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瑨璃哼了一聲,「霍司崖,不要太囂張,娘子未到手就先欺負,不怕我跑了?」
「你跑不掉。」霍司崖道,「嘉風樓連萬涉谷的地形圖都可以弄得到,所以你走遍天涯海角,也會被我抓回來。」
這話聽到瑨璃耳朵裡,卻無比舒適受用。她嘴角輕揚,「你很喜歡我啊?」
霍司崖沒吭聲。瑨璃又道:「難不成當日我女扮男裝的時候,你就喜歡了?莫非你喜歡我扮作男子的模樣?」
霍司崖嘴角抽了抽,「快三更了,你下不下去睡覺?」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無聊。」他已飄然下屋頂。
瑨璃看他的背影,微微笑。成親?她真的沒有想過。總覺得這一天離她很遙遠。可是霍司崖說,他要娶她。
為什麼。他們認識不久啊。回想他剛剛說的話,他不過搶了她的糖糖圈而已,她就哭得驚天動地——有這種事麼?她怎麼不記得。他們小時候當真就認識麼。難道他是……
百思不得其解,一陣冷風刮來,她打了個寒顫,也急忙跳下屋頂。回到屋子裡,瑨瑜竟然坐在床頭,把她嚇了一跳。「你怎麼不睡?」
瑨瑜微笑道:「你們感情不錯麼,談情都談到屋頂上去了。」
瑨璃嗔道:「哪有。不過我睡不著去上面吹吹風。」
「哦,之後他也睡不著,也上屋頂吹風去了。」瑨瑜輕輕一笑,捏住瑨璃的手,「躺著吧,外頭冷。」
二人脫了衣服鑽進被窩,好一會兒方才暖起來。瑨璃把頭靠在瑨瑜的肩膀:「姐,你有中意的人麼?」
「沒有。」
「我知道有個人很不錯耶,你嫁給她合適。」
「你倒保起媒來了?」
瑨璃嘻嘻一笑:「司馬楠,好不好?新國新科狀元呢,有才有貌,很合適。」
瑨瑜彈了她額頭一下:「你想太多了。讓「原來的妹夫做我相公?我打死也不肯。」
「什麼原來的妹夫,我與他又不曾成親。」
「傻丫頭,你們婚約都還沒有解除呢。」瑨瑜說著不知何故歎了口氣,「真希望我能像你這樣,無憂無慮。」
無憂無慮麼?以前是的。現在她卻是憂慮滿腹。只是她不能天天緊鎖眉頭捧著胸口,那樣她就要活不下去了。「不管怎樣,日子要繼續的。我現在只等著離開萬涉谷之後,和你們一起找個地方隱居。實在發了狠,那些要要玉墜子,給他們就是了,我拿著沒用,反而背負一身孽債。」
「雖然天晉國如何與我們沒多大相干,但既然知道了墜子有大用處,就不應該讓它落入奸人手裡。」
「哪怕一直被人追殺也不放棄麼?」瑨璃搖頭道,「這一個多月來過的日子,真是受夠了。」
姐妹倆一起歎息,再過不久,便沉沉地墮入了夢鄉。
一周之後,沐易與沐瑨瑜自覺身體無恙了,大家便商議著把於瑩瑩弄來,之後準備離開萬涉谷。
這日大家一齊坐在屋子裡,霍司崖道:「我已經叫嘉風樓的人將於瑩瑩送來。應當在明天下午到達。」
「我們是於瑩瑩進谷時一同離開麼?」
「他們不會肯的,」霍司崖道,「必是要於瑩瑩在這兒養個幾日,確定她沒有任何不妥當才會讓我們離開。」
瑨璃點了點頭,「說得是,谷靖這老賊才不會冒然就讓我們離開。」
瑨瑜道:「若這於瑩瑩假意說這裡那裡不舒服,那我們豈不是要留在這裡耽擱許多時日?」
「不礙事,」霍司崖道,「我命嘉風樓的人將青綺也帶來。一來咱上可以照料於瑩瑩,二來也可以診一診沐前輩和瑨瑜姑娘身上的毒清乾淨沒有。」
「谷靖會讓她進谷麼?」
「人到了谷口,就能有辦法進來。」
幾人悶悶的,若有所思。這一段時日住在萬涉谷,好似住到了一個別樣的牢籠,雖沒有枷鎖鎖著他們,卻時刻被人監視。這個滋味太不好受。瑨璃已經恨不得插上翅膀離開這個地方了。關於未來,她沒有辦法多想——變數那麼多,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既然如此,她不如出了萬涉谷再做打算。
這天傍晚,果然聽說嘉風樓的人送於瑩瑩回來了,讓他們驚訝的是,谷靖毫不阻攔,便讓三名嘉風樓的人和青綺進谷。他們到前廳,只見一個身形婀娜的綠衣女子披著白色披風,身後跟著幾個男子緩緩走了進來。她左側身畔的,卻正是做男裝打扮的青綺。
瑨璃見他們安然無恙,便將目光移向綠衣女子。她想必就是於瑩瑩了。
她長得非常美,一種野性的美。幾乎只要看一眼,便能知道她是個倔強不羈的女子。她擁有小麥色肌膚,大眼濃眉,鼻子嬌挺,嘴唇在許多人的標準看來略寬了些,但是一點也不影響她的美。
瑨璃看到谷靖朝她奔來,雙手握住她的手,於瑩瑩卻不屑地把頭撇到一旁,似乎還哼了一聲。瑨璃心想,這二人年齡差距也未免太大。而且看這個樣子,於瑩瑩對谷靖沒有好感,是因為之前他們吵軻,還是她一直對他都是這種態度?
目光探及她的腹部,聽到谷靖柔聲說道:「瑩瑩,你有身孕了怎麼也不告訴我?還跑到外面去——」
於瑩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怎麼知道會懷上孩子?!這一切還不都是你的錯!」
「是是是。」谷靖在她面前顯得非常恭順,他扶著她,「別生氣,小心動了胎氣。」
於瑩瑩將他的手甩開,有些許厭惡地進內堂去了。瑨璃心裡有著小小計較,想必這於瑩瑩不是真心喜歡谷靖的罷?若是喜歡,在久別重逢之後——尤其是她被人挾制了這麼久,又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管之前他們有多大矛盾,在重逢的時候一般會激動萬分,相擁而泣的。
可是她沒有。她甚至形容冷淡。
正在胡思亂想,聽到霍司崖道:「谷靖,於瑩瑩我們已經安全送達,我們這也便離開萬涉谷了。」
說著領著眾人轉身就要走。
「慢著!」毫無意外地聽到了谷靖冷冷的聲音,「瑩瑩剛剛回來,我還沒知道她與胎兒是否安然無恙,怎能讓你們就這樣離開。」
霍司崖眸光一寒,「你意欲如何?」
「自然是等過個幾日,待確認瑩瑩母子平安的時候。」谷靖看起來冷淡之至。
他們一群人早猜到谷靖會這麼做,並無絲毫意外。多呆幾日就幾日,反正谷靖也不能拿他們怎樣。回到那處院落,瑨璃扶著沐易:「爹,你感覺可還好?」
沐易點了點頭,又拍拍她的手背,讓她放心。沐易又接著拍了拍瑨瑜的手,瑨瑜卻只是勾勾嘴角,笑意送達不到眼睛裡。自然的——自己的「爹爹」原來只是拿她當成一個犧牲品,她再也不能釋懷,縱然十幾年養育之恩,她卻難解這個沉重的心結。
氣氛顯得沉悶。吃過晚飯,有個小丫環跑來說:「我們夫人想見沐姑娘。」
「哪個夫人?」綠蘿問道。
「就是谷主夫人唄。」那小丫環清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