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在嘉慶初年 第二卷 逆天 第166章:草木皆兵
    王廷,張咁二人率領著四萬八旗兵氣勢洶洶地衝到一片半高不低的山坡前,實際離坡頂的距離也就在二百多米處,此處地勢開闊,很適合大兵團作戰,從地勢上來講,坡上為優勢,坡下為劣勢。

    兩軍陣前,半邊臉長滿麻子的八旗副將王廷仰頭朝山坡上望了望,形同豬毛粘合而成的兩條黑眉毛又分又合,像模像樣地觀察著地勢和軍情。周圍連個能敝人的樹木都有,在這樣一個昏黑的夜晚裡更顯得空曠。寥寥無幾的星星稀散地掛在天空,半天也不閃一下,自然能見度很低,只能模模糊糊地望見坡上零星傳來幾聲犀利的馬噴聲。

    八旗副將王廷不禁心裡一樂:「果然在這等死呢!那就別怪咱們對不起昔日的兵部尚書將軍啦!」自言自語兩句後,當即扭身朝身後的傳令官大聲命令道:「傳令下去,立即沖……」

    「慢著!」話未全出口,一旁的老副將張咁捋著半尺來長的花白鬍子,輕聲阻止道:「王將軍,且不可急躁,那劉銘祺絕非一般的鼠輩,既然敢與咱們的大軍對抗硬拚,其中必有玄機,小心有詐!」

    副將張咁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還不肯退休,算得上最老的八旗將領了。一老一少雖然都是副將的軍銜,但王廷卻沒把張咁這老頭子放在眼裡,在他眼裡,人越老越不中用,打不能打,罵不能罵,純粹屬於是站著茅坑不拉屎,糟淨國家俸祿的那種老兵油子。

    「哈哈!張將軍,你老了,膽子自然就小了,區區三千人而已!就算是他有詐又能如何?還不夠咱們墊馬蹄子呢!除非老天爺幫他,否則此處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威風八面的副將王廷不以為然地蔑視道。

    「王將軍莫要小視那劉銘祺啊!此人在朝中心計頗多,你我已是有目共睹,當初出手扳倒權傾朝野的首輔大學士傅全有之後,又將皇上搞得是焦頭爛額,不可不防啊!」副將張咁雖然年紀大,但帶兵打仗沉著謹慎,未探察清楚之前,輕易不會貿然出兵,正因為如此也常被年輕的將領尊稱為「烏龜將軍」

    副將王廷其實心裡暗思道。「等他老人家把叛軍的情況摸清楚後,黃花菜都涼了。估計那是劉銘祺早就跑了,你怕,我可不怕,首擒劉銘祺,大功一件,嘿嘿,俺還等著都統將軍升我的職呢!」

    「螳螂擋車,不自量力,張將軍要是行動不方便的話,就在後面看著本將立功就好了,不過你放心,功勞分一半給你,俺是絕對不會獨吞的。」副將王廷卻把副將張咁說的話當成了耳邊風,甚至還趁機挖苦幾句。

    聞聽副將王廷的奚落之詞,氣得張咁臉色發青,半天說不出話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鬧的緊死的快,算了,就讓他折騰去吧!

    雖然表面上王廷急功近利,多多少少對劉銘祺的威名還是有所顧慮的,既然對付的不是一般的人,那還真不敢小瞧他。像張咁所說的那樣,別一時急躁中了埋伏,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副將王廷眼珠子左右翻了又翻,嘴上咋呼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心裡也弄不懂劉銘祺到底在搞什麼鬼,更不敢貿然出擊。隨即命令火槍先鋒營參將汪夯先去探探虛實再說。就如同三國時的諸葛亮大擺空城計似的,假作真來真亦假,真作假來假也真,弄得別人也猜不透他在搞什麼名堂。

    話說火槍先鋒營乃是八旗兵超規格的火器裝備,鐵桿正規軍,也是大清唯一一支不拿大刀長矛的部隊。大清帝國畢竟是經歷過康乾盛世的大國,雖然在嘉慶帝手裡日漸衰落,但原有的軍隊架構已然強大。

    軍令如山倒,火槍營在參將汪夯的帶領下,朝前逼近將近百米的樣子,迅速一字排開,拉開槍栓,裝填火藥彈珠,動作繁複,卻能手腳麻利地在一分鐘之內完成,端起槍桿,對準山坡上的人馬,做好了射殺前的準備。

    在傳令官的一聲令下,數千把的火藥槍同時開火,從槍口噴出去的火舌足有半米多遠,在漆黑的夜色下宛如一條白色的閃電劃過,聲音更是驚天動地。

    「預備——放!」第一波槍聲剛止,第二波槍聲又響,這種火槍的打法和後世機關鎗相比可算是相差甚遠,但這種火器在那個科技生產力極低的大清朝來說,可算是威力相當的大,其殺傷力也是不可估量的。

    數萬發密集的彈珠朝山坡上飛去,泥土四濺,草葉飛落,要是在這風口浪尖被打中的話,估計非得被打成篩子不可。

    說實話,山坡上的人馬是劉銘祺他們嗎?答案是肯定的,正是統率三千人馬在此伏擊的劉銘祺,只不過山坡上的人形馬樣,全都是草人罷了。外表穿著士兵們的破舊衣服,迎著槍林彈雨巍巍而立。而他們呢!全都躲在山坡的背面,竊喜不已。

    夜色漆漆,草木皆兵,副將王廷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法弄清山坡上的人是真是假,再說探兵也是躲在五十來米的山坡下刺探軍情的時候,劉銘祺等人故意穿插在草人的中間,連說話的聲音,馬嘯的啼鳴都聽得一清二楚,真假難辨。

    火槍先鋒營開了半天的槍,越來越詭異,山坡上的叛軍怎麼不但打不死,而且他們也不還擊,甚至連一個受傷的都沒有,莫非?

    「停!」火槍先鋒營汪夯心裡疑慮,忽然一抬手,阻止道。

    汪夯眼珠轉了轉,不如先派一隊人馬衝到山坡上查看,也好近距離瞭解一下叛軍的傷亡情況。想到此,他當即命令火槍先鋒營守備鄭宮囝率領三百騎兵一鼓作氣,衝上山坡一看究竟。

    火槍先鋒營守備鄭宮囝領命後,迅速點齊人馬,如離弦之箭一般朝山坡衝去。

    大約離山坡還有二三十米的時候,突然,聽到山坡上一聲大喝:「開火。」

    這下可不得了了,劉銘祺手下的五百火槍,和五百弓箭手同時將朝衝上來的三百人。

    三百人,除了守備鄭宮囝拖著受傷的身子逃回去外,一個沒剩下,全報銷了。

    火槍先鋒營汪夯見三百人轉眼間就沒了,又心疼又膽疼,嗚嗷一嗓子,再次下命令,朝山坡開火。

    又打了半天,槍筒子都快打變形了,山坡上的人馬依舊傲然不倒,甚是還在挑釁地大喊大叫道:「哎呀!槍法實在太臭了,回去練兩年再來吧!」

    「哎呦!打到了,把大爺的頭發毛毛打斷了一根,離腦袋還有一段距離啊!加油啊!」

    火槍先鋒營汪夯急得直跳腳,沒弄明白山坡上的人到底用的是什麼妖術之前,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硬著頭皮朝傳令官命令道:「撤!」

    軍令一下,火槍先鋒營掉頭撤兵,這邊剛一轉身,山坡上的槍聲大作,跑得慢的瞬間倒下一排,屍體遍野,血流成河。

    火槍先鋒營四千人馬,就這麼一下損失一千多人,汪夯灰溜溜地逃回副將王廷的面前,下馬跪地請罪道:「叛軍出沒詭異,末將無能,敗退而歸!」

    「你奶奶個熊,簡直就***是廢物點心一個。平時讓你們射擊打靶,你們百發百中,關鍵時候掉鏈子。滾下去,回去再找你算賬!」副將王廷都快把肺給氣炸了,他們的火槍先鋒營打叛軍,一個也打不中;叛軍掉過頭來打他們,一下子就損失了一千多人,啥也不說了,槍桿子都他媽地變成燒火棍了。

    副將王廷將參將汪夯一通臭罵後,又命令弓弩營參將索綽絡前去。索綽絡乃是大清出了名的神射手,百步穿楊的功夫那更是無人可及,並且他帶出來的弓弩營也是赫赫有名的。

    在乾隆帝八十大壽的時候,一次在皇家獵場打獵,索綽絡帶領一百名弓弩營的士兵一邊執行護駕的任務,一邊陪著乾隆帝狩獵。乾隆帝一時興起,指著二百米之內的一頭正在奔跑的小梅花鹿,傳下聖旨道:「在場的所有人要是誰能將小鹿射到,傷銀千兩。」

    眾將士們一聽,都是玩弓箭的,誰也不想錯過這大好的展示自己才能的機會,紛紛搭弓射箭,「嗖嗖嗖……」幾百隻凋零箭先後離弦飛出,箭頭上都跟長了眼睛似的,接連命中目標。

    派人將射死的小鹿拎過來一看,小鹿的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箭,射的跟刺蝟相仿。仔細一數,不禁令乾隆帝大吃一驚,一百個弓弩兵加上時任游擊之職的索綽絡,共計一百零一人,而從小鹿的身上居然取出一百零四支箭來,不禁讓人嘖嘖稱奇。後來才知道,原來索綽絡一人同時射出四支箭去,無一落空,例不虛發。

    乾隆帝大喜,當即履行承諾,賜給每位將士紋銀千兩,同時索綽絡也由游擊之職升為參將,名揚京城。

    話不多敘,參將索綽絡領命後,當即率軍再次向前挺進近百米,其實,說真的,剛才火槍先鋒營的失利他在後面也看的清清楚楚的,暗將弓箭射的再准也沒有火槍威力大呀!就算是瞎貓碰死耗子,也不會打了半天,對方都沒反映啊!

    索綽絡不禁心裡也泛起了嘀咕,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試試深淺。在索綽絡的軍令下,四千弓弩手搭弓射箭,萬箭齊發,很快開始了一番箭攻。

    箭雨飛過,山坡那邊的劉銘祺配合著他們的進攻,讓將士們學著中箭般一樣哀嚎起來,盡量以假亂真引誘敵軍。但是假的總沒有真的像,那一陣陣不痛不癢的哀號聲,使索綽絡豎起耳朵一聽,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我死了!」只聞聽山坡上哀號聲亂哄哄的,時高時低,好像是應付差事一樣。這分明有詐嗎?猛然間意識到,山坡上的人馬肯定是假的。

    想到此,索綽絡命身邊的兵卒遞給他一把火箭。古代的火箭實際上就是帶火的箭,即在弓箭上綁上柴草,澆上油,點燃後用弓射出,只是火和箭的機械結合。

    「嗖」的一聲劃破黑濛濛的夜空,被索綽絡射出去的那只火箭宛如一道劃過地平線上的流星一般,倏然朝山坡上的一名「兵卒」飛去。

    「噗」的一聲,正中胸口,箭頭上的火焰也隨之燃燒了起來。索綽絡和弓弩兵當即停止了進攻,凝神舉目朝山坡上望去。

    箭雖然射入那名兵卒的體內,憑索綽絡百步穿楊的功夫,定會讓他當場斃命,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既不見他栽倒,也不見他痛苦的喊叫,更不見他因此而掙扎,依然呆若木雞地站在哪裡一動不動,任憑火焰燒遍他的全身。

    不大一會兒,那名士兵便在燃燒的烈焰下,將上半身燒成了灰,只剩下半截身子,才徒然倒下。完全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在火海中的表現。

    「哼!原來是假人!」醒悟過來的索綽絡雙眉緊蹙,判然怒道。隨即命令弓弩手全部換上火箭,將山坡上的假人一舉消滅乾淨!他則掉轉馬頭奔回副將張延的面前覆命。

    「啟稟王將軍,山坡上的人馬全都是草人木頭人所偽裝,咱們又開槍又射箭的,他們都渾然不到,我們……我們上當了。」索綽絡如實將山坡上的情況向副將張延匯報道。

    聽完此話,副將張延怒氣沖沖地朝山坡上望了一眼,見不遠處的山坡上火勢洶洶,濃煙滾滾,著實是些不會動的假人在撐著。當即忍無可忍地氣罵道:「他***,兩位八旗副將帶著四萬人馬,在這又開槍又射箭的,丟死人了。」

    本來按照他自己的意願直接殺過去算了,何必試探來試探去的,結果被膽小慎微的副將張咁一打岔,他自己多少也有些擔憂。這下可好,一念之差,死了一千多人不說,還被劉銘祺給耍的團團轉,傳出去,還有的混嗎?

    「本將就說嗎?那劉銘祺絕非等閒之輩!現在也足以證明老夫的話說得沒錯啊!」副將張咁仍舊堅持自己的觀點,小心駛得萬年船,對付劉銘祺這樣的人吃點小虧不算什麼,關鍵是別吃大虧就行。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副將王廷忍不住朝索綽絡張大聲勃然大怒道。其實聰明人一聽就聽明白他這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呢!

    副將王廷聽副將張咁說的話裡好像是他的餿主意很正確似的,更是氣得滿臉鐵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廷當然不痛快了,感情損失的那一千兵卒不是他的人馬了,他倒是沒吃虧,可吃虧的是自己啊!跟這個老傢伙出來打仗,沒好果子吃,還不如單干來的痛快。

    話音落地,副將王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聲令下,當即命令他的兩萬人馬朝山坡上衝殺而去。

    副將張咁同樣氣得七竅生煙,心裡氣罵道:「老夫好心好意提醒你小心為上,你卻給我臉色看,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怪也怪你的火槍先鋒營的人沒腦子!連活人草人都分不清就一通射。」儘管氣的要命,埋怨不休,畢竟還要以大局為重。副將張咁壓下一口氣,見副將張咁率軍出擊,也只好率兵一併跟在後面助戰。

    將士們在副將王廷的指揮下,手持兵器打馬揚鞭,喊殺聲連天徹地。四萬人馬那可不是小數目,鋪天蓋地黑壓壓一片,氣勢磅礡宛如山崩海嘯一般朝山坡湧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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