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六集 第七章
    安魯家族的官邸,位於安魯哈啦城外靠近大本營的那片森林的邊緣。森林是軍事禁區,林中遍布哨卡和守衛。

    這座官邸是一個小城堡,從外表上看,這座古樸的小城堡和水仙郡那些常見的要塞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它多了不少窗戶,在堡門處也沒有設置吊橋和溝渠。

    從堡門進來之後,一個小型的廣場就映入眼簾。廣場中央是一個圓形的噴水池,噴水池中的塑像是安魯家族那位建立水仙騎士團的老英雄。官邸的正門對著噴水池和堡門,訪問這裡的人們可以在門側的石柱上拴馬,也可以將馬匹交給城堡裡的僕人。

    進入官邸之後不要驚訝,這裡不是旅館,它的樸素和簡約完全是安魯家族一貫的風格,從庭台的設置一直到物品的擺設,這裡可以說沒有任何值得稱頌的地方,因為安魯家族從來沒有仔細經營過這處官邸,它的功能確實和那些真正的旅館差不多。除了幾位夫人,這裡平常住不了幾個人,安魯家的子侄分散在前方廣闊的戰線上,他們就算在重大的節日也難得回來一次。

    城堡面南背北,位於北側的主屋是安魯家族西利亞夫人的住所,西邊是伯鈴夫人的住所,東邊是芙瑞拉夫人的住所,而那位已逝的米卡夫人,她曾住在主屋頂層的巨大閣樓裡。

    從中午到現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一直把自己鎖在這個大房間裡,他沒有允許任何人的探視。人們都不知道他在屋子裡面干了什麼。

    其實這個少年什麼都沒干,只不過是把自己關了起來,哭了一場,又睡了一覺。少年沒有眼淚,這令他感到有些沮喪,他的媽媽應該不喜歡懦弱的孩子,想到這裡,已經是個半大小子的奧斯卡不禁有些慶幸,幸虧他沒有淚水。

    睡醒一覺,神清氣爽!不愧是母親的房間!少年這樣贊歎著,他好久沒有這樣甜美的睡上一覺了!少年像母親從前那樣熟練的挽起窗紗、打開窗戶,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副令人心醉神馳的畫面。

    太陽偏西,但它還固執的懸在天上,金黃色的光輝照耀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水仙花海,在這片純白色的平原上,星星一般點綴著稀疏的紫苜蓿。花間孤獨的矗立著幾株高大的梧桐樹,水仙郡的農人圍繞著大樹悠閒的放牧著奶牛和馬匹,三三兩兩的少女在采摘那些已過花期的水仙,一小隊巡邏騎士的到來讓她們唱出歡快的笑語。遠方的莊園升起晚炊的煙火,遠遠看去,那些房捨就像是小小的積木,玩具一般在花海中巧妙的堆積。

    敲門聲打斷了小奧斯卡的思緒,回憶已經不再清晰了,盡管他曾在夢中無數次的回歸這方天地,但直到真真正正的面對,親王才發現所有的景致都已無可奈何的成為過去。

    敲門聲在催促著少年,他又一次打量著這個房間。房間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瓶,無數朵水仙在其中飄散著清甜的香氣,母親的大床就在落地窗的旁邊,而離這兒不遠就是自己小時候的那張小床,地上甚至還散滿了幼時的玩具。

    一切都沒變!這是少年感動的原因。他走向門邊,“一切都變了!”少年最後篤定,這是他傷感的源泉。

    “我的孩子!是我!”門外響起的聲音令奧斯卡有些懷疑,這似乎不是父親的聲音?他趕快打開房門。

    “哈哈!”來人在奧斯卡的錯愕中將這個胖小子猛的抱了起來!“你這個小家伙!干嘛躲起來?”

    奧斯卡被這個抱住自己的人弄得莫名其妙,他這時才看清門外還站著兩個年輕人,一個像極了父親,身穿筆挺的軍裝,個頭不高,留著細致的小胡子;還有一個呆呆的沖著他笑,這位傻笑著年輕人有著佛利一般的塊頭,他身上那件軍裝多少有些不倫不類,那上面似乎還占著奶油的痕跡。

    “你們……”奧斯卡艱難的吐出一句,他的腰快被抱著他的家伙勒斷了!

    “不是吧?自己兄弟難道還需要自我介紹?”抱著他的家伙顯然非常不滿!

    “費戈!把小奧斯卡放下!”幾人中最年長的那位發話了!

    “哦!好的好的!我當然得放下!這孩子還真他媽的重!”費戈把奧斯卡放下來了,然後他就不自在的扭動起來,顯然大本營軍法處的家伙對他並沒留情,現在他的後背仍然火辣辣的!

    少年這是已有些明白過來了!來人是他的三位哥哥,剛才抱著他的是費戈,年長的應是拉瑟夫,有些呆傻的是庫科迪!

    “你們……呃……你們好!”奧斯卡跟哥哥們打著招呼,他顯得有些笨拙。

    “放松點!這裡沒人會揍你!”費戈拍了拍小兄弟的肩膀。

    “行了費戈!你滾開!”拉瑟夫.安魯.內塔加波迎了上來,他把沒句正經話的費戈擋在了後面,費戈則不安分的勾住了庫科迪的脖子。

    “歡迎你回來!”拉瑟夫擁抱了自己的小弟弟,他的表情很誠懇,擁抱亦很有力。

    “謝謝!”奧斯卡任由自己的這位大哥親吻了他的面頰。

    “來啊!這是庫科迪,你有什麼禮物嗎?”費戈夾著庫科迪迎了上來。

    “呃……我……”奧斯卡有些手足無措,他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這本來是他為小小姐准備的獎品,但薩沙伊玩夠之後就從他這裡換走了另外一件小東西。

    費戈一把將盒子搶了過來,然後就把這個小禮物交給了庫科迪,安魯家的三少爺像小孩兒那樣擺弄起盒子,一時兄弟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庫科迪的額頭見汗了!這是他見過的最奇妙的盒子,沒有鎖,也沒有豁口,怎麼使勁也打不開!一旁的費戈和拉瑟夫都在替他著急,他們知道捉狂的庫科迪會干出一些相當離譜的事情。

    終於,不知是怎的,盒子突然打開了!庫科迪“哇!”的一聲叫了出來!他對奧斯卡說:“卡卡!恰恰!安魯哈啦!酸奶萬歲!”

    “恩?”奧斯卡茫然的望向另兩位兄長,這位三哥的話絕對是無法理解的。

    “呃……他的意思是謝謝!呃……好玩之類的!”費戈邊說邊聳了聳肩膀!

    這時的庫科迪已經撇開兄長和弟弟向樓下沖去,走廊裡響起了他興奮的叫喊聲!“安魯哈啦!安魯哈啦!酸奶!酸奶!薩沙伊!薩沙伊!”

    望著消失在下層樓梯的庫科迪,奧斯卡調動起全部記憶,沒有印象,他壓根兒就不記得自己的三哥智力有問題。

    “呵呵!他向小薩沙獻寶去了!沒辦法!庫科迪從小就是這樣。”拉瑟夫邊說邊指了指腦子,“不過你放心,這裡的人都愛他,我相信你也會的!”

    奧斯卡點了點頭,“恩是的,當然……”

    小親王的話還沒說完,他的二哥已上來攬住了他的脖子,“好啦好啦!家裡人都在等你,晚會就要開始了!”

    三兄弟一起下樓,這時的費戈無所保留的向小弟弟展示著自己的無賴性格。

    “嘿!小家伙!那位公主,我見過啦!真的是極品!聽說你們倆在都林私定終生了是嗎?”

    “沒有!這是謠傳!這是……”

    “你算了吧你!看看!連臉都紅了!來跟哥哥說說!她的肉體……”

    “夠了費戈!不要這樣談論一位公主!”拉瑟夫為老二感到羞恥。

    “我的哥哥!不要擺出跟父親一樣的嘴臉!我不說了還不行嗎?”費戈又轉向小奧斯卡,“嘿嘿!都林的娘們不算什麼!家裡的水仙才是最棒的!不要去管薩沙,她甚至還沒發育!二哥給你介紹幾位成熟大方的夫人,當然,清純的少女也是有的……”

    官邸大廳!燈火突然變得更加明亮!安魯家的人們把目光都投向上樓的那道樓梯。不一會兒,拉瑟夫和費戈左右挾持著一位少年走了下來。人群幕然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和掌聲,坐在安魯公爵身旁的一位端莊的夫人甚至吹響了口哨!

    奧斯卡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愛這裡,在眾多親族的面前,他難得的露出靦腆的表情。

    安魯家的人們推搡著擠向樓梯口,他們爭先恐後的擁抱這位少年,奧斯卡的小胖臉很快就積了一層口水。

    此時的拉瑟夫和費戈!天可憐見!他們擔當起書記官的職責,手忙腳亂的為弟弟介紹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每一個人!

    “啊……這是你的泰勒叔叔……這是你的泰勒嬸嬸!”

    “這是胡裡諾!別看他比你大十幾歲!他可是你的小侄子!”

    “這是諾頓表哥……這是佛卡嫂子……這是小阿爾,小阿爾是你最小的侄子,不過他也比你大上那麼幾歲!”

    “這是凱莫瑞姑姑……姑姑借過!你擋住契拉爺爺啦!”

    奧斯卡滿頭大汗,他看著面前的老老少少不禁有些頭暈,二三百人都不止了!不是姓安魯就是姓內塔加波,兩位哥哥還為他特別指出幾位,這幾位的名字裡跟他一樣有莫瑞塞特這一皇姓,不過他們都是安魯子弟。

    少年好不容易才擠到父親和三位媽媽的面前,他的樣子有些狼狽,領口被撕開了,臉上都是汗漬和女性親屬留給他的口紅印子!

    “哈……哈哈!爸爸!媽媽!”感染了身處家族中的熱烈氣氛,奧斯卡第一次用最親暱的稱呼呼喚他的父親和母親!

    “好的!好的!回家就好啦!”西利亞第一個上來擁抱了小兒子,她和其他兩位姐妹一樣,臉上都掛滿淚水。接著,她把小兒子讓給了另兩位安魯夫人,奧斯卡的小胖臉再一次接受了處於感動中的女士們的洗禮。

    最後,多特蒙德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但是他接下來的舉動卻嚇了這個少年一跳。奧斯卡看到自己的父親,神聖泰坦帝國的東疆總督、40萬水仙騎士的元帥、多特蒙德.安魯.內塔加波公爵!這位公爵一步跳上了桌子!

    “靜一靜!我最親愛的家族成員們!大家靜一靜!”安魯公爵高聲叫著!

    家族成員都靜了下來,老人們挺起胸膛,青年們望著統帥露出崇拜的神情!而幾位夫人則招呼著侍女們將一杯杯香濱發到了眾人的手裡。

    “大家聽我說!”

    眾人都安靜下來。

    “我們安魯家族!此刻正團聚一堂!我們經歷了無數的風雨、度過了無數的苦難,我們帶領著妻子兒女和千千萬萬的軍民走到了今天,作為家族的家長、元老會的主席,我要說,我們極為不易!”

    安魯公爵站在桌子上,他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家族成員!我的親人們!第一杯酒,給我們中的孤兒寡婦,他們為家族做出的貢獻和承受的痛苦比那些光榮戰死的犧牲者更加巨大!”

    公爵對著酒杯一飲而盡,他馬上又從身邊的西利亞手裡接過了另一杯。

    “第二杯酒!771年,我從父親的手中接過爵位和統帥的權利!773年,我失去了父親,他老人家在巡視邊境時中了風寒!774年我失去了一個弟弟!他得死得很壯烈,身中二十多刀,但他和他師團為主力爭取到反攻的機會!776年,我失去了又一個弟弟,他在疫區救濟災民,感染了該死的瘧疾。780年,波西斯人的冬季攻勢讓我失去了最後的一個親弟弟!卡爾叔叔在哪?”

    人群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軍人舉起了酒杯。

    公爵向老人點了點頭,“那場戰役讓卡爾叔叔失去了他全部的三個兒子!”

    “784年!犧牲了我的三個侄子和兩個表弟!787年冬天,羅瑞姑姑的女兒,年僅17歲的胡安娜,她在向塞斯特方面軍傳遞軍報的途中遭遇了波西斯格罕騎兵的伏擊!我的這位喜歡穿花裙子的表妹組織為數不多的通訊兵退入塞斯特森林堅持與敵周旋!大家都知道,最後她被凍死在冰封的林地!當我們發現胡安娜的屍體時,她的手中仍然緊握著武器!”

    大廳中靜得只剩下呼吸,但安魯人的臉上沒有悲痛,有的只是驕傲和蓬勃的血氣。

    公爵的發言仍在繼續:“788年春夏!為胡安娜復仇的那次大進軍!家族中有27位男性沖上了最前線,包括我在內!我和叔兄子侄掃蕩了波西斯人的格罕部族,但是!回到家的男人只有15名!”

    “790年!這一年值得我們永遠記憶!我的二兒子!該死的費戈!”

    人群哄笑起來!費戈嬉皮笑臉的向父親舉起了酒杯!

    “好的費戈!我看到你了!你這個不遵守紀律的小痞子!盡管我不願承認,但你確實完成了一次偉大的進軍!大家都知道吧?他率領的混成軍團攻到了波西斯人的首都——巴格達西亞的城下!雖然這足夠他驕傲一輩子,但他卻把自己的一個表哥和一個表弟都留在了那裡!”

    費戈低下頭,人群又靜了下來。

    “第二杯酒,為了犧牲的安魯人!他們無愧於祖先的英靈,他們無愧於偉大的光明神賜予他們的姓氏!”

    公爵再次飲盡一杯,這之後,西利亞又將一支盛滿的酒杯遞給了丈夫。

    “第三杯了!”公爵彎下身子,他把小奧斯卡拉上了桌子!少年仍有些靦腆,他的雙手似乎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我的小兒子!”公爵攬住小兒子的脖子,猛的親吻了一下小兒子的臉頰!

    “我的小兒子是個奇跡!那年他才五歲!但這並不妨礙他像一個斗士那樣在薩沙伊受到侵犯的時候挺身而出。他是安魯子弟,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作為家族一員的資格!他用十年的監禁贏得了我們每個人的尊敬和無上的榮譽!”

    “最後一杯給他!我的小兒子!他回來了!但這不重要!”公爵又親吻了小奧斯卡!“不要傷心我的兒子!聽我說完!”

    “一點都不重要!兒子!我想告訴你!”公爵面向小奧斯卡,他看著兒子的眼睛變得血紅血紅的。

    “我想要告訴你!不管你身在何地!你要記得!你是安魯家族的一員,不管你遭遇任何不幸,你要記得!家族英靈殿裡的祖先和烈士都在守護著你!我想要告訴你!盡管波西斯人依然強悍、盡管家族在四百年來做出了巨大的犧牲、盡管家裡每天都在上演著外人難以想象的悲劇,但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公爵攬緊了小兒子,他仰頭便飲干了烈酒,這位元帥猛的把空空如也的杯子摔了個粉碎,公爵失去酒杯的手顫抖的指著地面!

    “重要的是!四百年了!波西斯人來了又走!無數次!但是我們!安魯家族!我們仍然站在這裡!”

    “安魯哈啦!”安魯親族的人群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是的!公爵說的沒錯!犧牲並不重要,留淚更是多余!最重要的是他們仍在這裡,他們仍然站在這片寄托了安魯家族所有血脈和榮耀的土地。

    水仙之舞!這種熱情奔放的舞蹈出自民間,成形於教歷六世紀中期,它要求舞者擁有強勁的腰力,不同於普通的交際舞,水仙之舞讓舞動的男女更加貼合,它更加完美的展示了女子的風情和男人的陽剛之氣!

    大廳中央的一對舞者是安魯家族公認的最佳組合!公爵稱這對組合是水仙舞之王,他們就是安魯公爵夫人芙瑞拉和她的兒子庫科迪!

    芙瑞拉夫人有著一頭長長的卷曲金發,她個子高挑,容貌美麗,她的兒子庫科迪是個癡呆兒,但這沒什麼好抱怨的,當水仙著名的舞曲奏響時,這位頭腦有些不好使的三少爺馬上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光明神是公平的,這位神明奪走了庫科迪的智慧,卻給予了他偉岸的身軀和完美的舞技!

    安魯人圍著舞者形成一個圓圈,他們叫囂著起哄,他們興高采烈的鼓舞著熱舞的母子。

    奧斯卡拒絕了一位表妹的邀請,他對水仙之舞不太熟悉,安妮沒教過他這種極富地域風情的舞蹈。此時他身處親屬的包圍中,他隨聲附和著親人們關切的話語,雖然他一點都不反感,但是他早就忘記這些親人的名字了。他的胡亂稱呼令親人們高聲的笑鬧起來,這小家伙根本不知道那個他一直叫叔叔的人其實是他的侄子。

    薩沙擠進了人群,她把圍著哥哥轉的幾位親人都打發到舞池去了。奧斯卡徹底的松了口氣。

    “感覺怎麼樣?”小小姐關切的詢問著哥哥。

    “呼……好極了!真的!呵呵!我到家了不是嗎?”奧斯卡確實很輕松,別看他被親戚們弄得非常狼狽。

    “是的!你終於回家了!我還以為是在夢裡!”薩沙通明的眼睛突然湧出了淚水!

    “噢不!”奧斯卡抱住了小妹妹,他讓妹妹把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都過去了!薩沙!都過去了!如果你願意!我答應你!我發誓!咱們再也不會分開!”奧斯卡焦急的安慰著妹妹。

    小小姐抬頭與這個少年平視,她始終都覺得生活在夢幻之中。

    “真的嗎?你別忘了!你的前科太可惡了,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長達十年零一個月又三天!我……”

    “你該閉上嘴巴仔細的品嘗我對你的思念和疼惜!”奧斯卡打斷了妹妹的話,他猛的將自己的嘴唇覆上她的,這是他們的家,他可以沒有任何顧忌。

    “嘿!放開你的小妹妹!”

    突來的聲音讓熱吻中的兄妹馬上分了開來,奧斯卡惱怒的尋找著音源,薩沙伊則嬌羞的用雙手掩住了嘴。

    “我在這兒呢!你這個不安分的小家伙!”多特蒙德叫喚著,他已經醉了,本來小兒子的歸來並不值得他喝上這麼多,但是這個小家伙卻鉤起了他最痛苦的回憶,盡管此時的公爵看上去是那樣的興高采烈,但一邊攙扶他的西利亞夫人和伯鈴夫人已經發現丈夫出了很嚴重的問題,作為最了解公爵的妻子,她們知道丈夫從來不曾這樣放縱過自己。

    “我的小奧斯卡!你怎麼可以去學該死的費戈?”公爵大聲嚷嚷著。

    “我又怎麼了?”抱著一位表妹跳得正起勁兒的費戈正好轉到父親身邊,他馬上就表示了自己的抗議!

    “你滾開!”

    費戈翻了個白眼,他和舞伴趕快走掉了。

    “過來!小奧斯卡!過來到父親這兒!”

    奧斯卡過來了,他接替西利亞媽媽扶住了晃晃悠悠的父親。

    “爸爸!”

    “啊!哈哈哈!我喜歡你叫我爸爸……哈哈!爸爸!多美妙啊!我為你自豪!”公爵把整個身體都靠在兒子身上。

    “孩子!幫我一把!你父親醉了!咱們扶他上樓。”

    “好的伯鈴媽媽!”

    奧斯卡和伯鈴夫人將公爵扶上樓,一位老人還沖著他們叫著,“多特蒙德!你是個臨陣脫逃的假小子!回來!我這裡還有半桶啤酒呢!”

    伯鈴夫人打開門,她和小兒子把多特蒙德放在臥室的床上,這位統帥很快就睡著了。伯鈴熄滅了屋中的火燭,這時她才注意到小奧斯卡一直在打量這個房間。

    “怎麼了?打擾到你了是嗎?”

    “哦不!伯鈴媽媽!您誤會了,我只是隨便看看。”

    伯鈴為丈夫關上房門,她挽著小兒子向樓下走去。

    “你回來真的是太好了!”

    “謝謝媽媽!”奧斯卡看了看這位母親,他仍有些印象,這位媽媽最拿手的是制作各種糕餅,小時侯自己很愛吃,但從來不願向這位媽媽承認。不過他現在知道了,自己錯過了許多值得回憶的事情。

    “可憐的孩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伯鈴夫人拉著小兒子在樓梯口站住了。“聽西利亞說,你比小時侯瘦多了!”

    “哦天啊!伯鈴媽媽!別聽西利亞媽媽瞎說!我一直都很好!在多摩爾加我一直過著大魚大肉的生活!我還有許多位老師,他們教我閱讀、教我寫字!我甚至還有假期!”

    看著伯鈴一臉的不相信,奧斯卡又加上了一句,“真的!不騙您!”

    伯鈴忍不住擁抱了這個少年,她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對這個孩子,大家都充滿愧疚。“哦!是的!是的!我相信!”

    “你……你快下去吧!大家都在等你!”伯鈴放開了小兒子,她不好意思的擦拭著眼睛。

    奧斯卡一陣沉默,他覺得是年幼時的自己辜負了這些愛著他的人對他的關心。

    “媽媽!能夠見到你們真好!我一直都在期待這一天,您應該高興才對!”

    “是的奧斯卡!是的!我高興極了!快去吧!”

    “您不下去嗎?”

    “不了我的孩子!我上去照顧你的父親,下面有西利亞和芙瑞拉就行了!”

    奧斯卡走下樓,他看到他的伯鈴媽媽一直目送著他。

    大廳仍然是一番歡天喜地的景象,不過這次主角已經換了,只見那位來自都林的公主殿下正在大跳水仙之舞,阿萊尼斯確實有些舞蹈的天份,她只是看了幾遍就掌握了水仙之舞的節奏和技巧,但她仍有一些動作放不開,畢竟對於一位高貴的公主來說,水仙之舞太過熱情了!

    公主的舞伴是安魯家的“傻三兒”!這小子對待舞伴特別挑剔,如果不是阿萊尼斯送了他一件巨大的玩具,他才不會跟這樣一個蹩腳的舞者配合下去。

    安魯家的人們都在為公主加油,他們向到來的小奧斯卡親切的打招呼,然後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熱舞的公主身上。對於他們來說,戰斗的激情和放縱時的熱烈都是必須的美德!

    而費戈.安魯.底波第,這位安魯家的二少爺顯然已將這種情感發揮至極限!他偷偷摸摸的靠向小弟弟,然後拎著小弟弟的耳朵進行了一番耳語。

    安魯家的老大也湊了過來,雖然他用肚臍也能想象出老二會說些什麼事情,但他必須保證小奧斯卡不在那些事中受到任何傷害,畢竟,這個小家伙剛剛經歷一場刺殺事件,那些該死的敵人仍然躲在暗處沒有露面。

    拉瑟夫.安魯.內塔加波招進來一名軍官,他對這名穿著淺金色軍服的軍官的交代了一些事情。

    “怎麼樣?”費戈一臉壞笑!

    “什麼怎麼樣?”奧斯卡覺得父親的話是對的,自己確實應該離老二遠點。

    “我剛才說的那些!還能是什麼?”

    “我的哥哥!你是說我在到家的第一天晚上就陪你去逛妓院?”

    “小點聲!”費戈緊張的四下望了望,“你這孩子!那不是妓院!是內姆斯.裡特埃爾俱樂部!我保證你不會後悔!你到家了不是嗎?讓哥哥我來招待你!”

    就在奧斯卡仍然猶豫不絕的時候,他的二哥已經把他挾持到官邸的小側門了!

    “嘿!你認為這真的合適?”奧斯卡掙脫出來,“我是說咱們撇開親戚然後去那個什麼內姆斯什麼的俱樂部逍遙一夜?”

    費戈沒理他,他開始清理馬鞍等騎具,奧斯卡發現自己的那匹雷述爾就在旁邊,他明白二哥已經蓄謀久已。

    “上馬!快點!那些都是親戚!二哥帶你去一個真正消魂的地方!”

    奧斯卡跳上馬,他不在乎什麼消魂,只不過經受不住二哥那樣誠懇的建議。

    兩兄弟說說笑笑的行出城堡的大門,可是很快,他們就被一小隊騎士攔在了樹林裡。

    拉瑟夫策著馬從漆黑的樹影中踱了出來,他的身後還跟著老三。費戈大聲訓斥著那些擋住道路的騎士,在看到大哥之後也沒有一點被撞破好事的樣子。

    “我說你們!真的不打算將聚會進行到最後?”

    “我無所謂!倒是奧斯卡!你沒看到嗎?他快被那些絮絮叨叨的親戚弄得神經分裂了!”費戈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在了弟弟的身上,聽得一旁的小奧斯卡一個勁兒的搖頭,少年發誓,他再也不會與二哥單獨行動了!這家伙陷害人時連眼都不眨一下!

    “是嗎?奧斯卡?”拉瑟夫向小弟弟問到。

    “哦啦!隨便你們!”少年此時連辯駁的興致都欠奉,二哥這一下將他玩得不輕!

    “哈哈,介意我和庫科迪的加入嗎?”拉瑟夫笑了起來。

    費戈馬上就叫嚷起來!“哦天啊!大哥!你也太精明了!你把主意都打到自家兄弟身上了!如果瑟雷斯嫂子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就可以輕易的把責任全都推到奧斯卡的身上對不對?”

    奧斯卡不想再沉默了,事情什麼時候變成他的了?“費戈哥哥!你可要搞清楚!事情完全因你而起。拉瑟夫哥哥,你放心,如果嫂子那裡真的有麻煩,我會向她解釋!”

    拉瑟夫大笑出聲,而費戈可不敢領教,他大哥的妻子是有名的暴龍。如果被她發現罪魁禍首,那麼自己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啊……啊!科迪!你來干嘛?”費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酸奶!”傻三兒如此回答。

    費戈一臉無奈的轉向小奧斯卡,“行了!今晚什麼都不用玩了,照顧庫科迪就夠咱們受的了!”

    奧斯卡並沒把玩樂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另外的問題。“拉瑟夫哥哥,您是不是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看到你吩咐了一個穿著奇怪制服的軍官,你似乎還與西利亞媽媽說了些什麼!”

    拉瑟夫贊賞的看了一眼小弟弟,“是的,小家伙!你的觀察很細致,我跟媽媽說,你要去嫖妓!”

    奧斯卡只有苦笑,一旁的費戈則大聲的吹起了口哨。

    “謝謝哥哥!看來我不去都不行了!反正罪名已經落在實處。”

    “呵呵!傻小子!我可不是你二哥,我沒有出賣兄弟的習慣,我跟母親說要帶你到城裡轉轉,而且12點之前肯定回家。”

    “行了行了!”費戈不耐煩起來,“時間不多了!我們快點起程吧!明天我還要回一趟方面軍呢!”

    這位花花公子率先打馬奔了出去,他的大哥和兩個小弟都跟了上來。拉瑟夫還不忘向小奧斯卡再潑一盆涼水,“是的!我們確實要快點,不然薩沙會組織她的姐妹大軍滿大街的尋你!”

    現在的小奧斯卡什麼心情都沒有了!他剛剛還吻過薩沙,但他現在就被兄弟誘拐去嫖妓,這樣的事情傳出去應該會令人非常生氣,不過奧斯卡不想想那麼多了,他們的三位哥哥不是全在嗎?不管任何人怪罪,他們都能替自己分散一部分火力。

    在一片銀亮的月色中,安魯家族的四位兄弟全部聚齊,他們第一次這樣策馬奔馳在一起。

    安魯哈啦的城門還沒有關閉,高深的城牆像一只黑色的猛獸俯臥在這片遼闊的大地上。城門內外的衛兵認出了安魯家的幾位公子,他們知道那個陌生的少年就是剛剛歸來的小英雄,這些士兵向幾位未來的統帥恭敬的行禮。

    兄弟四人一路上都沒有停止談話,拉瑟夫不斷詢問著多摩爾加的事情,費戈一字都離不開他所知道的美女,庫科迪則是永遠的答非所問,只有奧斯卡,他還不適應與至親之間的交談,畢竟,這麼多年他已習慣了孤獨和寂靜。

    安魯哈啦沒有多少娛樂設施,人們早早就休息了,大街上只有巡城的衛兵和一些閒散的路人。

    奧斯卡跟隨兩位兄長在一處高大的建築前停了下來,一眾騎士都下了馬,然後這座樓宇中便迎出幾位僕人,他們負責照看馬匹。

    在進門時,拉瑟夫把幾位兄弟都攔了下來,他說起話來頗有些語重心長。

    “奧斯卡!記住!這次是你回來了,所以就算是父親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如果有下次。”他轉又盯著老二,顯然這句話他是對老二說的。“如果有下去,你就得學你的二哥是怎麼解釋的了!”

    奧斯卡點了點頭,不過他在來時的路上發現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事情。“拉瑟夫哥哥!我相信那不是我的錯覺,這一路,甚至是現在,我發現有些形跡可疑的家伙始終跟著我們,他們的掩飾得非常高明,您注意到了嗎?”

    拉瑟夫和費戈都有些驚訝,他們不相信這個小家伙發現了那些家族的秘密保安人員。

    “不!那沒什麼,你放心吧,沒人能在家門口傷到你,相信我!沒人能夠!他們是軍統的人,是咱們家族最忠誠的一群衛士,那是他們的工作,以後你還會看到他們的,不用理會就行了!”拉瑟夫安慰著有些精神有些緊張的小弟弟。

    “行了!我們要站到什麼時候?會被人看見的!”費戈有些急了!

    “啊哈!你還知道羞恥?”

    “大哥!你要數落我到什麼時候?”

    “不!我沒有數落你!”拉瑟夫把老二拎到最後,“我和奧斯卡先進去,別忘了,你要照看好庫科迪。”

    “為什麼是我?是你把他帶來的!”費戈馬上提出抗議,不過抗議無效!庫科迪在聽到大哥的話後就已經站到二哥的身邊,並牽起了他的衣角,這位孩子一樣的大塊頭一臉無辜的望著他的二哥哥。

    “酸奶!”老三說。

    老二此時的表情精彩極了,他沖著老三無奈的搖了搖頭,“跟我來吧兄弟!女孩子和酸奶都在等待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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