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名叫硯屏,乃是用以遮在硯台前邊,免得風直吹於硯面上,導致墨汁幹得太快。」盧鴻解釋道。
硯屏這東西,直到宋時才會出現。雖然說也是屏風,但一般不甚大。大多是以上等木材所製,其上鑲嵌石板等裝飾,置於案上硯台一側。後來漸漸脫離實用,成了文人案頭擺放的玩物,也叫做插屏。
作硯屏上的石材,有用硯材的,也有用其他花紋的石頭如大理石的。盧鴻這件,卻是一方燕子石的硯屏。
「妙啊!」李治看著很是喜歡:「這上邊嵌的卻是什麼石頭呢?怎麼凹凸不平,上邊的形狀便如個蝙蝠一般,莫非乃是天然形成的麼?」
盧鴻道:「正是。這種石頭名叫蝙蝠石,也叫燕子石。太子請看這形狀,是不是就像是展翅飛翔的蝙蝠或燕子一般?其實此乃一種化石,是一種名叫三葉蟲的動物,死後其身體化為石質,方成此物的。」
盧鴻所說燕子石,便是後世所說的三葉蟲化石,色呈褐黃色。所謂蝙蝠或燕子,便是三葉蟲的兩個顎,伸展如雙翅一般。其實若是完全的三葉蟲,其形狀反倒並不像燕子了。
看李治愛不釋手,盧鴻繼續教育道:「所謂化石,便是動物或植物等,深埋地下,億萬年後,方化為石。比如那龍骨,其實便是一種象蜥蜴一樣的巨大爬蟲,死後所化的。」
「哦?」李治大感興趣,連忙追問。只是盧鴻對這類知識所知也是有限。何況有些東西也沒辦法全說清,只得擇其主要地,向李治介紹一二。李治聽得眉飛色舞。津津有味。
最後盧鴻說道:「這燕子石也可制硯,雖然不如端歙般為佳,但材質細膩,別有風趣。」
李治聽得連連點頭,又是滿面沉痛:「適才師尊為著我這不爭氣的學生。竟欲以石擊額,實在是愧殺李治了。為不負今日恩師教誨之恩,此硯屏李治便長攜身邊,若再有錯時,不待恩師開口,李治便自己以此石擊額為誡!」說罷便順手將那硯屏向懷裡放去。
「豈敢豈敢」,盧鴻眼睛都要紅了:「所謂教不嚴,師之惰。怎麼敢讓太子殿下為著為師擔當罪過呢。」
「有事弟子服其勞」,李治起身就跑,還遠遠地喊道:「師尊你就放心。學生絕不會白受您的教導,必有所報……」
一眾隨著李治來地侍衛見李治又拎著東西跑出來了,一個個很熟練地在後邊勸阻盧鴻莫再相送,道是太子有命,絕不能讓盧鴻這當老師的送出門外。
盧鴻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李治拿著自己心愛的硯屏一溜煙地出了院門口,看門的老張頭還兀自喊道:「唉呀鵝的太子殿下,你咋又幫俺們扔垃圾了呢。你說你可是咱大唐地太子啊。唉,居然幫老頭子我收拾院子!……」
老張頭一邊說著。一邊感動得眼淚汪汪地,又掀起衣襟擦了擦眼角激動的淚花。
盧鴻遙望此景,只得長歎一聲,無言以對。
次日。
盧鴻才起來,正在秋菊的侍候下漱洗打扮。洗硯面帶著又驚又喜的神態進了門。
「少爺!太子他——」
盧鴻當時一激凌。把一邊的秋菊嚇了一跳。
「啊。我案邊那件昨晚找出來的菊花石清供收好了沒有,快點收起來。你還等什麼吶!」盧鴻催促洗硯道。
「少爺。太子沒來。」
「咳」,盧鴻長出了一口氣,「沒來你瞎咋乎什麼,真是庸人自擾。」
「不是,太子是沒來,可他,可他……」
「他怎麼了?」
「他送過來四個……仙女姐姐,說是來侍候少爺您的。還說既然是太子所賜,定須收下,就算是少奶奶也得給個面子。」
「啊……」
「奴婢琴兒。」
「奴婢棋兒。」
「奴婢書兒。」「奴婢畫兒。」
「拜見少爺。」
四個天仙一般的美女站在盧鴻面前,衣袂飄飄,濃裝淡抹,奼紫嫣紅,香氣襲人,燕語鶯聲。
侍候我?這仙女一般,讓我侍候都侍候不過來吧?
「太子說了。」琴兒嬌滴滴地說道。
「要奴婢一定要侍候好少爺,一任少爺支使。」棋兒甜馥馥地說道。
「要是奴婢幾個沒有侍候好,少爺不滿意的話。」書兒軟綿綿地說道。
「就直接拉出去打殺算了!」畫兒可憐憐地說道。
「……」盧鴻直瞪瞪地看著幾位仙女,不知說什麼好。
「哎呀,少爺這頭髮怎麼梳得這麼亂呢。」琴兒直接從秋菊手裡拿過了梳子,細軟的手指輕輕地捋過盧鴻地頭髮,開始為盧鴻梳頭。
「是啊,少爺這臉洗得也太隨意了。」棋兒立刻端過臉盆,嬌柔地手掌撫過盧鴻地臉頰,開始為盧鴻洗臉。
「還有,少爺的衣服穿得也不太整齊。」書兒當時解開了盧鴻的腰帶,靈動的雙手鋪展開盧鴻的週身,開始為盧鴻整裝。
「可說,少爺的鞋子都沒提正。」畫兒馬上蹲下身子,輕巧的雙手抓住盧鴻地軟靴,開始為盧鴻提鞋。
秋菊直接就給擠到了牆角里,看著四位天仙取代了自己的位置,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太不像話了!」
對面地祖述脖子上青筋暴起,聽著對面的盧鴻哭訴完自己地遭遇,一臉的憤怒與不甘。
相陪的盧鴻香風繚繞。只見四位仙女圍著他團團轉,琴兒正在給盧鴻捏肩,棋兒正在給盧鴻捶背。書兒正在給盧鴻敲腿,畫兒正拿個扇子給盧鴻扇風。
這都快冬天了還扇什麼風?
不扇不行啊,盧九公子現在面色紅暈,額頭上汗都出來了。
四個侍候盧鴻一個,對面祖述理都沒人理。只有春蘭給上了一杯茶。
不上茶還好點,看著對面四位天仙侍候著盧鴻,再看看給自己奉茶地春蘭,祖述臉上就差寫著抗議兩字了。
「哎,是啊。只是李治畢竟是太子殿下,即使行為有此孟浪,盧某這為師地也只能慢慢教導,卻也不便直言相責啊。」盧鴻一臉的痛定思痛。
祖述臉上地憤憤之色更濃了,大聲說道:「我不是說太子不像話,我是說小九你太不像話了!那什麼硯屏怎麼可以落在太子手裡。難道找幾個丫環,就把你的立場賣了不成?就算賣,也應該賣給老黑我嘛。你還拿不拿我當你哥哥……」
「我地哥哥」,盧鴻臉上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只要你能想辦法把四位仙女給搞定,看旁邊那塊菊花石了沒有,便以此寶相贈。」
「菊花石,啥東西?」祖述一步就跳向盧鴻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木座上的那位菊花石,當時眼睛又大了一圈。
「這是——這花是天然的?」
「正是。這種菊花石雖然各地均有出產。但如小弟這聲這般黑白分明的卻也不多見,何況你看這其中一朵大花,居然花心重疊,且形神兼備,可說是難得的佳品啊。」
菊花石便如其名。乃是黑或灰底的石頭上。有漂亮的菊花形狀的白色花紋,栩栩如生。此物不少地方都有出產。用以制硯或觀賞均可。盧鴻這件菊花石,高有數尺,底子純黑,上邊幾朵碗大的雪白菊花,確是菊花石中地極品。
「小九你也是的,咱們兄弟辦點小事,還用什麼禮品不成。」祖述一邊說著,一邊「嘿」地一叫勁,將老大一塊石頭扛起來就走,還不忘順手把底座拎上:「丫環的事就交給哥哥我了,你就放心瞧好吧!」
次日。
盧鴻才睜開眼,忽然覺得眼好像花了。
昨天沒喝酒啊,怎麼看什麼都是雙的了?
使勁揉揉,再揉揉。沒錯,眼前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位仙女侍候在床前!
八位仙女分成左右兩側,可謂爭香鬥艷。
這邊的琴兒棋兒書兒畫兒沒有問題,這邊這四位咋有點面生呢——你們是新來的吧!
「奴婢詩兒。」
「奴婢詞兒。」
「奴婢曲兒。」
「奴婢賦兒。」
「拜見少爺。」
天啊,我說的「搞定」是要你把那四位弄走,怎麼理解地,又給我弄四個來了?
「祖爺說了。」詩兒嬌滴滴地說道。
「要奴婢一定要侍候好少爺,一任少爺支使。」詞兒甜馥馥地說道。
「要是奴婢幾個沒有侍候好,少爺不滿意的話。」曲兒軟綿綿地說道。
「就直接拉出去打殺算了!」賦兒可憐憐地說道。
「……」盧鴻直瞪瞪地看著幾位仙女,真是很想把那黑頭拉出去打殺算了。
「哎呀,少爺這頭髮……」詩兒才拿起梳子,琴兒已經開始上前捋過盧鴻地頭髮,二女如鬥雞一般,爭奪為盧鴻梳頭地權利,互不相讓。
「洗臉……更衣……穿鞋……」只見群雌粥粥,嬌影疊疊,差一點直接把盧鴻又壓回被窩裡。
「盧先生你怎可如此?」
對面的褚行毅滿臉哀怨,一邊的盧齊、盧平、歐陽玨、李清等人連連點頭。
相陪的盧鴻身邊雲山霧罩,八位仙女十六隻手此起彼落,將盧九公子蹂躪得如同一棵純潔的梧桐樹。
只有春蘭一人手托茶盤,為對面數位客人奉茶。
「找幾個丫頭算什麼大事啊?」盧齊數落著盧鴻。
「兄弟們幫你做點事都不行麼?」盧平在一邊敲邊鼓。
「受先生大恩無以為報。」歐陽玨滿臉感激。
「先生若有所求,自當效勞。」李清言辭肯定。
「為先生尋找美侍一事,就交給我們好了!」眾人異口同聲。
最後還是盧鴻以死相脅,才勸得群情激憤地幾位熱血青年沒有冒然行事,只是背著李治偷偷藏起來地掌中玩硯又少了幾塊。
「琴兒鋪紙,棋兒洗硯,書兒磨墨,畫兒奉筆,詩兒掌燈,詞兒添香,曲兒持印,賦兒——」一一吩咐的盧鴻看了一下落在後邊找不著事兒嘟著小嘴兒地賦兒,遲疑一下道:「不然賦兒你幫我吹寫完的字吧,幹得快點。大家各司其職,不許打架啊。」
「是!」八女齊齊地嬌聲答道。
「少爺要寫東西麼?」春蘭把茶端上來,才問一聲,立馬被一群仙女七手八腳將茶搶走,你爭我奪地送到了盧鴻唇邊。
盧鴻苦笑著拿過茶喝了一口道:「是,我要再寫一出新戲,名字就叫——《八美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