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花翎子悠悠醒來,已經月上中天。
四處一片漆黑,身邊倒在一堆篝火熊熊而燃,讓花翎子感到一種莫名的溫暖,這與家鄉的篝火晚歌何其相像啊,同樣有一堆篝火,人們同樣圍住篝火一邊載歌載舞一邊燒著香噴噴的肉食。
等花翎子發現,正在燒著肉食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親人,而是大仇人徐子陵的時候,她馬上就去拔刀。
可惜她腰間的雙刃不見了,她本來想給那個正在忙碌沒有看過來的傢伙一記偷襲的快腿,可是當她發現徐子陵手中那燒著的肉食竟然是一隻飛禽,嚇得差一點就沒有暈了過去。
我的心肝寶貝啊!
花翎子做夢也想不到有人會把一隻如此可愛如此聽話的靈鷹給烤食掉。她悲憤欲絕,正準備撲過去跟徐子陵拚命,順便用自己一口的小白牙把他整個人撕碎的時候。她的肩膀之上,有一個小東西自黑暗中閃現,靈巧地飄降在她的香肩之上,用一對精靈的小眼睛上下打量著她。
眼神極是關注。
這正是她的靈鷹飛兒,它的出現讓花翎子的眼淚一下子奔湧了出來。
正當花翎子捧著自己的心肝寶貝哭得淚人似的時間,卻聽到了徐子陵沒好氣地聲音罵道:「哭個屁!早知道你那麼愛哭,就把你扔給剛才那些狼群吃掉算了!」
花翎子平時極少流淚,鐵勒的女子都很堅強,可是鐵勒的女子一哭起來那也不能輕易就停歇。她一想到自己準是被敵俘虜了,大師兄三師兄不知生死,眾多的武士也不知去向,單單剩下自己一個小女子來面對這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兇徒時。花翎子平時的膽子就算再大,也嚇得心神顫亂不能自制。
她一聽徐子陵惡聲惡氣地呼喝,更是放聲大哭。
「好吧,隨便哭吧!」徐子陵哼道:「你哭死算了。」
他這麼一說,花翎子偏偏就收住了哭音,倔強地盯著他,雖然寶石一般的眼睛中不斷有淚滾滾而下,不過她緊緊咬著雙唇,絕不肯發了一絲哭音讓徐子陵聽到。
「不哭了是吧?」徐子陵轉頭過來看了一眼花翎子,哼道:「年紀輕輕的四處亂走,還學人劈友,小太妹也是你這種年紀的小姑娘所要學的嗎?你應該在家好好讀書……啊不對,你應該好好地呆在你們鐵勒那裡牧馬放羊之類的,跟著一大幫男子到處砍人算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想進少年收容所改造改造啊?小小年紀就想學壞那長大了還得了……」
花翎子讓徐子陵罵得頭也抬不起來,她想還口,可是心中有話,嘴巴卻偏偏說不出來。
她很想跟他大吵一通,可是卻讓他滔滔不絕,她卻一句話也還不上來,心裡越聽越堵,越堵就越慌。
子陵罵完,覺得通體舒暢,他終於跟一個女的吵架而大勝對手,不,是完勝對手,他第一次罵人罵得那個人百口莫辯一敗塗地大勝而歸。他看了一眼快氣得昏倒的花翎子,發現她臉上還有斑斑的淚痕,不由微微歎息,這麼小的一個小姑娘懂得什麼啊,算了,懶得計較了。徐子陵心地一軟,隨手撕了個野雞的雞翅膀遞了過去。
花翎子正氣在上頭,如何會接受徐子陵的東西,再說,心裡堵的都是氣,又如何吃得下。
她伸手一撥,可是發現徐子陵的那隻手有如銅鑄鋼造,絲毫搬撥不動。
她知道不是他的對手,也不強來,只是小臉一扭,別過肩膀,不再去看徐子陵。徐子陵的手又向這邊遞來,她再次轉臉別過,心中打定主意,決計不理這一個傢伙,寧可自己餓死,也絕對不受他的東西。
「不吃是吧?」徐子陵沒有收回那隻手,只是惡狠狠地威脅道:「我數到三,如果不按過吃掉,就把你那隻小鳥給拔光毛烤了!」
花翎子還正在猶豫徐子陵是不是嚇唬她的,誰不知徐子陵數也沒數就把另一隻手伸過來了,輕輕鬆鬆抓住了還一點兒也不知道危險的靈鷹飛兒。這把花翎子嚇得驚恐莫或,她急得跳起來,連忙用手去搶徐子陵手中的寶貝靈鷹,可是徐子陵的手指卻堅如虎爪,她絲毫也扳不動。
她一看徐子陵另一隻手上還伸過來,又把那熱騰騰冒著香氣的雞翅膀伸到自己的面前,她情急之下,急急一把搶過,狠狠地咬了一口,表示自己的屈服。這時,徐子陵才放開手,讓那只靈鷹飛兒帶點迷糊帶點昏頭轉向地飄回她的香肩。
這一來,花翎子的眼淚又下來了。
「你,你還沒有數數就動手……」花翎子哭著抗議道。
「我數了。」徐子陵不在乎地道:「我在心裡數的,你沒聽見罷了!」
花翎子長這麼大,一輩子也沒有聽過如此蠻不講理的說話,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蠻不講理的人。之前也曾看過不少蠻不講理的男子,可是相比起面前的徐子陵,那些人簡直就是謙謙君子!
經過極其恐懼的一晚,花翎子幾乎要崩潰了。
她一晚上都在擔心那個蠻橫無禮的大凶人什麼時候會摸過來強奪自己的處子之軀,要知道,他的能力不是現在經脈封閉如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的弱女子所能抗拒的。他在臨睡之前封了她的經脈,然後倒頭就睡,他一晚上都睡得安穩,可是她卻一晚上都不敢合眼。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裝睡,是不是等自己一合眼就撲過來。
不然他那是什麼意思啊?他如果沒有什麼心情鬼胎的事情,如何會封閉自己的經脈,而且一封就是全身的經脈一起封住,而不是只封一兩條,單單封住自己的功力就放過自己呢?
他一定是有什麼陰謀詭計,一定是!
花翎子很肯定,雖然這一個肯定到了天大亮徐子陵都已經起來了,她還堅信自己的推測。
「本來想把你吊起來再脫除褲子痛打一百大板小屁屁的。」徐子陵打著呵欠漫不經心地道:「不過一時間找不到板子,也就算了,留到下一次再打好了。吃過東西就給我走,有多遠就走多遠,最好永遠不要讓我看見你了,否則下次一定打得你屁股開花……」
徐子陵一邊小聲威脅,一邊遞給花翎子一個大白的饅頭,轉身給未名拋一個,甚至在自己的饅頭上剝了一點兒皮屑拋向花翎子的靈鷹飛兒。更讓花翎子不可思議的是,一向只肯吃她餵食的寶貝竟然張嘴接過了那個大凶人拋過來的東西,還美美地吃了起來,這……怎麼可能?
花翎子整個石化掉了。
徐子陵三口兩口幹掉手中的食物,拍拍手,隨意道:「早點已經吃過了,哎你怎麼不吃啊?那你帶著路上慢慢吃吧!」
徐子陵在花翎子的香肩上一拍,花翎子整個人覺得全身經脈一爽,真氣馬上運轉自如。雖然徐子陵在花翎子心目中極少兇惡,可是這一手功夫倒是讓她心服口服,她還沒有看過一個人有這樣的本事可以在剎那之間就解掉一個人全身經脈的禁制,包括連她無所不能的師尊也應該不太可能。
「走吧!」徐子陵又不知哪裡變出花翎子的雙刃,拋給她,隨意揮揮手驅趕道:「那裡來回那裡去,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也不要再煩我,否則…哎你倒底想怎麼樣?要自殺?請快點動手,要不要我幫忙?我很是樂意的!」
「我要殺了你!」花翎子憋了一夜,加之前受的氣積蓄起來讓她爆發了,她一看徐子陵那個可惡的樣子就生氣,於是憤怒地尖叫,向徐子陵撲過來。因為雙刃在手,她找到一個殺死徐子陵的理由,誰叫他解開她的經脈,又把兵器還給她了呢!
她的手閃電般飛刺,直襲徐子陵的心窩。
可是不說她的武功與徐子陵相差極遠,單單是她勁力未足即含怒出手,就已經注定失敗。可是一個生氣的女孩子哪裡會在乎這些,在這一刻,她心中只想狠狠地在他的身上扎一下,之後會有什麼後果,她根本就不去多想。
誰叫他如此的可惡?
徐子陵一個探身,將花翎子整個人按倒在自己的膝蓋之上,一手壓住她極力掙扎的火辣嬌軀,一隻手在她的豐月般的香臀上連打幾下,大罵道:「我不是不敢打你,只是心情好不想理你而已。你如果找打,我就成全你!」
幾記毫不留情的狠力打擊,打得花翎子渾身發軟,最後連手中雙刃也不知什麼時候掉到地上去了。
花翎子緊緊地咬緊牙關,絕不肯討饒一聲。
在徐子陵的巨力之下,她掙扎不得,可是要她屈服,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不遠處一顆大樹的橫杈之上,站著高大的『未名』和小巧玲瓏的靈鷹飛兒,兩個身形相比起來鮮明而且怪誕的小傢伙都站在樹杈之上,津津有味地看著下面主人們的鬧劇。反正主人們的事它們管不著,熱熱鬧鬧的總比冷冷清清的好。
日上三桿,陽光普照,有風微來,林音輕輕,心靈如洗。
「滾」徐子陵卻沒有什麼心情欣賞大自然,他現在鬱悶得想砍人,他衝著後面步步相隨的鐵勒美女花翎子大吼道:「老子要去泡妞,你跟著幹什麼?有你跟著,那我還怎麼出手啊?滾,滾回你們鐵勒去,要不,喜歡上哪就上哪,就是不要跟著我!再跟我就把你扒光了吊起來曬人干!」
「我要殺了你!」花翎子將這一句話重複了十多遍還沒有換,因為她覺得這一句最能代表自己的心聲。
「你可不可以換一句啊?」徐子陵簡直讓她打敗了,鬱悶無比地吼道:「這一句話從早上說到現在一直就沒有換過,你不煩我都悶了!」
「我要殺了你!」花翎子板著小臉,美目緊盯著徐子陵,口中卻仍是那一句。
「老子讓你殺。」徐子陵向花翎子撲過去,可是花翎子這一回學精了,她知道了什麼就叫見勢不妙先避避風頭。她轉身就跑,跑出數十丈遠,看見徐子陵不再追來,拍拍自己豐碩的小酥胸,安撫一下自己狂跳的小心肝,又追了上去。
然後一直盯著他,如果他再追來,就再次逃跑。
反正,她在殺死他之前,是纏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