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刮膚剃骨,瑨璃卻渾然未覺般,坐在屋頂抱著膝,愣愣發呆。有很多事情還串把不成一條完整的線索。
比如那麼多人為何突然知道玉墜是在她手裡,是藏在太恆山?有人想殺她,有人卻想救她。
救她的那紫衣公子,是為了救她之後拿走玉墜,還是有別的目的?不得而知。自那次胸口重傷之後,到了萬涉谷,就更見不到他了。也不知以後是否還有機會再見面。
沐易只說得玉墜者得天下,並沒有說這是玉璽。事實上她覺得這不會是玉璽。只是一個與玉璽至關重要的東西罷了。除了玉璽,這個玉墜是不是還關係到更多東西,所以才引得群雄並起?
也並非沒有可能。
「大半夜地,怎麼坐這兒吹風?」一陣衣衫飄動的悉索聲。
瑨璃看向來人,「你又何以不睡?」
「聽到房門打開,所以才出來。有心事?」
「嗯,好多心事。」瑨璃歎口氣,「簡直快要被這些莫名奇妙的東西給折磨瘋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多好。」
「倒流又如何?很多事情注定的。」他的手撐在瓦片上,伸長了腿往後靠,想了想覺得不對,又挪了個方向,靠到她身上去。瑨璃哪裡承受得住他的重量,頓時被壓得一歪,「豬呀!不會好好坐著麼?」
「累了靠靠也不行。」他冷哼一聲。
瑨璃的臉慢慢有了熱意,他又慢慢靠過來,把頭靠在她的肩膀。她全身僵硬不自在,卻又有種暖融融的感覺。
「如此推算,你爹和姐姐應該再過一周便能離開萬涉谷了罷。」
瑨璃微抬了下眼瞼,「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把於瑩瑩接來?」
「不急,」霍司崖若坐直了些身體,「能確定他們身子大好了再說。我們不通醫術,別表面上好了,實則餘毒未清,出了這裡我們想要拿解藥可就難了。而且萬涉谷用的毒一般人沒辦法解。」
「那要怎樣才知道毒消褪乾淨沒有?」
「我也不知道,也許只能靠他們二人自己感覺了。青綺又進不來這兒,否則讓她診診脈,便一目瞭然。」
「她也是嘉風樓的人麼?」
「嗯。」
「嘉風樓可真是臥虎藏龍啊。」瑨璃不無感歎地道,「若我他日無處可去,嘉風樓聘用我可好?我功夫雖然不濟,但因為喜歡錢財,所以算盤和數錢我在行。你們嘉風樓查一個小小消息就要三十兩銀子,想必這帳目很是需要人幫忙打理。」
霍司崖笑了。這丫頭當真可愛,「你不是讓我娶你麼?」
「就算嫁你,也不能光坐著吃飯嘛,靠自己雙手所獲得的東西,不是吃得更香甜?」話說完才發覺自己竟然順著他的話就接下去說了,好像她嫁他的心有那麼迫切似的,頓時把臉一紅,扭頭到一邊不言不語了。
霍司崖知道她那一點小小心思。「你不準備去天晉國?」
「去做什麼?」瑨璃淡淡道,「有些事情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比較好。」
「怕就怕你不去不行。」霍司崖道,「能躲得了一時,一世呢?總有一天需得面對。」
瑨璃看他,「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主動去天晉國?」
「若是哪日你心情好了,確實可以主動去看看情形。」
「真希望我永遠也不要知道我是天晉國女王的女兒。可是我知道了。不單如此,原來爹不是親爹,姐姐也不是親姐姐。」瑨璃把下巴擱在腿上,大眼空洞洞地,淒涼傷感。「要是能被騙一輩子該有多好。」
霍司崖輕撫她柔緞一般的發。「既然已經知道,只能接受。不是親生的又如何?一起長大的親情是不會泯滅的,對你的養育之恩也不能一筆抹消。」
瑨璃點頭,「你說得對——我是女王的女兒,你說我是公主還是太子?」
霍司崖呵呵一笑,「這個問題問的有趣,我也答不上來。只是這些虛名,你在乎麼?」
瑨璃聳聳肩,「不在乎。」她看了看霍司崖,「司崖,你是不是也沒有見過爹和娘?」
他久久都沒有言語,瑨璃說道:「你比我可憐,至少我有爹爹和姐姐。」
「我有回憶。」他看著她的眼睛,瑨璃疑惑不解,又聽他說道,「所以雖然我們那時還年幼,我卻一直記著你這個愛哭鬼。」
瑨璃好久也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話。她疑惑道,「什麼我們那時還年幼?還有,我才不是愛哭鬼!」
「不是麼,我不過是搶了你的糖糖圈而已,你哭得驚天動地,害得我被人一頓好打。」
瑨璃疑惑地看著他。他在說什麼?她聽不懂……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有點古怪的感覺悚然升起,「呃,你,你不是鬼上身了吧……」
啪,額頭被他拍了一下。「什麼鬼上身,沒一句好話。」
「那我怎麼都聽不懂你在講什麼。」瑨璃道,「還是你想要說的這些話是要說給別人聽的,只是搞錯了對象?」
霍司崖白她一眼,「你當我像你那麼白癡?」
瑨璃瞪他,「你聰明了不起,為何要說我白癡!我哪裡白了!」
霍司崖又想彈她額頭,瑨璃飛快閃開,「別再欺負我。」
「以後肯定我被你欺負,所以要趁著現在能欺則欺。」
瑨璃覺得自己不認得他了。他真的是霍司崖麼?是那個總是冷冷淡淡模樣,白衣飄逸,眉宇清冷的男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