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著手裡的令牌,心情有些糾結。
原本是想把這玩意「一不小心」給遺落在錦衣坊內,結果,那位掌櫃的大呼小叫的親自追出來,這燙手山芋再次交到我手上。
其實,以我的易容術,冒充他人逛逛王府,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想破頭也真想不出來,那個一位據說喜愛醇酒美人、聲色犬馬的王爺,見我們這種平民白姓做什麼?
去還是不去?是個難題。
不過,很快,這個難題便再難不住倒我了,因為,剛走出錦衣坊幾步,我再次被幾個人攔住去路。
打頭的中年男子掛著一抹被後世稱為準確到露幾顆牙齒的微笑面對我:「敢問小哥可是給錦衣坊送設計圖之人!」
「我……我是!」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的點頭承認。
「那好,煩請小哥帶路,引見你家主子!」這句看似有禮,明明是請人辦事,偏說的是如此理所當然,彷彿是在吩咐他家下人般自然。
「你們……」這又是哪號人物?
出了什麼事,怎麼個個都要找那個子虛烏有的主子。
再一次慶幸,有那個影子作緩衝的擋箭牌。不然,這些莫名其妙的事還不直衝我來了。
那個男人仍是一臉笑意:「放心,只是我家老爺對你家主子比較感興趣,特命我來相邀。」
「敢問,我家主子是何人?」
「我家主人姓蕭!」很自豪的語氣。而那抹笑容,一成不變,彷彿與生皆來的。
帝都蕭府!的確有自豪地本錢。
「敢問閣下是?」
「這是我們蕭府二管事。蕭乾蕭管……!」身後有人嘴快。但立刻被蕭乾一瞪,自動消音。
最近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這些帝都豪門都把眼光集中到一個小小衣裝設計師身上。
「我家主子性喜清靜,可否待我回去告之主子,再到府上拜訪不遲!」我皮笑肉不笑地打太極。
「家主已命我親自去請,以顯誠意!還煩請帶路!」這人,話是說的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錯。可話中的含意偏是斬釘截鐵,絕無轉餘地。
心中有微微有些生氣,帝都蕭府又怎麼樣?難道就能這樣蠻不講理。人家堂堂平王府也只是傳話相邀,而不是如他們般強迫中獎。
然而。我面上卻極力顯得平靜:「我家住在帝都城外,路途遙遠。何敢勞煩蕭大管事!」
「無妨,有車可代步,小哥請!」那人的笑容不變,輕輕一拍手,立刻有蕭府下人趕著馬車上前。
臉色一變。立刻掩示住。真要聽話的上了那馬車,我才叫笨蛋。
「蕭管事。你知道的,我主子家在帝都外,進城不易,所以,每次進城都還要在城裡置辦些物件帶回。要不。你先休息,咱們約個時間、地方,等我置辦完東西再次踫頭一起出城?」我訕笑著。
「無妨。我陪小哥同去,也順便在帝都逛逛,平日差事多,也好趁這機會偷得半日閒清。」這話說得多圓滑。那抹本沒有任何變化的笑容,此刻看起來很刺眼。
我面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能有什麼法子,逛唄。
漫無目的走在帝都街頭,看著身後那幾個不緊不慢跟隨的身影。聽著不時有人上前招呼攀談地聲音,便知道,這位蕭府管事在帝都也算能叫得出名號的一位人物。
看來,要想用以前的手段,似乎是行不通的。
在一個小小的胭脂攤前站住,點了兩盒最便宜的胭粉,畢竟說了是購物地,什麼東西都不買,還不更啟人疑竇。
可自己雖說有那麼點銀子,也不能亂花啊,如今可不是當年混跡賭坊的時代,分分銀兩皆心血所聚,可捨不得揮霍!
「就這兩盒……」
話還沒說完,身後也有個聲音搶過話語權:「這筆帳記到蕭府頭上!」
我半是吃驚半疑惑地回頭,那位蕭家二總管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
擺闊是吧,我笑的好不燦爛:「那怎麼好意思,讓蕭府破費,我要購的東西還有很多!」
「無妨,全由蕭府買單!無需客氣!」
客氣,我才不會客氣,嘴上卻還要推辭一番「這無功受祿,受之有愧!」
「倉促前往,也不知你家主人的喜好,不曾備禮,這就算蕭某地一點見面禮!」
那位攤主已手腳麻利地把兩盒胭脂包好,我卻沒打算接過:「老闆,我是說,除了我點的兩盒,其餘的各色胭脂水粉皆給我包上一份。放心,有蕭府賣單,是吧!」
春風般地笑容被凍一下,又復圓如初。「請問小哥,你家主子是女子?」
「不是,我家主子有個怪癬,就愛吃胭脂水粉,這些應該夠他一月的量吧!」我說的是一本正經,雖然,心裡快樂開花。
明顯可以看蕭府眾人的臉部皆有抽筋的跡象。
「這個、這個、這個……掌櫃的,除了我點到的幾樣,其餘的全包來,看什麼看
賣單!」
……
難怪前世有人喜歡瘋狂購物,的確是一人緩解身心的極佳方式。
我此刻是真是貨真價實的掃街血拼,而且,有冤大頭買單,絲毫不用擔心錢財問題。這種感覺實在地太爽了。
看著身後,已慢慢無法維持笑容的蕭總管,心裡那個痛快。
這心情,我的腦子也就更靈光了,至少,現在,對付身後那個牛皮糖,我已有了一個計劃。
……
「敢問小哥……」再次洗劫一家店舖,在店老闆點頭哈腰的千思萬謝中走到街頭後,除了那位蕭總管和我,其餘隨從皆人手一堆如山貨物。那個總管大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每次進場都需要採購這麼多東西嗎?」
「當然不!」我一本正經的一口否認。很誠實的說道:「我家主子為生計才會為衣坊畫設計圖賺錢餬口。平日生活當然很節約。不過,今天既然不用我家主子出錢,當然要爭取多拿一些福利。主子說過,有人要當冤大頭時,千萬不要客氣,只要確定不會把自己給賣了,其他地,多吃多拿多存本,準沒錯!」
心情大好地看著某人變臉,我適當的再次開口。打斷那座欲暴發的火山:「逛了逛了,東西也置得差不多了。天色不早,我看,我也得回去了,不能讓我家主子久等!」
這一句話,輕易的澆熄某座欲暴發的火山。
這位已沉著臉的冤大頭揮揮手。早跟這我們一條街的馬車立刻出現在我們面前,而其餘幾位不幸淪為購物車的仁兄。臉上也露出脫離苦海的神情。
我作勢欲上車之際,卻突然停住,拍拍腦袋,對那位明顯含戒備的蕭府總管滿是真誠歉意地笑笑。
「你看我這記性,今兒平王府的人也來了。約我家主子明日過府一敘。可看蕭總管的架式。我看我家主子明天應該沒空赴平王府之約才是,所以,我還得去趟平王府。先行說明才行。還煩蕭總管隨我前去,以作個人證也好!也免了我家主子明天分身乏術。」
看著蕭二總管略帶不屑神色,我不容他開口,便搶先道:「蕭總管,你老得諒解,你們都是豪門顯貴,哪一家都不是我們這些如草芥的平民開罪得起的。
其實也不需蕭總管隨我進去,只需你隨我到平王府,府外一站即可,我想平王府的人肯定認識總管,然後,我自會進去向王爺作說明。免得王爺惱我說謊不?」
那位總管想了片刻,總算點頭同意。
……
蕭乾袖手立在平王府外,目光中仍是濃濃地不屑之意,小小平王,這種草包王爺,也想跟蕭府爭,自不理力。
看著那個瘦小的平凡少年手持著王府地通行令向王爺守衛說些什麼,一邊說,還一邊回頭看看自己,招手示意,自己也就點點頭,表示回禮。
隨後,那位少年便被帶進王府,應該會在王府磨一會兒時間吧。蕭乾如是想。
沒過多久,王府內便湧出七八個僕人,在先前守門的侍衛帶領下,逕自過來,那位守衛向蕭乾微一行禮:「有勞蕭二總管了!」
隨後,身後七八個僕人便圍上來,目標,便是車後堆積如小山般的貨物。
「你……你們幹什麼?放肆」沒頭沒腦的舉動給徹底搞蒙了。
「這不是我們王府採購的貨物嗎?」那位侍衛被這突來地呵斥弄得也一頭霧水中。
「誰說地?」這話本是下意識問出口,下一刻,蕭乾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剛才進去那位少年呢?」
「不就是剛才進去那位少年說的!他不是你們府上地嗎?就是他手持王府的通行令牌,告訴我,說這些貨物是我們府內總管採購的,因為他臨時有事,便托了你把貨物給送到府上。讓我找出人出來搬運!」看著臉色劇變的蕭二總管,王府侍衛也覺得事有不對勁,那聲音不由自主的小了:「當時……他向你招手,你……你不也點頭了……」
「那少年人呢?」被人擺了一道,蕭乾眼中快冒出火,這句話問得是咬樂切齒。
「他說他……口渴,……進府討杯水……應該……剛才……剛才還在裡面……現在……應該……也許……可能……在吧!」王府侍衛也不敢確定,回得很遲疑。
蕭乾臉色鐵青,半晌才憋出一個字:「走!」
「二爺!這些東西?」
「既然是王府採辦的,當然是讓王府的人搬進去!」這本平平常常的話語,硬讓這個蕭乾蕭二總事說得是陰風側側。
一行人緊跟著蕭二總管匆匆遠去。
留下一頭霧水的王府諸人,面面相覷中。傳說中,永遠掛著一臉笑容,人稱「笑面狐」蕭府的二總管蕭乾,先前似乎是……沒看到笑容不說,那臉色,還透著青啊……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