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們之間就只有動手一條路走嗎?」婠婠忽然帶點幽怨地道:「我可以把她還給你,你只要答應跟人家好好談一下就行了。」
「我跟你們魔門沒什麼好談的。」徐子陵微微搖了一下頭,淡淡地答道。
「是聖門。」婠婠更正道:「魔門是天下人對我們聖門中人的誤解,像徐公子你那麼出色和智慧的人,也是那樣偏失和成見的嗎?」
「是魔門。」徐子陵再更正道:「雖然你們魔門之中,並不人人都像一個大魔頭,可是不說別的,就是你們陰癸一派之中都有很多心狠手辣惡毒無比的魔女。所以,你在否認這個稱呼之前,何不先想一想這個稱呼為什麼會伴著你們陰癸和其它魔門幾派中人呢?若不是你們的魔門中人大多行事邪惡讓天地難容,世人又如何會稱你們為魔門?」
「看來你對我們的認識還真多啊!」婠婠聽了,輕輕一歎道:「成見也更大。」
「你知道就好。」徐子陵沉聲道:「所以你不要在我這裡幻想什麼,我告訴你,無論你有什麼想法,我都不會答應你的。」
「知道了。」婠婠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天地無顏,道:「你這個人好像很害怕我是嗎?那麼著急用話來堵人家的話頭,你以前做了什麼事那麼讓你心虛啊?」
「我害怕你。」徐子陵微哼道:「是因為你身具天魔大法十六層之上的無上功力,是因為你袖中的天魔雙斬正在瞄準我的心臟,是因為你的天魔絲帶正準備套向我的頭頸,是因為你一邊跟我說話一邊悄悄地在我的身前身後佈滿天魔力場的氣勁。」
「那你現在怎麼辦?」婠婠笑問:「你那麼害怕人家,還能跟人家對手嗎?」
「雖然害怕。」徐子陵臉容一整道:「如果你真要動手,我不會客氣的,老實說,如果你不是脅持了宋玉致,我早就動手了,我根本不會跟你廢話。婠婠,你這個樣子是我最不喜歡的,如果你若是肯把宋玉致還來給我,那我陪你說到天亮也無何不可。」
「人家喜歡跟強大的人說話。」婠婠收回在江水之中淺浸的玉足,輕輕地站起身,身形柔軟如柳,在夜月之下,彷彿隨時都有乘風而去一般,她忽然淡淡地道:「你想要回她,就要用憑你的本事來取。」
「說那麼多。」徐子陵歎了一口氣道:「你始終都還是堅信你們魔門中人最信奉的武力屈服。」
「最後一次問你。」婠婠用完美無暇的玉指輕輕纏繞著手臂之上的天魔絲帶,輕輕地道:「你如果肯給幾分誠意跟我談談,我就放棄與你動武,而且把你的心上人還你。」
「我討厭做別人的傀儡。」徐子陵輕輕地搖了搖頭道:「特別是做女人的傀儡。其實你們魔門何須打我的主意?你們有林士宏,你們有輔公佑,雖然現在的任少名讓我殺了,可是,不正合你們的心意?艷尼和惡僧是你們的人,只要振臂高呼為會主報仇,多少也能收攏一些宋家減殺後的殘餘士兵的,這不是遠遠要比原來仰一個青蛟任少名的鼻息更好些?」
「可是人家喜歡你的揚州。」婠婠忽然微微一笑,那雙眼睛變得如新月一般,星目微閉,長長的睫毛交織如夢,輕顫,讓人神魂俱消,她笑道:「雖然你只有一丁點人,可是你們卻能讓人很是眼前一亮。經過三個月來的觀察,人家覺得,你遠比師尊說的那個獨霸山莊那個什麼方澤滔更加前途。」
「你觀察了我三個月?」徐子陵微微一驚道:「我怎麼沒有察覺?這怎麼可能!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窺視我三個月之久而不讓我驚覺的。」
「人家知道你的感應很靈敏。」婠婠輕輕地道:「因此一直離得很遠,而且還將敵意消減掉,加上有很多門人幫忙掩飾,雖然好幾次差點讓你發現,不過最後倒也有驚無險呢!」
「是輔公佑跟你們說的?」徐子陵微微一想,道:「不對,老杜雖然跟他有過命的交情,可是不會把這些事告訴他的,你們在楊廣的宮女在有眼線對不對?不對,我那三個月大部分時間都沒有露面,你怎麼可能知道我準確行蹤的?」
「人家自然有人家的方法。」婠婠聲音忽然溫柔了下來,道:「徐子陵,你很是奇怪,我曾和師尊多次談起你,都覺得你頗是獨特,如果你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一定會全力輔助你進一步爭霸天下的。你也知道,我們陰癸派裡大多是女子,不可能跟你一個大男子爭什麼皇位,你還有什麼不放心?」
「不要跟我談條件。」徐子陵斷然拒絕道:「我討厭什麼一統魔門,討厭為了私人恩怨整天打打殺殺,討厭做你們推出來的炮灰,討厭讓你們推出來送死,推出來成為眾矢之的的傀儡。我如果想做什麼會用我的法子和力量,我不需要和你們魔門合作。而且跟你們陰癸派合作那是笑話,說定哪天你們就會把我一口吞掉,屍骨無存,我就算再白癡,也不會答應跟你們合作的請求。」
「你連人家的條件也不聽一下就拒絕了嗎?」婠婠聲音極是柔弱可憐地問。
「把宋玉致還給我。」徐子陵哼道:「你想說什麼我都會聽的。」
「難道嶺南宋家的勢力你就那麼在乎嗎?」婠婠輕聲地道:「你若是跟他們會作,你們那一丁點人,不也會讓他們一口吞掉嗎?你看鐵騎會那麼大勢力,九江那麼多人,他們宋家也一晚就把他們吞得乾乾淨淨了,你跟他合作不是更是危險嗎?」
「我也不想和他們合作。」徐子陵輕歎了一口氣道:「我殺死任少名不是幫宋家,而是因為他是一個外族人,而是因為他是飛鷹曲傲的私生兒子。」
「你不在乎宋家的勢力,為什麼那麼心急救回她?」婠婠看了一眼足邊正沉睡的宋玉致,忽然問道:「就是因為她是你的妹妹?不因為別的什麼東西?」
「除了你講的那些可能。」徐子陵也看了一眼宋玉致沉靜的小臉,道:「還因為她落在你們的手裡。」
「人家只是點了她的穴道,又不曾難為她,你何必如此擔心?」婠婠輕笑道。
「如果你不是怕她父親天刀宋缺及宋家勢力的報復。」徐子陵微微苦笑道:「如果你不是需要用她來威脅我,你還會留她到現在嗎?我想,等我趕回來,你一定要送我一隻手臂什麼的做禮物,如何還能讓她在這裡沉靜地安睡呢!」
「我倒真有那麼想過。」婠婠卻不否認,輕聲道:「不過現在你看到她一點事都沒有,還不放心嗎?」
「我在這裡要謝謝你。」徐子陵真誠地道:「雖然我們的關係不好,可是卻不妨礙我感激你。如果你真的傷害她來威脅我,也許大家的關係就徹底完了。我敢說,如果我完了,你們魔門也一定完蛋,結局一定會是你們那個對頭慈航靜齋不知不覺就佔了天大的便宜,不戰而勝。」
「人家也是那麼想的呢!」婠婠出奇地點了點螓首,道:「看完了你格殺任少名之後,剛才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果我是那個喜歡裝腔作勢的靜齋傳人,會怎麼樣對你呢?是拉攏?還是誘惑?或者是減殺呢?」
「我相信她們會用天下大義來壓我。」徐子陵微微苦笑道:「可能還會用上別的手段,誰知道呢!」
「人家答應你放過她,你會在日後和人家談談合作嗎?」婠婠聲音充滿了柔弱,道:「人家並不著急你馬上答應,可是,只要你答應人家,一定好好想想就行了。」
「迷音惑心對我幾乎沒有什麼用。」徐子陵聽了,好半晌才緩緩地道:「雖然你說得似乎很有誠意,可是老實說,誰要相信你們魔門中人的一句話,那他就是豬。」
「你的心志倒是很堅守。」婠婠聽了卻不生氣,反倒微微一笑,笑得夜月也黯然失色,道:「平時就是連女子看見了人家的模樣也會情不自禁神智消減的,可是人家接二連三對你用上了迷音惑心之術,說得連人家自己都有些感動,可是你卻毫無效果,看來你對我們天魔大法很有抗禦力呢!」
「抗禦力一般般。」徐子陵老老實實地道:「不過我對天魔大法的熟悉就如自己手中的掌紋,可是即使是那樣,如果不是有一個女孩子正等我去營救,相信我都會讓你迷失掉也說不準。」
「東溟夫人是師尊的女兒。」婠婠忽然輕問道:「她也算是一個聖門中人,你為什麼可以聽她的說話呢?」
「因為她真心地對我好。」徐子陵輕輕地道:「只要一個人真心對別人好,一定會讓那個人感動的。你說得很動人,可是,我的心卻沒有感動,所以,很抱歉,你現在還不能跟我談任何的條件。想談,也要等到你的話能把我感動的那一天再說。」
「那你告訴我,你是否真的有把握爭霸天下?」婠婠忽然又問道:「這只是人家的好奇,你可以說說麼?」
「誰知道呢!」徐子陵歎了一口氣道:「天下能人異士那麼多,我也只是走一步是一步。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就算我日後真的成功,也不會減滅你們魔門,只要你們稍稍改變一下,不再那麼嗜殺和喜歡弄陰謀,也許我會讓你們存在青天白日之下,真正成為一個聖門也說不定。」
「如此,我就代聖門中人多謝你這個未來的帝王霸主好了。」婠婠輕笑道:「無論你是否能成功是否能活到那個時刻,人家都感激你的這種心意呢!」
「我寧願你消減一些對我的戒備。」徐子陵苦笑地搖搖頭,道:「我們可不可以不那麼相互試探地說話?」
「在我完全相信你之前。」婠婠頓了一頓,忽然輕笑道:「就請你原諒我這個聖門小女子的自私好了。你這個大男子那麼大膽和誠摯,為何又要如此戒備?你還不是也不相信人家?」
「換作你是我。」徐子陵問道:「你會相信一個隨時要把袖中暗藏的天魔雙斬飛刺出去直向自己的心臟而來,可是她的小嘴又甜絲絲滿口惑心迷音的天魔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