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感冒頗重,頭昏眼花,寫不下去.今天又俗債纏身,怕沒有時間回來.兩更一次奉上.
存稿告磬,希望不要影響了才好.
盧鴻看奚老大抱著不放手,想要又不好意思說的神情,不由一笑說:「老奚呀,這件東西你要喜歡,倒也不是不能給你。只不過啊,呵呵,我有兩件難題,一時無法,只要你有辦法解決了,這硯便送與你也不妨。」
奚老大一聽,精神大振,連聲說:「公子有什麼難事,不妨講來。就是上天入地,我也想辦法給公子你去辦。」
盧鴻說:「這事說難倒也不難。我本尋思著,要在近日,印一批書出來。這印書的墨與紙,均要那價格低廉,質量一般的紙墨即可。我心中已經有了腹案,只是要做這兩種紙墨,卻是缺少材料。」
奚老大一聽,大感興趣,忙說:「公子請明示。」
盧鴻便為他一一說來。這所說新墨要的材料,後世之人,盡皆知曉,便是石油。
石油在後世最大的用途當然是燃料,但其可用來制墨,卻是知者不多。那石油所制墨當然也屬油煙一類,若說質量,自然不及桐油等,但其價格,卻是低廉得多了。
前時盧鴻所制桐煙墨,其成本較之松煙尚高,用來印製書籍,實在是浪費。就算是那普通松煙,價格也自不菲。松煙墨的原料,並不是用普通松枝即可,而是用松木大材的木心,破成一致長短的木條,燃燒取煙後,方可制墨。直到後世,石油所制的油煙被發明後,油煙墨的價格一路降了下來,松煙墨反倒價格為高了。
此時盧鴻便將這石油制墨一事,與奚老大說了。奚老大本是制墨出身,與這制墨材料本就極感興趣,此時更是連連答應。他奚家與四海商戶聯繫的不少,要打聽一些物產,也更方便。
尋找石油一事還自容易,盧鴻另一件發愁的事,便是印書用紙。他要造的這印書紙,便是大名鼎鼎的毛邊紙。
毛邊紙本是一種竹紙,其最初問世的時間,大概應在宋時。之所以名為毛邊,是因為明時藏書家毛晉,家富藏書,廣制雕版翻刻,大量採購這種竹紙以為印書之用。各紙坊生產之後,為了標記,在成摞的紙的側邊上,蓋上「毛」字戳記,毛邊紙由是得名。
毛邊紙質量並不算上佳,紙色淡黃,韌性頗差,但紙價低廉。因為竹子在制紙原料中,是相當便宜的;而一般在製作此紙時,不經過漂白這道工序,節約時力;紙張抄出後,不需過多處理,就可用以印書,因此成本極低。後世印書所用,幾乎全是這類紙張。也有那練習書法的,往往大量購買毛邊紙練字,就是因為它成本低廉。
毛邊紙的生產並不複雜,只是盧鴻現下卻是造不出來。因為這紙是用竹子造的,他再厲害,也不能在范陽山上種出整片竹林來啊,何況就算是范陽有竹子,只怕也是生長緩慢,難有優勢。若是採購竹子原料來生產,其成本又高上去了。因此盧鴻沒有與盧安商量此事,而是問見多識廣的奚老大有沒有辦法。
奚老大聽盧鴻說完這竹紙製法,想了一想說:「我們奚家本是制墨世家,與南方一些客商也有往來。聞說川、徽等地,竹林茂密,製作竹紙的也不在少數。若公子有意,莫不如我便派人去到南方,專作一家紙坊,生產新紙便是了。」
盧鴻想也只有如此,便將那造紙之法寫了交給奚老大。奚老大問此紙名稱時,盧鴻卻有些為難,總不成便叫「盧邊紙」吧。思之再三,便名之為「元書紙」。那元書紙本來也是有的,近於毛邊而略厚。今造這紙用以印書,名之元書,倒也不算錯。
奚老大又說:「適才已得盧老爺許可,族中紙坊、筆坊中的紙筆,也可交我奚家營賣。公子若印書籍,所需人手器物,若信得過在下,便也由奚家一力承擔便是了。」他卻想得了盧家許多好處,便想為了盧鴻,多做些事,以示感激。
盧鴻卻輕輕笑著說:「這印書之事,交與你,我自然放心。只是你也別想著印書是個賠錢的買賣,若做得好,只怕比你做硯做墨,都來錢快呢。」
奚老大聽了自然不信,在他想來,盧鴻這等世家出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知道什麼經營實業。盧鴻知道他不信,也不多說,只是笑著說:「既然諸事都已商量妥當,這塊山水硯便作謝禮吧。還望奚先生笑納。」
奚老大自然是卻之不恭,抱了寶貝,辭別盧鴻而去。
奚老大得了盧鴻這方硯,自是如獲至寶,藏在家中,不是極為親近之人,那是絕不會拿出來看的。但有與他相交多年的客商及至近的親朋,也不乏愛硯之人,偶然見了這方山水硯,自然也是驚艷非常。只是不管親朋給出什麼樣的條件來,奚老大這方硯,卻是絕不肯轉讓。
盧鴻此後,也只是偶爾又制過幾方硯。除了自己用的以外,只有至親之人,得以贈送。而得硯之人,均是視為至寶,雖有人高價相索,也絕不出讓。這盧九硯的名聲,已漸漸傳揚開來,與那檀皮紙、油煙墨、狼毫筆並稱文房四寶。這後三者雖然價值高昂,畢竟捨得金銀,還有個尋處;那盧九硯卻是盧鴻親制,世上更無分號的。除了鄭家、崔家幾位至親,能得幾方盧鴻親制佳硯外,坊間卻是蹤跡全無。如鄭、崔世家這樣的身份,豈會因為幾許財貨轉讓盧鴻贈硯不成。因此這盧九硯雖然愛者極眾,但任你開出什麼樣的高價來,也是無從尋覓。
這一日飯後,盧鴻陪著父母,在室中聊天。那盧祖安便說道,范陽經會一事,已經與鄭家商量妥當,時間便定在下個月。此時范陽已經是臨近初冬時節,好在天氣還不算太冷。為了將經會辦得風光,盧家已經四下邀請經學名宿。據盧祖安說,除了鄭家三老已經答應聯袂出席外,還有幾位經學名宿答應屆時到來。更有遠在長安的一位族叔,經過努力,已經邀請了當下國子監祭酒孔穎達出席經會。
這孔穎達的名字,盧鴻自然是如雷貫耳。後世學經之人都知道,唐時曾由官府組織了一套關於儒家經學的集注,名叫《五經正義》。而主編之人,就是這位孔穎達老夫子。
孔穎達,字沖遠,冀州衡水人。祖上是書香門弟,自幼耳濡目染,少年成名,在隋時便為太學助教。入唐後,又歷經文學館學士、國子博士、門下省給事中、國子司業。自去年,奉詔與諸名儒,撰《五經義疏》。卻是因為編撰義疏,諸事煩忙,因此那鄭家玄壇講經一事,雖然嚮往,卻未能成行。此次義疏已成,經呈御覽,賜名為《五經正義》。孔穎達因此得功,官進國子祭酒。
孔穎達此時已年近七旬,更因修書耗盡心力,聞盧氏邀其參加范陽經論,便上表求得恩准,回鄉省親,並順道參加經論,親鑒此文壇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