧斯卡對三哥的「保姆」說。
「哦!殿下!這是我的疏忽!」這名軍官馬上立正敬禮,「在下是軍事統領局內務部的副官,專職負責三少爺的日常生活。您可以直接叫我格蘭士中尉。」
「好的格蘭士中尉!看得出您一定非常快樂!」
格蘭士中尉露出喜悅的表情,「是的殿下,與庫科迪在一起我非常快樂!也許我高攀不上,但我一直把他當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奧斯卡望向三哥,他為三哥感到高興。憑直覺,他知道這位中尉並沒有騙他。
庫科迪:「是冰的!」
兄弟二人上路了,奧斯卡答應三哥一定為他準備一大桶冰鎮的酸奶。
「不過!為什麼是酸奶?」奧斯卡對這個問題感到非常迷惑,
「呵呵,殿下,這裡面有個典故。」這位名叫格蘭士的中尉顯然非常健談,他向親王賣弄起自己的口舌。「庫科迪在小時候曾經得了一場大病,當時他差點送掉命,可是就在要送命的時候,也許我們的三少爺得到了來自光明神的啟示,他頂著40度的高燒偷溜進官邸的地窖,您不會相信的,當時他整整喝掉了九公斤酸奶,而更令人無法相信的是,第二天一早,他的病竟然奇跡般的好了!您說說!還有比這更神奇的事嗎?在這之後,三少爺就跟酸奶結下了不解之緣,我相信他一輩子也放不下了!」
奧斯卡有些狐疑的望向格蘭士,「你說的這些我怎麼不知道?」
「您當然不知道!那時您還沒出生!」
「哦!」奧斯卡有點瞭然,不過這也太離譜了一點。
「殿下!我還要跟您交代一下,免得您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將庫科迪激怒。與庫科迪交往,一答應他的酸奶一定要兌現;二交給他的酸奶一定不要太多,他會吃壞肚子,當然,太少也是絕不允許的;三不要做出任何試圖從他的手裡搶奪酸奶的舉動。就這三條,如果您做到了!您就會成為庫科迪真正的兄弟!
奧斯卡有些難以置信,「我當然是他真正的兄弟!你這是廢話!」
「不殿下!我說的絕不是廢話,您很快就會明白的!」格蘭士中尉刺了一下座騎,他要趕上庫科迪,這傢伙丟下他和親王自己跑遠了。
「嘿!格蘭士!」奧斯卡在後面喊著「保姆」的名字!「為什麼?」
「因為他是酸奶超人!」
奧斯卡並沒被三哥的大號嚇倒,其實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就像昨天夜裡,在內姆斯.裡特埃爾俱樂部,他算是大開眼界了,他的大哥竟然穿起女裝,而他的二哥則把自己跟一群一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關在一起。
「我的兄弟果然沒有是一個正常人!」
親王殿下策著雷述爾追著酸奶超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